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作者:鸽子不会咕咕咕      更新:2023-04-26 17:05      字数:4375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陆时蓁整个人都是懵的。

  没有防备的身体就这样在那股拉力下带着朝前跌去,微不可闻的药香混合着熟悉的清香气扑在了陆时蓁的鼻腔,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近乎是下一秒,陆时蓁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破碎的声音,拉长的电流声兀的穿过了她的耳膜。

  达摩克斯之剑永远不会凭空消失,这才是主系统她的警告惩罚。

  平静如同雪崩一般,迅速变成了混乱。

  陆时蓁知道她是被人拉过来才躲避了这次警告的,而那个及时将她拉过来的人是明明对这一切都看不清楚的许拾月。

  那微凉的手掌紧紧的握着在少女的手臂,另一只手探过她的腰将她的整个身子都压了下来。

  水晶吊灯的坠落没有伤到毫无防备的陆时蓁一丝一毫,她就这样抵在许拾月的身上,鼻尖与鼻尖之间的距离微不可见。

  四目相对,陆时蓁记忆中那双空寂而永远没有焦点的眸子点上了亮光。

  那死寂的漆黑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运动,明亮而清澈的倒映着她的脸颊。

  彼此靠近的呼吸声沉沉而温吞的传进陆时蓁的耳朵,有好多记忆点从她的脑海中闪回。

  就在这份心有余悸中,陆时蓁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许拾月,嘴唇微微扇动:“你……”

  只是还不等她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就又有另一只手探过来将她跟许拾月分了开来。

  陆时泽着急忙慌的跨过了满地的碎片,打断了陆时蓁的问题:“蓁蓁啊,蓁蓁,你有没有事啊,蓁蓁。”

  陆时蓁看着面前这人不在淡然的样子,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哥哥。”

  陆时泽却是怎么都不放心,拉着陆时蓁从头到尾问了个遍:“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受伤……”

  而就在陆时泽将自己全部注意力都扑在陆时蓁身上的时候,周围其他人就窸窣讨论了起来。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啊,这灯突然就砸下来了,要不是躲闪及时,这陆家小姐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这酒店检查也太不仔细了吧。”

  ……

  “可能是老天爷看不惯某些人的作风了吧。”

  就在这人的讨论声中,一声格外特别的发言赫然打断了他们。

  许敏珺冷眼看着,就差把“报应”两个字贴在陆时蓁身上了。

  有人不信:“不可能吧……”

  许敏珺本就对刚才许拾月做的事情怀恨在心,只是她当时自己一个人不得不对许拾月低头。

  现在她爸爸就在身边,对这种恨意的发泄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的起来:“怎么不可能,这种灯都是经过加固了的,酒店每次宴会前都要保养确定,怎么可能说掉下来就掉下来?”

  要说不信天道报应,这些常年混迹商场的上流人物是最不可能不信的了。

  钱财一多,就想要延续这份辉煌,物质世界无法达到,所以选择了神佛。

  就在周围沉默中,许拾月站了起来。

  她也没有给许敏珺再沿着这种观念说下去的机会,反问道:“是啊,为什么呢?”

  许拾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疑问的声音中铺满了冷然。

  她就这样缓步站到许敏珺面前,抬起的眼瞳没有什么焦点,漆黑的将落进来的光全部吞噬压灭下去。

  方才已经安静下来的会场气氛骤然变了一种安静方式,在场围观的老滑头们纷纷选择了噤声。

  许敏珺本以为她回到这里就不用再忌惮许拾月了,只是刚才还理不直气也壮的气势却在这一瞬间弱了下去。

  “姐姐好歹也是从s大商院毕业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不先谈,反而信起鬼神之说来了?”

  许拾月对许敏珺的称呼跟刚才在洗手间一样礼貌,甚至还带着点姊妹间的亲昵。

  只是她越这样,许敏珺就越能回想起刚刚这人贴在自己脸侧的那把剪刀的感觉。

  破碎的玻璃折射着繁杂的光线,周围满是聚集过来的人。

  许敏珺就这样跟许拾月对视着,看着这样的许拾月迷惑了一瞬。

  “事情没有结果之前还是不要说太多话,姐姐忘了吗,这可是二伯教给我们的。”许拾月依然是那副平静甚至有些亲昵的口吻,说话间就慢走到了满心疑惑的许敏珺跟前。

  灯光落在两人之间,在周围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许家姐妹俩姐友妹恭的友好画面。

  只是有许敏珺知道,许拾月在帮她把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脸侧时,还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姐姐,你这缕头发有些不乖啊。”

  修剪圆润的指甲随着别过耳后的长发划过许敏珺的肌肤,裹着热气的声音也落在了她的耳边。

  明明这两下都带着人类的体温,许敏珺的掌心却还是沁出一片冷汗来。

  她的确分不清许拾月到底能不能看见,但这也不妨碍她产生一种即使她爸爸此刻就在她身边,许拾月也还是能将自己处置了的感觉。

  插曲随着许拾月将她落在许敏珺耳侧的手拿开结束,折射着不同光线的碎片被侍者收拾起来。

  而许敏珺分不清的,陆时蓁分清了。

  许拾月是真的看见了。

  从她刚刚绕过地上细碎的水晶碎片,从她认出那颗连自己都没认出来的假草莓。

  陆时蓁就这样被各种过来慰问的人围绕着,在缝隙中看着许拾月挺直的身形。

  少女低垂的目光下铺着些有些失魂的落寞,对周围的慰问毫无所动。

  所以许拾月是故意瞒着自己的。

  她其实对自己还是没那么信任。

  湫湫默默的从系统空间飘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讲道:“宿主我探查到您的情绪指数有点低哎,你不要不高兴呀,许拾月重新看到了是好事啊。”

  “是啊。”陆时蓁附和着点了下头,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意,又补充道:“是只能她自己独自庆祝的好事。”

  湫湫宽解道:“那个,或许许拾月也有她的难言之隐呢?比如说她要在许守闲面前也表现得弱势,所以才谁都不告诉呢……”

  陆时蓁微蹙了下眉头,打断道:“那她为什么不干脆继续装下去?既然不打算告诉我,又为什么在我面前露出马脚?我很好骗吗?”

  湫湫这还是第一次见陆时蓁露出这样的感情,有些无措的:“宿主……”

  陆时蓁不太想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份莫名失落是从哪里来的,明明许拾月不信任她是在原文中就标注好的。

  可是她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哪根筋拧巴了,失落中还带上了一种提不起精神来的愤愤。

  她有些生气。

  气许拾月不告诉自己。

  气许拾月不信任自己。

  可陆时蓁没有明白,这些东西都是亲密的人才能拥有的。

  而她也没有察觉到,在不知不觉间,许拾月的位置已经从一个地方被她挪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她从未开发过的地方。

  却早已在心野中盎然发芽。

  这样大的事故让本该跨年的宴会提前散了场,陆时蓁好说歹说才劝陆时泽回了家。

  她在房间里被孙姨一通检查叮嘱,哄入睡后,终于睁开眼睛,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起来,下楼去深夜觅食。

  ——宴会那个地方就不是用来吃东西的,分量都那么小,陆时蓁跟湫湫都根本没吃饱。

  只是陆时蓁刚走下楼,就发现客厅还亮着灯。

  她有些惊恐自己会被孙姨抓包,却发现是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许拾月。

  许拾月也已经换下了宴会的礼裙,单调的白色居家服松松垮垮的套在她的身上,将她笔直的肩膀也压得向下垂了些,仿佛卸了力气。

  那柔顺的长发倾泻而下,乌黑浓郁的,并不能让人从一侧看到她的表情。

  只是卸了力气的好像不止是她的肩膀,连带着笔直的腰背也斜靠在了沙发上。

  明亮的灯光同落地窗外的漆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窗外无尽的黑暗仿佛将这块区域孤立。

  而就在这偌大的区域里只有许拾月一个。

  陆时蓁微微握了握手下的楼梯扶手,视线中冷清的孤独感让她有点别扭。

  她的确在生许拾月的气,但她又看到许拾月这个样子,还是迈开了步子,想去安慰她。

  许拾月坐在沙发上正想着什么,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她刚刚要抬起头朝那声音看去,就听到陆时蓁的声音大咧咧的响起:“没关系的,这次没跟汪先生搭上线,还有下次嘛,他不会被许守闲这个小人蒙蔽的。”

  许拾月怔了一下。

  她就这样听着刚才陆时蓁所说的话,轻眨了下眼,淡声:“是嘛。”

  “是啊,我可以跟你保证。”陆时蓁绕过茶几来到许拾月跟前,拍了拍胸脯,“要是他最后没有跟你合作,你尽管来找我。”

  许拾月听着这人笃定的声音,轻笑了一下:“好。”

  简单的对话结束,客厅里安静了一下。

  陆时蓁就这样跟许拾月坐在沙发上,酝酿了一下刚要在说些什么,就被许拾月的声音打断了:“抱歉。”

  这次微怔的人换成了陆时蓁。

  她像是意识到许拾月这句话指的是什么,又像是并不明白,眼神有些茫然。

  而许拾月也没有让她自己去猜,坦白道:“我是月初在马场的那次看得见的。”

  陆时蓁眼神闪烁了一下,淡淡的“哦”了一声。

  她有些说不上来许拾月主动跟她解释时的心情,很快这份茫然也被另一种情绪代替了。

  陆时蓁意识到马场那天沈雁行也在。

  所以说这是女主之间的羁绊效果吗?让身体指数刚超过临界点的人恢复光明……

  “是在休息室里。”

  陆时蓁还在这里想着,许拾月便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那双在宴会中注视到的眸子就这样朝陆时蓁转了过来。

  陆时蓁曾设想过许拾月看见后该会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却发现自己的设想不足她百分之一。

  那漆黑的眼瞳倒映着头顶明亮的灯光,虽然跟日光相比差了很多,却依旧像是缀满了星星,亦或者是囊括一切的银河。

  漂亮。

  却又不止于漂亮。

  陆时蓁还在这里懊恼自己词汇量的寡淡,耳边就传来许拾月的声音:“我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999”

  许拾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这样轻缓的落在陆时蓁的心上。

  连同着突如其来的积分系统的加分。

  像是积分系统的迟滞,又像是许拾月反应真实的心理。

  毫无预兆的,陆时蓁的心脏怦的跳了一下。

  像是有一束烟花骤然在她星夜的天空炸了开来,无比灿烂且巨大的占据了她整片天空。

  她才是第一个。

  而不是沈雁行。

  别扭裂开了缝隙,将光透了进来。

  陆时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竟然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无比真实的开心。

  可明明她没有必要跟沈雁行争抢什么。

  许拾月说着便侧身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一旁的陆时蓁又问道:“所以待会有事吗?没事的话陪我看场电影吧。”

  许拾月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疲惫感,像是有求于自己。

  陆时蓁想到刚才许拾月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样子,又想着戛然而止没有任何收获的宴会,觉得有个人陪着心情不好的许拾月也是件好事,便答应了:“好。”

  许拾月闻言,平静的眼睛弯了弯。

  她就这样熟练的操纵着电视屏幕,道:“你给我推荐的无限流我都看完了,挺不错的,所以这次想找一些无限流电影看。”

  这么说着,许拾月的选择框就落在了上一个画面上下倒映的海报上,温声问道:“《恐怖游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