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作者:鸽子不会咕咕咕      更新:2023-04-26 17:06      字数:3572
  单调的光束从陆时蓁手中的手机发出,随着距离逐渐消失在黑夜的别墅中。

  声音给月光下模糊的轮廓注入了灵魂,陆时蓁就这样站在原地,任凭许拾月这三个字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明显。

  陆时蓁从没有想过,她跟许拾月会是以这样的情景重逢。

  甚至于,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跟这个人见面。

  许拾月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会来这里……

  她不是痛恨自己,痛恨到了挫骨扬灰的地步吗?

  空无一人的别墅安静到了极点,许拾月的声音平静却又不是那样的平静。

  窗外树枝在平静的月光下摇晃,暗流涌动下仿佛还真有那么几分深恶痛绝的憎恶。

  陆时蓁心猛的一顿,突然有一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难得清醒的理智提醒着她,自己跟过去的样子不一样了,就这样强撑着镇定的对许拾月道:“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许拾月闻言,抬起了自己的脚步。

  微弱的手机灯光将两人的影子面对面的投映在地上,漆黑的眸子沉寂而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陆时蓁的脸庞。

  这样的视线并没有很迅速结束,像是拓印的水笔一笔一笔的描绘着复制的画稿,看得人心虚。

  陆时蓁感觉得到许拾月游走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甚至可以在昏暗中察觉到她那一瞬的微怔,也听到她说:“你长得跟过去不一样了。”

  这声音太过平静了。

  不像是在动摇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而像是单纯的叙述一件事实。

  陆时蓁不由得心慌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做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道:“可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这些年也没有变过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是吗?”许拾月轻声反问。

  “是啊。”陆时蓁立刻点头。

  她像是在给自己增添这个身份的信念感,掏出口袋里的名片,胡诌似的自我介绍道:“这是我的名片,近期我在s市有签售活动,听说了这个别墅的故事,所以来这里采风。”

  小小的卡片被人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面前,许拾月看着那片白色的小卡片,顿了一下,还是拿了过来:“十六。”

  陆时蓁听着许拾月念出了自己的笔名,立刻点头道:“是我。”

  只是这声回应过后,就像是将一颗石头丢进了水井里,半天都听不到个响。

  昏暗的别墅安静到了极点,只剩下了许拾月低垂在名片上的视线还在游走。

  陆时蓁不知道许拾月在想什么,但她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事情。

  担心圆子的情况又会突然恶化,她微微歪了下脑袋,对许拾月旁敲侧击道:“对了,我刚才好像在这里听到了几声呜咽,别墅里有养狗吗?”

  话音落下,许拾月落在名片上的目光就停了下来。

  那低垂的眼睛如扇般打开,接着便若有所思的又反问了陆时蓁一声:“是吗?”

  “是啊。”陆时蓁见许拾月搭理自己的语气还算平静,立刻引导道:“而且我感觉这个狗狗状态是不是不太好啊?”

  “呵。”

  突然间,许拾月的心情好像变得很好,轻笑被气息裹挟着,在安静的房间响了起来。

  灯光横在许拾月与陆时蓁之间,少女漆黑的眼瞳藏着些不好形容的笑意。

  陆时蓁也不知道许拾月突然间高兴什么,接着就听到她抬手打了个响指,招呼道:“圆子。”

  金属把手在走廊尽头上下晃动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诡异中又带着些可以解释的恍然。

  不过两秒紧闭的门就被从里面打了开来,陆时蓁的耳边接着响起了很是轻快的小狗脚步声。

  圆子就摇着尾巴从黑暗中走了过来,对着召唤她的许拾月清脆响亮的“汪”了一声。

  许拾月很是熟练的揉了揉它的脑袋,清冷的声音夹着些幼稚的温柔:“圆子,这个姐姐说你不舒服呢。”

  听到许拾月这句话,圆子先是歪了下脑袋,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紧盯着陆时蓁。

  那原本高竖摇晃的尾巴晃得逐渐慢了下来,一下,两下……紧接着就朝陆时蓁扑了过去,尾巴摇得比刚才还要疯狂。

  一点都没有病入膏肓,快要去世的样子

  陆时蓁懵了,圆子扑着她将背上的猫包都扑了下来。

  不知道是狗猫之间的神奇磁场,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圆子摇着尾巴一口就将受惊跑出猫包的湫湫舔了个滚湿。

  猫猫发出拖着长音的叫声向它的主人求救,可陆时蓁已经自顾不暇。

  许拾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朝陆时蓁走近了一步,将陆时蓁整个人都笼罩在她的阴影下。

  手机的灯光微微摇晃的投映在少女的眸子里,垂下的眼睫却将着光拒之门外,写满了阴鸷:“陆时蓁,你以为你还能再骗我一次是吗?”

  陆时蓁感觉到了一种低沉的偏执,垂靠在矮柜前的手微微紧攥。

  她坚定了自己不承认就不会有事,硬撑着嘴硬道:“我……你,你认错人了,我,我不认识你的……”

  疾风没有方向的从窗外忽的吹了起来,打的满枝青叶的树在夜空下凌乱。

  许拾月薄唇紧闭,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只是眸子里的平静逐渐被什么无法控制的情绪搅散了,越搅越乱,越搅越暗。

  手机被主人突然后退的动作晃到地上,平稳微弱的光一下就乱了套。

  陆时蓁根本没有反应,整个人就被机械的推着抵在了身后的矮柜上,干涸的唇猝不及防的被附上了一片温软。

  记忆中的清香气味铺天盖地的朝她倾压过来。

  许拾月的唇有些凉,亦如她握住自己手腕的掌心。

  陆时蓁整个人僵住了,鼻息间的吐息交织在一起,烘起一片温热,像是燎原的火焰,一把就将她烧了个干净。

  许拾月,吻了她。

  记忆像是浮上了海面的箱子,在失去海底压力的瞬间骤然在陆时蓁的脑海中打开。

  她还记得上一次她跟许拾月接吻,是在水下,她打开了自己的嘴巴,给自己渡气。

  那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许拾月吻的还算温柔,仿佛蜻蜓点水,倏然就放开了陆时蓁。

  只是短暂的平静并不是暴风雨的撤退,而是更大的海浪要掀起的预兆。

  四目相对,陆时蓁就这样注视着面前这个也注视着自己人。

  微弱的光亮点亮了她一侧的眸子,过分平静的喘息中陆时蓁嗅到了一种疯批的味道。

  许拾月仍旧没有放开辖制住陆时蓁的手,脸也还停在与陆时蓁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修剪圆润的指甲抵在少女娇嫩的肌肤上,原本回避后退的下巴被人轻轻挑了起来。

  “你要张嘴。”许拾月轻声对陆时蓁讲道,像是教学,又或着是命令。

  陆时蓁还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反应过来,也并不明白许拾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被撩动起的气息久久没能平复,她的声音有些结巴:“许,许拾月我我们不唔……”

  陆时蓁想要谈条件,却忘了刚刚许拾月对自己说的话。

  就这样自投罗网般的,将自己把嘴巴张开了。

  刚刚结束的吻又重新落在了陆时蓁的唇上。

  明明陆时蓁比许拾月高那么一截,却因为此刻靠在矮柜上的姿势被迫成了仰头的那一方。

  温吞与轻柔变成了疾风骤雨,像是海上骤然掀起的风暴,掠夺般的闯入了陆时蓁的口腔。

  有了方才的浅尝辄止,两人的唇都变得湿润起来。

  没有节制的吻不断掠夺着她的空气,像是要将她窒息,又像是要拉着她沉沦,去品尝这些年许拾月经历的窒息。

  思念累叠着,终于在这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弥漫了开来。

  许拾月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怎么换了一副容貌,但她可以确定,从刚才她看到这个身影的第一眼就可以确定。

  这个人就是陆时蓁。

  即使她改变了自己的身世,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她也不可能认错。

  也绝对不会再放她离开。

  春日早已摈去了冬日里寒冷的厚重,衣料也变得轻薄起来。

  陆时蓁感觉得到许拾月搂过她腰肢的手臂温度,整个人或是无意识的被她圈进了她的怀里。

  反抗不得。

  又或者必须要借助着这个力才能勉强撑着自己的身子。

  太凶了。

  常年平静的神经末梢被风暴卷席着,无一例外的纷纷战栗起来。

  陆时蓁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吻,就这样被这人勾着,近乎就要支撑不住自己。

  陆时蓁从来都没有觉得许拾月会是这样一个鲁莽的人。清冷从容,甚至于长存于她身上成为标志的平静都荡然无存。她就这样紧搂着自己,紧紧的搂着自己,不让自己有任何可以反抗拒绝她的余地,只能别无选择的依附顺从于她。

  就像是一位偏执又暴戾的君王。

  就像是书中后来形容她的样子。

  墨水颜料的味道逐渐被清香分食殆尽,静默的夜晚染满了暧昧的味道。

  结束的时候,陆时蓁已然气息不均匀的靠在了矮柜与许拾月的手臂上,迷茫的眼睛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上了殷红,好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许拾月就这样平静而沉沉的平复着喘息,垂眸看着被自己禁锢在这一隅空间的陆时蓁。

  那骨骼分明的手指缓慢的攀上了陆时蓁的后颈,像是贴心的在为她拨开积攒下的薄汗,只是最后却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许拾月的声音算不上多么清晰,就这样玩弄似的捏着陆时蓁的耳垂,哑声道:“十六老师,你说你不认识我,那你怎么知道我叫许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