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请问十六老师现在要……
作者:鸽子不会咕咕咕      更新:2023-04-26 17:08      字数:4311
  瞬间窗外的蝉鸣仿佛都被人按下了静音,整个房间安静的不得了。

  日光荡过窗户,扯了块薄云挡住了自己。

  墙上低伏着的影子慢慢分开,许拾月就这样泰然自若的站起了身。

  而相比于许拾月的淡定平静,陆时蓁则被铺天盖地的窘迫包围了。

  陆时蓁看着在视线中上下颠倒的陆时泽,将他随着自己缓缓坐起的身体从视线中转了过来。

  接着她突然想起自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现在的她不应该是陆时泽的妹妹,来不及怅然,就忙又改口道:“陆先生。”

  陆时泽听到陆时蓁这话,眉间似有不悦:“刚才不是还喊我哥哥的吗?”

  “啊?”陆时蓁揣摩不出陆时泽的意思,不由得怔了一下。

  而接着陆时泽就又问道:“不认了?”

  “怎么会!”陆时蓁下意识的就摇了下头,纠结的解释道:“我只是……那个我其实不是……”

  陆时蓁当然知道陆时泽是怎样的一个人物,慌忙的想要澄清。

  只是还不等她将自己想要解释的话组织好,陆时泽就打断了她:“所以这就是你上次回来也不来见我的原因?”

  这声音比方才还要低沉,却又比刚才要好理解。

  ——这个人好像只是单纯的在对自己不见他这件事耿耿于怀。

  陆时蓁对陆时泽这个态度格外的意外。

  那个主神将他妹妹的灵魂搞得七零八落,拆碎了放到了自己身体里,而他这样爱他的妹妹,在原文中甚至不惜为她助纣为虐,居然对自己没有愤怒,没有同自己撇清关系,报复自己。

  而且,为什么……

  为什么陆时泽会是这样一个平静又掺着点醋妒的态度。

  陆时泽半垂着眸子,将陆时蓁脸上明显的诧异悉数纳入视线。

  他就这样走到陆时蓁面前,不紧不慢的对她讲述道:“十几年前的那场事故后,上一任神把我妹妹的身体一分为二,一半留在了她身体里,一则半给了你,让你能活下来。”

  “所以你还觉得你跟六岁的那个你一样,与我毫无关系吗?”陆时泽问着,抬眼看向了站在自己对面的陆时蓁。

  他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大佬模样,却在那种压迫感中带上了几分长兄的温润。

  陆时泽说的话陆时蓁当然明白,只是她没想到陆时泽会接受这件事。

  她就这样同陆时泽四目相对着,心中登时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血缘真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在狭义上它指的只是单纯的流淌在身体里的血,可广义上却囊括了很多。

  就像方才陆时蓁对陆时泽下意识的喊出那声“哥哥”然后又颇有距离的重新喊他“陆先生”后,在心中翻涌起的不舍与难过。

  陆时蓁心里清楚,她是陆时蓁,也是陆时泽的妹妹陆时蓁。

  她知道她大腿上那个已然不明显的烧伤伤疤,是六岁的她为了救小恩被火燎到造成的。

  很多事情她的确不记得,却无法抹灭的刻在了她的动作里。

  就像五年前的那场火灾,她下意识的把甜品店老板推出去一样。

  “蓁蓁,在这个世界里,你也有你的家,你的家人。”陆时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相貌已然跟自己妹妹不同的小姑娘,更加直白的对她讲道,“你就是我的妹妹。”

  听到这句话,陆时蓁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家”这个词对她来说从来都是意义非凡的,而她人生中对于“家”最难忘的记忆,就是在五年前,成美妍带着陆时恩,还有陆时泽来到临市,给她跟许拾月助阵。

  那天他们一家五口还一起照了全家福。

  ——这种照片,她向来只有欣赏的份,陆希永远都是那个唯一站在爸爸妈妈中间的人。

  陆时蓁不是那种喜欢怨怼嫉妒的人,也向来都将这些情绪掩饰的很好。

  她不想将两边放在一起比较,匆匆把这想法藏起来,忍着想哭的情绪,对陆时泽问道:“哥哥,你跟妈妈最近都还好吗?”

  陆时泽微点了下头,表示道:“我很好,妈妈也很好,你不用担心。而且妈妈跟我说,她早就察觉到了。倒是你……”

  说到这里,陆时泽顿了一下,平静沉稳的眸子看向了陆时蓁搭在床边的腿:“我会去给你安排一个全身检查,尤其是腿部检查,我跟妈妈……还有许拾月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虽然有些很不想提起,但陆时泽还是在最后飞快的说了一声许拾月的名字。

  他不会排斥任何一个全心全意对陆时蓁好的人,只是刚才开门看到的场景,的确让他不悦。

  而也就是这句话之后,陆时蓁眼睛里的泪水更多了。

  之前每一次接受陆时泽或者成美妍汹涌体贴的关心,都会让她在暖心之余,多一分愧疚。

  而这次陆时泽对她的关心,是完全对着她,而非过去那个壳子。

  她可以不再对这份家人们的关心受之有愧,不再对这份亲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日光落在陆时蓁白净的脸上,清晰的折射着泪水滑落的痕迹。

  陆时泽看到陆时蓁哭了,向来平静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手足无措的慌乱:“蓁蓁啊,怎怎么哭了。”

  “是不是哥哥提你的腿的事,哥哥不提了,好不好……”

  而陆时泽越是这样的关心,陆时蓁眼眶里的泪水就越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种有家的感觉像是猛地灌下了一杯烈酒,初觉无恙,可后劲却极大。

  汹涌包裹着温暖,暴戾又温柔的冲荡在陆时蓁的眼眶,她也这才明白,喜极而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停都停不下来。

  最后还是许拾月揽过了陆时蓁的肩膀,一边替她揩去眼泪,一边轻声在她耳边提醒道:“好了,十六老师不要再哭了,陆先生都已经手足无措了。”

  陆时蓁疑惑地“嗯”了一声,接着便抽噎着抬头看向了视线中被泪水模糊了的陆时泽。

  这个人的脸上有些愕然,站着的姿势好像有些僵僵的,完全没有了平日里肃杀的气势,反而是讷讷违和的占据了上风。

  陆时泽哪能想到自己的无措会被许拾月当做安慰直接的揭穿,虽然这种安慰很奏效。

  他蓦然抬头看向许拾月,就看到许拾月也正温和的看着自己,眸子里隐隐的还含着点笑意。

  陆时泽说过,他们是同类人,所以有仇必报也是一样的。

  于是说不上这是第几次,陆时泽又一次吃了许拾月的瘪。

  可事实不能否认,尤其是当着他的蓁蓁的面。

  陆时泽抿了下唇,不擅长哄人的他看着陆时蓁在许拾月怀里情绪稍缓,只好把她交给了许拾月,道:“蓁蓁交给你了,我去安排检查身体的事情。”

  “您放心。”许拾月点点头,落在陆时泽视线中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就像个胜利者。

  陆时泽脸色比来时还要沉。

  他就这样瞥了一眼许拾月,接着就将她对自己“友好”的笑赶出了视线,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抬脚就要离开。

  只是朝门口走了两步,临到门前陆时泽停住了自己的步子。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兀的转过身去,含蓄的对陆时蓁暗示道:“蓁蓁,刚醒过来,要注意身体。”

  陆时蓁先是定了一下。

  接着在意识到陆时泽指的是什么后,布满泪水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发誓以后干什么事之前,一定要锁门!

  一定!

  下午的时间陆时蓁整个人都泡在了医院里,陆时泽给她安排了一系列细致入微的身体检查,甚至还给她做了基因检测。

  说实话陆时蓁也不知道自己从那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会不会将自己原本的一些病带过来。

  等待的时间有些忐忑,所幸检查报告表示结果还不错,她现在身体很健康,就是有点贫血。

  圆盘一样的月亮迎着行驶的车子,明亮的挂在防风玻璃的右上角。

  星星像是散落在黑色衬布的钻石,迎着夏日夜里舒服的风,在即将沉睡的城市夜空上闪烁着。

  许拾月开着车穿行在几乎没有车子的别墅区道路上,抬头的瞥了一眼后视镜中堆满后座的补品,接着就又瞧了瞧愁眉苦脸的陆时蓁,提醒道:“十六老师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要是陆先生知道他费心给你准备的这些让你怏怏不乐,他会难过的。”

  可能这就是默契,陆时蓁一下子就听出许拾月这句话里的调侃。

  她转头看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许拾月,立刻要求到道:“咱们家里不止我一个人贫血,你比我严重多了,许小姐。”

  许拾月闻言笑了一下,直接表示道:“我不介意陪十六老师一起吃。”

  陆时蓁闻言立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侧斜过身去。

  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月光下精致白皙的侧脸,浓郁的笑意里藏着隐晦的暧昧:“那这样我就可以直接吃掉你了。”

  许拾月闻言转头回以陆时蓁同样的笑,微微弯起的眼睛勾着挑人的风情,仿佛在无声的表示着同意。

  只是在这个时候,许拾月的车子开进了院子里。

  陆时蓁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圆子就冲了过来,绕在副驾驶窗外对着陆时蓁一个劲儿的摇尾巴。

  谁能拒绝狗狗的热情呢?

  陆时蓁径直推门走下车,蹲下揽过圆子就开始疯狂的撸狗:“圆子,想妈妈了没?”

  “汪!”圆子脆生生的叫着,尾巴摇的更用力了。

  它嗅着陆时蓁身上的味道,无比热切的回应着她的问题,甚至都快要把她拱到地上去了。

  而陆时蓁则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衡,也同样更加热烈的晃动着圆子的耳朵:“哎呀我的圆子,妈妈没有白疼你。”

  就这么互动着,陆时蓁下意识的想要去寻许拾月的位置。

  只是她刚回过头看去,却注意到孙姨在门口正拿着手绢默默擦眼泪。

  ——这个平日里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大管家竟然也红了眼眶。

  “孙姨,你怎么哭了。”陆时蓁走上前去,忙想安抚孙姨,却听到孙姨道:“没事的小姐,我就是最近眼睛有点怕风,一吹就受不了。”

  陆时蓁顿时明白了孙姨的意思,顺着她道:“那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孙姨哽咽着点了下头,表示道:“小姐回来了,一切就都能好起来了。”

  说罢,孙姨也没有忘记自己管家的职责,推开别墅的大门,笑中带泪的对陆时蓁道:“欢迎小姐回家。”

  这是陆时蓁第二次来到这里。

  虽然这次比起上一次时隔五年是短了点,别墅里一切如旧,一切又不是那样如旧。

  不知道孙姨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为了迎接陆时蓁回来,整个别墅到处都干干净净的。

  明明都已经是晚上了,可是房间每一处花瓶里插着的花还是那样的娇艳欲滴,挂着水珠。

  她们都在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自己。

  而这也是这些年来,陆时蓁第一次被这样认真用心的对待。

  尽管并不想这样,陆时蓁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有些不敢相信,甚至害怕自己是在梦里,直到跟着许拾月回到房间,才敢对她道:“十月,你掐我一下吧。”

  “掐你做什么?”许拾月浅笑着,平静的声音中穿进了锁门的声音。

  月光将房间里的人影投映在窗前,一寸一寸的的靠近着。

  忽的陆时蓁的腰被人从背后钳住,没有任何准备的就被一个削瘦有温柔的手臂揽住了。

  “我有更好的方式可以证明你不是在做梦。”许拾月的唇似是无意的贴过陆时蓁的耳廓,声音比动作更温柔,“请问十六老师现在要享用您的夜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