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草丫让她把三个孩子的衣服穿好，自己也爬起来穿衣服。而后开始忙活着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整理好自己后，端了盆温水开始给孩子们洗簌换尿布。这边她收拾好，那边顾熙丽抱着三个奶瓶也进了屋。她又小声和许草丫说：“成雨妈，我奶还没起床呢。”许草丫回她，说：“知道了。”便带着三个孩子走出房间，敲响了谢云韵的房门。而后她和谢云韵最疼爱的顾成雨说：“成雨，喊太奶奶起床吃饭饭喔。”她自己进了厨房，把顾重山弄好的红薯粥端上了饭桌。又拿了两屉子蒸好的白面馒头出来，碰上了从隔壁过来的顾熙美和吴东平。顾熙美小声问许草丫，说：“奶还没起吗？”许草丫点了点头，问顾熙美，说：“熙美姐，大哥和大伯，还有爷都去哪里了？”顾熙美唉叹了一声，说：“都去了明草湖三爷爷那了，爷说中午就在那吃，不回来了。”这还是许草丫第一回 见爷顾重山和奶谢云韵闹脾气呢。吴东平进了厨房把昨晚没怎么吃的铁锅炖鱼给端了出来，嘴里说：“爷已经都热好了，咱们把这鱼都吃了吧。”顾熙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指了指谢云韵的房间，小声说：“奶把我侄子侄女带进了屋，这是不打算吃了啊？”顾熙美没好气的回她说：“最多半天，她就会自己出来的。”“熙美姐，你怎么知道的？”许草丫诧异的看向顾熙美问说。“奶和爷以前吵架都是这样子的啊，爷一般不会说什么的。但一旦开口说了，奶最后基本上都会妥协的。”顾熙美回她说。行吧，这是一物降一物啊。许草丫也不再多问，低头吃起了早饭。饭后不久，孙红云和柳云云两人敲响了顾家的门。俩人是来找吴东平打听钢铁厂招工的事情的，她们现在已经拿到了高中毕业证，也没了当初闹着要下乡的激情，家里给找的工作又没合心意的———许草丫也坐在边上听着，她想替苏丹丹留意着。今年苏丹丹又没回京市婆家来过年，她写信跟许草丫说孩子太小了，天气冷她担心在火车上遇到啥情况，她没法子处理。她对许草丫讲的在火车上遇到拍花子的事情，心有忌惮的。吴东平想了会儿，才和孙红云和柳云云说：“我们钢铁厂在元宵后，好像是要招一次工的，等我上班后帮你们再问问？”许草丫看向吴东平，说：“大姐夫，你们这次是招什么工啊？”吴东平觉得奇怪，便问许草丫说：“草丫，你又不想进厂，打听这个干什么？”许草丫笑了笑，搪塞说：“我就好奇的问问，你看红云和云云都是女孩子，干不了车间里的那些重活的。”许草丫的话让孙红云和柳云云的眼睛一亮，她们自然心仪不进车间的体面工作。当然只要能进钢铁厂，不管是在车间当工人，还是去干其他的工作，对她俩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儿。因为钢铁厂是京市里最大的厂了。不说工资比别的厂高，福利也是其他厂没法比的。吴东平回说：“等我上班问问厂里是在招什么工种，再告诉你们。”孙红云和柳云云感激的给吴东平鞠了个躬，两人齐声说：“谢谢大姐夫了。”许草丫笑着揶揄她俩，说：“怎么不想下乡去大展身手了？”孙红云和柳云云红了脸，顾熙美拉着两人坐到沙发上，问许草丫说：”草丫，你把她们俩带到地里干嘛了，瞧着现在还心有余悸的。”柳云云小声说：“熙美姐，嫂子没干啥。就是我和红云想的太天真了，地里的活儿我们什么都不懂，而且原来种地有那么多事情啊。”顾熙丽和柳云云说：“云云姐，你看的还是一星半点的，种地的事情可多了，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要把好好的秧苗给拔了，为什么要育苗，为什么要给花授粉———”她现在只会种南瓜，黄瓜，韭菜，这些简单，埋进土里就行。孙红云也说：“我奶说，要我谢谢嫂子拍醒了我。那地真的又累又不好种，天气不好了，雨水多了，天气冷了，都会影响收成的。我琢磨着种地比带家里妹妹难多了———”许草丫回她说：“其实差不多的吧，你只要搞清楚地里庄稼什么时候需要什么东西就成了。”顾熙丽嘟嚷着说：“那些地里的庄稼又不会说话，我们咋知道它需要什么啊？”许草丫继续说：“地里干了，庄稼焉巴巴的是缺水了，庄稼叶子黄了可能是缺肥了，还有庄稼叶子上多了斑斑点点，可能是生病了或是长虫了———”说起地里的庄稼，许草丫的脸上神采奕奕，口若悬河的，她整个人像是在发光。顾熙美感叹说：“我们草丫真的好厉害，竟然懂得这么多———”吴东平回她说：“草丫，种地可是一把好手。”“大姐夫，就是太累了，我看着都替她累。”顾熙丽看向吴东平说。“知道你嫂子累，有空你就多帮她一点，别老是到了收割的时候便跑的没影。”吴东平当然知道种地累啊，很多时候他和顾重山帮忙收割又播种的，他能不清楚嘛。孙红云拉着许草丫的手，问她说：“嫂子，到了元宵你菜棚里还有草莓么？”许草丫回她说：“有的，怎么啦？”孙红云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又问许草丫，说：“嫂子，菜棚里的那些够不够啊？”许草丫点了点头，回她说：“足够了，你到时候把人带过来摘好了。”孙红云听说‘足够了’，咧嘴笑的开心。等孙红云和柳云云走后，顾熙丽和顾熙美便问许草丫说：“草丫，红云跟你说了什么？”许草丫回说：“红云有个同学家里有两位孕妇，要买些草莓回去吃。”顾熙丽觉得古怪，问她说：“成雨妈，两个孕妇能吃多少草莓啊，还问你够不够？”“红云说，她同学家有二十来口人呢，都住在一块，买回去不可能只给孕妇两人吃的。其实我猜她那个同学家，可能有些门道，把草莓拿出去卖。”许草丫觉得谁家孕妇每天都要吃十斤重的草莓呢？孙红云不说，她也不会去多问，反正人家给的是正常的价钱。许草丫说完话，又和吴东平说：“大姐夫，你们厂招人一定要京市的人吗？其他地方的人行不行啊？比如下乡的知青啊。”顾熙美听得明白了，许草丫这是替她那个知青朋友打听的。她说：“草丫，上回你不是说苏知青已经在你老家结婚生子了吗？”许草丫回她说：“对啊，丹丹姐的爱人是京市人，他们俩想回城不得有份工作嘛。我上回见了丹丹姐，觉得要是她爱人有了门道回了京市，她留在乡下，她的家可能就散了。”吴东平叹了口气，说：“草丫啊，现在都闹下乡的，想找份工可不容易。”许草丫点了点头，又说：“大姐夫，我知道的。所以想让你帮忙看看，要是有人卖工的也跟我讲一声啊。”吴东平回她说：“行，我听到合适的就和你讲。”下午一点多，谢云韵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问正坐在沙发上给三个孩子讲故事的许草丫说：“草丫，你爷他们人呢？”许草丫回她说：“奶，都在明草湖那呢。”谢云韵的脸阴沉沉的，又打算折回房间去。许草丫轻叹了口气，说：“奶，一会儿大伯和大哥就要回部队了，你———你和大伯母别让他们心里不痛快的回去好不好？”谢云韵停住了脚步，她红着眼眶看向许草丫问，说：“草丫，你也和你爷一样觉得我和你大伯母把熙辰给逼的太紧了吗？”许草丫犹豫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谢云韵此刻正紧紧盯着她，她迟疑的开口说：“奶，你没觉得大哥他有些可怜吗？当初你们为什么不拦着他和李诗雨结婚呢？要是你们和现在一样的逼着大哥，大哥应该也娶不成李诗雨吧。此时他和周语甜孩子都该生好几个了。可那时候你们没逼迫他，让他随着性子和李诗雨结了婚。为什么现在又不能随他性子来了呢？奶，大哥还没有和李诗雨离呢？你和大伯母这样子逼大哥和张建设的奶和妈逼着张建设去相亲给她们生孙子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许草丫这些话是不太想说的，可是谢云韵问了。她又不想搪塞她瞎说，便一口气全说了出来。许草丫的话，也被从隔壁过来的张美兰给听到了。她脸上也难看极了。张美兰拉着许草丫的手，哭着说：“草丫，你说熙辰他心里会不会怨恨我和你奶啊？”气话说完了，酒也醒了，她又开始不安的想着大儿子会不会对自己不满了。当妈的，哪里会不心疼自己孩子的。许草丫轻拍着张美兰的背，哄她说：“大伯母，大哥他不会怨恨你和奶的，你看昨晚他都妥协了。可是大伯母，他是因为爱你和奶才会妥协的，要是他心里怨恨你和奶，怎会肯妥协呢？他性子多倔你和奶最清楚的。”三个孩子见大奶奶和太奶奶都伤心的哭，害怕的紧紧扒拉着许草丫的大腿，谢云韵心疼的把张美兰给拉了起来，说：“美兰，咱们也去明草湖看看。”而后她看向许草丫问：“草丫，你和孩子去不去？”许草丫摇了摇头，回说：“奶，天气冷，我想在屋里陪陪他们，你跟大伯母和大哥好好说，被再闹脾气了。”谢云韵愣愣的点了下头，穿好衣服和张美兰一起走了。许草丫摸了摸三个小家伙担忧又害怕的小脸蛋，温柔的说：“成雨，成欢，成安，不怕怕喔，大奶奶和太奶奶去找大伯伯了。”顾成雨抱着许草丫的胳膊说：“草草，伯伯坏坏，奶奶和太太哭哭，”顾成欢和顾成安也点着小脑袋，重复顾成雨的话，说：“伯伯坏坏，伯伯坏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