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看向瑞亲王，见他笑微微的看着，似乎还在等着她继续说。“王爷的意思，是说不在意千雅姐的过去了？”“本王若在意，也不会几次前来。”嫣然点着头，轻声道：“恩，这话听着真让人感动。”“何意？怀疑本王的诚心？”嫣然摇了摇头，“类似的甜言蜜语，相信千雅姐早就听多了。”“说到底，还是不信本王。”瑞亲王无奈的叹息着。嫣然淡淡一笑，平静道：“文人墨客，才子俊杰，一向自诩风流，情浓时，海誓山盟不顾世俗，可到最后，他们最终迎娶进门的，都是门当户对的女子。”“倒也不是说他们虚情假意，要说真心，也许也有，只是那几分真心在世俗礼教面前，根本苍白无力，不堪一击，有几人敢冲破桎梏，不顾一切的娶风尘女子为妻的？更何况尊贵如王爷。”“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从古到今都在上演，从未停歇。听多了，也看多了，低微女子和风流权贵的爱情，大多不相宜，两情再缱绻，到头来，一腔真情错付，对月空叹，冷夜凄清的，都是女子罢了。”瑞亲王怔怔的听着，咀嚼着她的话。宸王心中一动，目光幽深的看着身边人。她这话，是在说别人，可何尝不是说自己，想起那日她在宫里说的话：“我知道与王爷身份悬殊，我知道你不会娶我做正妻，知道我只是你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原来，这才是她的本意！难怪她说对他没抱过任何期待。萧琰此刻平静的外表下，心绪早已翻涌不止。她从未对他抱过任何期望！也没有信任过他的情意！想到这儿，双手不由得紧攥。瑞亲王朗笑着，“看着你岁数不大，却不想，心思如此清明通透。”转看向宸王，“琰儿，这样的女子，你从前怎么忍心让人家做侍卫？”萧琰无语，他愿意这样吗？又不是他愿意的！瑞亲王笑了笑，看回嫣然，“那小丫头的意思是，即便本王提出收她入府，她也不会愿意？”“换我我也不愿。”嫣然直言道。“怎么说？”“先不说千雅姐的身份有没有资格入府，即便王爷排除一切议论，收她入府，那给她何名分？不必说，肯定是侍妾。我相信，起初，王爷也会深情眷顾，有王爷的恩宠在，即便有过风尘经历，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可人有看腻时，再美的花，朝夕相对，难免也有腻烦的一天，何况是妻妾成群的王府，后院里，更是繁花开不尽。而男子心，如朝露，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这是大多王侯公府后院女人的下场。等哪日王爷新鲜劲儿过了，她还有什么？”“家世显赫的女子，即便没有了丈夫的宠爱，可凭着身后的母族，丈夫也不会怠慢，而千雅姐，没有背景，没有家世，她在王府，唯一能倚仗的，就是王爷。”“一旦没有了宠爱，那她就什么也没有了，失去王爷的眷顾后，其他人也会怠慢她，曾经的风尘经历，定会被人再次掀出来，到那时，她的处境，会比寻常的无宠侍妾要惨淡的多。”“可那时她怎么办？她能休了王爷吗？能全身而退出王府吗？不会，等待她的，只能是凄清的老死后院，与其这样，那还不如像现在，做个老板娘，一个人自由自在，衣食无缺，不依靠谁，也不依赖谁，更不把希望和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wap..com“所以，入王府，那就等于是把自己放到了绝路。还是做个没名没份的外室？遭人白眼，被人嘲笑贬低？既然两人注定没有好的结果，那一开始，就不要开始。”说完，房里顿时异常安静。须臾，“你倒是想的透彻。”瑞亲王怅然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拒绝王爷心意，也不代表就是无情，相反，若千雅姐心里也有王爷的话，以她至情至性的性子，我猜她为了王爷清誉着想，更会和王爷保持距离。”瑞亲王垂眸若有所思着。……饭毕，嫣然去跟千雅道别。房内，只剩两人。“这个小丫头确实特别。”瑞亲王说道。萧琰轻嗯一声，今日的他，也被她的话触动到心底深处。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对失去清白一事的毫不在意，对王府的不屑一顾，对他心意的淡然无视，这一切，不是薄情寡性，亦不是冷血无情，而是洒脱清醒！这样通透慧黠的女子，世间少有。他似乎理解了陆云峥对她的钟情，虽已为驸马，但仍在新婚夜丢下公主不顾，“守身如玉”的不与公主圆房。“上次御前救驾，她与皇上说的为父平反一事，我当时便对她另眼相看，今日这一番言说，真是让我又一次刮目相看。”瑞亲王叹道。“为父平反？”萧琰疑惑道。“是啊，当时皇上都对她赞赏有加，否则，也不会轻易让她入宫当差。”“她说什么了？”萧琰问道。……醉仙居楼外，三人出来后，“今日这顿饭，实在开心，很少这样与人尽情畅聊，本王也是受益匪浅。”瑞亲王笑道。“我要是有什么说的不当的，王爷别介意。”“怎会，如此甚好，平日可听不到这些。下次有机会，我们再继续畅聊。”拜别瑞亲王后，“送你回宫吧。”萧琰对身边人说道。……马车上，萧琰看着一旁坐着的人。为父平反？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心思，这么看来，她选择入宫当差，也跟这个有关。募的发现，眼前女子，既熟悉又陌生，虽然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事，但他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她内心。折服于她带给他的一次次撼动。“王叔情意千金，你怎么知道，遇到他，不是那女子的福气？低微女子和权贵之间，也不见得一定是悲剧收场，凡事，总有例外。”萧琰突然开口道，看着她的眸中，几分意味深长。嫣然点了点头，“是，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那个例外，但是，总不能抱着这渺茫微弱的希望，无尽的期待度日，甚至飞蛾扑火吧。”萧琰听后不再说话。是啊，说句空话有何用，最重要的是，做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