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伸手揪住沈风的小肚腩：“我不信。”钱小花翻了个大白眼：“我也不信。”沈野将剔出来的螃蟹肉喂到叶蓁嘴里，笑眯眯说：“定下明天一起去照相了是吧？”叶蓁点头：“定下了。”钱小花冷哼一声：“不用我掏钱我就去。”沈老头笑着点了点头，一副钱小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不用爸妈掏钱，到时候我掏钱。”叶蓁喝一口椰汁，很是豪爽地答应明天掏钱请一家人拍照。这时候拍照可是一件稀罕事，好些人只有结婚时才会拍一张一寸或者两寸的红底照片，好些人一辈子都不拍一次照片。就这样，沈家人定下明天一起去市区拍照。从长水岛去市区不容易，先要渡海出岛，到达市区海口后还要坐车去市区中心。整个市区中心只有一家照相馆，他们到达照相馆门口时照相馆刚刚开门，门庭冷清，已经近一个星期没有生意了。“同志，我们要拍照。”“结婚照吗？”沈风抢先回答：“不是，我们要拍全家福。”“可以，拍一张吗？”来都来了，怎么可以只拍一张照片。叶蓁都想好了，一会她跟沈野拍一张，跟沈风拍一张，跟钱小花拍一张，然后再一家人拍一张。仔细算下来大概需要拍四张照片，最后要晒几十张照片。叶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拍照的师傅，这可难倒拍照片的师傅：“同志，我们这里没有这么多的拍法。”叶蓁拉开沈风，笑眯眯说：“很简单的，您按照拍结婚照的方式给咱们拍就行了。”于是，沈家人在叶蓁的指导下开始拍照，一会是叶蓁跟沈野一起拍照，一会是叶蓁跟沈风一起拍照，一会是全家人以门口的榕树为背景拍照。拍完四张照片，叶蓁嘱咐拍照师傅：“师傅，这些照片每张都要晒二十张。”拍照师傅的表情变得很精彩，在心里计算一番才说：“同志，拍一张照片要两块钱，晒一张照片要两毛钱，你确定每张照片都晒二十张？”“我确定。”“好吧，请您稍等片刻。”拍照师傅进屋去写单，随后把单据递给叶蓁：“请您一个星期后过来拿照片。”“可以加快吗？”“原则上不可以。”“我们可以加钱。”“行。”叶蓁爽快地掏出钱递给拍照师傅，拍照师傅拿出笔重新写一张单据：“明天下午三点钟可以过来拿照片。”叶蓁收好单据，转身跟钱小花说话：“妈，咱们今晚在这里住一个晚上。”钱小花刚拍完照正是心情愉悦地时候，很是难得地给叶蓁一个‘随你’的眼神。一家人走出照相馆，在市区走走停停，逛了一圈后才去国营饭馆吃饭，吃过饭后才去招待所办理住宿。次日下午，叶蓁和钱小花等人在招待所休息，沈野和沈风去照相馆拿照片。“拿回来了吗？”听到开门声，钱小花迅速站起身，眼睛盯着沈野看。沈野怀里抱着一包东西，闻言把东西递给钱小花：“拿回来了。喏，都在这里了。”叶蓁跟钱小花凑在一起看照片，近一百张照片在床铺上铺开，只见一张照片上站立着两个人，俩人手挽着手，冲着照片比出胜利的姿势。“老二家的，这样拍照真是精神，你瞧瞧我脸上的皱纹是不是少了？”叶蓁看一眼，这时候的照片多是黑白照片，且像素不太高，拍出来的照片十分不清楚。“非常精神，妈，您这模样若是说您才四十岁估计也有人信。”钱小花心里美滋滋的，口不对心说：“六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可能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别人没有，您有。”钱小花更高兴了，捏着照片不舍得撒手。叶蓁拿出两张照片塞到钱小花的手里：“这两张照片您拿着，剩下的让沈野带去给几个孩子。”“给老大和老三也寄两张过去。”“听您的。大嫂看了您的照片，肯定不敢相信这是您。”钱小花得意得翘起嘴巴：“老大家的是个没见识的，到时候你记得在信上写上左边这个是你，右边这个是我。”“嗯嗯，到时候把咱们五个人一起拍的照片也寄过去。”钱小花被叶蓁哄的心花怒放，想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看到照片时震惊的样子拍着胸口咯咯笑出声。叶蓁收起照片，转而问起沈野：“明天你直接从这里坐车去京都吗？”沈野把自己跟叶蓁的合影珍而重之地放入钱袋里面：“嗯，明天你送我去车站好不好？”“没问题。”沈风举起手：“我呢？爸爸，你要不要我送你？”沈野再次觉得沈风碍眼，一巴掌过去按住沈风的脑袋:“你留在招待所陪爷爷奶奶。”“哼哼！奶奶说的果然是对的。”所有人看向沈风，沈风哼哼着说：“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妈的混蛋玩意。”这次不需要沈野动手，钱小花扑过去按住沈风，啪啪打他的屁股。沈风嗷嗷叫：“奶，我错了，别打了。”叶蓁退到旁边，大力鼓掌给钱小花加油呐喊:“妈妈威武，妈妈威武！使劲儿打他。”沈风抬起头：“妈，我可是你的宝贝儿子！”叶蓁走到沈野旁边坐下：“我儿子太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房间里响起沈风的嗷叫声，随后是钱小花的叫骂声：“我还没打呢你叫什么？”“那您打吧，我一会再叫。”“哎哟，奶，轻点！”“奶奶呀，咱们不是闹着玩吗，您怎么真动手了？”“妈，我奶打我，快来救你的宝贝儿子。”“五儿子你坚持住，妈妈这就过去。”叶蓁、钱小花以及沈风闹成一团，沈老头看着他们打闹，心想，老婆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为人奶奶，为人婆婆的样子？他看向叶蓁，古话说的都是对的，老婆子这是跟老二家的相处久了，近墨者黑了。不过这样也挺好，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一点都不闹心。沈老头忽然想起好几年没见的大儿子和三儿子，不知道老大和老三怎么样了，不知道老大和老三家的几个孙子有没有出息。屋里响起一阵高过一阵的笑声，半个多小时才停下。次日，叶蓁早早起床送沈野去车站，因为担心沈野在吃上吃不饱，昨天晚上给他做了好几个饭团。上车前沈野拉住叶蓁的手，小声说：“我要走了。”叶蓁掐住他的手掌心，亲了亲自己的食指指腹，然后伸手过去碰沈野的嘴唇：“一路平安。”沈野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走了，今晚梦里见。”叶蓁目送沈野走上火车，看着火车走远了才收回目光，一个人走出火车站，慢慢悠悠走向招待所。火车从市区往北行驶，十二天后到达京都。沈野下车跟随来接他的工作人员离开，在招待所住了两天后跟随工作人员前往京都大礼堂。他们将在这里召开一场会议。如沈野所料的那样他没能跟沈东和沈南坐在一起，三个人相隔很远，只能用眼神交流。会议开了一天，从早上八点钟开始，知道傍晚时分才结束。走出会议室，沈野故意落在后面，等沈东和沈南出来了迅速走过去跟两个儿子说话:“你们妈妈让我带了东西给你们。”这话一出，沈东和沈南的眼睛咻的一下全亮了。沈东想的是：上次给妈妈写信说了海鲜拉面的事，爸爸带来的会不会是海鲜拉面？沈南想的是：上次给妈妈写信说了相亲的事，还说了相亲对象喜欢吃妈妈做的肉松，爸爸带来的会不会是肉松？父子三人避开人群，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爸，我妈让您带什么给我们？”沈南率先问，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沈野。沈野打开衣兜上的扣子，因为要来京都开会的关系，他今天穿了中山装，衣服上有好几个衣兜。拿出一包红布包着的东西，东西很小，看着比孩童的拳头还要小。沈东和沈南同时想，这么小的东西不可能是海鲜拉面/肉松。沈野小心翼翼打开红布，拿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照片递给沈东，又拿出一张同样大学的照片递给沈南 。“这是我们前段时间照的全家福，你妈担心你们记不住她的样子，提议让我把全家福带给你们。”沈东和沈南同时抽了抽嘴角，沈南叹了口气问：“爸，我、大狗子、三狗子、四狗子都不在家，这张照片算不得咱们家的全家福。”沈野不跟他们争辩，转而拿出一张两寸大小的照片：“这是我跟你妈的合影，你妈说我们比的姿势是爱心的意思。”沈东和沈南对视一眼，俩人脸上都写着‘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