第二天, 林北亭就坐车去了清河市。

  方芬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可以的, 林北亭再次过来，就可以看见店里整整齐齐的员工，每个人都按着林北亭的要求戴上口罩和帽子，看起来非常规整。

  串串摊口这边站了一个人，葱油面这里站了两个人, 肉片汤这边也是两个, 另外后面的总厨也有两个人打下手、以及前面哪边有忙不过来的他们也能立即去帮。

  最后一个则是方芬了，她负责收银和总调规划整个店面人员安排，以及突发事件的处理工作。

  后厨也是干干净净的，各种机器工具摆放的非常整齐, 锅碗瓢盆也是成摞成摞的非常规整。

  郭松算好了明天中午才是开店的日子，是以店里面这会儿大家都在严肃准备中。

  林北亭倒是不信什么吉时，但既然郭松这样安排了他也没什么意见, 下面转一圈, 又去二楼。

  二楼专门固定一个员工负责整理和打扫工作，是一个十七八模样的小姑娘, 白白嫩嫩的, 看着就十分养眼。

  林北亭坐到一个窗户旁边，往下就可以看到楼下的街景，实际上千禧年的时候城郊街景还真没什么好看的。

  但看看装修小资的店里, 再看看怀旧破败的街道，就别有一番风情，这种感觉是日后在繁华的大都市, 面对着高楼大厦和霓虹彩灯是完全不同的。

  郭松也坐在林北亭对脸，学着他往下望，看了两眼笑道：“别说，在这么装修漂亮的房间里吃饭，还真容易跟外面街道上行走的路人产生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

  郭松家庭条件也不错，他有时经常出入市里高档餐厅，可那边的装修都是极近奢华，看久了就会疲倦厌烦，头一次坐在这样的餐厅里，他还挺新鲜。

  这时，楼下不远处有一男一女学生样的走来，许是清职的学生。

  “不是说今天就要开业的吗？”男生走在店门口驻足了。

  女生还有些小羞涩，站在男生旁边一臂那么远的距离，道：“小玲说的是他们中午才开业的。”

  男生翻了翻手腕上的表，道：“这也中午了啊，都十一点二十了，还不开？”

  女生细声细语的，道：“可能是在里面准备吧。”

  这时，男生突然看到了二楼阳台出往下看的郭松，指着大声问道：“兄弟，不是开业了嘛！”

  瞧见这样的莽人，林北亭也不由得笑起来，他往下望着，指向郭松道：“人家是老板！”

  “哎呦！”男生一拍脑门，扭头就对着他女朋友露出一脸憨憨的笑。

  女生也是没法子，只能给男朋友打圆场，慢慢的问说：“老板你们什么时候开店？”

  “十二点整准时开门！”郭松喊了一嗓子。

  立马，前面往这边来的几个学生样的也停住了，他们不太清晰的声音传来：“十二点整才开店呢，咱们来早了。”、“先去逛逛街吧，我得买一□□筋，咱们学校临时小卖铺的太丑了。”、“走走……”

  这对小情侣得到郭松的准备答复，也准备去附近的商铺逛逛。

  郭松收回脖子，又距离阳台坐远了些，对着林北亭无奈道：“明明你才是最大的老板，怎么就快人快语的指着我了呢！”

  林北亭微微笑着，道：“我不经常出现，但是你不一样啊，只要是清大的学生，几乎都晓得你是葱油面馆的店老板，这群学生要是也去清大蹭了饭，估计也晓得你。”

  四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开在城郊清职附近的老地方综合性小吃店就此开业。

  郭松还下去放了两挂鞭炮，林北亭就懒得动了，坐在二楼的阳台往下看下面热闹的人群。

  现在这个时候，店面开业还不兴搞什么活动，基本上都是在门口放一挂鞭炮，就差不多了。

  还是学生们信息最灵通，这店面一开业，立马就涌进来不少的学生，只有偶尔夹杂着几个凑热闹的本地人。

  因为店里是先付钱再出东西，这一开业方芬立马就忙碌了起来。

  清职这边来赶着吃的学生们大多都是去清大那边蹭过饭的，基本上都懂排队，就算是有一两个社会人士不在乎，也都这个气氛下被熏染的主动排队。

  一时间，店下面的二楼闹哄哄的，林北亭光是坐着就能感受到下面各种交杂混在一起的说话声。

  好一会儿，郭松才上楼来，他面上笑着很是喜悦：“我还担心咱们这店开得离清职那么远，怕没人知道冷冷清清的开业呢，没想到今天人还真挺多！”

  林北亭也是意外的很，他倒是想到了会有清职的学生过来，但是完全没想到有这么多，这才开店一会儿，从二楼往下看，就看见不少排队排到店外面的人们了。

  郭松帮他解决这个疑惑：“方芬有个亲戚是在清职那边开临时小卖铺的，她给了十块钱，在她亲戚的小卖铺上面挂个广告牌，说是咱们这边开了新店卖葱油面的。”

  林北亭了然，道：“这个倒是挺好，她自己想来的？”

  郭松笑道：“可不是？那天她问我，能不能这样，钱从她管的员工工资总额里扣除，我说当然可以啊，她就这么做了，咱们这店中间耽搁这些天都挂着呢！看来效果真挺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城郊街面上的人也纳闷的凑过来：“开的啥店啊，怎么这么多学生？”

  “嗯！里面飘出来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听说是市里一家面馆开的分店，七毛钱一碗呢，可真不便宜，但就是好吃，在九中那边都出了名的。”

  “九中那家面馆啊，我说飘出来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呀，还卖了别的东西吧，闻着可真香！”

  “九中那边面馆的分店？名声传到咱们这边多久了啊，总是没时间跑那么远去尝尝，这次开到咱们这边儿，非得去吃一次才行。”

  “我可不去！这么多学生，都排出店外面了，里面得多少人啊，我等人少了再过去凑热闹。”

  林北亭也不晓得说人少了再过来的那人到底来没来，反正店里一直都没少过人，现在的学生到底还是淳朴，这么长时间过去，竟然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上来吃面，剩下的都打包带回学校吃。

  店里突然增加了好几种花样，上二楼吃饭的也有几个家庭富裕的学生，他们桌子上摆着炸串和肉片汤，几种搭配起来，竟然也快把小桌子摆满了。

  二楼的装修实在是太过于适合约会，学生情侣们吃饭的时候，声音都忍不住小着，再加上老式留声机里发出悠扬的声音，这约会气氛简直了！

  “这家还真不错，原本想着是跟九中那边，与一群人挤着一张桌子吃饭呢。”坐在林北亭他们后排的男声道。

  他对面的女生说话小声小气的：“你也不看看上二楼得多少钱的基础消费。”

  “嘿嘿，其实也没多贵，跟你坐在这样的环境里吃饭，我花多钱都愿意！”

  “感觉跟坐在电影里老上海的店里吃饭呢，真好。”

  “好下次咱们还过来吃。”

  “……”

  郭松望了眼林北亭，林北亭也瞧了瞧他，周围都是些小情侣们，就他俩这样的男的坐对脸儿，林北亭自己都感觉不自在了，郭松简直就像是浑身都在热油里似的不安生。

  瞧着店里开业生意正常，林北亭也不多在这边停留，而是乘着郭松的车去市里找找灵感——他现在还没想到花生酱的用处呢！

  结果在市里转了老大一圈，林北亭还是没什么灵感，反倒是转到几个挨着学校的小吃街，更是坚定了他准备做手抓饼的打算。

  天黑之前，坐车回家。

  林北亭是把自行车锁在车站的，倒是方便骑着自行车再回去。

  就快要到家之前，林北亭才突然想起他没带“液体肥！”，赶紧返回县城，找了串串店翻出来几个塑料瓶，路上左右看看没人，才把瓶子里装满空间水，骑车回家。

  到家，林爱国先是张罗着给林北亭下了一小把挂面，接着拧起瓶子，好奇的凑近闻闻里的“肥”，纳闷道：“怎么感觉跟平常的井水差不多，这肥也没个什么味道。”

  林北亭差点冷汗都要兜下来了，赶紧打补丁：“国外有种没有味道的发酵菌，做出来的肥就是不跟咱们自己发酵的那种臭气熏天的。”

  这么一说，林爱国也想起来了，道：“我听你爷爷说过，你太爷爷会用豆饼发酵一种肥，沤了几个月，出来的肥就跟刚被压出来的豆饼那样香，一点儿都不臭……”

  林北亭低头吸着碗里的面，一句话也不多说。

  将军则是黏在林北亭脚旁边，把它的下巴放在林北亭大腿上，两个大黑豆似的眼睛咕噜噜的直瞅林北亭。

  ……

  清职那边的店一开，林北亭关心了两周，听郭松的电话说是都在正轨上，而且分红也是一次比一次的高，林北亭渐渐的心里就踏实下来。

  今年春季时间短，很快林北亭又进行了期中考试。

  期中考试的结果仍然跟月考差不多，林北亭的语文成绩还提高了十来分，总分六百出头的成绩让林爱国相当高兴，就连他出门的时候都没那么啰嗦了。

  走在县城新建的公园小路上，祁泰皱着眉毛，他表现的非常纠结。

  林北亭是被他那一通电话叫出来的，没别的事情，祁泰还没搞定二高那边的餐厅，废了半个多月的脑力仍然效果不大，他便想起了林北亭，叫他出来帮忙想想主意。

  林北亭看了后面的剧情线，但这不对劲儿啊！算算时间，这都期中考试了，怎么还没搞定二高的餐厅？

  “二高那边餐厅本来就是承包出去的，其实也没‘出去’，承包者就是校长的亲侄子……说实在的，我当时拿下一高的经营权完全就是前面的实在是太过分；二高那边食堂就是普通水准，也没什么大错儿……”祁泰叹气。

  林北亭没听他说这些，他自己一直在皱眉回想剧情。

  书中似乎是童欣欣一句什么话，突然给了困顿期的祁泰一个灵感，然后他才趁着高三学生一模成绩的东风，做了几个二高家长的思想工作，把学生转到一高这边来上学，打的旗号就是一高的餐厅水准更好。

  二高接连几个阶段前二十的学生想往一高转，再加上普通学生中对于餐厅改制成一高那样的呼声，祁泰才拿下二高餐厅的经营权。

  想到这些，林北亭面色纠结的八卦一句：“你现在跟童欣欣什么关系？”

  祁泰愣了好久，最后莫名其妙的，道：“什么什么关系？童欣欣怎么了？”

  瞧他那一脸奇怪的表情，林北亭就心底感觉不大好，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是听说你俩现在谈着的么？”

  “嗨！”祁泰突然摆手，道：“你这都听了多少年之前的八卦啊！我俩就开学那会儿我借了她几本笔记，才被学生们传成那样。后来我也就没再关注她，俩人不挨着，就没那么多闲话。你这是听了多久之前的啊，都过时那么久了！”

  看祁泰说话这坦坦荡荡的态度，林北亭就确定了，剧情彻底脱轨了啊这是！

  “呃……这不一模成绩都出来了？在二高学生一模成绩上做做文章么，比如说有个之前成绩还不错的一模没考好，家长怀疑是学校餐厅不好吃，想把学生转去一高……”说的时候，林北亭总感觉浑身都怪怪的。

  祁泰反倒是越听眼睛越亮，最后一锤头就捶在了林北亭肩膀上：“可以啊你，太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