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打脸卢垣昭一家子
作者:寒木枝      更新:2023-06-14 02:21      字数:5170
  第55章

  与男女风月沾边的事儿,最易口口相传,不过一个下午,蛇口救美已传遍整座行宫。

  端王一家子入住芭蕉院。

  端王坐在前院大树下的一把藤椅里,端王五十来岁年纪,蓄一把长髯,白色胡须根根分明,垂至胸口,像极了一挂闪闪发光的银色瀑布,端王手持蒲扇轻轻一扇,白胡须贴着胸口摇曳,怎么看怎么一股仙风道骨的味儿。

  “爹爹,您这胡须怪好看的,赏我两根吧?”

  朱清芷晚饭后去外头跑了一圈马,回来见爹爹坐在树下纳凉,她调皮地从后背搂住爹爹脖子,托起他长须,作势要拽下两根当标本。

  “又胡闹不是。”

  端王笑着用扇子拍打小女儿不安分的手。

  拍完,端王用扇子指向身边的小凳子,示意女儿坐下详谈:“阿芷,听说卢垣昭救了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蛇口救美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连端王这种不爱打听八卦的人,出去遛一圈都能听到几耳朵。

  “爹爹,娘亲先头已经问过了,您又问。”朱清芷撅起小嘴,不肯落座。

  朱清芷方才外出跑马时,每遇到一个相识的贵女,无一例外地都要追问一遍,说的次数多了,她都有些烦了!

  “细细说给爹爹听。”

  听出女儿的小抱怨,端王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狭长锦盒,里头摆着一对羊脂玉簪子,手工精妙,簪头的牡丹花和海棠花栩栩如生,拿出来,只见下头还用银链子坠着三片同样是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小叶子,薄如蝉翼,轻轻一晃,它们在阳光下闪烁,漂亮极了!

  端王笑着递到女儿眼前。

  赤--裸裸的交换。

  得了礼物,朱清芷立马笑了,继续趴在爹爹后背,一边亲昵地把玩爹爹的白胡须,一边将毒蛇事件的来龙去脉交代得一清二楚,甚至好心情下,连卢垣昭心仪崔木蓉的事儿都一并说了。

  端王闻言蹙眉。

  身为当朝皇叔,年轻时的端王也曾有过从龙之功,力助当年仅仅是廉亲王的宣德帝干掉当时的无能太子,以及好几个夺嫡的皇子,成功登基为帝、君临天下。哪怕事成后,端王逐渐放权,近十年来向闲散王爷靠拢,他对朝堂诸事的敏感却丝毫没退却,依然如最耳聪目明的猎犬,哪儿稍有异动,便能迅速察觉。

  敏感如端王,瞬间领悟到此次事件的真谛——太子一党想借联姻拉拢他。

  拉拢就拉拢,他拒绝便是,犯不着着恼。

  可,推出卢垣昭这样心底装着别的女子的男子,是何意?他堂堂端王的宝贝女儿,还不配拥有一个全心全意待她好的夫婿?

  简直欺人太甚!

  端王心头一哼,吹得嘴边胡须乱飞。

  当然,这副着恼的模样可没当着宝贝女儿的面爆发,他慈眉善目地笑着“原来如此啊。”先哄女儿回房歇息去,目送女儿的小身影跨过通往后院的月洞门,他才开始吹胡子瞪眼睛!

  “去,把王妃叫来。”

  丫鬟应下,快步去后院。

  不多时,端王妃从月洞门走出来,远远的就瞧见老头子一脸不悦地坐在藤椅上吹着胡须。

  端王妃笑着凑近:“老爷,好端端的,跟谁生气呢?”

  端王哼道:“谁招惹本王的宝贝女儿,我跟谁急!”

  端王妃接过端王手里的蒲扇,坐在小凳子上给他轻轻扇风,不疾不徐地笑道:“我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不就是卢垣昭救下咱们阿芷,又四处炫耀嘛。救人的事,咱们承他的情,明儿我亲自登门道谢便是,特意不带上阿芷,外人一瞧不就知道没戏了吗?保管流言蜚语一下子熄了。”

  端王继续哼道:“你也不必出面,差遣管家出面足以。”

  端王妃:……

  只派个下人去?

  也太不给鲁阳侯府脸面了。

  “对,只派遣管家出面,你敢亲自去,我跟你急!”端王像个与人怄气的小顽童似的,瞪大双眼道。

  端王妃:……

  她知道了,老头子那护犊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再则,此事不单单涉及女儿,还牵连着太子岳家。

  老头子近些年格外谨慎,疏远一切皇子派系,对东宫太子,也敬而远之。

  用老头子的话说,皇子们长大了,翅膀逐渐变硬,距离惨烈的夺嫡也就不远了。

  站对了,有从龙之功固然好,万一站错队,便是万劫不复。

  而年轻时经历过一次夺嫡的端王,亲眼见证过惨败皇子们和他们下属的下场,显然不愿再蹚浑水。

  思忖眼下时局,端王妃忍不住讨论道:“老爷子,虽说福王和恭王心有不甘,可他们二人无论是自身才华还是背后的势力,与太子比起来,差距悬殊。”

  如此看来,太子稳操胜券。

  端王谨慎地环顾四周,确信丫鬟小厮离得远,才小声哼道:“端王和福王即便是小鬼,也难缠。还有,你难道瞧不出来四皇子后劲很足?”

  “四皇子?”端王妃显然从未考虑过。

  四皇子自幼被冷待,纵使去年开始待遇好转,也只是掌管了烂泥扶不上墙的金吾卫而已,与太子岳家的神策军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啊!

  在端王妃眼里,四皇子唯一胜过太子的地方,似乎只有一个,家里的娘子远比太子妃在宣德帝跟前受宠?

  端王捋着白胡须,笑她:“你还真是肤浅,不懂看人。且等着吧,四皇子绝非池中之鱼,若干年后,朝堂上谁说了算,还真不好说。”

  太子,指不定就是眼下风光罢了。

  而四皇子的锋芒,会逐渐展露。

  旁的不说,去年在西北,四皇子就敢率领裴家军狠狠将神策军往死里虐,令裴家军重振雄风,便足以看出四皇子有勇有谋!

  而太子,绝没有这样的魄力和胆识!

  端王妃:……

  说好的保持中立,不站队,怎么老头子眼角眉梢明显看出一股子偏心四皇子的倾向?

  眼珠转了转,端王妃懂了,大概率因为太子的岳家,利用流言蜚语算计自家宝贝女儿,把老头子给狠狠得罪了!

  ~

  卢垣昭一家子居住在落霞院。

  一家三口人不多,带来的行李却一箱笼又一箱笼,委实不少。

  卢夫人指挥小厮丫鬟们收拾行李,拾掇各处房屋和院子,忙忙碌碌大半日,直到天光散去黑透了,才张罗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预备吃晚饭。

  “世子爷呢?”

  夫妻俩在饭桌边坐下,才发现独子卢垣昭没现身。

  大丫鬟上前禀报:“世子爷抵达行宫没多久,便骑马出门了,不知去向。”

  卢夫人忍不住抱怨:“这孩子,又上哪耍去了?天黑了也不知道回家。”

  鲁阳侯:“出去散心也好,总比猫在书房作画强。”

  卢夫人:……

  想起那一书房的崔木蓉画像,她就直皱眉。

  夫妻俩吃到尾声时,卢垣昭终于从外头归来,身穿白色锦袍,手执玉骨折扇,龙行虎步,踏着月光而来,愈发显得公子如玉。

  看着儿子俊美如画中人,卢夫人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不过,下一刻,又深深蹙起。

  只见卢垣昭白色衣襟处,沾上半枚火红的唇印!

  “昭儿,你方才与谁在一起?”卢夫人遣散丫鬟后,尖声质问。

  循着娘亲视线,卢垣昭低头,也发现了衣襟上的半枚唇印,但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儿子都二十又一了,娘亲还管这个?”

  卢夫人险些憋死。

  鲁阳侯站在儿子那边:“就是,儿子老大不小了,该允他些自由。来来来,儿子,坐下吃饭。”

  在鲁阳侯眼里,他儿子身为世子爷,睡几个女人也叫事?

  卢夫人:“……眼看着要与端王府小郡主议亲,这个节骨眼上,该克制点。”

  眼前浮现林间,朱清芷亮晶晶仰望他的双眸,卢垣昭凭借以往的诸多经验,笑得自信:“娘亲放心,儿媳妇跑不掉。”

  话音刚落,门房匆匆来报:“侯爷,夫人,端王府管事来访,手里抱着一个硕大锦盒,说是替他们小郡主登门送谢礼来了。”

  卢夫人腾地一下扶桌站起:“端王妃和小郡主没来?”

  管家:“回夫人,没来,来的只有端王府管家。”

  卢垣昭怔住。

  卢夫人霎时白了脸。

  救命之恩啊,这样的大恩,女主人和当事人统统不来,只随意打发个下人了事?

  这也太敷衍了!

  “端王夫妇,未免太不知礼数!”自视甚高的卢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撇开妹夫家成国公府不提,单说他们范阳卢氏,也是享誉几百年的士族,居然遭受端王一家子如此的轻视?

  气归气,卢夫人还得强颜欢笑,去往院门口亲自接过端王府管事送来的谢礼。

  “……救命之恩,甚是感激……小的告退。”

  端王府管事奉上锦盒,连院门都没跨入,就含笑转身告辞。

  没走两步,迎面遇上一个交好的小太监,就听端王府管事将独自送谢礼的事儿大嘴巴泄露出去了,引得路过的小厮、婢女、婆子纷纷驻足聆听。

  毫无疑问,这铁定是奉命行事,否则,借给管事一百个胆,他也不敢逢人便说,生怕外人不知晓似的。

  卢夫人只觉自家脸面被人狠狠丢在地上踩!

  “关门!”

  卢夫人一甩帕子,咬牙离去。

  走廊下,卢垣昭站在灯笼笼罩的光晕下,面皮微微崩紧,他当然能看明白,端王府这招意味着,压根不屑与自家联姻,或者说得更直白些,没看上他!

  打小优秀惯了,被爹娘和身边亲戚高高捧着长大的,卢垣昭何曾受过这份嫌弃和侮辱?

  夜色中,忽然传出一声冷笑。

  卢垣昭摩挲着走廊扶手:“崔木蓉另选太子也就罢了,朱清芷,你也配?”

  说罢,卢垣昭转身迈入浴室,脱下那件沾有女人唇脂的衣袍丢上衣架,在两个如花似玉的婢女伺候下,跨入浴桶沐浴。

  ~

  宣德帝一行人入住行宫五日后,北漠太子率领四王子和小公主,骑着快马抵达。

  北漠一行人住不惯宫殿,拜见宣德帝后,便在金吾卫的协助下,前往山下的平原搭建起几十座圆顶帐篷。

  清芙小公主头次踏入中原,像第一次出门踏青的孩子似的,满脸兴奋地甩着马鞭,在中原辽阔的草原上策马飞驰,时而甩出马鞭,卷起草地上的一朵小野花,时而高兴地从马匹左侧跳跃到右侧,再跳回左侧,尽情向北漠勇士们以及大召国的金吾卫们展示她的好身手!

  “公主,水。”

  清芙小公主跑马一圈后,婢女小跑过去,递上帕子和水壶。

  清芙小公主笑着接过,抹了把汗,一边慢悠悠地喝两口水,一边借着水壶的掩饰,偷窥十步之外那个高大英俊的金吾卫头领。

  小公主自言自语:“那个中原男人真俊美,可惜,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头领。”

  如若不是,她可招他为驸马!

  婢女顺着公主视线望去,瞧见朱少虞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和笔挺修长的身躯,也忍不住悄悄红了脸。

  “清芙,你在看谁?”

  清芙小公主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一跳,手一抖,水洒落下来,即使她及时拿开水壶,胸前的衣裳也湿了,隐隐透出里头的粉色小衣,非常不雅。

  清芙小公主忙不迭用手掌捂住,一面瞪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马边的四王子,不悦道:“我看谁,关四哥何事!”

  四王子瞥眼朱少虞,笑着提醒:“那位是大召国的四皇子,听闻自幼不受宠,父汗让你来和亲,可不是为了让你嫁个落魄皇子当妾的。”

  落魄四皇子?

  还已娶妻?

  清芙小公主的脸瞬间垮了,再也没心情骑什么马,跳下马背,捂着胸口怏怏不乐地冲进她的大帐篷。

  小公主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四王子才转身,走向北漠太子和朱少虞。

  只听北漠太子朝朱少虞大笑道:“此次前来,本太子带来了一百名北漠勇士,各个武艺高强,听闻你们中原也不乏好手,不如明日咱们两国打个擂台,看谁的勇士更能打?”

  踏入大召国的第一日,就要挑衅大召国的勇士,这北漠太子确实够嚣张!

  朱少虞注视他双眸,不卑不亢道:“我父皇也正有此意。不过诸位千里迢迢才刚到此,路上过于疲惫,不如好好修养两日,后日再比武?”

  北漠太子大手一挥,目露不屑:“不必,除非贵国一时半会挑不出能打的武士,那本太子倒是乐意多等一日。”

  朱少虞笑了:“北漠太子多虑了,我大召泱泱大国,便是此刻开打,也能立即调出一大批高手来!”

  北漠太子:“既然如此,那就明日上午开始。”

  朱少虞:“主随客便!”

  话毕,朱少虞拱手告辞,转身之际,与四王子打了个照面。

  四王子彬彬有礼,与北漠太子的狂妄不同,谦和有礼地单手按胸,弯腰行了个见面礼。

  莫名的,从四王子身上感受到一股善意,朱少虞忍不住多打量他一眼。

  一眼下去,朱少虞心头腾起一股熟悉感。

  似在何处见过。

  ~

  回到行宫,朱少虞火速将北漠太子预备打擂台之事禀报给宣德帝,事出突然,宣德帝倒也并不着慌,直接将千牛卫、神策军和金吾卫头领叫来。

  宣德帝:“共出一百名武士,千牛卫和神策军各出四十人,金吾卫出二十人。”

  三只军队里,金吾卫名额最少,不过,朱少虞含笑接纳了。

  裴海棠得知时,微微嘟嘴:“皇舅舅偏心啊。”

  朱少虞搂住她小腰,在后院迎着明媚的春光散步,闻言,捏她小鼻尖,笑道:“比武这种事,在精,不在多。父皇肯给金吾卫上场的机会,我已很知足!”

  裴海棠想想,倒也有理。

  她相信,在朱少虞的严苛训练下,这次比武中,金吾卫一定会大放光彩!

  让世人夸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