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作者:梨子甜甜      更新:2023-04-30 10:51      字数:4263
  他这一招赘,可就彻底没有价值。本以为他们这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他们招的赘婿还挺厉害,不仅考上了秀才,还在科举改革的第一年里考上了举人。去年族里运气不佳,考上举人的就只有大房的盛玉轩一个。现在盛云锦带着段祐言这个赘婿回来,光明正大地抢属于盛玉轩的资源,大房的人当然不服气了,可劲地把段祐言往地上踩。“能考上去年科举的榜三,也不算撞大运吧?!”盛县令是五房的人,五房的人出来说话了。他们对段祐言的感观很好,本以为一个乡下大夫初到京城这种繁华胜地,还是来的他们这种世家家里,一定会被迷得睁不开眼。可人家段祐言下了马车,反倒是他们这群人被他那端方雅正,仪表堂堂的气质所折服。实在是,这段祐言长得也忒好看了,加上他还考上了去年的举人,连大房去年都只出了盛玉轩一个举人,他们都快落没的五房居然也能出一个。虽说只是一个赘婿,但这有什么关系,是他们五房的人就行了。而且段祐言很不错啊,给他们见礼时那些礼节全都做到位了,而且身上一点也没有身为赘婿的别扭感,对待小锦的态度也是一心一意。这好感不就噌噌噌地来了嘛。“怎么不算撞大运?”大房的人不服气地把段祐言的试卷放在桌上,“你们看他去年考上举人的卷子,他写的全是推广种植药材,他这是碰巧呢。”“碰巧他学过医,碰巧他们永安府在推行种植药材,碰巧去年永安府又靠着推广种植药材税收大涨,这么多的碰巧他才能够考上。”“要是换个考法呢?”“换个考法他还能考上么?”盛家大房是把段祐言的卷子研究了又研究的,因此这番话一出,全场没有反驳的。是啊?要是考别的呢?众人不由得沉思起来。大房的人见形势大好,赶紧又说道:“要是这次的会试,考别的时政,他没有考过,族里又把资源给了他,族里岂不是得亏死!”“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吧。”五房的人不服,好不容易可以争到手的资源,他为什么拱手让人,“他能撞大运考上举人,未必不能撞大运考上进士,万一人家又撞大运考上进士,一路高升呢?那我们盛家岂不是少了一个笼络住人才的机会。”家族资源本身就是一种笼络住人才的手段,他们盛家已经在向落没而走了,科举这么一改革更是把他们推向了悬崖边缘,而这个时候,段祐言一个赘婿能够杀出重围,走上时政这条康庄大道,只要他能够走出去,他就能够重新带领盛家。“荒谬!”大房的人一拍桌子,“什么时候我们盛家也要靠外人了?我们盛家是没有儿郎吗?”“而且靠一个外人靠得住吗?!就算他以后再飞黄腾达,他的心不在小锦身上,整个盛家都会跟着完蛋!”众人点头:“大房这话说得在理!”五房的人面色阴沉:“难道就这样看着这个人才就这么流失吗?”“段祐言再差,好歹也在皇帝面前露过脸,要是皇帝还记得他,以后飞黄腾达都是往少里说的,现在盛家给了他资源,不管以后怎样,这个情他的承吧?”“不然天下人都将唾弃他!”大房的人也知道,五房闻到腥味了,不会轻而易举地放手,咬牙切齿道:“春闱定胜负!”“若是这次春闱他的名次能在玉轩之前,族里想给他多少资源就给他多少资源,我们大房绝对不吭声!”大房的人也不笨,万一段祐言有点真本事,科举挂了个吊车尾,不也得把资源让出来吗?所以他们把族里最优秀的举子推了出来,要是段祐言考过他们族里最好的儿郎,他们自然没话说,要是段祐言没考过,五房的人也没话说。五房的人就知道,大房是个硬茬,从他们嘴巴抢骨头不好抢,只得捏得鼻子认了:“好!”“今天众位族老都在这里,大家相互做个见证,以免有些人不认账!”盛氏宗族发生的事,盛云锦他们完全不清楚,原本盛云锦是兴高采烈地带着段祐言这个夫君回来见盛家的人,没想到除了五房的人,其他人对他们都表现得都很淡漠。尤其是盛云锦以前在京城的那几个手帕之交,明明先前回京的时候,还说会过来看望段祐言,没想到他回来以后,他给他们发了邀请,直接就没搭理他。一连在盛家见了好些人的段祐言也察觉出了一些不一样,虽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他家阿锦被人轻视,他心里也不好受,回去之后就从藤箱里翻出来许怀谦曾经写给他们的各类时政题,开始刷了起来。他在刷题的时候,在外面逛街逛得起劲的裴望舒和章秉文也发现了不同。各大客栈和茶楼酒肆都热闹异常,一众来京城参考的举人全拿着陛下发行的卷册在讨论。原本陛下发行这个卷册,是为了让他们研究参悟题,是想让他们从题里看到领悟时政的真谛。结果,不知道那位脑瓜子聪明的举子,在看过卷册后,脑子直接抽了风。他说:“陛下先是知道永安府税收大增,乡试这才考的税收吧,昌南这次的十个举子分明就是平白捡漏的!要换成其他时政题,没准一个都考不上!”听到这话的裴望舒当即就想发飙了,要是不考税收,考别的他们一样能考上!考税收他们确实捡了个漏,总比某些连捡漏都捡不到的好吧?!要不是这次考了税收,皇帝又把他们试卷拓印发往全国,就这群举人,还不知道时政为何物呢!可章秉文拉住他了:“你跟他们置气有什么用,只会激发矛盾,从而让更多人的认为我们永安府的举人不行。”他们昌南去年一共才出十个举人,加上一些以前春闱落榜的举人,也不过才三四十人,就这点人,能跟其他承宣布政使司联合起来的成千上百的举子刚吗?用手指头想,也刚不过,章秉文把裴望舒拉走:“你要是不服气的话,会试考过他们就好了!”“去年我们永安府一共就出了六个举人,且不说那个举人如何,我们这一行五个人,要是这次会试全都榜上有名,他这流言不就自攻而破了吗?!”章秉文拉着裴望舒那是好一顿说,终于把裴望舒这个有点意气用事的。犟驴给劝了回去:“走,我们回去刷题去,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群人给比下去。”裴望舒被说动了,原本他想着会试垫个底也行,反正只要过了会试,只要殿试不差到极致,一个进士跑不掉了。他不挑,同进士也行!现在知道有人居然觉得他们是捡漏考上举人的,叔忍婶婶也不能忍,回去之后就闭关老老实实地刷起题来了。他们四个都在刷题,唯有许怀谦睡饱睡足后,饶有兴致地跟他家老婆逛起家里来。来到京城,为了方便,陈烈酒买了两个下人,是一对夫妻,一个负责看门,一个负责做饭。许怀谦看过了,两个人都很老实,而且他们还有个女儿,女儿没有卖身,太小了也做不了什么,陈烈酒只买了大人,这样他们以后的女儿还是平民百姓的身份,不是奴身。他们为了有份收入抚养女儿长大,想必也不会对他们这一家做什么恶事。陈烈酒以前在外面走镖,太明白人心难测了,要没有个把柄在手的人,什么都豁得出去。他家的小相公身体弱,婉婉和小妹又是女孩子,要是他不在家,遇上那种凶狠的真是一点招都没有。“你安排得很好,”看过家里没什么问题后,许怀谦反手就给他家老婆一个大大的夸奖,“我家阿酒最聪明了!”“既然我聪明你就安心去会试吧!”陈烈酒给他收拾笔墨纸砚,见自那天醒来就黏着他直打转的小相公笑了笑。他俩究竟是谁离不开谁啊!“嗯嗯,我一定好好考,争取考上探花!”许怀谦点头。会试跟院试、乡试不一样,它不用在考场里待好几天了。它是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原来是先一天进,后一日出,现在科举改革了,时间也改了,改成了,当日进当日出,但是怎么考还没说。反正以前是考四书五经、五言八韵诗、经文策论之类的。现在改时政了,有可能全考时政,有可能还是会多少考一些诗文。这几天,许怀谦除了时政,一些该背的也背了,只要不点背到考特别偏的题,他有信心他能过!要是全考时政,那当然就更好了!许怀谦什么都想好了,就是没想到,他去会试这天,好久都没有生过病的他,居然病了!第52章 把酒话桑麻52“咳咳咳咳咳——”会试这天, 许怀谦一爬起来,就发现不对劲了,不仅使劲咳嗽, 还手脚发软。“怎么就生病了呢?!”陈烈酒摸着许怀谦烧得通红的脸颊, 看着他取出好久没揣在身上的帕子, 咳了一手帕的血,心疼不已。想不通, 他明明每天晚上都有精心在照料许怀谦,被子这些都给他捂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让他生病了?“……咳, 是京城太冷了。”许怀谦喉咙发痒地又咳嗽了一声, 烧红着一张脸, 让他老婆别自责。不是他老婆照顾不周的错, 是他这个身体自上了京城就一直不太舒服,他还以为适应适应就好了,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彻底爆发了。“那怎么办?”陈烈酒急的不行, 就许怀谦这个身体,进考场肯定是不行的,“要不我们今年先不考了?”科考跟许怀谦的身体比起来, 陈烈酒毫不犹豫地选择许怀谦的身体。许怀谦还小,他今年才二十一岁, 过三年再考,也不过才二十四岁,年轻着呢!“不行, 都走到这儿来了。”许怀谦摇头, 没有同意,“怎么也不能半途而废。”发个烧感个冒而已, 小时候就算是烧到打点滴都要去上学读书,生怕漏听了一节课。考一天的试,比支着混沌的脑袋,听一天迷迷糊糊的课简单多了。况且,只是会试,又不是殿试,只要榜上有名就行,许怀谦觉得自己坚持得下来。“不成!”向来把许怀谦身体放在第一位的陈烈酒说什么也不同意,“你都病成这样了,再去考场待一天……”陈烈酒说着自己就蹙起眉,要许怀谦是个健康的身体,他答应了也就答应,奈何许怀谦的身体,太脆弱了,他都怕他这里一答应他出门,转背他就病得更重了。“我穿厚一点,裹严实一点就好了。”许怀谦拉着陈烈酒的衣袖央求,“何况贡院环境也挺好的,还有火盆呢,待一天应该没事的。”先前他休息好了,陈烈酒最先带着他在京城逛,他们最先去了解的就是贡院。京城,天子脚下,贡院就算再偷工减料也不会修筑得太差,不说上头有皇帝监督着,就说这些举子们,一旦考过了贡试,成为了贡士,距离进士只差一步之遥了,也没人会想不开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未来的某位大人。因此,贡院虽然没有陈烈酒给许怀谦在昌南修的乡试考院好,但也不差什么。因为是二月初的考试,京城这个天真是冷的时候,每个进贡院的考生都都会提供一盆炭火。往年朝廷提供的都是灰花炭呛人得很,没几个考生会在这个关键点上用,但今年不同,今年朝廷有了陈烈酒提供的仿银炭烧制法,想必贡院也不会小气到再给他们用灰花炭吧?仿银炭熔点高,一盆怎么着都能烧三四个时辰,也就是七八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足以支撑他一天的考试了。“可是……”许怀谦话说得好听,可陈烈酒看着他那张病弱昳丽的脸被烧得异常瑰丽,心里就恐慌得不行。他这美则美矣。但总给他一种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在绽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