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番外(终)
作者:水怀珠      更新:2023-04-27 07:21      字数:27642
  延平元年三月二十五日, 居松关率领大捷的苍龙军班师回朝,圣人在大明宫里召见,以居松关破敌守城有功, 册封为储君, 入主东宫。战平谷、战石溪身先士卒, 屡次破阵杀敌,分别获封正三品忠武将军、从三品宣威将军。圣旨颁发后, 战平谷、战石溪二人叩谢皇恩, 居松关拱手而跪,抬头后,坦然道:“儿臣还有一桩心愿, 恳请父皇成全。”龙椅上, 圣人饶有兴致:“何愿?”居松关微微垂目, 余光略过身侧之人:“宣威将军英勇无双, 赤胆忠心, 儿臣对她倾慕已久, 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话声甫毕, 满朝文武大吃一惊, 目光齐刷刷朝一袭戎装的巾帼女将战石溪投去,只见其人腰杆笔挺,目视前方, 板着一张英气飒爽, 同时又酡红娇羞的脸孔。圣人朗声大笑。“石溪。”“臣在!”“你是愿意做朕的宣威将军,还是做他的太子妃?”战石溪面上更热, 众目睽睽下, 耳朵快冒出烟来:“臣、臣……”居松关昂然:“她既是父皇的宣威将军, 也是儿臣的太子妃;便如儿臣, 是父皇的储君,也是她的夫君!”大殿里更落针可闻,古往今来,岂在朝堂上听过这样的言论?然而居松关就是说了,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战石溪愕然地转过头,居松关双手交叠于额前,面向圣人跪拜:“儿臣,恳请父皇成全!”※公主府里,居云岫拿着布老虎逗弄婴儿床里的恪儿,听完琦夜的话后,道:“婚期是哪一日?”琦夜睁大眼:“不是,殿下,您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呀?”今日,居松关率领苍龙军凯旋,在大殿上受封以后,请求赐婚,赐婚内容震惊朝野。就连璨月、琦夜等原肃王府众人听了,都可以用“舌挢不下”来形容。战石溪比居松关年长三岁,在府里是义姐,在战场上是师姐。如果没记错,居松关头一回上阵就是战石溪领着的,这样如姐如母,如手足如战友的人,竟然是居松关一直偷偷爱慕的心上人!这,怎能不令人震惊呢?居云岫淡淡一笑:“哥哥跟溪姐青梅竹马,志同道合,最后修成正果,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为何要惊讶?”琦夜仍在震惊当中,璨月道:“想必太子殿下和石溪公子的事情,殿下早就知道了吧?”居云岫没有否认,琦夜努力回想居松关、战石溪二人在府里相处的情形:“难怪有一次我在假山里撞见太子的时候……”璨月咳一声,琦夜忙打住:“哎、哎呀,反正这一回,长安城是要被眼泪给淹了!”居松关英俊潇洒,允文允武,本来就有着“春闺梦郎”的美誉,肃王登基以后,其人正妻是谁便一直是长安城女眷圈里最热议的话题。私底下,不知有多少淑女做过能够与居松关喜结连理的美梦,如今赐婚一事传开,众人梦碎,那哭声不得响彻天地?正感慨着,忽听得外面一道熟悉声音:“太好了,五月成婚,那六月就能怀孩子,明年这个时候孩子就生了!”屋里众人眼睛一亮,居云岫心知来人是谁,放下布老虎,起身去外间迎客。庭院里,喜气洋洋的一行人阔步走下回廊,战平谷掰着手指头说完,被战石溪用眼神杀来一刀。战平谷压低声:“少帅怎么说都是哥哥,长林那狼崽子当爹用了两个月,少帅不能给他比下去。当然了,你也要争气一点。”战石溪瞄他一眼:“要论争气,你不是更该争一争?”战平谷今年二十有六,比居松关、战长林年长四岁,如今还是光棍一根。战平谷厚着脸皮:“我就是六十岁再成家都没问题,可你不一样,你都二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再不生,以后还生得动吗?”战石溪一拳挥来,战平谷早有防备,闪身要溜,却被身后一人按住肩膀。战石溪顺利发出一拳,居松关完成任务,撤开手,自然而然地走上前跟战石溪会合。战平谷在后捂着胸口:“……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战长林走上来,安慰:“没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六十岁生了孩子,就可以报复回去了。”战平谷:“……”从肃王府大门口一别算起,众人已有半年没见。主屋里,丫鬟奉上茶水瓜果,居云岫上前迎客,一眼便看见走在前头的一对璧人。“难怪以前看哥哥跟溪姐走在一起那么赏心悦目,原来是月老早就牵成的一对有情人。”战石溪低咳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居松关已开口:“早就?”居云岫便是要拆穿他,见他察觉,蛾眉微扬,一切尽在眼神里。居松关了然,脸上竟难得地闪过一丝羞赧,一笑后,走上前。“恪儿呢?”众人匆匆从皇城而来,一是要探望居云岫,二便是看一看小外甥恪儿。居云岫示意琦夜,很快,姆妈抱着恪儿从西耳房出来。小家伙刚睡醒,眼下正是精神的时候,大眼睛滴溜溜转着,见屋里来了一些生面孔,非但不怕,反而更兴奋起来。“眉眼像长林,嘴唇像岫岫。”“那旁的呢?”“差不多,不是说,好看的人总是相像的?”“啧啧,俊成这样,长大以后得祸害多少小姑娘?”“……”众人轮流抱着恪儿,稀奇地拨一拨襁褓,摸一摸脸颊,捏一捏小手。战平谷瞧着那白嫩嫩、肉乎乎的小家伙,心痒难耐:“快来,到我了,让我抱抱。唷,臭崽子还挺重!”战平谷抱着襁褓里的恪儿,见得小家伙咧着嘴,黑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竟感觉心里暖融融的,像要融化一样。“什么时候再生第二个?”上一次,战平谷跟战长林讨孩子,战长林不肯,今日见恪儿如此玉雪可爱,战平谷实在忍不住,便想再尝试一回。战长林正给居云岫剥橘子,听得这一问,一脸茫然。战平谷啧一声:“你们不是要生十个?”众人一愣,居松关看过来:“你要跟岫岫生十个?”居云岫也一脸意外,看向战长林。战长林喉结微动,默默把剥好的橘子放在居云岫手上。“没有啊,”矢口否认后,战长林一本正经,比划,“两个。”战平谷立刻拆穿:“你上次就是说十个!”战长林脸不红心不跳:“不可能,生孩子这么辛苦,我怎么可能让岫岫生十个?”“可你上次……”战平谷突然刹住,身形僵硬,整个人石化一般。众人莫名其妙,正盯着他看,忽然闻到一股弥散开来的臭味。姆妈倒抽一口气,赶紧上来抱走恪儿,迭声致歉,原来是恪儿拉屎了!战平谷摊着一双手在原地暴跳,战石溪放声嘲笑,居松关、居云岫掩唇,战长林顺着姆妈的背影看过去,在心里夸:好儿子,拉得漂亮!※五月的最后一日,战石溪被册封为太子妃,婚礼在东宫里举行,盛况空前。居云岫前来观礼,在新房里看着凤冠霞帔的战石溪说:“原来溪姐换上红妆这样美,今生能一见,算是无憾了。”战石溪百般不自在:“我脖子都要断了。”居云岫笑:“再撑一撑,这样美的模样,不留给哥哥仔细瞧瞧,岂不白累了?”战石溪听着外面沸腾的说笑声,不用看也知道居松关正在被人灌酒,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居松关第一次醉酒的情形,噗嗤笑了。“溪姐笑什么?”“想到了你哥哥第一次喝醉的模样。”战石溪回忆着,那是她第一次带居松关上战场,大获全胜后,战平谷偷了烧酒来怂恿居松关喝,素来严格自持的居松关竟没忍住。“喝醉以后,抱着平谷在山坡上打滚,疯了一样,后来被圣人发现,罚他绕着营帐滚了三百圈。”战石溪竖起三根手指,眼底掖着促狭笑意。这件事情居云岫知晓,那一年,父亲领着十二岁的战长林回王府,居松关在庭院里跟她聊过被罚滚圈一事。心念一动后,居云岫微笑:“那溪姐可有想过,哥哥为何要抱着平谷哥哥打滚?”战石溪怔然,为何抱战平谷打滚?屋外传来喜婆、侍女的招呼声,像是二人聊的主人公回来了。居云岫起身,走前,悄声向战石溪说:“或许,哥哥原本打算抱的另有其人吧?”战石溪愕然,不及反应,喜婆已进来通传,果然是居松关回来了!时辰已快亥时,槛窗外是黑压压的夜幕、亮荧荧的灯火,居松关头束金冠,身着一袭华贵的喜袍走进来,因为敬酒,脸上透着红潮。他本便是俊美无俦的相貌,眼下被酒意一熏、红烛一衬,贵气里更散开几分令人心悸的旖旎。战石溪闪开眼,抬高手里握着的喜扇,喉咙突然有些干。喜婆领着侍女送来合卺酒,战石溪很配合地接过来,礼成后,众人退下,新房里静悄悄的,一重重红光笼罩过来,叫人心如鹿撞。居松关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婚床上的人,用目光描摹她的五官,她的脸庞。战石溪更不自在:“看够没有?”居松关淡声:“看不够,所以娶回来了。”战石溪脸更一热,腰杆挺直,目光往前一放,身上那股浩气凛然的气质又出来了。居松关挑唇,她大概是不知道,他最爱看的,便是她一本正经红脸的模样。“岫岫与你聊了什么?”进来的时候,她神态明显羞窘,居松关猜应该跟居云岫有关。“你在营帐前滚了三百圈,是为何?”居松关正抬手解腰带,闻言一怔。原来是聊的是这一件事,以岫岫的心思,八成是猜出什么来了。居松关低哂:“为了偷偷抱你一下,结果抱错了。”战石溪心道果然,腹诽了一声“傻子”。居松关已把腰带解开,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图纹的锦带被扔在婚床上,喜袍敞开,擦过战石溪的裙琚。战石溪没留神他竟这样快,呼吸顿时一紧。居松关俯身,伸手碰上她的凤冠:“要拆么?”战石溪脸红心跳,呵斥:“你猴急什么?”居松关笑:“不是一个月就得当爹?”战石溪心一震,条件性地挥拳,居松关握住她手腕,温柔地给她拆下凤冠。四目相对,彼此都心如擂鼓,居松关忽然说:“阿溪,谢谢你。”战石溪莫名其妙,不知他这一谢从何而来。居松关手指下滑,拢起她脸庞:“这一世,我会护好你的。”战胸口蓦地一痛,抬头时,居松关已吻过来,唇瓣滚烫,夹着令人战栗的酒香。※春去秋来,时日飞转,眨眼三个月过去,东宫里传来战石溪怀孕的喜讯。喜脉一般都是满三个月才会向外公布,战平谷一算便知道居松关是在一个月以内当上爹的,为此欣慰不已。散朝后,战平谷敞着那打雷一样的嗓门来给居松关贺喜,并再次建议他让战石溪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同时,自认为小心地藏着自己想讨孩子的心思。居松关笑笑,不多言。数日后,战平谷收到了圣人的一纸赐婚圣旨。半岁大的恪儿开始在坐榻上练习翻身,居云岫看护着他,问道:“要娶的是哪一家的女郎?”战长林坐过来,拿起榻上的布老虎诱导恪儿抓:“上柱国周大人的幺女。”居云岫挑眉,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娇娇女,说话细声细气,被人一凶就掉金豆子。“那,平谷哥哥是何反应?”“昨晚上喊了一帮兄弟在醉仙居宴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放言要抗旨。”“抗了吗?”“今早散朝被父皇叫去崇德殿坐了一会儿,下午在军所碰上的时候,人有点蔫,说话没劲,说是被父皇下了‘禁止大声说话令’,从今日起要练习小声说话。”居云岫忍俊不禁。数月后,又一场盛况空前的婚礼在长安城里举行,战平谷在敬酒时夸下海口,要凭一己之力放倒全席宾客。结果不到一个时辰,战平谷酩酊大醉,抱住廊柱嚎啕大哭,成了大齐史上第一个被扔进新房里的新郎官。次年春天,战石溪在宫里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取名为“乐正”,妹妹取名为“怀真”。半年后,战平谷收获了一个乳名为“小娇娇”的女儿。延平三年正月十五日,居云岫、战长林夫妇在公主府里给三岁的恪儿举办生辰宴,居松关、战石溪以及战平谷夫妇前来参宴,众人相聚于后花园里,儿女环绕,热闹非常。新年里的头一场大雪刚下不久,枝头坠着积雪,一群小家伙在丫鬟的看护下绕着梅树玩耍,把白皑皑的雪地踩出一串串小脚印。“小娇娇,我有小猫儿,还有小狗儿,你要哪一个?”三岁大恪儿用雪团捏了两个小玩偶,捧到一岁半大的娇娇面前来。娇娇身着一件镶着绒毛的红斗篷,白绒底下,露出一双小鹿似的澄澈眼睛。“我要小猫儿。”娇娇奶声奶气。恪儿不由看一眼自己精心捏成的小狗儿:“你不想要小狗儿么?”娇娇摇头,伸手要拿小猫儿。恪儿送给她,说:“那以后你就是小猫儿,我就是小狗儿。”琦夜正在给恪儿铲雪用,听得这一句,忙纠正:“郎君,不可这样说!”梅林里建有专供赏景的六角亭,亭里摆着炭火,暖气腾腾散开,战平谷呷了一口热茶,看着居云岫又一次挺起的孕肚,转头对居松关说:“人家第二个了。”居松关眉目不动:“我已有第二个。”战平谷吃瘪,看向亭外结伴玩耍的一对龙凤胎,歆羡道:“你是怎么让阿溪一下生出两个来的?”居松关正要回答,战平谷又黯然叹息:“算了,我家那个大娇娇肯定受不起。”亭外,周氏正牵着小娇娇往回廊处走,似要把什么放上栏杆去。小娇娇矮矮一个,周氏身形也很是玲珑。战平谷想起在床上弄她时,她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害他总感觉自己在干什么丧尽天良的大恶事。平日里也是,稍微声大一点就唬得她泫然欲泣,这样一位祖宗,他是不敢再折腾了。石桌另一头,战长林抓来居云岫的手捂住,发现没有想象里暖和,便把手炉从居云岫怀里拿出来,让璨月再去添火。居云岫正在看外面的孩童嬉戏,见恪儿一直在玩雪,便道:“一会儿叫恪儿进来暖暖手。”战长林不以为意:“玩玩雪,冻不坏的。”居云岫瞄他一眼。战长林很能领会这眼神是何意,炫耀:“我像他这么大,打着光条在雪地里滚圈都没事。”“……”居云岫张口结舌,心说:有本事你现在再滚一回。战长林仿佛有读心术,凑近来:“晚上可以单独滚给你看。”居云岫睁大眼,战长林笑,大手伸至她掌心:“哪,先借你暖一暖。”居云岫拢住,他的手果然极暖,像一块炭火似的,居云岫不由想起他夜里的身体来。这人有个怪癖,睡觉硬要打光条,不管事前事后,身上都永远热腾腾的,像是一团烧不灭的火。念及此,居云岫便又想起恪儿,还别说,恪儿在这一点上跟他挺像,打出生到现在,整天在外面撒欢,竟然还没一次病过。梅林里,乐正、怀真兄妹二人在战石溪的陪同下堆完了一个威风凛凛的雪人,恪儿跑来一看,好生羡慕。“我也要!”战石溪拍着手上雪屑,回头朝亭里看一眼:“叫你爹来搭把手。”恪儿便撒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地朝六角亭跑去。“阿爹!”“在。”“我要堆雪人!”“你自己不会?”恪儿摇头:“我不要堆小猫儿小狗儿了,我要堆那样的。”说着,伸长手朝那一座威风凛凛的雪人一指后,恪儿又补充:“我要堆一个妹妹。”战平谷哈哈一笑:“恪儿,你怎么知道你阿娘怀的是妹妹,万一是个弟弟呢?”“就是妹妹,我梦到了。”恪儿抿嘴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跑进来拉战长林,“是一个叫小白的妹妹。”众人一怔,居云岫眼眸一动。战长林被恪儿拉走,战平谷瞧着外面的情形,眼看小娇娇也开始朝那一座雪人走,忙站起来,箭步走出六角亭。居云岫微微垂眸,摩挲着手里的暖炉,回想恪儿刚才提及的梦,心里竟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在想什么?”居松关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居云岫回神,看向他:“哥哥还记得当年的梦吗?”居松关不语,眼底映着浮沉的茶叶。居云岫低眸:“哥哥当年说,在那个噩梦里,肃王府只剩下长林和我,为了报仇,长林还给我写了休书。”居松关柔声:“一个梦罢了。”居云岫微笑,看向亭外。战长林一把捞起恪儿,举至胸前,让他去摘枝头开得正美的一枝腊梅,大概是要拿来装扮自己的雪人妹妹。“那,哥哥还记得梦的结果吗?”居云岫忽然心血来潮,道,“他在梦里休我以后,我可有原谅他?我的意思是,我和他……还会在一起吗?”风卷来,一瓣雪绒掠入亭内,接着是第二瓣,第三瓣……仰头一看,天幕竟又飘下来一场大雪。居松关拿起茶盏握住,望向亭外众人。那一世,战长林最后有获得居云岫的原谅吗?那一世,肃王府里那么多的人,最后却只留下他二人在茫茫人世间跋涉,他们最后有闯过风雪,破镜重圆吗?居松关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可是这一次例外了。“会。”居松关坚定道,“你们会给苍龙军报仇,会让亡者安息,生者还乡,会替我完成所有我不能完成的夙愿,会再一次大婚。虽然是噩梦,但你们依然会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们重聚。”大雪纷纷,居松关看向居云岫,温暖一笑。——全文完——进来的时候,她神态明显羞窘,居松关猜应该跟居云岫有关。“你在营帐前滚了三百圈,是为何?”居松关正抬手解腰带,闻言一怔。原来是聊的是这一件事,以岫岫的心思,八成是猜出什么来了。居松关低哂:“为了偷偷抱你一下,结果抱错了。”战石溪心道果然,腹诽了一声“傻子”。居松关已把腰带解开,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图纹的锦带被扔在婚床上,喜袍敞开,擦过战石溪的裙琚。战石溪没留神他竟这样快,呼吸顿时一紧。居松关俯身,伸手碰上她的凤冠:“要拆么?”战石溪脸红心跳,呵斥:“你猴急什么?”居松关笑:“不是一个月就得当爹?”战石溪心一震,条件性地挥拳,居松关握住她手腕,温柔地给她拆下凤冠。四目相对,彼此都心如擂鼓,居松关忽然说:“阿溪,谢谢你。”战石溪莫名其妙,不知他这一谢从何而来。居松关手指下滑,拢起她脸庞:“这一世,我会护好你的。”战胸口蓦地一痛,抬头时,居松关已吻过来,唇瓣滚烫,夹着令人战栗的酒香。※春去秋来,时日飞转,眨眼三个月过去,东宫里传来战石溪怀孕的喜讯。喜脉一般都是满三个月才会向外公布,战平谷一算便知道居松关是在一个月以内当上爹的,为此欣慰不已。散朝后,战平谷敞着那打雷一样的嗓门来给居松关贺喜,并再次建议他让战石溪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同时,自认为小心地藏着自己想讨孩子的心思。居松关笑笑,不多言。数日后,战平谷收到了圣人的一纸赐婚圣旨。半岁大的恪儿开始在坐榻上练习翻身,居云岫看护着他,问道:“要娶的是哪一家的女郎?”战长林坐过来,拿起榻上的布老虎诱导恪儿抓:“上柱国周大人的幺女。”居云岫挑眉,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娇娇女,说话细声细气,被人一凶就掉金豆子。“那,平谷哥哥是何反应?”“昨晚上喊了一帮兄弟在醉仙居宴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放言要抗旨。”“抗了吗?”“今早散朝被父皇叫去崇德殿坐了一会儿,下午在军所碰上的时候,人有点蔫,说话没劲,说是被父皇下了‘禁止大声说话令’,从今日起要练习小声说话。”居云岫忍俊不禁。数月后,又一场盛况空前的婚礼在长安城里举行,战平谷在敬酒时夸下海口,要凭一己之力放倒全席宾客。结果不到一个时辰,战平谷酩酊大醉,抱住廊柱嚎啕大哭,成了大齐史上第一个被扔进新房里的新郎官。次年春天,战石溪在宫里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取名为“乐正”,妹妹取名为“怀真”。半年后,战平谷收获了一个乳名为“小娇娇”的女儿。延平三年正月十五日,居云岫、战长林夫妇在公主府里给三岁的恪儿举办生辰宴,居松关、战石溪以及战平谷夫妇前来参宴,众人相聚于后花园里,儿女环绕,热闹非常。新年里的头一场大雪刚下不久,枝头坠着积雪,一群小家伙在丫鬟的看护下绕着梅树玩耍,把白皑皑的雪地踩出一串串小脚印。“小娇娇,我有小猫儿,还有小狗儿,你要哪一个?”三岁大恪儿用雪团捏了两个小玩偶,捧到一岁半大的娇娇面前来。娇娇身着一件镶着绒毛的红斗篷,白绒底下,露出一双小鹿似的澄澈眼睛。“我要小猫儿。”娇娇奶声奶气。恪儿不由看一眼自己精心捏成的小狗儿:“你不想要小狗儿么?”娇娇摇头,伸手要拿小猫儿。恪儿送给她,说:“那以后你就是小猫儿,我就是小狗儿。”琦夜正在给恪儿铲雪用,听得这一句,忙纠正:“郎君,不可这样说!”梅林里建有专供赏景的六角亭,亭里摆着炭火,暖气腾腾散开,战平谷呷了一口热茶,看着居云岫又一次挺起的孕肚,转头对居松关说:“人家第二个了。”居松关眉目不动:“我已有第二个。”战平谷吃瘪,看向亭外结伴玩耍的一对龙凤胎,歆羡道:“你是怎么让阿溪一下生出两个来的?”居松关正要回答,战平谷又黯然叹息:“算了,我家那个大娇娇肯定受不起。”亭外,周氏正牵着小娇娇往回廊处走,似要把什么放上栏杆去。小娇娇矮矮一个,周氏身形也很是玲珑。战平谷想起在床上弄她时,她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害他总感觉自己在干什么丧尽天良的大恶事。平日里也是,稍微声大一点就唬得她泫然欲泣,这样一位祖宗,他是不敢再折腾了。石桌另一头,战长林抓来居云岫的手捂住,发现没有想象里暖和,便把手炉从居云岫怀里拿出来,让璨月再去添火。居云岫正在看外面的孩童嬉戏,见恪儿一直在玩雪,便道:“一会儿叫恪儿进来暖暖手。”战长林不以为意:“玩玩雪,冻不坏的。”居云岫瞄他一眼。战长林很能领会这眼神是何意,炫耀:“我像他这么大,打着光条在雪地里滚圈都没事。”“……”居云岫张口结舌,心说:有本事你现在再滚一回。战长林仿佛有读心术,凑近来:“晚上可以单独滚给你看。”居云岫睁大眼,战长林笑,大手伸至她掌心:“哪,先借你暖一暖。”居云岫拢住,他的手果然极暖,像一块炭火似的,居云岫不由想起他夜里的身体来。这人有个怪癖,睡觉硬要打光条,不管事前事后,身上都永远热腾腾的,像是一团烧不灭的火。念及此,居云岫便又想起恪儿,还别说,恪儿在这一点上跟他挺像,打出生到现在,整天在外面撒欢,竟然还没一次病过。梅林里,乐正、怀真兄妹二人在战石溪的陪同下堆完了一个威风凛凛的雪人,恪儿跑来一看,好生羡慕。“我也要!”战石溪拍着手上雪屑,回头朝亭里看一眼:“叫你爹来搭把手。”恪儿便撒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地朝六角亭跑去。“阿爹!”“在。”“我要堆雪人!”“你自己不会?”恪儿摇头:“我不要堆小猫儿小狗儿了,我要堆那样的。”说着,伸长手朝那一座威风凛凛的雪人一指后,恪儿又补充:“我要堆一个妹妹。”战平谷哈哈一笑:“恪儿,你怎么知道你阿娘怀的是妹妹,万一是个弟弟呢?”“就是妹妹,我梦到了。”恪儿抿嘴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跑进来拉战长林,“是一个叫小白的妹妹。”众人一怔,居云岫眼眸一动。战长林被恪儿拉走,战平谷瞧着外面的情形,眼看小娇娇也开始朝那一座雪人走,忙站起来,箭步走出六角亭。居云岫微微垂眸,摩挲着手里的暖炉,回想恪儿刚才提及的梦,心里竟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在想什么?”居松关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居云岫回神,看向他:“哥哥还记得当年的梦吗?”居松关不语,眼底映着浮沉的茶叶。居云岫低眸:“哥哥当年说,在那个噩梦里,肃王府只剩下长林和我,为了报仇,长林还给我写了休书。”居松关柔声:“一个梦罢了。”居云岫微笑,看向亭外。战长林一把捞起恪儿,举至胸前,让他去摘枝头开得正美的一枝腊梅,大概是要拿来装扮自己的雪人妹妹。“那,哥哥还记得梦的结果吗?”居云岫忽然心血来潮,道,“他在梦里休我以后,我可有原谅他?我的意思是,我和他……还会在一起吗?”风卷来,一瓣雪绒掠入亭内,接着是第二瓣,第三瓣……仰头一看,天幕竟又飘下来一场大雪。居松关拿起茶盏握住,望向亭外众人。那一世,战长林最后有获得居云岫的原谅吗?那一世,肃王府里那么多的人,最后却只留下他二人在茫茫人世间跋涉,他们最后有闯过风雪,破镜重圆吗?居松关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可是这一次例外了。“会。”居松关坚定道,“你们会给苍龙军报仇,会让亡者安息,生者还乡,会替我完成所有我不能完成的夙愿,会再一次大婚。虽然是噩梦,但你们依然会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们重聚。”大雪纷纷,居松关看向居云岫,温暖一笑。——全文完——进来的时候,她神态明显羞窘,居松关猜应该跟居云岫有关。“你在营帐前滚了三百圈,是为何?”居松关正抬手解腰带,闻言一怔。原来是聊的是这一件事,以岫岫的心思,八成是猜出什么来了。居松关低哂:“为了偷偷抱你一下,结果抱错了。”战石溪心道果然,腹诽了一声“傻子”。居松关已把腰带解开,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图纹的锦带被扔在婚床上,喜袍敞开,擦过战石溪的裙琚。战石溪没留神他竟这样快,呼吸顿时一紧。居松关俯身,伸手碰上她的凤冠:“要拆么?”战石溪脸红心跳,呵斥:“你猴急什么?”居松关笑:“不是一个月就得当爹?”战石溪心一震,条件性地挥拳,居松关握住她手腕,温柔地给她拆下凤冠。四目相对,彼此都心如擂鼓,居松关忽然说:“阿溪,谢谢你。”战石溪莫名其妙,不知他这一谢从何而来。居松关手指下滑,拢起她脸庞:“这一世,我会护好你的。”战胸口蓦地一痛,抬头时,居松关已吻过来,唇瓣滚烫,夹着令人战栗的酒香。※春去秋来,时日飞转,眨眼三个月过去,东宫里传来战石溪怀孕的喜讯。喜脉一般都是满三个月才会向外公布,战平谷一算便知道居松关是在一个月以内当上爹的,为此欣慰不已。散朝后,战平谷敞着那打雷一样的嗓门来给居松关贺喜,并再次建议他让战石溪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同时,自认为小心地藏着自己想讨孩子的心思。居松关笑笑,不多言。数日后,战平谷收到了圣人的一纸赐婚圣旨。半岁大的恪儿开始在坐榻上练习翻身,居云岫看护着他,问道:“要娶的是哪一家的女郎?”战长林坐过来,拿起榻上的布老虎诱导恪儿抓:“上柱国周大人的幺女。”居云岫挑眉,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娇娇女,说话细声细气,被人一凶就掉金豆子。“那,平谷哥哥是何反应?”“昨晚上喊了一帮兄弟在醉仙居宴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放言要抗旨。”“抗了吗?”“今早散朝被父皇叫去崇德殿坐了一会儿,下午在军所碰上的时候,人有点蔫,说话没劲,说是被父皇下了‘禁止大声说话令’,从今日起要练习小声说话。”居云岫忍俊不禁。数月后,又一场盛况空前的婚礼在长安城里举行,战平谷在敬酒时夸下海口,要凭一己之力放倒全席宾客。结果不到一个时辰,战平谷酩酊大醉,抱住廊柱嚎啕大哭,成了大齐史上第一个被扔进新房里的新郎官。次年春天,战石溪在宫里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取名为“乐正”,妹妹取名为“怀真”。半年后,战平谷收获了一个乳名为“小娇娇”的女儿。延平三年正月十五日,居云岫、战长林夫妇在公主府里给三岁的恪儿举办生辰宴,居松关、战石溪以及战平谷夫妇前来参宴,众人相聚于后花园里,儿女环绕,热闹非常。新年里的头一场大雪刚下不久,枝头坠着积雪,一群小家伙在丫鬟的看护下绕着梅树玩耍,把白皑皑的雪地踩出一串串小脚印。“小娇娇,我有小猫儿,还有小狗儿,你要哪一个?”三岁大恪儿用雪团捏了两个小玩偶,捧到一岁半大的娇娇面前来。娇娇身着一件镶着绒毛的红斗篷,白绒底下,露出一双小鹿似的澄澈眼睛。“我要小猫儿。”娇娇奶声奶气。恪儿不由看一眼自己精心捏成的小狗儿:“你不想要小狗儿么?”娇娇摇头,伸手要拿小猫儿。恪儿送给她,说:“那以后你就是小猫儿,我就是小狗儿。”琦夜正在给恪儿铲雪用,听得这一句,忙纠正:“郎君,不可这样说!”梅林里建有专供赏景的六角亭,亭里摆着炭火,暖气腾腾散开,战平谷呷了一口热茶,看着居云岫又一次挺起的孕肚,转头对居松关说:“人家第二个了。”居松关眉目不动:“我已有第二个。”战平谷吃瘪,看向亭外结伴玩耍的一对龙凤胎,歆羡道:“你是怎么让阿溪一下生出两个来的?”居松关正要回答,战平谷又黯然叹息:“算了,我家那个大娇娇肯定受不起。”亭外,周氏正牵着小娇娇往回廊处走,似要把什么放上栏杆去。小娇娇矮矮一个,周氏身形也很是玲珑。战平谷想起在床上弄她时,她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害他总感觉自己在干什么丧尽天良的大恶事。平日里也是,稍微声大一点就唬得她泫然欲泣,这样一位祖宗,他是不敢再折腾了。石桌另一头,战长林抓来居云岫的手捂住,发现没有想象里暖和,便把手炉从居云岫怀里拿出来,让璨月再去添火。居云岫正在看外面的孩童嬉戏,见恪儿一直在玩雪,便道:“一会儿叫恪儿进来暖暖手。”战长林不以为意:“玩玩雪,冻不坏的。”居云岫瞄他一眼。战长林很能领会这眼神是何意,炫耀:“我像他这么大,打着光条在雪地里滚圈都没事。”“……”居云岫张口结舌,心说:有本事你现在再滚一回。战长林仿佛有读心术,凑近来:“晚上可以单独滚给你看。”居云岫睁大眼,战长林笑,大手伸至她掌心:“哪,先借你暖一暖。”居云岫拢住,他的手果然极暖,像一块炭火似的,居云岫不由想起他夜里的身体来。这人有个怪癖,睡觉硬要打光条,不管事前事后,身上都永远热腾腾的,像是一团烧不灭的火。念及此,居云岫便又想起恪儿,还别说,恪儿在这一点上跟他挺像,打出生到现在,整天在外面撒欢,竟然还没一次病过。梅林里,乐正、怀真兄妹二人在战石溪的陪同下堆完了一个威风凛凛的雪人,恪儿跑来一看,好生羡慕。“我也要!”战石溪拍着手上雪屑,回头朝亭里看一眼:“叫你爹来搭把手。”恪儿便撒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地朝六角亭跑去。“阿爹!”“在。”“我要堆雪人!”“你自己不会?”恪儿摇头:“我不要堆小猫儿小狗儿了,我要堆那样的。”说着,伸长手朝那一座威风凛凛的雪人一指后,恪儿又补充:“我要堆一个妹妹。”战平谷哈哈一笑:“恪儿,你怎么知道你阿娘怀的是妹妹,万一是个弟弟呢?”“就是妹妹,我梦到了。”恪儿抿嘴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跑进来拉战长林,“是一个叫小白的妹妹。”众人一怔,居云岫眼眸一动。战长林被恪儿拉走,战平谷瞧着外面的情形,眼看小娇娇也开始朝那一座雪人走,忙站起来,箭步走出六角亭。居云岫微微垂眸,摩挲着手里的暖炉,回想恪儿刚才提及的梦,心里竟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在想什么?”居松关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居云岫回神,看向他:“哥哥还记得当年的梦吗?”居松关不语,眼底映着浮沉的茶叶。居云岫低眸:“哥哥当年说,在那个噩梦里,肃王府只剩下长林和我,为了报仇,长林还给我写了休书。”居松关柔声:“一个梦罢了。”居云岫微笑,看向亭外。战长林一把捞起恪儿,举至胸前,让他去摘枝头开得正美的一枝腊梅,大概是要拿来装扮自己的雪人妹妹。“那,哥哥还记得梦的结果吗?”居云岫忽然心血来潮,道,“他在梦里休我以后,我可有原谅他?我的意思是,我和他……还会在一起吗?”风卷来,一瓣雪绒掠入亭内,接着是第二瓣,第三瓣……仰头一看,天幕竟又飘下来一场大雪。居松关拿起茶盏握住,望向亭外众人。那一世,战长林最后有获得居云岫的原谅吗?那一世,肃王府里那么多的人,最后却只留下他二人在茫茫人世间跋涉,他们最后有闯过风雪,破镜重圆吗?居松关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可是这一次例外了。“会。”居松关坚定道,“你们会给苍龙军报仇,会让亡者安息,生者还乡,会替我完成所有我不能完成的夙愿,会再一次大婚。虽然是噩梦,但你们依然会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们重聚。”大雪纷纷,居松关看向居云岫,温暖一笑。——全文完——进来的时候,她神态明显羞窘,居松关猜应该跟居云岫有关。“你在营帐前滚了三百圈,是为何?”居松关正抬手解腰带,闻言一怔。原来是聊的是这一件事,以岫岫的心思,八成是猜出什么来了。居松关低哂:“为了偷偷抱你一下,结果抱错了。”战石溪心道果然,腹诽了一声“傻子”。居松关已把腰带解开,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图纹的锦带被扔在婚床上,喜袍敞开,擦过战石溪的裙琚。战石溪没留神他竟这样快,呼吸顿时一紧。居松关俯身,伸手碰上她的凤冠:“要拆么?”战石溪脸红心跳,呵斥:“你猴急什么?”居松关笑:“不是一个月就得当爹?”战石溪心一震,条件性地挥拳,居松关握住她手腕,温柔地给她拆下凤冠。四目相对,彼此都心如擂鼓,居松关忽然说:“阿溪,谢谢你。”战石溪莫名其妙,不知他这一谢从何而来。居松关手指下滑,拢起她脸庞:“这一世,我会护好你的。”战胸口蓦地一痛,抬头时,居松关已吻过来,唇瓣滚烫,夹着令人战栗的酒香。※春去秋来,时日飞转,眨眼三个月过去,东宫里传来战石溪怀孕的喜讯。喜脉一般都是满三个月才会向外公布,战平谷一算便知道居松关是在一个月以内当上爹的,为此欣慰不已。散朝后,战平谷敞着那打雷一样的嗓门来给居松关贺喜,并再次建议他让战石溪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同时,自认为小心地藏着自己想讨孩子的心思。居松关笑笑,不多言。数日后,战平谷收到了圣人的一纸赐婚圣旨。半岁大的恪儿开始在坐榻上练习翻身,居云岫看护着他,问道:“要娶的是哪一家的女郎?”战长林坐过来,拿起榻上的布老虎诱导恪儿抓:“上柱国周大人的幺女。”居云岫挑眉,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娇娇女,说话细声细气,被人一凶就掉金豆子。“那,平谷哥哥是何反应?”“昨晚上喊了一帮兄弟在醉仙居宴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放言要抗旨。”“抗了吗?”“今早散朝被父皇叫去崇德殿坐了一会儿,下午在军所碰上的时候,人有点蔫,说话没劲,说是被父皇下了‘禁止大声说话令’,从今日起要练习小声说话。”居云岫忍俊不禁。数月后,又一场盛况空前的婚礼在长安城里举行,战平谷在敬酒时夸下海口,要凭一己之力放倒全席宾客。结果不到一个时辰,战平谷酩酊大醉,抱住廊柱嚎啕大哭,成了大齐史上第一个被扔进新房里的新郎官。次年春天,战石溪在宫里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取名为“乐正”,妹妹取名为“怀真”。半年后,战平谷收获了一个乳名为“小娇娇”的女儿。延平三年正月十五日,居云岫、战长林夫妇在公主府里给三岁的恪儿举办生辰宴,居松关、战石溪以及战平谷夫妇前来参宴,众人相聚于后花园里,儿女环绕,热闹非常。新年里的头一场大雪刚下不久,枝头坠着积雪,一群小家伙在丫鬟的看护下绕着梅树玩耍,把白皑皑的雪地踩出一串串小脚印。“小娇娇,我有小猫儿,还有小狗儿,你要哪一个?”三岁大恪儿用雪团捏了两个小玩偶,捧到一岁半大的娇娇面前来。娇娇身着一件镶着绒毛的红斗篷,白绒底下,露出一双小鹿似的澄澈眼睛。“我要小猫儿。”娇娇奶声奶气。恪儿不由看一眼自己精心捏成的小狗儿:“你不想要小狗儿么?”娇娇摇头,伸手要拿小猫儿。恪儿送给她,说:“那以后你就是小猫儿,我就是小狗儿。”琦夜正在给恪儿铲雪用,听得这一句,忙纠正:“郎君,不可这样说!”梅林里建有专供赏景的六角亭,亭里摆着炭火,暖气腾腾散开,战平谷呷了一口热茶,看着居云岫又一次挺起的孕肚,转头对居松关说:“人家第二个了。”居松关眉目不动:“我已有第二个。”战平谷吃瘪,看向亭外结伴玩耍的一对龙凤胎,歆羡道:“你是怎么让阿溪一下生出两个来的?”居松关正要回答,战平谷又黯然叹息:“算了,我家那个大娇娇肯定受不起。”亭外,周氏正牵着小娇娇往回廊处走,似要把什么放上栏杆去。小娇娇矮矮一个,周氏身形也很是玲珑。战平谷想起在床上弄她时,她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害他总感觉自己在干什么丧尽天良的大恶事。平日里也是,稍微声大一点就唬得她泫然欲泣,这样一位祖宗,他是不敢再折腾了。石桌另一头,战长林抓来居云岫的手捂住,发现没有想象里暖和,便把手炉从居云岫怀里拿出来,让璨月再去添火。居云岫正在看外面的孩童嬉戏,见恪儿一直在玩雪,便道:“一会儿叫恪儿进来暖暖手。”战长林不以为意:“玩玩雪,冻不坏的。”居云岫瞄他一眼。战长林很能领会这眼神是何意,炫耀:“我像他这么大,打着光条在雪地里滚圈都没事。”“……”居云岫张口结舌,心说:有本事你现在再滚一回。战长林仿佛有读心术,凑近来:“晚上可以单独滚给你看。”居云岫睁大眼,战长林笑,大手伸至她掌心:“哪,先借你暖一暖。”居云岫拢住,他的手果然极暖,像一块炭火似的,居云岫不由想起他夜里的身体来。这人有个怪癖,睡觉硬要打光条,不管事前事后,身上都永远热腾腾的,像是一团烧不灭的火。念及此,居云岫便又想起恪儿,还别说,恪儿在这一点上跟他挺像,打出生到现在,整天在外面撒欢,竟然还没一次病过。梅林里,乐正、怀真兄妹二人在战石溪的陪同下堆完了一个威风凛凛的雪人,恪儿跑来一看,好生羡慕。“我也要!”战石溪拍着手上雪屑,回头朝亭里看一眼:“叫你爹来搭把手。”恪儿便撒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地朝六角亭跑去。“阿爹!”“在。”“我要堆雪人!”“你自己不会?”恪儿摇头:“我不要堆小猫儿小狗儿了,我要堆那样的。”说着,伸长手朝那一座威风凛凛的雪人一指后,恪儿又补充:“我要堆一个妹妹。”战平谷哈哈一笑:“恪儿,你怎么知道你阿娘怀的是妹妹,万一是个弟弟呢?”“就是妹妹,我梦到了。”恪儿抿嘴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跑进来拉战长林,“是一个叫小白的妹妹。”众人一怔,居云岫眼眸一动。战长林被恪儿拉走,战平谷瞧着外面的情形,眼看小娇娇也开始朝那一座雪人走,忙站起来,箭步走出六角亭。居云岫微微垂眸,摩挲着手里的暖炉,回想恪儿刚才提及的梦,心里竟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在想什么?”居松关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居云岫回神,看向他:“哥哥还记得当年的梦吗?”居松关不语,眼底映着浮沉的茶叶。居云岫低眸:“哥哥当年说,在那个噩梦里,肃王府只剩下长林和我,为了报仇,长林还给我写了休书。”居松关柔声:“一个梦罢了。”居云岫微笑,看向亭外。战长林一把捞起恪儿,举至胸前,让他去摘枝头开得正美的一枝腊梅,大概是要拿来装扮自己的雪人妹妹。“那,哥哥还记得梦的结果吗?”居云岫忽然心血来潮,道,“他在梦里休我以后,我可有原谅他?我的意思是,我和他……还会在一起吗?”风卷来,一瓣雪绒掠入亭内,接着是第二瓣,第三瓣……仰头一看,天幕竟又飘下来一场大雪。居松关拿起茶盏握住,望向亭外众人。那一世,战长林最后有获得居云岫的原谅吗?那一世,肃王府里那么多的人,最后却只留下他二人在茫茫人世间跋涉,他们最后有闯过风雪,破镜重圆吗?居松关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可是这一次例外了。“会。”居松关坚定道,“你们会给苍龙军报仇,会让亡者安息,生者还乡,会替我完成所有我不能完成的夙愿,会再一次大婚。虽然是噩梦,但你们依然会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们重聚。”大雪纷纷,居松关看向居云岫,温暖一笑。——全文完——进来的时候,她神态明显羞窘,居松关猜应该跟居云岫有关。“你在营帐前滚了三百圈,是为何?”居松关正抬手解腰带,闻言一怔。原来是聊的是这一件事,以岫岫的心思,八成是猜出什么来了。居松关低哂:“为了偷偷抱你一下,结果抱错了。”战石溪心道果然,腹诽了一声“傻子”。居松关已把腰带解开,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图纹的锦带被扔在婚床上,喜袍敞开,擦过战石溪的裙琚。战石溪没留神他竟这样快,呼吸顿时一紧。居松关俯身,伸手碰上她的凤冠:“要拆么?”战石溪脸红心跳,呵斥:“你猴急什么?”居松关笑:“不是一个月就得当爹?”战石溪心一震,条件性地挥拳,居松关握住她手腕,温柔地给她拆下凤冠。四目相对,彼此都心如擂鼓,居松关忽然说:“阿溪,谢谢你。”战石溪莫名其妙,不知他这一谢从何而来。居松关手指下滑,拢起她脸庞:“这一世,我会护好你的。”战胸口蓦地一痛,抬头时,居松关已吻过来,唇瓣滚烫,夹着令人战栗的酒香。※春去秋来,时日飞转,眨眼三个月过去,东宫里传来战石溪怀孕的喜讯。喜脉一般都是满三个月才会向外公布,战平谷一算便知道居松关是在一个月以内当上爹的,为此欣慰不已。散朝后,战平谷敞着那打雷一样的嗓门来给居松关贺喜,并再次建议他让战石溪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同时,自认为小心地藏着自己想讨孩子的心思。居松关笑笑,不多言。数日后,战平谷收到了圣人的一纸赐婚圣旨。半岁大的恪儿开始在坐榻上练习翻身,居云岫看护着他,问道:“要娶的是哪一家的女郎?”战长林坐过来,拿起榻上的布老虎诱导恪儿抓:“上柱国周大人的幺女。”居云岫挑眉,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娇娇女,说话细声细气,被人一凶就掉金豆子。“那,平谷哥哥是何反应?”“昨晚上喊了一帮兄弟在醉仙居宴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放言要抗旨。”“抗了吗?”“今早散朝被父皇叫去崇德殿坐了一会儿,下午在军所碰上的时候,人有点蔫,说话没劲,说是被父皇下了‘禁止大声说话令’,从今日起要练习小声说话。”居云岫忍俊不禁。数月后,又一场盛况空前的婚礼在长安城里举行,战平谷在敬酒时夸下海口,要凭一己之力放倒全席宾客。结果不到一个时辰,战平谷酩酊大醉,抱住廊柱嚎啕大哭,成了大齐史上第一个被扔进新房里的新郎官。次年春天,战石溪在宫里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取名为“乐正”,妹妹取名为“怀真”。半年后,战平谷收获了一个乳名为“小娇娇”的女儿。延平三年正月十五日,居云岫、战长林夫妇在公主府里给三岁的恪儿举办生辰宴,居松关、战石溪以及战平谷夫妇前来参宴,众人相聚于后花园里,儿女环绕,热闹非常。新年里的头一场大雪刚下不久,枝头坠着积雪,一群小家伙在丫鬟的看护下绕着梅树玩耍,把白皑皑的雪地踩出一串串小脚印。“小娇娇,我有小猫儿,还有小狗儿,你要哪一个?”三岁大恪儿用雪团捏了两个小玩偶,捧到一岁半大的娇娇面前来。娇娇身着一件镶着绒毛的红斗篷,白绒底下,露出一双小鹿似的澄澈眼睛。“我要小猫儿。”娇娇奶声奶气。恪儿不由看一眼自己精心捏成的小狗儿:“你不想要小狗儿么?”娇娇摇头,伸手要拿小猫儿。恪儿送给她,说:“那以后你就是小猫儿,我就是小狗儿。”琦夜正在给恪儿铲雪用,听得这一句,忙纠正:“郎君,不可这样说!”梅林里建有专供赏景的六角亭,亭里摆着炭火,暖气腾腾散开,战平谷呷了一口热茶,看着居云岫又一次挺起的孕肚,转头对居松关说:“人家第二个了。”居松关眉目不动:“我已有第二个。”战平谷吃瘪,看向亭外结伴玩耍的一对龙凤胎,歆羡道:“你是怎么让阿溪一下生出两个来的?”居松关正要回答,战平谷又黯然叹息:“算了,我家那个大娇娇肯定受不起。”亭外,周氏正牵着小娇娇往回廊处走,似要把什么放上栏杆去。小娇娇矮矮一个,周氏身形也很是玲珑。战平谷想起在床上弄她时,她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害他总感觉自己在干什么丧尽天良的大恶事。平日里也是,稍微声大一点就唬得她泫然欲泣,这样一位祖宗,他是不敢再折腾了。石桌另一头,战长林抓来居云岫的手捂住,发现没有想象里暖和,便把手炉从居云岫怀里拿出来,让璨月再去添火。居云岫正在看外面的孩童嬉戏,见恪儿一直在玩雪,便道:“一会儿叫恪儿进来暖暖手。”战长林不以为意:“玩玩雪,冻不坏的。”居云岫瞄他一眼。战长林很能领会这眼神是何意,炫耀:“我像他这么大,打着光条在雪地里滚圈都没事。”“……”居云岫张口结舌,心说:有本事你现在再滚一回。战长林仿佛有读心术,凑近来:“晚上可以单独滚给你看。”居云岫睁大眼,战长林笑,大手伸至她掌心:“哪,先借你暖一暖。”居云岫拢住,他的手果然极暖,像一块炭火似的,居云岫不由想起他夜里的身体来。这人有个怪癖,睡觉硬要打光条,不管事前事后,身上都永远热腾腾的,像是一团烧不灭的火。念及此,居云岫便又想起恪儿,还别说,恪儿在这一点上跟他挺像,打出生到现在,整天在外面撒欢,竟然还没一次病过。梅林里,乐正、怀真兄妹二人在战石溪的陪同下堆完了一个威风凛凛的雪人,恪儿跑来一看,好生羡慕。“我也要!”战石溪拍着手上雪屑,回头朝亭里看一眼:“叫你爹来搭把手。”恪儿便撒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地朝六角亭跑去。“阿爹!”“在。”“我要堆雪人!”“你自己不会?”恪儿摇头:“我不要堆小猫儿小狗儿了,我要堆那样的。”说着,伸长手朝那一座威风凛凛的雪人一指后,恪儿又补充:“我要堆一个妹妹。”战平谷哈哈一笑:“恪儿,你怎么知道你阿娘怀的是妹妹,万一是个弟弟呢?”“就是妹妹,我梦到了。”恪儿抿嘴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跑进来拉战长林,“是一个叫小白的妹妹。”众人一怔,居云岫眼眸一动。战长林被恪儿拉走,战平谷瞧着外面的情形,眼看小娇娇也开始朝那一座雪人走,忙站起来,箭步走出六角亭。居云岫微微垂眸,摩挲着手里的暖炉,回想恪儿刚才提及的梦,心里竟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在想什么?”居松关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居云岫回神,看向他:“哥哥还记得当年的梦吗?”居松关不语,眼底映着浮沉的茶叶。居云岫低眸:“哥哥当年说,在那个噩梦里,肃王府只剩下长林和我,为了报仇,长林还给我写了休书。”居松关柔声:“一个梦罢了。”居云岫微笑,看向亭外。战长林一把捞起恪儿,举至胸前,让他去摘枝头开得正美的一枝腊梅,大概是要拿来装扮自己的雪人妹妹。“那,哥哥还记得梦的结果吗?”居云岫忽然心血来潮,道,“他在梦里休我以后,我可有原谅他?我的意思是,我和他……还会在一起吗?”风卷来,一瓣雪绒掠入亭内,接着是第二瓣,第三瓣……仰头一看,天幕竟又飘下来一场大雪。居松关拿起茶盏握住,望向亭外众人。那一世,战长林最后有获得居云岫的原谅吗?那一世,肃王府里那么多的人,最后却只留下他二人在茫茫人世间跋涉,他们最后有闯过风雪,破镜重圆吗?居松关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可是这一次例外了。“会。”居松关坚定道,“你们会给苍龙军报仇,会让亡者安息,生者还乡,会替我完成所有我不能完成的夙愿,会再一次大婚。虽然是噩梦,但你们依然会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们重聚。”大雪纷纷,居松关看向居云岫,温暖一笑。——全文完——进来的时候,她神态明显羞窘,居松关猜应该跟居云岫有关。“你在营帐前滚了三百圈,是为何?”居松关正抬手解腰带,闻言一怔。原来是聊的是这一件事,以岫岫的心思,八成是猜出什么来了。居松关低哂:“为了偷偷抱你一下,结果抱错了。”战石溪心道果然,腹诽了一声“傻子”。居松关已把腰带解开,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图纹的锦带被扔在婚床上,喜袍敞开,擦过战石溪的裙琚。战石溪没留神他竟这样快,呼吸顿时一紧。居松关俯身,伸手碰上她的凤冠:“要拆么?”战石溪脸红心跳,呵斥:“你猴急什么?”居松关笑:“不是一个月就得当爹?”战石溪心一震,条件性地挥拳,居松关握住她手腕,温柔地给她拆下凤冠。四目相对,彼此都心如擂鼓,居松关忽然说:“阿溪,谢谢你。”战石溪莫名其妙,不知他这一谢从何而来。居松关手指下滑,拢起她脸庞:“这一世,我会护好你的。”战胸口蓦地一痛,抬头时,居松关已吻过来,唇瓣滚烫,夹着令人战栗的酒香。※春去秋来,时日飞转,眨眼三个月过去,东宫里传来战石溪怀孕的喜讯。喜脉一般都是满三个月才会向外公布,战平谷一算便知道居松关是在一个月以内当上爹的,为此欣慰不已。散朝后,战平谷敞着那打雷一样的嗓门来给居松关贺喜,并再次建议他让战石溪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同时,自认为小心地藏着自己想讨孩子的心思。居松关笑笑,不多言。数日后,战平谷收到了圣人的一纸赐婚圣旨。半岁大的恪儿开始在坐榻上练习翻身,居云岫看护着他,问道:“要娶的是哪一家的女郎?”战长林坐过来,拿起榻上的布老虎诱导恪儿抓:“上柱国周大人的幺女。”居云岫挑眉,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娇娇女,说话细声细气,被人一凶就掉金豆子。“那,平谷哥哥是何反应?”“昨晚上喊了一帮兄弟在醉仙居宴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放言要抗旨。”“抗了吗?”“今早散朝被父皇叫去崇德殿坐了一会儿,下午在军所碰上的时候,人有点蔫,说话没劲,说是被父皇下了‘禁止大声说话令’,从今日起要练习小声说话。”居云岫忍俊不禁。数月后,又一场盛况空前的婚礼在长安城里举行,战平谷在敬酒时夸下海口,要凭一己之力放倒全席宾客。结果不到一个时辰,战平谷酩酊大醉,抱住廊柱嚎啕大哭,成了大齐史上第一个被扔进新房里的新郎官。次年春天,战石溪在宫里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取名为“乐正”,妹妹取名为“怀真”。半年后,战平谷收获了一个乳名为“小娇娇”的女儿。延平三年正月十五日,居云岫、战长林夫妇在公主府里给三岁的恪儿举办生辰宴,居松关、战石溪以及战平谷夫妇前来参宴,众人相聚于后花园里,儿女环绕,热闹非常。新年里的头一场大雪刚下不久,枝头坠着积雪,一群小家伙在丫鬟的看护下绕着梅树玩耍,把白皑皑的雪地踩出一串串小脚印。“小娇娇,我有小猫儿,还有小狗儿,你要哪一个?”三岁大恪儿用雪团捏了两个小玩偶,捧到一岁半大的娇娇面前来。娇娇身着一件镶着绒毛的红斗篷,白绒底下,露出一双小鹿似的澄澈眼睛。“我要小猫儿。”娇娇奶声奶气。恪儿不由看一眼自己精心捏成的小狗儿:“你不想要小狗儿么?”娇娇摇头,伸手要拿小猫儿。恪儿送给她,说:“那以后你就是小猫儿,我就是小狗儿。”琦夜正在给恪儿铲雪用,听得这一句,忙纠正:“郎君,不可这样说!”梅林里建有专供赏景的六角亭,亭里摆着炭火,暖气腾腾散开,战平谷呷了一口热茶,看着居云岫又一次挺起的孕肚,转头对居松关说:“人家第二个了。”居松关眉目不动:“我已有第二个。”战平谷吃瘪,看向亭外结伴玩耍的一对龙凤胎,歆羡道:“你是怎么让阿溪一下生出两个来的?”居松关正要回答,战平谷又黯然叹息:“算了,我家那个大娇娇肯定受不起。”亭外,周氏正牵着小娇娇往回廊处走,似要把什么放上栏杆去。小娇娇矮矮一个,周氏身形也很是玲珑。战平谷想起在床上弄她时,她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害他总感觉自己在干什么丧尽天良的大恶事。平日里也是,稍微声大一点就唬得她泫然欲泣,这样一位祖宗,他是不敢再折腾了。石桌另一头,战长林抓来居云岫的手捂住,发现没有想象里暖和,便把手炉从居云岫怀里拿出来,让璨月再去添火。居云岫正在看外面的孩童嬉戏,见恪儿一直在玩雪,便道:“一会儿叫恪儿进来暖暖手。”战长林不以为意:“玩玩雪,冻不坏的。”居云岫瞄他一眼。战长林很能领会这眼神是何意,炫耀:“我像他这么大,打着光条在雪地里滚圈都没事。”“……”居云岫张口结舌,心说:有本事你现在再滚一回。战长林仿佛有读心术,凑近来:“晚上可以单独滚给你看。”居云岫睁大眼,战长林笑,大手伸至她掌心:“哪,先借你暖一暖。”居云岫拢住,他的手果然极暖,像一块炭火似的,居云岫不由想起他夜里的身体来。这人有个怪癖,睡觉硬要打光条,不管事前事后,身上都永远热腾腾的,像是一团烧不灭的火。念及此,居云岫便又想起恪儿,还别说,恪儿在这一点上跟他挺像,打出生到现在,整天在外面撒欢,竟然还没一次病过。梅林里,乐正、怀真兄妹二人在战石溪的陪同下堆完了一个威风凛凛的雪人,恪儿跑来一看,好生羡慕。“我也要!”战石溪拍着手上雪屑,回头朝亭里看一眼:“叫你爹来搭把手。”恪儿便撒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地朝六角亭跑去。“阿爹!”“在。”“我要堆雪人!”“你自己不会?”恪儿摇头:“我不要堆小猫儿小狗儿了,我要堆那样的。”说着,伸长手朝那一座威风凛凛的雪人一指后,恪儿又补充:“我要堆一个妹妹。”战平谷哈哈一笑:“恪儿,你怎么知道你阿娘怀的是妹妹,万一是个弟弟呢?”“就是妹妹,我梦到了。”恪儿抿嘴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跑进来拉战长林,“是一个叫小白的妹妹。”众人一怔,居云岫眼眸一动。战长林被恪儿拉走,战平谷瞧着外面的情形,眼看小娇娇也开始朝那一座雪人走,忙站起来,箭步走出六角亭。居云岫微微垂眸,摩挲着手里的暖炉,回想恪儿刚才提及的梦,心里竟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在想什么?”居松关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居云岫回神,看向他:“哥哥还记得当年的梦吗?”居松关不语,眼底映着浮沉的茶叶。居云岫低眸:“哥哥当年说,在那个噩梦里,肃王府只剩下长林和我,为了报仇,长林还给我写了休书。”居松关柔声:“一个梦罢了。”居云岫微笑,看向亭外。战长林一把捞起恪儿,举至胸前,让他去摘枝头开得正美的一枝腊梅,大概是要拿来装扮自己的雪人妹妹。“那,哥哥还记得梦的结果吗?”居云岫忽然心血来潮,道,“他在梦里休我以后,我可有原谅他?我的意思是,我和他……还会在一起吗?”风卷来,一瓣雪绒掠入亭内,接着是第二瓣,第三瓣……仰头一看,天幕竟又飘下来一场大雪。居松关拿起茶盏握住,望向亭外众人。那一世,战长林最后有获得居云岫的原谅吗?那一世,肃王府里那么多的人,最后却只留下他二人在茫茫人世间跋涉,他们最后有闯过风雪,破镜重圆吗?居松关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可是这一次例外了。“会。”居松关坚定道,“你们会给苍龙军报仇,会让亡者安息,生者还乡,会替我完成所有我不能完成的夙愿,会再一次大婚。虽然是噩梦,但你们依然会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们重聚。”大雪纷纷,居松关看向居云岫,温暖一笑。——全文完——进来的时候,她神态明显羞窘,居松关猜应该跟居云岫有关。“你在营帐前滚了三百圈,是为何?”居松关正抬手解腰带,闻言一怔。原来是聊的是这一件事,以岫岫的心思,八成是猜出什么来了。居松关低哂:“为了偷偷抱你一下,结果抱错了。”战石溪心道果然,腹诽了一声“傻子”。居松关已把腰带解开,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图纹的锦带被扔在婚床上,喜袍敞开,擦过战石溪的裙琚。战石溪没留神他竟这样快,呼吸顿时一紧。居松关俯身,伸手碰上她的凤冠:“要拆么?”战石溪脸红心跳,呵斥:“你猴急什么?”居松关笑:“不是一个月就得当爹?”战石溪心一震,条件性地挥拳,居松关握住她手腕,温柔地给她拆下凤冠。四目相对,彼此都心如擂鼓,居松关忽然说:“阿溪,谢谢你。”战石溪莫名其妙,不知他这一谢从何而来。居松关手指下滑,拢起她脸庞:“这一世,我会护好你的。”战胸口蓦地一痛,抬头时,居松关已吻过来,唇瓣滚烫,夹着令人战栗的酒香。※春去秋来,时日飞转,眨眼三个月过去,东宫里传来战石溪怀孕的喜讯。喜脉一般都是满三个月才会向外公布,战平谷一算便知道居松关是在一个月以内当上爹的,为此欣慰不已。散朝后,战平谷敞着那打雷一样的嗓门来给居松关贺喜,并再次建议他让战石溪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同时,自认为小心地藏着自己想讨孩子的心思。居松关笑笑,不多言。数日后,战平谷收到了圣人的一纸赐婚圣旨。半岁大的恪儿开始在坐榻上练习翻身,居云岫看护着他,问道:“要娶的是哪一家的女郎?”战长林坐过来,拿起榻上的布老虎诱导恪儿抓:“上柱国周大人的幺女。”居云岫挑眉,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娇娇女,说话细声细气,被人一凶就掉金豆子。“那,平谷哥哥是何反应?”“昨晚上喊了一帮兄弟在醉仙居宴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放言要抗旨。”“抗了吗?”“今早散朝被父皇叫去崇德殿坐了一会儿,下午在军所碰上的时候,人有点蔫,说话没劲,说是被父皇下了‘禁止大声说话令’,从今日起要练习小声说话。”居云岫忍俊不禁。数月后,又一场盛况空前的婚礼在长安城里举行,战平谷在敬酒时夸下海口,要凭一己之力放倒全席宾客。结果不到一个时辰,战平谷酩酊大醉,抱住廊柱嚎啕大哭,成了大齐史上第一个被扔进新房里的新郎官。次年春天,战石溪在宫里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取名为“乐正”,妹妹取名为“怀真”。半年后,战平谷收获了一个乳名为“小娇娇”的女儿。延平三年正月十五日,居云岫、战长林夫妇在公主府里给三岁的恪儿举办生辰宴,居松关、战石溪以及战平谷夫妇前来参宴,众人相聚于后花园里,儿女环绕,热闹非常。新年里的头一场大雪刚下不久,枝头坠着积雪,一群小家伙在丫鬟的看护下绕着梅树玩耍,把白皑皑的雪地踩出一串串小脚印。“小娇娇,我有小猫儿,还有小狗儿,你要哪一个?”三岁大恪儿用雪团捏了两个小玩偶,捧到一岁半大的娇娇面前来。娇娇身着一件镶着绒毛的红斗篷,白绒底下,露出一双小鹿似的澄澈眼睛。“我要小猫儿。”娇娇奶声奶气。恪儿不由看一眼自己精心捏成的小狗儿:“你不想要小狗儿么?”娇娇摇头,伸手要拿小猫儿。恪儿送给她,说:“那以后你就是小猫儿,我就是小狗儿。”琦夜正在给恪儿铲雪用,听得这一句,忙纠正:“郎君,不可这样说!”梅林里建有专供赏景的六角亭,亭里摆着炭火,暖气腾腾散开,战平谷呷了一口热茶,看着居云岫又一次挺起的孕肚,转头对居松关说:“人家第二个了。”居松关眉目不动:“我已有第二个。”战平谷吃瘪,看向亭外结伴玩耍的一对龙凤胎,歆羡道:“你是怎么让阿溪一下生出两个来的?”居松关正要回答,战平谷又黯然叹息:“算了,我家那个大娇娇肯定受不起。”亭外,周氏正牵着小娇娇往回廊处走,似要把什么放上栏杆去。小娇娇矮矮一个,周氏身形也很是玲珑。战平谷想起在床上弄她时,她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害他总感觉自己在干什么丧尽天良的大恶事。平日里也是,稍微声大一点就唬得她泫然欲泣,这样一位祖宗,他是不敢再折腾了。石桌另一头,战长林抓来居云岫的手捂住,发现没有想象里暖和,便把手炉从居云岫怀里拿出来,让璨月再去添火。居云岫正在看外面的孩童嬉戏,见恪儿一直在玩雪,便道:“一会儿叫恪儿进来暖暖手。”战长林不以为意:“玩玩雪,冻不坏的。”居云岫瞄他一眼。战长林很能领会这眼神是何意,炫耀:“我像他这么大,打着光条在雪地里滚圈都没事。”“……”居云岫张口结舌,心说:有本事你现在再滚一回。战长林仿佛有读心术,凑近来:“晚上可以单独滚给你看。”居云岫睁大眼,战长林笑,大手伸至她掌心:“哪,先借你暖一暖。”居云岫拢住,他的手果然极暖,像一块炭火似的,居云岫不由想起他夜里的身体来。这人有个怪癖,睡觉硬要打光条,不管事前事后,身上都永远热腾腾的,像是一团烧不灭的火。念及此,居云岫便又想起恪儿,还别说,恪儿在这一点上跟他挺像,打出生到现在,整天在外面撒欢,竟然还没一次病过。梅林里,乐正、怀真兄妹二人在战石溪的陪同下堆完了一个威风凛凛的雪人,恪儿跑来一看,好生羡慕。“我也要!”战石溪拍着手上雪屑,回头朝亭里看一眼:“叫你爹来搭把手。”恪儿便撒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地朝六角亭跑去。“阿爹!”“在。”“我要堆雪人!”“你自己不会?”恪儿摇头:“我不要堆小猫儿小狗儿了,我要堆那样的。”说着,伸长手朝那一座威风凛凛的雪人一指后,恪儿又补充:“我要堆一个妹妹。”战平谷哈哈一笑:“恪儿,你怎么知道你阿娘怀的是妹妹,万一是个弟弟呢?”“就是妹妹,我梦到了。”恪儿抿嘴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跑进来拉战长林,“是一个叫小白的妹妹。”众人一怔,居云岫眼眸一动。战长林被恪儿拉走,战平谷瞧着外面的情形,眼看小娇娇也开始朝那一座雪人走,忙站起来,箭步走出六角亭。居云岫微微垂眸,摩挲着手里的暖炉,回想恪儿刚才提及的梦,心里竟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在想什么?”居松关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居云岫回神,看向他:“哥哥还记得当年的梦吗?”居松关不语,眼底映着浮沉的茶叶。居云岫低眸:“哥哥当年说,在那个噩梦里,肃王府只剩下长林和我,为了报仇,长林还给我写了休书。”居松关柔声:“一个梦罢了。”居云岫微笑,看向亭外。战长林一把捞起恪儿,举至胸前,让他去摘枝头开得正美的一枝腊梅,大概是要拿来装扮自己的雪人妹妹。“那,哥哥还记得梦的结果吗?”居云岫忽然心血来潮,道,“他在梦里休我以后,我可有原谅他?我的意思是,我和他……还会在一起吗?”风卷来,一瓣雪绒掠入亭内,接着是第二瓣,第三瓣……仰头一看,天幕竟又飘下来一场大雪。居松关拿起茶盏握住,望向亭外众人。那一世,战长林最后有获得居云岫的原谅吗?那一世,肃王府里那么多的人,最后却只留下他二人在茫茫人世间跋涉,他们最后有闯过风雪,破镜重圆吗?居松关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可是这一次例外了。“会。”居松关坚定道,“你们会给苍龙军报仇,会让亡者安息,生者还乡,会替我完成所有我不能完成的夙愿,会再一次大婚。虽然是噩梦,但你们依然会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们重聚。”大雪纷纷,居松关看向居云岫,温暖一笑。——全文完——进来的时候,她神态明显羞窘,居松关猜应该跟居云岫有关。“你在营帐前滚了三百圈,是为何?”居松关正抬手解腰带,闻言一怔。原来是聊的是这一件事,以岫岫的心思,八成是猜出什么来了。居松关低哂:“为了偷偷抱你一下,结果抱错了。”战石溪心道果然,腹诽了一声“傻子”。居松关已把腰带解开,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图纹的锦带被扔在婚床上,喜袍敞开,擦过战石溪的裙琚。战石溪没留神他竟这样快,呼吸顿时一紧。居松关俯身,伸手碰上她的凤冠:“要拆么?”战石溪脸红心跳,呵斥:“你猴急什么?”居松关笑:“不是一个月就得当爹?”战石溪心一震,条件性地挥拳,居松关握住她手腕,温柔地给她拆下凤冠。四目相对,彼此都心如擂鼓,居松关忽然说:“阿溪,谢谢你。”战石溪莫名其妙,不知他这一谢从何而来。居松关手指下滑,拢起她脸庞:“这一世,我会护好你的。”战胸口蓦地一痛,抬头时,居松关已吻过来,唇瓣滚烫,夹着令人战栗的酒香。※春去秋来,时日飞转,眨眼三个月过去,东宫里传来战石溪怀孕的喜讯。喜脉一般都是满三个月才会向外公布,战平谷一算便知道居松关是在一个月以内当上爹的,为此欣慰不已。散朝后,战平谷敞着那打雷一样的嗓门来给居松关贺喜,并再次建议他让战石溪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同时,自认为小心地藏着自己想讨孩子的心思。居松关笑笑,不多言。数日后,战平谷收到了圣人的一纸赐婚圣旨。半岁大的恪儿开始在坐榻上练习翻身,居云岫看护着他,问道:“要娶的是哪一家的女郎?”战长林坐过来,拿起榻上的布老虎诱导恪儿抓:“上柱国周大人的幺女。”居云岫挑眉,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娇娇女,说话细声细气,被人一凶就掉金豆子。“那,平谷哥哥是何反应?”“昨晚上喊了一帮兄弟在醉仙居宴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放言要抗旨。”“抗了吗?”“今早散朝被父皇叫去崇德殿坐了一会儿,下午在军所碰上的时候,人有点蔫,说话没劲,说是被父皇下了‘禁止大声说话令’,从今日起要练习小声说话。”居云岫忍俊不禁。数月后,又一场盛况空前的婚礼在长安城里举行,战平谷在敬酒时夸下海口,要凭一己之力放倒全席宾客。结果不到一个时辰,战平谷酩酊大醉,抱住廊柱嚎啕大哭,成了大齐史上第一个被扔进新房里的新郎官。次年春天,战石溪在宫里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取名为“乐正”,妹妹取名为“怀真”。半年后,战平谷收获了一个乳名为“小娇娇”的女儿。延平三年正月十五日,居云岫、战长林夫妇在公主府里给三岁的恪儿举办生辰宴,居松关、战石溪以及战平谷夫妇前来参宴,众人相聚于后花园里,儿女环绕,热闹非常。新年里的头一场大雪刚下不久,枝头坠着积雪,一群小家伙在丫鬟的看护下绕着梅树玩耍,把白皑皑的雪地踩出一串串小脚印。“小娇娇,我有小猫儿,还有小狗儿,你要哪一个?”三岁大恪儿用雪团捏了两个小玩偶,捧到一岁半大的娇娇面前来。娇娇身着一件镶着绒毛的红斗篷,白绒底下,露出一双小鹿似的澄澈眼睛。“我要小猫儿。”娇娇奶声奶气。恪儿不由看一眼自己精心捏成的小狗儿:“你不想要小狗儿么?”娇娇摇头,伸手要拿小猫儿。恪儿送给她,说:“那以后你就是小猫儿,我就是小狗儿。”琦夜正在给恪儿铲雪用,听得这一句,忙纠正:“郎君,不可这样说!”梅林里建有专供赏景的六角亭,亭里摆着炭火,暖气腾腾散开,战平谷呷了一口热茶,看着居云岫又一次挺起的孕肚,转头对居松关说:“人家第二个了。”居松关眉目不动:“我已有第二个。”战平谷吃瘪,看向亭外结伴玩耍的一对龙凤胎,歆羡道:“你是怎么让阿溪一下生出两个来的?”居松关正要回答,战平谷又黯然叹息:“算了,我家那个大娇娇肯定受不起。”亭外,周氏正牵着小娇娇往回廊处走,似要把什么放上栏杆去。小娇娇矮矮一个,周氏身形也很是玲珑。战平谷想起在床上弄她时,她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害他总感觉自己在干什么丧尽天良的大恶事。平日里也是,稍微声大一点就唬得她泫然欲泣,这样一位祖宗,他是不敢再折腾了。石桌另一头,战长林抓来居云岫的手捂住,发现没有想象里暖和,便把手炉从居云岫怀里拿出来,让璨月再去添火。居云岫正在看外面的孩童嬉戏,见恪儿一直在玩雪,便道:“一会儿叫恪儿进来暖暖手。”战长林不以为意:“玩玩雪,冻不坏的。”居云岫瞄他一眼。战长林很能领会这眼神是何意,炫耀:“我像他这么大,打着光条在雪地里滚圈都没事。”“……”居云岫张口结舌,心说:有本事你现在再滚一回。战长林仿佛有读心术,凑近来:“晚上可以单独滚给你看。”居云岫睁大眼,战长林笑,大手伸至她掌心:“哪,先借你暖一暖。”居云岫拢住,他的手果然极暖,像一块炭火似的,居云岫不由想起他夜里的身体来。这人有个怪癖,睡觉硬要打光条,不管事前事后,身上都永远热腾腾的,像是一团烧不灭的火。念及此,居云岫便又想起恪儿,还别说,恪儿在这一点上跟他挺像,打出生到现在,整天在外面撒欢,竟然还没一次病过。梅林里,乐正、怀真兄妹二人在战石溪的陪同下堆完了一个威风凛凛的雪人,恪儿跑来一看,好生羡慕。“我也要!”战石溪拍着手上雪屑,回头朝亭里看一眼:“叫你爹来搭把手。”恪儿便撒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地朝六角亭跑去。“阿爹!”“在。”“我要堆雪人!”“你自己不会?”恪儿摇头:“我不要堆小猫儿小狗儿了,我要堆那样的。”说着,伸长手朝那一座威风凛凛的雪人一指后,恪儿又补充:“我要堆一个妹妹。”战平谷哈哈一笑:“恪儿,你怎么知道你阿娘怀的是妹妹,万一是个弟弟呢?”“就是妹妹,我梦到了。”恪儿抿嘴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跑进来拉战长林,“是一个叫小白的妹妹。”众人一怔,居云岫眼眸一动。战长林被恪儿拉走,战平谷瞧着外面的情形,眼看小娇娇也开始朝那一座雪人走,忙站起来,箭步走出六角亭。居云岫微微垂眸,摩挲着手里的暖炉,回想恪儿刚才提及的梦,心里竟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在想什么?”居松关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居云岫回神,看向他:“哥哥还记得当年的梦吗?”居松关不语,眼底映着浮沉的茶叶。居云岫低眸:“哥哥当年说,在那个噩梦里,肃王府只剩下长林和我,为了报仇,长林还给我写了休书。”居松关柔声:“一个梦罢了。”居云岫微笑,看向亭外。战长林一把捞起恪儿,举至胸前,让他去摘枝头开得正美的一枝腊梅,大概是要拿来装扮自己的雪人妹妹。“那,哥哥还记得梦的结果吗?”居云岫忽然心血来潮,道,“他在梦里休我以后,我可有原谅他?我的意思是,我和他……还会在一起吗?”风卷来,一瓣雪绒掠入亭内,接着是第二瓣,第三瓣……仰头一看,天幕竟又飘下来一场大雪。居松关拿起茶盏握住,望向亭外众人。那一世,战长林最后有获得居云岫的原谅吗?那一世,肃王府里那么多的人,最后却只留下他二人在茫茫人世间跋涉,他们最后有闯过风雪,破镜重圆吗?居松关从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可是这一次例外了。“会。”居松关坚定道,“你们会给苍龙军报仇,会让亡者安息,生者还乡,会替我完成所有我不能完成的夙愿,会再一次大婚。虽然是噩梦,但你们依然会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们重聚。”大雪纷纷,居松关看向居云岫,温暖一笑。——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