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劝业旅社发生了一件大事。劝业旅社有两个邻居，一个隔着弄堂就是市建筑协会。另一个邻居是区供销社，实际上是老劝业旅社的另一半。这是历史遗留问题。现在终于落实政策，把这另一半还给了齐再坤老爷子。因为老爷子已经立了遗嘱，劝业旅社实际上已经归白手所有，所以白手花了两三天，跑前跑后的办妥了手续。同时还给老爷子的房产，还有劝业旅社后面的一座小洋楼。白手让小蔡派了一支工程队过来，干了两个星期，对劝业旅社内部和小洋楼内部做了一番修缮。老爷子不愿住小洋楼，白手又一番劝说，老爷子才勉强同意，和老太太一起，还有两个保姆，搬到小洋楼里居住。因为老爷子已经离不开轮椅，白手又叫工程队做了一条无障碍通道，让老爷子方便去劝业旅社。调整以后，劝业旅社的一楼设置为左右两个大厅，分别租给市建设局和市国土局。建设局租的大厅，专门发布工程项目的招标信息。国土局租的大厅，专门发布土地行情和土地交易信息。两个大厅，都由市建筑协会代为管理和运营，每天都有专人负责。二楼也做了调整，低价租给附近的两个下岗工人，开了一个茶楼，专门供建筑行业的老板们在此交流信息和业务交易。三楼还是棋牌室，从侧墙的边门进出，有专门的楼梯。也被白手出租，租金极低，租给他的好朋友陈明八段。一楼两个大厅，被称为建筑行业的信息中心和交易中心。两块牌子还有挂牌仪式。那天，白手也来捧场。白手面子挺大，还请来了市建委主任，及其他七个部门的负责人，其中包括住房委的常清扬。电视台和报社也派来了记者。至于白手的同行，更是一下子来了三四百人，把个劝业旅社内外挤得水泄不通。建委主任与常清扬和建设局长及国土局长四人剪彩，并亲手揭牌。主任高兴，即席讲话五分钟。二十分钟，仪式结束。众人散去。主任没走，让白手陪着，去后面的小洋楼看望老爷子老太太。白手这才知道，主任也是老爷子的学生。主任与老爷子说悄悄话，让白手在院子里待着。也不知道师生二人说了些什么，反正主任是半个小时后走的。老爷子也挺高兴，把白手叫进去下棋，下了三局，都被杀得片甲不留，但还是乐得不行不行的。白手出来，看到常清扬的车还在，就知道他应该在肖长河那里。果然，常清扬和肖长河正在抽烟喝茶。“主任走了？”肖长河问道。“走了。”“他和齐老爷子聊了什么？”肖长河又问。白手摇头，“把我赶出来，两个人关起门来聊。他们聊些什么，我一个字也不知道。主任走后，老爷子挺高兴，但就是不透露一个字。”常清扬叹道：“齐老爷子高人，我等凡人，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肖长河也道：“我在这里工作，至少是邻居吧。可连齐老爷子的面，也是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白手笑了笑，“我说两位，没必要为这种事纠结吧。”肖长河指指常清扬，“小白，老常有话跟你说。”说着，肖长河还走到门边，开门往外面瞅了瞅，再关门上锁。这是有重要的事要说，白手心道。常清扬问，“小白，你手头囤了那么多地，到底有没有打算？”“什么打算？”“抛地赚钱，还是扔钱收地？”白手微微一笑，“还在观望之中。”“真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常，你和老肖都是我能说心里话的人。”常清扬点了点头，“几个外商进来，把地价又炒到一个新高度，市里担心崩盘啊。”白手又是摇头，“崩盘？不至于。老常，说崩盘危言耸听了。”“那你有什么判断？”“只要关门打狗，绝对不会崩盘。”“什么意思，说明白点。”“让那五位的资金进得来，出不去，就叫关门打狗。”肖长河在旁边听笑了。常清扬斥道：“什么话，什么话。白手同志，请你说话注意点”白手急忙陪笑，“说正事，说正事。”常清扬道：“外商资金来去自由，不存在关门打狗一说。你继续说，地价为什么不会崩盘。”“崩者，两说也。涨至不能再涨时，涨崩也。跌至不能再跌时，跌崩也。”常清扬笑骂道：“去你的。你一个农村初中生，你装什么知识分子啊。”白手得意的说道：“就凭这几句话，妥妥的大学专科水平。老肖，你说是不是？”肖长河笑道：“岂止是大学专科，我看起码是硕士水平。”“慧眼识珠，老肖，你慧眼识珠啊。”常清扬哭笑不得，“我看老肖不是慧眼识珠，而是慧眼识猪，猪头肉的猪。”“哎，哎。”白手嚷道：“老肖，你给我作证，常领导说我是猪，我要告他去。”“哈哈，我没听见，我没听见。”“唉，官、官相护，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啊。”常清扬摆了摆手，“说正事。小白，你快点说，如何才能确保不会崩盘？”白手说道：“很简单，只要大户不参与，地价就不会崩盘。或者，只要一半以上的土地不炒，地价也不会崩盘。”常清扬道：“你的这两个判断，倒是与市里的专家如出一辙。”“老常，现在到底有多少土地在开发商的手里？”白手趁机问道。白手对这个数据特感兴趣，无奈这属于机密，他这个老百姓不知道。“浦东新区十八万亩，浦西市区三万两千亩，浦西近郊五万六千亩，浦西市郊三万五千亩。哎，对外保密啊。”白手道了声谢，点着头道：“浦东新区敞开供地，炒不起来。浦西郊区三万五千亩地，难以发挥炒地作用。浦西市区的三万两千亩，和浦西近郊的五万六千亩，加起来是八万八千亩，才是炒地的主力军。”常清扬冲着白手笑道：“这八万八千亩土地，你就占了十分之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