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并肩而坐，你一杯我一杯，像酒友似的喝了起来。方玉兰拦不住。白手喝得快，两瓶啤酒很快入肚。白杨刚喝时，愁眉苦脸，像喝药似的。但看到父亲的举动，他受到鼓励，也很快喝光了一瓶。白手笑笑，又开了两瓶，自己一瓶，递给儿子一瓶。白手还主动碰了碰白杨手里的酒瓶，再嘴对着瓶口，咕嘟咕嘟的喝起来。就一口气，一瓶啤酒全干了。白杨不示弱，也直接对吹。速度没父亲快，中间还停顿了两下，但白杨还是把整瓶啤酒喝光了。白手笑笑，开始吃菜。突然，白杨的身体摇摇欲倒。白杨醉了。白手早有准备，一把伸手揽住。在方玉兰的埋怨声中，白手拖着儿子，把他送到他的房间。白手自己回来猛吃，也不再喝酒，和大家一起，把桌上的菜全部吃光。半夜时，白手醒来，起身来到儿子的房间。正好，方玉兰不放心，也过来探视。白杨呼呼的睡得正香。方玉兰伸出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在白手的胳膊上。白手扯着方玉兰来到客厅。“你干吗叫他喝酒呀？”“姐，你应该明白，他十八岁了，他是大人了。”“噢，十八岁就一定要喝酒呀。”白手认真的点了点头，“男子汉，喝点酒是必须的。多醉几回，他就能学会了。”“我可不想让他学你。”方玉兰道。白手笑了笑，“放心吧，他学不了我。他是大学生，我是初中生，他比我强多了。”“也是。”方玉兰也笑道：“你是文盲，他是知识分子，一代更比一代强。”白手拍拍方玉兰的肩膀，“姐，你先去睡吧。”“你不睡？”“我喝得不多不少，正好睡不着，我再坐一会。”“德行。”方玉兰起身去睡了。白手点上一支香烟，靠着沙发吸起来。白手刚吸完一支烟，白杨从卧室里出来了。“怎么样？”白手笑问。“我没事，就是口渴。”白杨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再坐到父亲身边。“爸，怎么还不睡？”“等你。”白杨噢了一声，“你有事要跟说。”白手点了点头，“酒的感觉怎么样？”白杨笑了，“爸，我是第一次喝，你不能笑话我。”“我没有笑话你。”白手说道：“我是要告诉你，你已经十八岁，你是个大人了。”“我知道。”白杨点着头道。“我没上过大学，我连高中都没有读过，所以我不知道大学生活是怎么样的。但是我认为，如果把人生比作一百米田径赛的话，大学生活就是起跑前的准备。发铃枪响，就是离开大学进入社会的时刻。”“爸，你这个比喻很精彩，我同意。”白手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把自己比作一头蛮牛，我到上海滩是去菜园抢菜吃吗？”白杨笑道：“我不知道。但我听妈和姐说过，我觉得这个比喻也很形象。”“我就是没有完成起跑前的准备，就身不由己的跑了出去。”“爸，你跑得很成功啊。”“那是因为时势。”白手说道：“时是时代，势是运气。一是时代成全了我，二是运气帮助了我。我的成功，说白了一分不值。”白杨忙道：“爸，你不能自己看不起你自己，我很崇拜你的。”“可是，我现在已经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就像一百米比赛，我现在只跑了五十米，我发现我跑不起来了。”“为什么呢？”“很简单，就因为起跑前的准备工作没有做好。”“我懂了。爸，我会珍惜大学的学习生涯的。”白手拍拍儿子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学的是理工科，将来多半是要搞科学研究的。可惜，你大概不能接我的班了。”“不是还有丁丁和小小么。”白杨也笑道：“再说了。万一我书读不好，我还是要回到爸妈身边的。爸，你的公司要给我留个位置。”“臭小子。”顿了顿，白手问道：“白杨，爸跟你来个约法三章怎么样？”“约法三章？什么内容？”“你到哪里读大学都行，只要是国内，但就是不能来上海读大学。”白杨愣了一下，“爸，这是为什么？”“你这十八年，被你妈管着。当然，你未成年时，被大人管是应该的。但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就应该自己管你自己。哪怕头撞南墙，头破血流，你也应该自己面对。”白杨点了点头，“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到上海读书，就一定受你照顾呢？”白手笑道：“你爸在上海滩的名气太大了。我不照顾你，别人也会照顾你的。”“爸，你名气很大吗？”“很大，比你想像的要大。”“好，我答应你。我填志愿时，不填上海的大学。”“哎，这事不要告诉你妈，你的明白？”“明白，爸，我大大的明白。”父子二人会心而笑。七月十日，白手率领全家回到了龙岙乡。白手带着小安她们四人去龙山。白杨也要去，还有丁丁和小小。方玉兰是不去的，她除了要照顾母亲，还秉承一个她自己定的规矩，不与白手的任何生意沾边。方玉兰太聪明了，凭着这个规矩，并且坚持不改，才过上现在清静的生活。龙山开发公司的总部设在龙岙街。但在平时，公司总部只有两个值班人员，公司真正的总部设在龙山。从龙岙街到龙山，是一条六车道的柏油公路。龙溪桥，是进入龙山的第一站。在桥的这边，已经建好宾馆、饭店和停车场等设施。过了龙溪桥，才算真正进入龙山。这里是四车道的盘山公路，坡度也不大。下一站是龙山水电站所在地。陆水龙现在是龙山水电站建设指挥部总指挥。水电站建设已到最后关头，预计正式发电时间是今年的国庆节。大坝已经通车，从这里下山经过大坝，可以直通温桥街。龙溪水库也已开始蓄水。陆水龙告诉白手，现在水库面积不到四平方公里，完全蓄水后将达到八平方公里以上。离开水电站继续上山，是一条两车道的水泥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