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 [最新] 星海交错 正文完。
作者:江山微雨      更新:2023-04-27 23:40      字数:22872
  第72章.[最新]星海交错正文完。夜里下起大雨,久久不息。伴随风雨声入眠,纤纤坠入冗长梦境。她已经很久没有做梦,总是一觉睡到天明,即便短暂的梦见什么,不刻意记住,醒来也就忘了。今夜是例外。这一场疾风骤雨,唤醒了久远的记忆。那也是个雨天。起初只是阴沉沉的天空,天地昏暗。当时,人间大旱,死伤无数,人们对天雨早已绝望。阴天如何,乌云压城遮天蔽日又如何,上苍不会降雨——人们都是那么想的。暴雨不期而至。人间欢腾,多少人喜极而泣。也就不会有人注意,不久以前,世间的某一个角落,曾有一对少年少女惨烈分手。那是纤纤第一次也是仅有一次的震怒。“你骗我。”她省去质问,冷硬的陈述事实。少年沉默。梦中的他,容颜有些模糊,红发白衣却如旧。“你利用我,从一开始就有预谋的接近。你说的话,每个字都是假的,大骗子!”她指责。天穹暗淡。他看着她,不争辩,不反驳。她的心情极为恶劣,头顶上空便有不详的乌云聚拢,沉甸甸的似要压垮人间。海上起风,巨浪翻滚。“……你气死我啦!”她大怒,恨恨一咬牙,“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跟我回沉渊,我不计较你骗人。第二,你要下雨是吧?我成全你,可你会付出最高昂的代价,你想清楚!”她从不给人机会,这也是第一次。他还未回答,她又说:“选第一个允许你说话,选第二个你就当哑巴。”少年:“……”她等了那么久,他不开口。他不识好歹。于是她急怒攻心,冷笑:“好,我成全你!”暴雨倾盆而下。他的容颜越发模糊,脸色苍白。“仙仙——”“别叫我仙仙,我才不要骗子给的名字。你等着,我马上就改,两个字全换掉。”“……仙仙。”他还是说,冥冥中预见了自己的结局,语气死灰似的沉寂,“别忘记我。”她立在海边。她想,她一定会忘记他的。她的时间永无止境,人间迟早沧海桑田,面目全非。总有一天,她会忘记他的长相,忘记他的声音,忘记他的名字,忘记生命中曾有他存在。终于,她冷哼:“十年后,你回来北海找我,我等你后悔。”心里又说,然后再忘掉你。说完,她身影一闪,消失在风雨和惊涛骇浪之间。自那以后,便是诀别。她再也没有见到他。记忆中关于他的最后画面,是一道清寂的剪影,被大雨切割得粉碎。可她到底不曾彻底遗忘。她在人世间行走,待谁也不再有真心,总是敷衍。对方算计她,她无动于衷。她把人家气了个半死,也不会心生歉意。自他以后,她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见谁都觉得本质是个狡猾的骗子。直到她捡到巫族人留下的册子,得知他的结局。当晚,她想起很多事,想起他们并肩坐在星空下,他说起他的故乡。他说,他的家在雪原高岭之上。那里有他种下的红色的花,他用巫术让它们在白雪中绽放,很漂亮。他说,他想带她回家。……他死后多年,她才来到巫族聚居的雪山。物是人非。高山之上,人类早已绝迹,只有风雪呼啸。可他种的花还在,妖异地盛放,血一般的红,映衬着白茫茫的雪,惊心动魄的美丽。很久之后,这种花会有一个名字,称作玫瑰。他没有骗她。她在他住过的地方,仰望他曾经凝望的星空。隔着数个轮回的光阴,生死相离。身边只有无声绽放的妖花。[会见面的。]她告诉自己。一千年,一万年,总会重逢。*梦醒后,窗外的雨还没停。纤纤摸黑坐起身,沉默了一会儿。讨厌的梦。这是她从前最常梦见的一段回忆,无休无止。自从来到书中的幻梦空间,这个梦便从暗夜中消失了。小时候,她以为是许妄的作用……真倒霉。她没有忘记少年,却也记得不太仔细,以至于差点闹出天大的乌龙。——黑历史。她一动,枕边人也醒来。秦措问:“做噩梦?”纤纤不答,反问:“吵醒你了吗?”秦措说:“没。”深夜,他的声音听起来多少失真,低沉清冷,又带着几分将醒未醒的倦懒睡意。纤纤的目光穿透夜色,轻轻降落在他身上。“秦措。”“嗯?”纤纤沉默。过一会儿,又唤一声:“秦措。”他说:“我在。”又是一阵沉默。终于,纤纤低语:“……要抱抱。”秦措柔声道:“好,抱抱。”他对她一向溺爱。纤纤钻进他的怀抱,脸颊枕着他的一条胳膊。他的下巴抵在她头发上,另一只手与她十指交握。呼吸轻盈,薄如蝉翼。纤纤闭上眼,“外面下雨。”她的长发散落背后,秦措一只手把玩,漫不经心。“第一次见到你,你在街边和别的小朋友玩。”他回忆,“后来下起雨,人家都回家了,你向我走来。”纤纤没出声。——那场雨是她下的。“后来在七中,上学路上碰见你,也下雨,你问我借伞。”——那场雨也是她下的。前世离别的一场雨,雨中渐渐模糊的他。今生相逢的骤雨,雨雾中愈渐清晰的他。他是她的失而复得。纤纤突然笑,软声道:“缘分啊,秦先生。”“缘分,白小姐。”秦措说。他低眸,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了,睡觉。”*纤纤又开始忙工作。秦措提起许玲的时候,纤纤带去机场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刚打完一个电话。他说:“最晚下月底判刑。”纤纤放下手机,“你还蛮关注她。”秦措:“毕竟和你有渊源。”纤纤一怔,“还好吧。”秦措把她的行李箱推到门口,淡淡道:“你在家她家长大,名字也是她取的——”“胡说。”纤纤打断,挑高眉,“我才不要许玲起名字。”秦措回头,笑:“也不要路宁宁。”纤纤说:“对,都不要,就叫白纤纤,永远不改。”她抱着双手,靠在门边斜睨他,若有所思。半晌,嘴角扬起弧度,“我初恋给起的。”秦措原本要问她护照带了没,闻言一僵,倏地抬眸。纤纤神情平静,态度诚恳。她不是玩笑。“……表哥起的?”秦措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很快,又冷冷强调,“你的初恋不是他。”“当然不是他,比他强太多。”“……”秦措思绪飞转。起名字,必然很早。他想起老街看见的那群孩子,想起围在她身边的男孩们。……那才几岁。白纤纤高中就认识他,比这更早,只有初中和小学。“白小姐。”秦措面无表情,“超前早恋?”他不爽,也怀疑。纤纤看出来了,讶然道:“你不信?真是初恋起的,不过不是这个纤,是神仙的仙,后来我跟他吵架闹翻了,自己给换了。”秦措冷然:“换的真彻底。”“当然。”纤纤说,“两个字全改掉。”“值得表扬。”他言不由衷。纤纤凌晨登机,这会儿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她不急着走,乐在其中。“姓氏的灵感也来自那个人。”她好心告诉秦措,“白是他的名字,我跟他分道扬镳以后,时间久了,怕连他叫什么都忘记,就拿来当姓氏用。”认识他的时候,人间还没有姓氏这一东西。他叫白,总是一袭白衣,却有一头红发。她为此笑过他。秦措气结。“白纤纤你——”名字叫着都膈应。他走近,低头盯住她的眼睛,与她对视。纤纤清楚看见他眼底的阴雨连绵,她忍不住笑出来。秦措更气闷。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知不知道,用男人的姓氏当自己的,代表什么?”纤纤说:“不是姓氏,是他的名字。”秦措:“没差。”纤纤又笑,双眸弯成月牙,笑得肩膀抖动。秦措面沉如水,黑眸阴郁。纤纤清了清喉咙,严肃的说:“秦措,你醋谁都别醋他,会显得你特别好笑哈哈——”话没说完,又开始大笑。秦措薄唇轻启,想叫白纤纤,忍住。那叫白小姐吧,不行……堵得慌。三个字,每个字都如鲠在喉。“不许笑。”他沉声。纤纤瞥他一眼,摇摇头。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第二个抽屉,拿出放在最里面的一枚小牙仙硬币,转过头说:“秦措,你睡觉吧。”秦措冷漠脸:“睡不着。”“为什么?”“意难平。”“……”纤纤长叹口气。这就意难平……要是知道她连身体发肤都是他捏出来的,不得寝食难安,夜夜失眠啊。她把硬币塞到他的枕头底下。秦措漠然道:“白小姐,我不换牙。”说完便后悔。不想叫她的名字,以后都不叫了。纤纤说:“不换牙也能放在枕头了,我赶飞机。”她走到他面前。男人脸色越是难看,眼神越是冷漠,她就越想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醋我自己吗?自己挖坑,自己跳。“秦措你真的……”自作自受啊。*他一定想起来了。秦措几天没动静。秦雾说,爸爸这两天怪怪的,好像失眠。纤纤也没急着找他。她一想起他那晚拉下的脸就好笑,又觉得这是他前世暗搓搓埋下小心思,今生乱吃醋的因果报。这一周心情极佳。回国前,她在机场接到常佑的电话。聊了两句工作,常佑说:“我刚收到秦总的邮件。”他已经好长时间不见秦措,但是前上司的存在感不容小觑。这并不全因为他是新上司的对象,更因为有时白小姐发给他的书面总结批注,字迹莫名熟悉,跟他的前领导一模一样。……秦总到底还是疼老婆。纤纤问:“秦先生有什么指示?”“也没什么特别的。”常佑回答,“秦总说,他在海之屿等你。”*飞机降落在海之屿,纤纤出来。夕阳的最后一缕残光淹没于天际。夜空无垠,繁星闪烁。海风拂面而过,隐约能听见浪涛声。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寒冷,再过不久便会春暖花开。纤纤向海边走,刚走几步,停住。秦措在等她。纤纤一见他,唇边漾开笑意,眉梢眼角都在笑。秦措瞧着十分正常,克制矜持,十年如一日。他总这样,她都习惯了。秦先生最是高冷。纤纤慢声慢气的:“听小雾说,你夜里失眠。”秦措看她一眼,伸出一只手。纤纤走过去,牵住。于是便在夜晚的沙滩上散步。秦措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淡然道:“是,做了几个很长的梦。”纤纤凝视他,“美梦还是噩梦?”“一半一半。”秦措说,“偶尔糟心。”纤纤低哼:“……彼此彼此。”秦措微微一笑。纤纤拉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走。海风扬起黑发,浪涛拍打在沙滩上,又退去。她侧眸。男人披一身温柔月色,细长的眉眼清润,质地如冷玉,握住她的大手却温暖有力。她很满足。“白纤纤。”秦措突然开口,“这么喜欢我?”纤纤停住脚步。秦措拉起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缓缓写下一个‘善’字。指尖划过肌肤,掌心的纹路之下,是他头发编成的红线。前世如今生。他俯身,直直望进她眼底,“名字是我起的,姓氏是我的名,取个假名字也是我教你的第一个字——”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这么喜欢我?”纤纤抽回自己的手,别开微红的脸。她抿唇,扬起眉。“名字是我改的,两个字全换掉了。”“嗯,换了。”“姓氏是正好用到,你死了太久,怕忘记你叫什么。”“合情合理。”他一本正经。“mr.gf——随便想的。”“极具创造力。”“……”纤纤看见了他平静之下掩不住的笑,知道他看穿她嘴硬,于是气恼。她转身就走,“我出差了,一个月后见。”“白小姐。”秦措握住她的手腕,戏谑,“脸皮这么薄,都不像你。”“……你少得意啦。”纤纤哼道。秦措又牵住她,继续往前。皎洁的月光铺满沙滩,踏着月色而行,脚步也轻柔。秦措忽然站住,往后退几步,凝望海浪,以目光丈量距离。“半米。”纤纤不解:“什么?”“最近的时候,伸长手,不到半米。”秦措声音平静,“可惜再也不能前进。”他倒在离海那么近的地方。指尖都能触到海水的湿气,可无论怎么努力,终究只能错过。曾经以为,只有他身下流出的血,才能再一次融入大海,拥抱她。永生永世,无尽的遗憾。纤纤听懂了。她的手有点冷。秦措笑了笑,温声道:“那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纤纤看着他,一瞬不瞬。她摇头。“我在想——真的,太遗憾。”秦措低头,她那细白的手指紧紧攥住他,骨节泛白。他轻声:“明明我们那么般配。”纤纤沉默,眼圈红了。秦措抬手,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水痕。原来深海也有为他落泪的一天……这是他的圆满,可他更愿意看见她笑。他抱住她。“还能见面,真的太好了。”雪原高岭,深海沉渊。天与海的交界,最不可能的相遇,两世心动。纤纤的脸埋进他怀里,不吭声,手指捏皱了他的外套。很久很久,她带着点抑制的颤音,抬起头,哑声说:“……真的喜欢你。”“我也是。”秦措在她耳边说,“很喜欢。”胜于一切。*漫天星河灿烂。我爱你,至岁月的尽头。——正文完——纤纤看出来了,讶然道:“你不信?真是初恋起的,不过不是这个纤,是神仙的仙,后来我跟他吵架闹翻了,自己给换了。”秦措冷然:“换的真彻底。”“当然。”纤纤说,“两个字全改掉。”“值得表扬。”他言不由衷。纤纤凌晨登机,这会儿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她不急着走,乐在其中。“姓氏的灵感也来自那个人。”她好心告诉秦措,“白是他的名字,我跟他分道扬镳以后,时间久了,怕连他叫什么都忘记,就拿来当姓氏用。”认识他的时候,人间还没有姓氏这一东西。他叫白,总是一袭白衣,却有一头红发。她为此笑过他。秦措气结。“白纤纤你——”名字叫着都膈应。他走近,低头盯住她的眼睛,与她对视。纤纤清楚看见他眼底的阴雨连绵,她忍不住笑出来。秦措更气闷。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知不知道,用男人的姓氏当自己的,代表什么?”纤纤说:“不是姓氏,是他的名字。”秦措:“没差。”纤纤又笑,双眸弯成月牙,笑得肩膀抖动。秦措面沉如水,黑眸阴郁。纤纤清了清喉咙,严肃的说:“秦措,你醋谁都别醋他,会显得你特别好笑哈哈——”话没说完,又开始大笑。秦措薄唇轻启,想叫白纤纤,忍住。那叫白小姐吧,不行……堵得慌。三个字,每个字都如鲠在喉。“不许笑。”他沉声。纤纤瞥他一眼,摇摇头。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第二个抽屉,拿出放在最里面的一枚小牙仙硬币,转过头说:“秦措,你睡觉吧。”秦措冷漠脸:“睡不着。”“为什么?”“意难平。”“……”纤纤长叹口气。这就意难平……要是知道她连身体发肤都是他捏出来的,不得寝食难安,夜夜失眠啊。她把硬币塞到他的枕头底下。秦措漠然道:“白小姐,我不换牙。”说完便后悔。不想叫她的名字,以后都不叫了。纤纤说:“不换牙也能放在枕头了,我赶飞机。”她走到他面前。男人脸色越是难看,眼神越是冷漠,她就越想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醋我自己吗?自己挖坑,自己跳。“秦措你真的……”自作自受啊。*他一定想起来了。秦措几天没动静。秦雾说,爸爸这两天怪怪的,好像失眠。纤纤也没急着找他。她一想起他那晚拉下的脸就好笑,又觉得这是他前世暗搓搓埋下小心思,今生乱吃醋的因果报。这一周心情极佳。回国前,她在机场接到常佑的电话。聊了两句工作,常佑说:“我刚收到秦总的邮件。”他已经好长时间不见秦措,但是前上司的存在感不容小觑。这并不全因为他是新上司的对象,更因为有时白小姐发给他的书面总结批注,字迹莫名熟悉,跟他的前领导一模一样。……秦总到底还是疼老婆。纤纤问:“秦先生有什么指示?”“也没什么特别的。”常佑回答,“秦总说,他在海之屿等你。”*飞机降落在海之屿,纤纤出来。夕阳的最后一缕残光淹没于天际。夜空无垠,繁星闪烁。海风拂面而过,隐约能听见浪涛声。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寒冷,再过不久便会春暖花开。纤纤向海边走,刚走几步,停住。秦措在等她。纤纤一见他,唇边漾开笑意,眉梢眼角都在笑。秦措瞧着十分正常,克制矜持,十年如一日。他总这样,她都习惯了。秦先生最是高冷。纤纤慢声慢气的:“听小雾说,你夜里失眠。”秦措看她一眼,伸出一只手。纤纤走过去,牵住。于是便在夜晚的沙滩上散步。秦措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淡然道:“是,做了几个很长的梦。”纤纤凝视他,“美梦还是噩梦?”“一半一半。”秦措说,“偶尔糟心。”纤纤低哼:“……彼此彼此。”秦措微微一笑。纤纤拉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走。海风扬起黑发,浪涛拍打在沙滩上,又退去。她侧眸。男人披一身温柔月色,细长的眉眼清润,质地如冷玉,握住她的大手却温暖有力。她很满足。“白纤纤。”秦措突然开口,“这么喜欢我?”纤纤停住脚步。秦措拉起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缓缓写下一个‘善’字。指尖划过肌肤,掌心的纹路之下,是他头发编成的红线。前世如今生。他俯身,直直望进她眼底,“名字是我起的,姓氏是我的名,取个假名字也是我教你的第一个字——”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这么喜欢我?”纤纤抽回自己的手,别开微红的脸。她抿唇,扬起眉。“名字是我改的,两个字全换掉了。”“嗯,换了。”“姓氏是正好用到,你死了太久,怕忘记你叫什么。”“合情合理。”他一本正经。“mr.gf——随便想的。”“极具创造力。”“……”纤纤看见了他平静之下掩不住的笑,知道他看穿她嘴硬,于是气恼。她转身就走,“我出差了,一个月后见。”“白小姐。”秦措握住她的手腕,戏谑,“脸皮这么薄,都不像你。”“……你少得意啦。”纤纤哼道。秦措又牵住她,继续往前。皎洁的月光铺满沙滩,踏着月色而行,脚步也轻柔。秦措忽然站住,往后退几步,凝望海浪,以目光丈量距离。“半米。”纤纤不解:“什么?”“最近的时候,伸长手,不到半米。”秦措声音平静,“可惜再也不能前进。”他倒在离海那么近的地方。指尖都能触到海水的湿气,可无论怎么努力,终究只能错过。曾经以为,只有他身下流出的血,才能再一次融入大海,拥抱她。永生永世,无尽的遗憾。纤纤听懂了。她的手有点冷。秦措笑了笑,温声道:“那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纤纤看着他,一瞬不瞬。她摇头。“我在想——真的,太遗憾。”秦措低头,她那细白的手指紧紧攥住他,骨节泛白。他轻声:“明明我们那么般配。”纤纤沉默,眼圈红了。秦措抬手,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水痕。原来深海也有为他落泪的一天……这是他的圆满,可他更愿意看见她笑。他抱住她。“还能见面,真的太好了。”雪原高岭,深海沉渊。天与海的交界,最不可能的相遇,两世心动。纤纤的脸埋进他怀里,不吭声,手指捏皱了他的外套。很久很久,她带着点抑制的颤音,抬起头,哑声说:“……真的喜欢你。”“我也是。”秦措在她耳边说,“很喜欢。”胜于一切。*漫天星河灿烂。我爱你,至岁月的尽头。——正文完——纤纤看出来了,讶然道:“你不信?真是初恋起的,不过不是这个纤,是神仙的仙,后来我跟他吵架闹翻了,自己给换了。”秦措冷然:“换的真彻底。”“当然。”纤纤说,“两个字全改掉。”“值得表扬。”他言不由衷。纤纤凌晨登机,这会儿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她不急着走,乐在其中。“姓氏的灵感也来自那个人。”她好心告诉秦措,“白是他的名字,我跟他分道扬镳以后,时间久了,怕连他叫什么都忘记,就拿来当姓氏用。”认识他的时候,人间还没有姓氏这一东西。他叫白,总是一袭白衣,却有一头红发。她为此笑过他。秦措气结。“白纤纤你——”名字叫着都膈应。他走近,低头盯住她的眼睛,与她对视。纤纤清楚看见他眼底的阴雨连绵,她忍不住笑出来。秦措更气闷。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知不知道,用男人的姓氏当自己的,代表什么?”纤纤说:“不是姓氏,是他的名字。”秦措:“没差。”纤纤又笑,双眸弯成月牙,笑得肩膀抖动。秦措面沉如水,黑眸阴郁。纤纤清了清喉咙,严肃的说:“秦措,你醋谁都别醋他,会显得你特别好笑哈哈——”话没说完,又开始大笑。秦措薄唇轻启,想叫白纤纤,忍住。那叫白小姐吧,不行……堵得慌。三个字,每个字都如鲠在喉。“不许笑。”他沉声。纤纤瞥他一眼,摇摇头。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第二个抽屉,拿出放在最里面的一枚小牙仙硬币,转过头说:“秦措,你睡觉吧。”秦措冷漠脸:“睡不着。”“为什么?”“意难平。”“……”纤纤长叹口气。这就意难平……要是知道她连身体发肤都是他捏出来的,不得寝食难安,夜夜失眠啊。她把硬币塞到他的枕头底下。秦措漠然道:“白小姐,我不换牙。”说完便后悔。不想叫她的名字,以后都不叫了。纤纤说:“不换牙也能放在枕头了,我赶飞机。”她走到他面前。男人脸色越是难看,眼神越是冷漠,她就越想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醋我自己吗?自己挖坑,自己跳。“秦措你真的……”自作自受啊。*他一定想起来了。秦措几天没动静。秦雾说,爸爸这两天怪怪的,好像失眠。纤纤也没急着找他。她一想起他那晚拉下的脸就好笑,又觉得这是他前世暗搓搓埋下小心思,今生乱吃醋的因果报。这一周心情极佳。回国前,她在机场接到常佑的电话。聊了两句工作,常佑说:“我刚收到秦总的邮件。”他已经好长时间不见秦措,但是前上司的存在感不容小觑。这并不全因为他是新上司的对象,更因为有时白小姐发给他的书面总结批注,字迹莫名熟悉,跟他的前领导一模一样。……秦总到底还是疼老婆。纤纤问:“秦先生有什么指示?”“也没什么特别的。”常佑回答,“秦总说,他在海之屿等你。”*飞机降落在海之屿,纤纤出来。夕阳的最后一缕残光淹没于天际。夜空无垠,繁星闪烁。海风拂面而过,隐约能听见浪涛声。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寒冷,再过不久便会春暖花开。纤纤向海边走,刚走几步,停住。秦措在等她。纤纤一见他,唇边漾开笑意,眉梢眼角都在笑。秦措瞧着十分正常,克制矜持,十年如一日。他总这样,她都习惯了。秦先生最是高冷。纤纤慢声慢气的:“听小雾说,你夜里失眠。”秦措看她一眼,伸出一只手。纤纤走过去,牵住。于是便在夜晚的沙滩上散步。秦措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淡然道:“是,做了几个很长的梦。”纤纤凝视他,“美梦还是噩梦?”“一半一半。”秦措说,“偶尔糟心。”纤纤低哼:“……彼此彼此。”秦措微微一笑。纤纤拉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走。海风扬起黑发,浪涛拍打在沙滩上,又退去。她侧眸。男人披一身温柔月色,细长的眉眼清润,质地如冷玉,握住她的大手却温暖有力。她很满足。“白纤纤。”秦措突然开口,“这么喜欢我?”纤纤停住脚步。秦措拉起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缓缓写下一个‘善’字。指尖划过肌肤,掌心的纹路之下,是他头发编成的红线。前世如今生。他俯身,直直望进她眼底,“名字是我起的,姓氏是我的名,取个假名字也是我教你的第一个字——”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这么喜欢我?”纤纤抽回自己的手,别开微红的脸。她抿唇,扬起眉。“名字是我改的,两个字全换掉了。”“嗯,换了。”“姓氏是正好用到,你死了太久,怕忘记你叫什么。”“合情合理。”他一本正经。“mr.gf——随便想的。”“极具创造力。”“……”纤纤看见了他平静之下掩不住的笑,知道他看穿她嘴硬,于是气恼。她转身就走,“我出差了,一个月后见。”“白小姐。”秦措握住她的手腕,戏谑,“脸皮这么薄,都不像你。”“……你少得意啦。”纤纤哼道。秦措又牵住她,继续往前。皎洁的月光铺满沙滩,踏着月色而行,脚步也轻柔。秦措忽然站住,往后退几步,凝望海浪,以目光丈量距离。“半米。”纤纤不解:“什么?”“最近的时候,伸长手,不到半米。”秦措声音平静,“可惜再也不能前进。”他倒在离海那么近的地方。指尖都能触到海水的湿气,可无论怎么努力,终究只能错过。曾经以为,只有他身下流出的血,才能再一次融入大海,拥抱她。永生永世,无尽的遗憾。纤纤听懂了。她的手有点冷。秦措笑了笑,温声道:“那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纤纤看着他,一瞬不瞬。她摇头。“我在想——真的,太遗憾。”秦措低头,她那细白的手指紧紧攥住他,骨节泛白。他轻声:“明明我们那么般配。”纤纤沉默,眼圈红了。秦措抬手,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水痕。原来深海也有为他落泪的一天……这是他的圆满,可他更愿意看见她笑。他抱住她。“还能见面,真的太好了。”雪原高岭,深海沉渊。天与海的交界,最不可能的相遇,两世心动。纤纤的脸埋进他怀里,不吭声,手指捏皱了他的外套。很久很久,她带着点抑制的颤音,抬起头,哑声说:“……真的喜欢你。”“我也是。”秦措在她耳边说,“很喜欢。”胜于一切。*漫天星河灿烂。我爱你,至岁月的尽头。——正文完——纤纤看出来了,讶然道:“你不信?真是初恋起的,不过不是这个纤,是神仙的仙,后来我跟他吵架闹翻了,自己给换了。”秦措冷然:“换的真彻底。”“当然。”纤纤说,“两个字全改掉。”“值得表扬。”他言不由衷。纤纤凌晨登机,这会儿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她不急着走,乐在其中。“姓氏的灵感也来自那个人。”她好心告诉秦措,“白是他的名字,我跟他分道扬镳以后,时间久了,怕连他叫什么都忘记,就拿来当姓氏用。”认识他的时候,人间还没有姓氏这一东西。他叫白,总是一袭白衣,却有一头红发。她为此笑过他。秦措气结。“白纤纤你——”名字叫着都膈应。他走近,低头盯住她的眼睛,与她对视。纤纤清楚看见他眼底的阴雨连绵,她忍不住笑出来。秦措更气闷。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知不知道,用男人的姓氏当自己的,代表什么?”纤纤说:“不是姓氏,是他的名字。”秦措:“没差。”纤纤又笑,双眸弯成月牙,笑得肩膀抖动。秦措面沉如水,黑眸阴郁。纤纤清了清喉咙,严肃的说:“秦措,你醋谁都别醋他,会显得你特别好笑哈哈——”话没说完,又开始大笑。秦措薄唇轻启,想叫白纤纤,忍住。那叫白小姐吧,不行……堵得慌。三个字,每个字都如鲠在喉。“不许笑。”他沉声。纤纤瞥他一眼,摇摇头。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第二个抽屉,拿出放在最里面的一枚小牙仙硬币,转过头说:“秦措,你睡觉吧。”秦措冷漠脸:“睡不着。”“为什么?”“意难平。”“……”纤纤长叹口气。这就意难平……要是知道她连身体发肤都是他捏出来的,不得寝食难安,夜夜失眠啊。她把硬币塞到他的枕头底下。秦措漠然道:“白小姐,我不换牙。”说完便后悔。不想叫她的名字,以后都不叫了。纤纤说:“不换牙也能放在枕头了,我赶飞机。”她走到他面前。男人脸色越是难看,眼神越是冷漠,她就越想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醋我自己吗?自己挖坑,自己跳。“秦措你真的……”自作自受啊。*他一定想起来了。秦措几天没动静。秦雾说,爸爸这两天怪怪的,好像失眠。纤纤也没急着找他。她一想起他那晚拉下的脸就好笑,又觉得这是他前世暗搓搓埋下小心思,今生乱吃醋的因果报。这一周心情极佳。回国前,她在机场接到常佑的电话。聊了两句工作,常佑说:“我刚收到秦总的邮件。”他已经好长时间不见秦措,但是前上司的存在感不容小觑。这并不全因为他是新上司的对象,更因为有时白小姐发给他的书面总结批注,字迹莫名熟悉,跟他的前领导一模一样。……秦总到底还是疼老婆。纤纤问:“秦先生有什么指示?”“也没什么特别的。”常佑回答,“秦总说,他在海之屿等你。”*飞机降落在海之屿,纤纤出来。夕阳的最后一缕残光淹没于天际。夜空无垠,繁星闪烁。海风拂面而过,隐约能听见浪涛声。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寒冷,再过不久便会春暖花开。纤纤向海边走,刚走几步,停住。秦措在等她。纤纤一见他,唇边漾开笑意,眉梢眼角都在笑。秦措瞧着十分正常,克制矜持,十年如一日。他总这样,她都习惯了。秦先生最是高冷。纤纤慢声慢气的:“听小雾说,你夜里失眠。”秦措看她一眼,伸出一只手。纤纤走过去,牵住。于是便在夜晚的沙滩上散步。秦措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淡然道:“是,做了几个很长的梦。”纤纤凝视他,“美梦还是噩梦?”“一半一半。”秦措说,“偶尔糟心。”纤纤低哼:“……彼此彼此。”秦措微微一笑。纤纤拉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走。海风扬起黑发,浪涛拍打在沙滩上,又退去。她侧眸。男人披一身温柔月色,细长的眉眼清润,质地如冷玉,握住她的大手却温暖有力。她很满足。“白纤纤。”秦措突然开口,“这么喜欢我?”纤纤停住脚步。秦措拉起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缓缓写下一个‘善’字。指尖划过肌肤,掌心的纹路之下,是他头发编成的红线。前世如今生。他俯身,直直望进她眼底,“名字是我起的,姓氏是我的名,取个假名字也是我教你的第一个字——”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这么喜欢我?”纤纤抽回自己的手,别开微红的脸。她抿唇,扬起眉。“名字是我改的,两个字全换掉了。”“嗯,换了。”“姓氏是正好用到,你死了太久,怕忘记你叫什么。”“合情合理。”他一本正经。“mr.gf——随便想的。”“极具创造力。”“……”纤纤看见了他平静之下掩不住的笑,知道他看穿她嘴硬,于是气恼。她转身就走,“我出差了,一个月后见。”“白小姐。”秦措握住她的手腕,戏谑,“脸皮这么薄,都不像你。”“……你少得意啦。”纤纤哼道。秦措又牵住她,继续往前。皎洁的月光铺满沙滩,踏着月色而行,脚步也轻柔。秦措忽然站住,往后退几步,凝望海浪,以目光丈量距离。“半米。”纤纤不解:“什么?”“最近的时候,伸长手,不到半米。”秦措声音平静,“可惜再也不能前进。”他倒在离海那么近的地方。指尖都能触到海水的湿气,可无论怎么努力,终究只能错过。曾经以为,只有他身下流出的血,才能再一次融入大海,拥抱她。永生永世,无尽的遗憾。纤纤听懂了。她的手有点冷。秦措笑了笑,温声道:“那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纤纤看着他,一瞬不瞬。她摇头。“我在想——真的,太遗憾。”秦措低头,她那细白的手指紧紧攥住他,骨节泛白。他轻声:“明明我们那么般配。”纤纤沉默,眼圈红了。秦措抬手,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水痕。原来深海也有为他落泪的一天……这是他的圆满,可他更愿意看见她笑。他抱住她。“还能见面,真的太好了。”雪原高岭,深海沉渊。天与海的交界,最不可能的相遇,两世心动。纤纤的脸埋进他怀里,不吭声,手指捏皱了他的外套。很久很久,她带着点抑制的颤音,抬起头,哑声说:“……真的喜欢你。”“我也是。”秦措在她耳边说,“很喜欢。”胜于一切。*漫天星河灿烂。我爱你,至岁月的尽头。——正文完——纤纤看出来了,讶然道:“你不信?真是初恋起的,不过不是这个纤,是神仙的仙,后来我跟他吵架闹翻了,自己给换了。”秦措冷然:“换的真彻底。”“当然。”纤纤说,“两个字全改掉。”“值得表扬。”他言不由衷。纤纤凌晨登机,这会儿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她不急着走,乐在其中。“姓氏的灵感也来自那个人。”她好心告诉秦措,“白是他的名字,我跟他分道扬镳以后,时间久了,怕连他叫什么都忘记,就拿来当姓氏用。”认识他的时候,人间还没有姓氏这一东西。他叫白,总是一袭白衣,却有一头红发。她为此笑过他。秦措气结。“白纤纤你——”名字叫着都膈应。他走近,低头盯住她的眼睛,与她对视。纤纤清楚看见他眼底的阴雨连绵,她忍不住笑出来。秦措更气闷。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知不知道,用男人的姓氏当自己的,代表什么?”纤纤说:“不是姓氏,是他的名字。”秦措:“没差。”纤纤又笑,双眸弯成月牙,笑得肩膀抖动。秦措面沉如水,黑眸阴郁。纤纤清了清喉咙,严肃的说:“秦措,你醋谁都别醋他,会显得你特别好笑哈哈——”话没说完,又开始大笑。秦措薄唇轻启,想叫白纤纤,忍住。那叫白小姐吧,不行……堵得慌。三个字,每个字都如鲠在喉。“不许笑。”他沉声。纤纤瞥他一眼,摇摇头。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第二个抽屉,拿出放在最里面的一枚小牙仙硬币,转过头说:“秦措,你睡觉吧。”秦措冷漠脸:“睡不着。”“为什么?”“意难平。”“……”纤纤长叹口气。这就意难平……要是知道她连身体发肤都是他捏出来的,不得寝食难安,夜夜失眠啊。她把硬币塞到他的枕头底下。秦措漠然道:“白小姐,我不换牙。”说完便后悔。不想叫她的名字,以后都不叫了。纤纤说:“不换牙也能放在枕头了,我赶飞机。”她走到他面前。男人脸色越是难看,眼神越是冷漠,她就越想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醋我自己吗?自己挖坑,自己跳。“秦措你真的……”自作自受啊。*他一定想起来了。秦措几天没动静。秦雾说,爸爸这两天怪怪的,好像失眠。纤纤也没急着找他。她一想起他那晚拉下的脸就好笑,又觉得这是他前世暗搓搓埋下小心思,今生乱吃醋的因果报。这一周心情极佳。回国前,她在机场接到常佑的电话。聊了两句工作,常佑说:“我刚收到秦总的邮件。”他已经好长时间不见秦措,但是前上司的存在感不容小觑。这并不全因为他是新上司的对象,更因为有时白小姐发给他的书面总结批注,字迹莫名熟悉,跟他的前领导一模一样。……秦总到底还是疼老婆。纤纤问:“秦先生有什么指示?”“也没什么特别的。”常佑回答,“秦总说,他在海之屿等你。”*飞机降落在海之屿,纤纤出来。夕阳的最后一缕残光淹没于天际。夜空无垠,繁星闪烁。海风拂面而过,隐约能听见浪涛声。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寒冷,再过不久便会春暖花开。纤纤向海边走,刚走几步,停住。秦措在等她。纤纤一见他,唇边漾开笑意,眉梢眼角都在笑。秦措瞧着十分正常,克制矜持,十年如一日。他总这样,她都习惯了。秦先生最是高冷。纤纤慢声慢气的:“听小雾说,你夜里失眠。”秦措看她一眼,伸出一只手。纤纤走过去,牵住。于是便在夜晚的沙滩上散步。秦措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淡然道:“是,做了几个很长的梦。”纤纤凝视他,“美梦还是噩梦?”“一半一半。”秦措说,“偶尔糟心。”纤纤低哼:“……彼此彼此。”秦措微微一笑。纤纤拉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走。海风扬起黑发,浪涛拍打在沙滩上,又退去。她侧眸。男人披一身温柔月色,细长的眉眼清润,质地如冷玉,握住她的大手却温暖有力。她很满足。“白纤纤。”秦措突然开口,“这么喜欢我?”纤纤停住脚步。秦措拉起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缓缓写下一个‘善’字。指尖划过肌肤,掌心的纹路之下,是他头发编成的红线。前世如今生。他俯身,直直望进她眼底,“名字是我起的,姓氏是我的名,取个假名字也是我教你的第一个字——”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这么喜欢我?”纤纤抽回自己的手,别开微红的脸。她抿唇,扬起眉。“名字是我改的,两个字全换掉了。”“嗯,换了。”“姓氏是正好用到,你死了太久,怕忘记你叫什么。”“合情合理。”他一本正经。“mr.gf——随便想的。”“极具创造力。”“……”纤纤看见了他平静之下掩不住的笑,知道他看穿她嘴硬,于是气恼。她转身就走,“我出差了,一个月后见。”“白小姐。”秦措握住她的手腕,戏谑,“脸皮这么薄,都不像你。”“……你少得意啦。”纤纤哼道。秦措又牵住她,继续往前。皎洁的月光铺满沙滩,踏着月色而行,脚步也轻柔。秦措忽然站住,往后退几步,凝望海浪,以目光丈量距离。“半米。”纤纤不解:“什么?”“最近的时候,伸长手,不到半米。”秦措声音平静,“可惜再也不能前进。”他倒在离海那么近的地方。指尖都能触到海水的湿气,可无论怎么努力,终究只能错过。曾经以为,只有他身下流出的血,才能再一次融入大海,拥抱她。永生永世,无尽的遗憾。纤纤听懂了。她的手有点冷。秦措笑了笑,温声道:“那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纤纤看着他,一瞬不瞬。她摇头。“我在想——真的,太遗憾。”秦措低头,她那细白的手指紧紧攥住他,骨节泛白。他轻声:“明明我们那么般配。”纤纤沉默,眼圈红了。秦措抬手,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水痕。原来深海也有为他落泪的一天……这是他的圆满,可他更愿意看见她笑。他抱住她。“还能见面,真的太好了。”雪原高岭,深海沉渊。天与海的交界,最不可能的相遇,两世心动。纤纤的脸埋进他怀里,不吭声,手指捏皱了他的外套。很久很久,她带着点抑制的颤音,抬起头,哑声说:“……真的喜欢你。”“我也是。”秦措在她耳边说,“很喜欢。”胜于一切。*漫天星河灿烂。我爱你,至岁月的尽头。——正文完——纤纤看出来了,讶然道:“你不信?真是初恋起的,不过不是这个纤,是神仙的仙,后来我跟他吵架闹翻了,自己给换了。”秦措冷然:“换的真彻底。”“当然。”纤纤说,“两个字全改掉。”“值得表扬。”他言不由衷。纤纤凌晨登机,这会儿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她不急着走,乐在其中。“姓氏的灵感也来自那个人。”她好心告诉秦措,“白是他的名字,我跟他分道扬镳以后,时间久了,怕连他叫什么都忘记,就拿来当姓氏用。”认识他的时候,人间还没有姓氏这一东西。他叫白,总是一袭白衣,却有一头红发。她为此笑过他。秦措气结。“白纤纤你——”名字叫着都膈应。他走近,低头盯住她的眼睛,与她对视。纤纤清楚看见他眼底的阴雨连绵,她忍不住笑出来。秦措更气闷。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知不知道,用男人的姓氏当自己的,代表什么?”纤纤说:“不是姓氏,是他的名字。”秦措:“没差。”纤纤又笑,双眸弯成月牙,笑得肩膀抖动。秦措面沉如水,黑眸阴郁。纤纤清了清喉咙,严肃的说:“秦措,你醋谁都别醋他,会显得你特别好笑哈哈——”话没说完,又开始大笑。秦措薄唇轻启,想叫白纤纤,忍住。那叫白小姐吧,不行……堵得慌。三个字,每个字都如鲠在喉。“不许笑。”他沉声。纤纤瞥他一眼,摇摇头。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第二个抽屉,拿出放在最里面的一枚小牙仙硬币,转过头说:“秦措,你睡觉吧。”秦措冷漠脸:“睡不着。”“为什么?”“意难平。”“……”纤纤长叹口气。这就意难平……要是知道她连身体发肤都是他捏出来的,不得寝食难安,夜夜失眠啊。她把硬币塞到他的枕头底下。秦措漠然道:“白小姐,我不换牙。”说完便后悔。不想叫她的名字,以后都不叫了。纤纤说:“不换牙也能放在枕头了,我赶飞机。”她走到他面前。男人脸色越是难看,眼神越是冷漠,她就越想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醋我自己吗?自己挖坑,自己跳。“秦措你真的……”自作自受啊。*他一定想起来了。秦措几天没动静。秦雾说,爸爸这两天怪怪的,好像失眠。纤纤也没急着找他。她一想起他那晚拉下的脸就好笑,又觉得这是他前世暗搓搓埋下小心思,今生乱吃醋的因果报。这一周心情极佳。回国前,她在机场接到常佑的电话。聊了两句工作,常佑说:“我刚收到秦总的邮件。”他已经好长时间不见秦措,但是前上司的存在感不容小觑。这并不全因为他是新上司的对象,更因为有时白小姐发给他的书面总结批注,字迹莫名熟悉,跟他的前领导一模一样。……秦总到底还是疼老婆。纤纤问:“秦先生有什么指示?”“也没什么特别的。”常佑回答,“秦总说,他在海之屿等你。”*飞机降落在海之屿,纤纤出来。夕阳的最后一缕残光淹没于天际。夜空无垠,繁星闪烁。海风拂面而过,隐约能听见浪涛声。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寒冷,再过不久便会春暖花开。纤纤向海边走,刚走几步,停住。秦措在等她。纤纤一见他,唇边漾开笑意,眉梢眼角都在笑。秦措瞧着十分正常,克制矜持,十年如一日。他总这样,她都习惯了。秦先生最是高冷。纤纤慢声慢气的:“听小雾说,你夜里失眠。”秦措看她一眼,伸出一只手。纤纤走过去,牵住。于是便在夜晚的沙滩上散步。秦措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淡然道:“是,做了几个很长的梦。”纤纤凝视他,“美梦还是噩梦?”“一半一半。”秦措说,“偶尔糟心。”纤纤低哼:“……彼此彼此。”秦措微微一笑。纤纤拉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走。海风扬起黑发,浪涛拍打在沙滩上,又退去。她侧眸。男人披一身温柔月色,细长的眉眼清润,质地如冷玉,握住她的大手却温暖有力。她很满足。“白纤纤。”秦措突然开口,“这么喜欢我?”纤纤停住脚步。秦措拉起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缓缓写下一个‘善’字。指尖划过肌肤,掌心的纹路之下,是他头发编成的红线。前世如今生。他俯身,直直望进她眼底,“名字是我起的,姓氏是我的名,取个假名字也是我教你的第一个字——”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这么喜欢我?”纤纤抽回自己的手,别开微红的脸。她抿唇,扬起眉。“名字是我改的,两个字全换掉了。”“嗯,换了。”“姓氏是正好用到,你死了太久,怕忘记你叫什么。”“合情合理。”他一本正经。“mr.gf——随便想的。”“极具创造力。”“……”纤纤看见了他平静之下掩不住的笑,知道他看穿她嘴硬,于是气恼。她转身就走,“我出差了,一个月后见。”“白小姐。”秦措握住她的手腕,戏谑,“脸皮这么薄,都不像你。”“……你少得意啦。”纤纤哼道。秦措又牵住她,继续往前。皎洁的月光铺满沙滩,踏着月色而行,脚步也轻柔。秦措忽然站住,往后退几步,凝望海浪,以目光丈量距离。“半米。”纤纤不解:“什么?”“最近的时候,伸长手,不到半米。”秦措声音平静,“可惜再也不能前进。”他倒在离海那么近的地方。指尖都能触到海水的湿气,可无论怎么努力,终究只能错过。曾经以为,只有他身下流出的血,才能再一次融入大海,拥抱她。永生永世,无尽的遗憾。纤纤听懂了。她的手有点冷。秦措笑了笑,温声道:“那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纤纤看着他,一瞬不瞬。她摇头。“我在想——真的,太遗憾。”秦措低头,她那细白的手指紧紧攥住他,骨节泛白。他轻声:“明明我们那么般配。”纤纤沉默,眼圈红了。秦措抬手,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水痕。原来深海也有为他落泪的一天……这是他的圆满,可他更愿意看见她笑。他抱住她。“还能见面,真的太好了。”雪原高岭,深海沉渊。天与海的交界,最不可能的相遇,两世心动。纤纤的脸埋进他怀里,不吭声,手指捏皱了他的外套。很久很久,她带着点抑制的颤音,抬起头,哑声说:“……真的喜欢你。”“我也是。”秦措在她耳边说,“很喜欢。”胜于一切。*漫天星河灿烂。我爱你,至岁月的尽头。——正文完——纤纤看出来了,讶然道:“你不信?真是初恋起的,不过不是这个纤,是神仙的仙,后来我跟他吵架闹翻了,自己给换了。”秦措冷然:“换的真彻底。”“当然。”纤纤说,“两个字全改掉。”“值得表扬。”他言不由衷。纤纤凌晨登机,这会儿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她不急着走,乐在其中。“姓氏的灵感也来自那个人。”她好心告诉秦措,“白是他的名字,我跟他分道扬镳以后,时间久了,怕连他叫什么都忘记,就拿来当姓氏用。”认识他的时候,人间还没有姓氏这一东西。他叫白,总是一袭白衣,却有一头红发。她为此笑过他。秦措气结。“白纤纤你——”名字叫着都膈应。他走近,低头盯住她的眼睛,与她对视。纤纤清楚看见他眼底的阴雨连绵,她忍不住笑出来。秦措更气闷。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知不知道,用男人的姓氏当自己的,代表什么?”纤纤说:“不是姓氏,是他的名字。”秦措:“没差。”纤纤又笑,双眸弯成月牙,笑得肩膀抖动。秦措面沉如水,黑眸阴郁。纤纤清了清喉咙,严肃的说:“秦措,你醋谁都别醋他,会显得你特别好笑哈哈——”话没说完,又开始大笑。秦措薄唇轻启,想叫白纤纤,忍住。那叫白小姐吧,不行……堵得慌。三个字,每个字都如鲠在喉。“不许笑。”他沉声。纤纤瞥他一眼,摇摇头。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第二个抽屉,拿出放在最里面的一枚小牙仙硬币,转过头说:“秦措,你睡觉吧。”秦措冷漠脸:“睡不着。”“为什么?”“意难平。”“……”纤纤长叹口气。这就意难平……要是知道她连身体发肤都是他捏出来的,不得寝食难安,夜夜失眠啊。她把硬币塞到他的枕头底下。秦措漠然道:“白小姐,我不换牙。”说完便后悔。不想叫她的名字,以后都不叫了。纤纤说:“不换牙也能放在枕头了,我赶飞机。”她走到他面前。男人脸色越是难看,眼神越是冷漠,她就越想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醋我自己吗?自己挖坑,自己跳。“秦措你真的……”自作自受啊。*他一定想起来了。秦措几天没动静。秦雾说,爸爸这两天怪怪的,好像失眠。纤纤也没急着找他。她一想起他那晚拉下的脸就好笑,又觉得这是他前世暗搓搓埋下小心思,今生乱吃醋的因果报。这一周心情极佳。回国前,她在机场接到常佑的电话。聊了两句工作,常佑说:“我刚收到秦总的邮件。”他已经好长时间不见秦措,但是前上司的存在感不容小觑。这并不全因为他是新上司的对象,更因为有时白小姐发给他的书面总结批注,字迹莫名熟悉,跟他的前领导一模一样。……秦总到底还是疼老婆。纤纤问:“秦先生有什么指示?”“也没什么特别的。”常佑回答,“秦总说,他在海之屿等你。”*飞机降落在海之屿,纤纤出来。夕阳的最后一缕残光淹没于天际。夜空无垠,繁星闪烁。海风拂面而过,隐约能听见浪涛声。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寒冷,再过不久便会春暖花开。纤纤向海边走,刚走几步,停住。秦措在等她。纤纤一见他,唇边漾开笑意,眉梢眼角都在笑。秦措瞧着十分正常,克制矜持,十年如一日。他总这样,她都习惯了。秦先生最是高冷。纤纤慢声慢气的:“听小雾说,你夜里失眠。”秦措看她一眼,伸出一只手。纤纤走过去,牵住。于是便在夜晚的沙滩上散步。秦措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淡然道:“是,做了几个很长的梦。”纤纤凝视他,“美梦还是噩梦?”“一半一半。”秦措说,“偶尔糟心。”纤纤低哼:“……彼此彼此。”秦措微微一笑。纤纤拉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走。海风扬起黑发,浪涛拍打在沙滩上,又退去。她侧眸。男人披一身温柔月色,细长的眉眼清润,质地如冷玉,握住她的大手却温暖有力。她很满足。“白纤纤。”秦措突然开口,“这么喜欢我?”纤纤停住脚步。秦措拉起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缓缓写下一个‘善’字。指尖划过肌肤,掌心的纹路之下,是他头发编成的红线。前世如今生。他俯身,直直望进她眼底,“名字是我起的,姓氏是我的名,取个假名字也是我教你的第一个字——”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这么喜欢我?”纤纤抽回自己的手,别开微红的脸。她抿唇,扬起眉。“名字是我改的,两个字全换掉了。”“嗯,换了。”“姓氏是正好用到,你死了太久,怕忘记你叫什么。”“合情合理。”他一本正经。“mr.gf——随便想的。”“极具创造力。”“……”纤纤看见了他平静之下掩不住的笑,知道他看穿她嘴硬,于是气恼。她转身就走,“我出差了,一个月后见。”“白小姐。”秦措握住她的手腕,戏谑,“脸皮这么薄,都不像你。”“……你少得意啦。”纤纤哼道。秦措又牵住她,继续往前。皎洁的月光铺满沙滩,踏着月色而行,脚步也轻柔。秦措忽然站住,往后退几步,凝望海浪,以目光丈量距离。“半米。”纤纤不解:“什么?”“最近的时候,伸长手,不到半米。”秦措声音平静,“可惜再也不能前进。”他倒在离海那么近的地方。指尖都能触到海水的湿气,可无论怎么努力,终究只能错过。曾经以为,只有他身下流出的血,才能再一次融入大海,拥抱她。永生永世,无尽的遗憾。纤纤听懂了。她的手有点冷。秦措笑了笑,温声道:“那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纤纤看着他,一瞬不瞬。她摇头。“我在想——真的,太遗憾。”秦措低头,她那细白的手指紧紧攥住他,骨节泛白。他轻声:“明明我们那么般配。”纤纤沉默,眼圈红了。秦措抬手,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水痕。原来深海也有为他落泪的一天……这是他的圆满,可他更愿意看见她笑。他抱住她。“还能见面,真的太好了。”雪原高岭,深海沉渊。天与海的交界,最不可能的相遇,两世心动。纤纤的脸埋进他怀里,不吭声,手指捏皱了他的外套。很久很久,她带着点抑制的颤音,抬起头,哑声说:“……真的喜欢你。”“我也是。”秦措在她耳边说,“很喜欢。”胜于一切。*漫天星河灿烂。我爱你,至岁月的尽头。——正文完——纤纤看出来了,讶然道:“你不信?真是初恋起的,不过不是这个纤,是神仙的仙,后来我跟他吵架闹翻了,自己给换了。”秦措冷然:“换的真彻底。”“当然。”纤纤说,“两个字全改掉。”“值得表扬。”他言不由衷。纤纤凌晨登机,这会儿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她不急着走,乐在其中。“姓氏的灵感也来自那个人。”她好心告诉秦措,“白是他的名字,我跟他分道扬镳以后,时间久了,怕连他叫什么都忘记,就拿来当姓氏用。”认识他的时候,人间还没有姓氏这一东西。他叫白,总是一袭白衣,却有一头红发。她为此笑过他。秦措气结。“白纤纤你——”名字叫着都膈应。他走近,低头盯住她的眼睛,与她对视。纤纤清楚看见他眼底的阴雨连绵,她忍不住笑出来。秦措更气闷。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知不知道,用男人的姓氏当自己的,代表什么?”纤纤说:“不是姓氏,是他的名字。”秦措:“没差。”纤纤又笑,双眸弯成月牙,笑得肩膀抖动。秦措面沉如水,黑眸阴郁。纤纤清了清喉咙,严肃的说:“秦措,你醋谁都别醋他,会显得你特别好笑哈哈——”话没说完,又开始大笑。秦措薄唇轻启,想叫白纤纤,忍住。那叫白小姐吧,不行……堵得慌。三个字,每个字都如鲠在喉。“不许笑。”他沉声。纤纤瞥他一眼,摇摇头。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第二个抽屉,拿出放在最里面的一枚小牙仙硬币,转过头说:“秦措,你睡觉吧。”秦措冷漠脸:“睡不着。”“为什么?”“意难平。”“……”纤纤长叹口气。这就意难平……要是知道她连身体发肤都是他捏出来的,不得寝食难安,夜夜失眠啊。她把硬币塞到他的枕头底下。秦措漠然道:“白小姐,我不换牙。”说完便后悔。不想叫她的名字,以后都不叫了。纤纤说:“不换牙也能放在枕头了,我赶飞机。”她走到他面前。男人脸色越是难看,眼神越是冷漠,她就越想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醋我自己吗?自己挖坑,自己跳。“秦措你真的……”自作自受啊。*他一定想起来了。秦措几天没动静。秦雾说,爸爸这两天怪怪的,好像失眠。纤纤也没急着找他。她一想起他那晚拉下的脸就好笑,又觉得这是他前世暗搓搓埋下小心思,今生乱吃醋的因果报。这一周心情极佳。回国前,她在机场接到常佑的电话。聊了两句工作,常佑说:“我刚收到秦总的邮件。”他已经好长时间不见秦措,但是前上司的存在感不容小觑。这并不全因为他是新上司的对象,更因为有时白小姐发给他的书面总结批注,字迹莫名熟悉,跟他的前领导一模一样。……秦总到底还是疼老婆。纤纤问:“秦先生有什么指示?”“也没什么特别的。”常佑回答,“秦总说,他在海之屿等你。”*飞机降落在海之屿,纤纤出来。夕阳的最后一缕残光淹没于天际。夜空无垠,繁星闪烁。海风拂面而过,隐约能听见浪涛声。天气已经没有那么寒冷,再过不久便会春暖花开。纤纤向海边走,刚走几步,停住。秦措在等她。纤纤一见他,唇边漾开笑意,眉梢眼角都在笑。秦措瞧着十分正常,克制矜持,十年如一日。他总这样,她都习惯了。秦先生最是高冷。纤纤慢声慢气的:“听小雾说,你夜里失眠。”秦措看她一眼,伸出一只手。纤纤走过去,牵住。于是便在夜晚的沙滩上散步。秦措解下自己的围巾,系在她脖子上,淡然道:“是,做了几个很长的梦。”纤纤凝视他,“美梦还是噩梦?”“一半一半。”秦措说,“偶尔糟心。”纤纤低哼:“……彼此彼此。”秦措微微一笑。纤纤拉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走。海风扬起黑发,浪涛拍打在沙滩上,又退去。她侧眸。男人披一身温柔月色,细长的眉眼清润,质地如冷玉,握住她的大手却温暖有力。她很满足。“白纤纤。”秦措突然开口,“这么喜欢我?”纤纤停住脚步。秦措拉起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缓缓写下一个‘善’字。指尖划过肌肤,掌心的纹路之下,是他头发编成的红线。前世如今生。他俯身,直直望进她眼底,“名字是我起的,姓氏是我的名,取个假名字也是我教你的第一个字——”越说,声音越是低沉,“这么喜欢我?”纤纤抽回自己的手,别开微红的脸。她抿唇,扬起眉。“名字是我改的,两个字全换掉了。”“嗯,换了。”“姓氏是正好用到,你死了太久,怕忘记你叫什么。”“合情合理。”他一本正经。“mr.gf——随便想的。”“极具创造力。”“……”纤纤看见了他平静之下掩不住的笑,知道他看穿她嘴硬,于是气恼。她转身就走,“我出差了,一个月后见。”“白小姐。”秦措握住她的手腕,戏谑,“脸皮这么薄,都不像你。”“……你少得意啦。”纤纤哼道。秦措又牵住她,继续往前。皎洁的月光铺满沙滩,踏着月色而行,脚步也轻柔。秦措忽然站住,往后退几步,凝望海浪,以目光丈量距离。“半米。”纤纤不解:“什么?”“最近的时候,伸长手,不到半米。”秦措声音平静,“可惜再也不能前进。”他倒在离海那么近的地方。指尖都能触到海水的湿气,可无论怎么努力,终究只能错过。曾经以为,只有他身下流出的血,才能再一次融入大海,拥抱她。永生永世,无尽的遗憾。纤纤听懂了。她的手有点冷。秦措笑了笑,温声道:“那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纤纤看着他,一瞬不瞬。她摇头。“我在想——真的,太遗憾。”秦措低头,她那细白的手指紧紧攥住他,骨节泛白。他轻声:“明明我们那么般配。”纤纤沉默,眼圈红了。秦措抬手,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水痕。原来深海也有为他落泪的一天……这是他的圆满,可他更愿意看见她笑。他抱住她。“还能见面,真的太好了。”雪原高岭,深海沉渊。天与海的交界,最不可能的相遇,两世心动。纤纤的脸埋进他怀里,不吭声,手指捏皱了他的外套。很久很久,她带着点抑制的颤音,抬起头,哑声说:“……真的喜欢你。”“我也是。”秦措在她耳边说,“很喜欢。”胜于一切。*漫天星河灿烂。我爱你,至岁月的尽头。——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