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格外灿烂,晒得沙滩发烫。

  顾棠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热。

  他惬意地坐在太阳伞遮出的阴影下，抱着颗椰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远处碧蓝的天空和海面连成一体，凉爽的海风裹挟着淡淡的咸味吹拂而来,四下安静，只能听见哗哗的海潮声和海鸟偶尔几声啼鸣。

  “吃水果吗？”

  顾小少爷将已经被他喝空的椰壳拿开，送上刚切好的果盘。

  又叉了颗草莓喂到他的嘴边。

  顾棠很给面子的张嘴吃了，可是草莓太大，他嚼了两下,红色的果汁就从嘴角溢出来。

  本能地噘起嘴巴朝顾小少爷努了努。

  对方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低下头为他吻去嘴角的汁液。

  两人交换了一个草莓味的吻。

  顾棠胸口上下起伏着，推了男人一把：“我是让你拿餐巾！”

  他只是想用餐巾擦掉草莓汁,没让顾小少爷搞这种骚操作。

  “餐巾没带出来，来不及回去拿了。”

  顾启年指了指身后的别墅庄园，言下之意：距离过远,用亲的比较快。

  顾棠嘟囔着埋怨道：“谁叫你让所有工作人员离岛……”

  结婚纪念日，两人到只属于他们的私人小岛度假。

  本来挺好的安排，顾小少爷却偏偏要学他当初求婚的时候,给所有工作人员放大假,整座小岛就剩下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连水果都要自己切。

  当然，所有的服务工作都被顾小少爷包揽了。

  他只要躺着张嘴就行。

  但还是很不理解,干嘛弄得那么麻烦。

  “他们太碍事了。”

  顾启年边说边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壮流畅的肌肉线条。

  顾棠小脸一红：“你干什么？！”

  “身体力行的……”

  顾小少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跟你庆祝纪念日。”

  顾棠紧张地眨巴眼睛：“在这里？”

  四周连个遮挡都没有！

  顾启年倒是十分坦然，伸手揽住爱人纤细的腰肢：“所以才要给他们放假。”

  顾棠：“……”

  “整座岛都没有别人，我们可以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不好吗？”

  顾小少爷愉悦地勾起嘴角,俯身吻了过来，还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顾棠能感觉到手心下那颗怦怦剧烈跳动的心脏。

  从小一起长大，结婚又那么久了。

  仅仅只是亲吻而已，顾小少爷心跳得还那么快……

  顾棠原本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幕天席地的亲密实在太令人害羞，但感觉到对方的激动情绪后，也不由自主地分开嘴唇，迎合对方。

  闭上眼睛投入这个深深的吻。

  甚至都没发现对方的手顺着他的后腰往下滑去……

  -

  刺目的光线照在眼皮上。

  顾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没有了遮阳伞和躺椅，他赤/裸的身体躺在纯白的沙滩上，胳膊上都沾了些许细沙。

  周围也没有顾小少爷的身影。

  “……年年？”

  顾棠用手臂支起上身，四下张望。

  一下子找不到伴侣，加上过于安静的环境，让他有些慌张。

  下意识去摸放置在身边的手机。

  手机没摸到，却摸到一个光滑圆润的东西。

  顾棠低头一看——

  是一枚胖乎乎的月白色贝壳。

  巴掌大小，手感圆润光滑。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从贝壳上挪开，被更为令人惊讶的东西吸引过去。

  顾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他的下半身都浸在浅浅的海水里，双腿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鱼尾巴，尾巴上漂亮的珍珠色鳞片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而海水的倒影让他看清自己上半身还是人类的模样。

  什么情况？！

  他怎么变成人鱼了？！！

  “宿主，宿主！”

  有熟悉的声音在喊他。

  这种时候听见系统的声音，简直就和他乡遇到亲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顾棠焦急地四下寻找，却没看见系统的影子。

  声音却又不像是从他脑子里发出来的。

  “我在这儿！”

  系统提示他。

  顾棠循着声源处看去，只见刚才被他丢在沙滩上的那枚月白色贝壳正在咯噔咯噔地动。

  “统宝？”

  顾棠惊讶地瞅着巴掌大的贝壳。

  小贝壳直接现场表演了个隔空滋水给他看。

  一道清澈的水柱喷出：“是我！”

  系统没有实体，在不同的小世界可以用任意形态出现。

  有了之前进入剧情碎片的经历，顾棠看见系统变成了贝壳，多少也猜到自己或许又掉进了什么小世界中。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太过慌张了。

  顾棠晃了晃浸在水里的鱼尾巴：“这怎么回事？”

  小贝壳开开合合地发出声音：“报告宿主，这里是男主的梦境碎片。”

  “和上次的剧情碎片类似，宿主还是要在这里找到男主，唤醒他的灵魂，等他的灵魂和本体融合后，你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啦！”

  顾棠：“……”

  果然，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出现，让原书剧情发生了改变，这才分裂出了各种各样的碎片。

  有剧情的，还有梦境的……

  也不知道这样的碎片还有多少个。

  任务倒是不太难。

  他只要像上次那样，找到年年，再把人唤醒就行了。

  就是唤醒的过程有点儿废腰……

  顾棠盘“哗啦”一下从水中伸出尾巴：“道理我都懂，但你变成贝壳就算了，为什么我会长出鱼尾巴？”

  对此疑问，系统的两半贝壳无奈地拍了拍，表示：不知呀。

  “这就要问男主了，这个世界是他梦境的投射。”

  圆圆的月白色贝壳在沙滩上打转转，“由于男主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的形态可以自选，而宿主你的形态就完全是男主在梦中捏出来的。”

  “是他梦到你的样子哦！”

  “……”

  顾棠晃了晃自己珍珠色的漂亮鱼尾。

  他家顾小少爷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奇怪的梦！

  既然是梦，那还是基于现实的。

  顾棠放眼望去，只见目光所及之处都和他们的私人小岛非常相似。

  只是没有庄园建筑而已。

  这里维持着原生态无人小岛的样貌。

  顾棠叹了口气：“总之还是要先找到年年。”

  系统：“就是这样！”

  顾棠变成了人鱼，上身赤/裸下身鱼尾，浑身上下连个口袋都没有，没办法带着圆圆胖胖的小贝壳系统一起走。

  他在沙滩上挖了个小坑，将系统小心地放进去：“统宝，我在海岸边四处游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年年，你就在这里等我可以吗？”

  系统舒坦地窝进小沙坑里：“没问题，棠宝！”

  顾棠对自己私人小岛附近的海域非常熟悉，安置好系统后，就转身跃入海中。

  鱼尾巴溅起一串水花，漂亮的珍珠色鳞片在水面下粼粼发光。

  系统看着顾棠游远的身影，乐呵呵道：“嘿嘿，我家宿主真好看！”

  做任务效率高，长得还贼好看。

  它家宿主就是全位面最优秀的！

  宿主在百忙之中还会为它扒拉个小窝出来……

  它果然是被宿主爱着的统！！！

  系统快活地躺在顾棠给它做的小沙坑里，懒洋洋地打开贝壳晒太阳，内里柔软的贝肉像小舌头似的耷拉在壳边。

  沙子柔软，阳光和煦。

  系统舒服得昏昏欲睡。

  并没有发现距离它很近的海面下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黑影。

  黑影悄无声息地向圆白的小贝壳靠近。

  小贝壳对此一无所知，还傻乎乎地露着软软的贝肉打瞌睡。

  忽然间，一条暗黑的触手伸出水面。

  等系统意识到危险，已然太晚。

  小贝壳甚至来不及关闭自己的外壳，就被触手探入进来。

  触手的尖端揉弄着壳内的软肉。

  月白色的小贝壳渐渐泛出一层粉色，整只壳都在微微颤动。

  “前辈……”

  系统的电子音发颤。

  听见小系统在喊自己，触手动作一顿。

  系统趁此机会，朝后一缩，“啪”一下将自己的两半贝壳闭得紧紧的，死死保护住壳内的软肉。

  不让对方碰。

  然而，它的小动作似乎激怒了触手。

  暗黑的触手摸上它光洁的外壳，将小贝壳一卷，带入了海中……

  -

  顾棠沿着小岛的海岸线游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顾小少爷。

  这是顾小少爷的梦境碎片，已经脱离了原书剧情本身，系统也没办法给他安排便于接近顾小少爷的身份。

  “连人都找不到，怎么唤醒啊……”

  顾棠自言自语地嘀咕，琢磨着再回去找系统商量商量。

  这时，他余光瞄见不远处的岸边躺着一个黑影。

  难道是年年？

  顾棠摆动鱼尾巴游过去。

  但即便已经靠岸了，他离那个黑影也还有不短的距离。

  只好拖动鱼尾巴上岸。

  人鱼的身体在水下非常灵活，上了岸就显得不太方便。

  顾棠像一条搁浅的鱼，在沙滩上扑腾着，只能动用两条胳膊往前一点点地挪动。

  鱼尾巴上虽然覆盖着鳞片，但其实娇嫩又敏感，仅仅是和细沙摩擦，就让他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甚至才只挪了一点点距离，摩擦的地方就红了起来。

  顾棠：“……”

  为什么他在顾小少爷的梦里这么娇气？

  平时顾小少爷就是这么想他的？！

  顾棠翻了翻眼睛。

  准备回去以后就给男人邦邦两拳。

  好不容易靠近了黑影，顾棠终于能够看清地上躺的是什么——

  一只巨大的黑猫！

  不，准确的说，是一头年轻精壮的雄性黑豹。

  黑豹俯卧在地上，像是受了重伤，腰腹和后背处都有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往外汩汩冒血。

  只不过血液在纯黑色的皮毛上不显眼，倒是在身下的白色沙滩上晕开了一片暗红。

  黑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陷入昏迷。

  若不是肋骨两侧还在一起一伏的呼吸，顾棠甚至以为它已经死了。

  正常情况下，碰到黑豹这种危险的肉食动物，应该趁对方不能动，跑得越远越好。

  尤其顾棠还拖着一条鱼尾巴，连行动都不方便。

  只要黑豹醒来一转身。

  顾棠就是对方的小点心。

  虽然黑豹受了伤，但那可是野兽！

  不是圣母心泛滥的时候。

  顾棠转身要走，琢磨着不知道在顾小少爷的梦境里能不能联系到动物保护协会……

  等等！

  梦里？！！

  顾小少爷的梦里为什么会出现黑豹？？？

  顾棠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再次转头探究地看向黑豹。

  他在这头巨大的野兽身上，感觉到了顾小少爷的气息！

  既然顾小少爷可以在梦里把他变成人鱼，那么把自己变成黑色大猫猫也是有可能的！

  但眼前的黑色大猫受了重伤，生命垂危。

  顾棠不明白顾小少爷为什么在自己的梦里还能受重伤，但眼下他也无暇多想，奋力地往黑豹身边蛄蛹。

  好不容易才挪到黑色毛绒绒旁边。

  “年年！”

  顾棠确定黑豹就是顾小少爷，也不害怕了，摸摸野兽的脸颊，出声喊他。

  黑豹紧紧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反应。

  “年年，你别吓我，醒醒。”

  顾棠看着黑豹身下汇聚的那一滩刺目的红色血液，不敢用力推动对方。

  没有手机没办法叫医生。

  手边也没有急救包，连给黑豹包扎都做不到。

  顾棠着急不已，眼圈渐渐红起来：“你不要死啊……”

  黑豹依然没有反应。

  如果顾小少爷在梦境碎片中死去，那他就无法将对方唤醒，也就永远无法回到原世界。

  甚至原世界中的顾小少爷也极有可能会出问题。

  不会的不会的！

  这只是个梦境而已，不至于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顾棠深吸一口气，急中生智，趴在黑豹耳朵旁边大声喊：“顾启年！你要是死了，我就改嫁！让别人睡你老婆！”

  不知道是不是刺激疗法起了作用。

  黑豹薄薄的耳朵抖了下。

  眉头紧紧蹙起。

  “你听见了？”

  顾棠一看有希望，继续放狠话。

  但到底面前这头半死不活的野兽是他的爱人。

  在剧情碎片中，仅仅看见顾大佬身上已经愈合的疤痕，他都受不了。

  更别说看到顾小少爷浑身鲜血淋漓的样子。

  顾棠心疼得要命。

  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吧嗒吧嗒掉眼泪。

  他抽抽噎噎地抱怨：“你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在梦里把自己搞得那么惨……”

  黑豹不会回答他，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呜。

  “咦？！”

  能出声了？！！

  是什么让顾小少爷恢复的？

  顾棠抹了把自己的眼泪。

  试探性地将手上的液体往黑豹背上的伤口处抹了抹。

  果然——

  他的眼泪能愈合伤口！

  刚才听见黑豹发出声音，顾棠一低头，发现眼前黑色皮毛上伤口竟然好了大半。

  他很清楚，并没有条件给黑豹用什么药。

  面前这片只是刚好被他的眼泪沾湿而已。

  没想到在顾小少爷的梦里，人鱼还有这种设定！

  顾小少爷就这么喜欢看他哭吗？

  他平时也不怎么哭鼻子啊，哭得最厉害的地方就只有……

  顾棠蓦地想到了两人滚床单时的情况。

  心里暗骂一声“变态”。

  然后继续趴在黑豹身上哭，将眼泪悉数抹在黑豹体表的伤口上。

  那些看似狰狞可怖的伤口奇迹般地开始愈合。

  很快就不再出血。

  接下来就靠黑豹本身的造血能力了。

  顾棠用脸颊贴了贴黑豹毛绒绒地大脑袋：“我要回海里泡一泡，你在这里乖乖的。”

  人鱼本就不能离水太久，加上他哭了那么多眼泪出来，身体水分流失太多，整条鱼都觉得干巴巴的，再不回水里，他就要原地变成小鱼干了。

  顾棠捡了一片巨大的芭蕉叶遮在黑豹头顶，给对方遮挡太阳。

  自己则像来时那样，一点点挪回海里。

  当身体浸入水中，瞬间就感觉到四肢百骸传来一阵疲惫感。

  刚才在岸上待的时间太久了，他极度需要休息。

  顾棠抓着一片海带盖在自己的肚皮上，也避免自己飘得太远找不到顾小少爷的位置，随后阖上眼睛，飘在海中陷入睡眠。

  他浅浅睡了一觉，体力恢复。

  隐约听见不远处有嘈杂的人声。

  顾棠迅速浮出水面。

  只见外面已经是傍晚，原本静谧的私人小岛周围，竟然停靠了不少船只。

  能看见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位个子很高的往船上走。

  “……年年？”

  顾棠瞧那道身影就很像顾启年。

  枕边人不会认错。

  但顾小少爷不是变成黑豹了吗？

  顾棠不理解地匆匆回去救治黑豹的地方找。

  果不其然，原地已经没有黑色大猫猫的身影，只在地上留了一滩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渍。

  顾小少爷在梦里还可以野兽和人类形态无缝切换？！

  玩那么大？？？

  顾棠掉头追着船游过去。

  然而那些船动力强劲，乘风破浪，行驶速度极快。

  他一条鱼在后面拼命地追，尾巴都摆酸了，也只能勉勉强强跟上船只的速度。

  不行！

  要是跟丢了人，就不知道上哪儿找顾小少爷了！

  顾棠咬着牙拼命游。

  这时，他看见领头的那条船，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上船头甲板处。

  船头的人不是现在的顾小少爷，看面容和身形少年感很强，更像是十七八岁时候的顾启年。

  看来这是顾小少爷少年时的梦境……

  或许是因为重伤初愈的缘故，少年本就冷白色的皮肤显出一丝不健康的苍白，薄唇也没什么血色，紧紧地抿着，侧脸轮廓冷硬。

  这样高冷的人，头顶上却长了两个猫耳朵。

  原来变成人形耳朵收不回去？

  这是什么萌死人的设定！

  等他逮着顾小少爷，要摸个过瘾！

  顾棠兴奋地朝对方挥手：“年年——”

  人鱼的声音悦耳又悠远空灵。

  少年虽然听不清对方在喊什么，但也注意到了水中的人鱼，墨黑色的瞳仁朝他看过来。

  “少爷。”

  身边的手下给少年提议，“人鱼的眼泪有极佳的治愈疗效，要不要把他捉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冷冷地瞪了一眼。

  那视线像是淬了冰的利刃。

  手下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割开似的，嘴巴张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顾启年转回头，再次看向海中的人鱼。

  极致美丽的生灵。

  但娇柔又脆弱。

  “让船放慢速度，注意螺旋桨，不要伤到他。”

  顾启年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是！”

  手下终于找回了声音，不敢再惦记那条小人鱼，小声对自家主人说道，“少爷，您的伤还未好，要回舱休息吗？”

  顾启年没说话，深深地看了人鱼一眼后，才转身回船舱。

  “怎么走了？！”

  顾棠气得用尾巴拍了拍水，“没良心！”

  亏他还哭了那么久。

  结果顾小少爷变回人以后，都不认得他！

  这个梦离奇又古怪。

  顾棠怀疑是梅奶奶总爱给他俩讲小美人鱼的童话故事。

  顾小少爷属于纯纯被洗脑了。

  虽然没能跟顾小少爷对上话，但顾棠可喜地发现，船只行驶的速度变慢了很多。

  他不用那么费力地追赶，可以跟在船边慢慢游动了。

  小人鱼灵活地摆动着珍珠色的漂亮尾巴，贴在船腹游动。

  有时候累了，还聪明地用手扶着船边沿偷一会儿懒。

  顾棠并不知道，自己的模样都落在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

  船舱内。

  顾启年目光不错地盯着娇憨可爱的小人鱼。

  他不认识这条人鱼。

  也不知道对方一直跟船的原因。

  他流落在外十八年，受尽欺凌，濒死之际才被家族找到，救回船上。

  但顾启年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受了很重的伤，几乎快要死了。

  怎么可能在家族找到他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身体失血过多，有些虚弱而已，身上甚至连个伤口都没有？

  ——人鱼的眼泪能治愈一切。

  “是你吗？”

  顾启年隔着舷窗玻璃，用手指蹭了蹭小人鱼的脸颊，“是你救了我吗？”

  船只靠能源驱动，小人鱼终究体力有限。

  渐渐的，尾巴摆动的频率越来越慢。

  他似乎累极了。

  眼皮都耷拉下来，还努力靠本能摆动尾巴追着船，但还是被船落在了后面。

  “停船。”

  顾启年出声下令。

  就算船的行驶速度变慢，顾棠的体力也有限。

  他跟不上了，委屈巴巴地揉着自己酸痛到快要抽筋的尾巴。

  这可比他在中学/运动会上参加3000米跑累多了。

  顾小少爷也不知道等等他……

  正打算稍稍休息一下。

  忽然间，一张巨网从天而降。

  “！！！”

  顾棠被网套住。

  不等他挣扎，就被拖了上去，扔在一条小船上。

  几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正盯着他，视线让顾棠感觉很不舒服。

  “老大，这条人鱼长得真可爱啊！”

  “皮肤也很滑吧？”

  其中一个男人朝他伸出手，顾棠厌恶地朝后躲了躲。

  “别乱碰。”

  为首的男人阻止，“弄哭了怎么办？人鱼眼泪可是很珍贵的，咱们船上没有无菌收集的条件。”

  另一个人猥琐地笑了笑：“抓都抓上来了，以后让他哭还不容易？”

  闻言，几人放声大笑。

  顾棠发现这几个人头上都长着鬣狗的耳朵。

  看来在这个梦境碎片的世界中，每个人身上都有动物的形态。

  他还算冷静，将自己缩在船尾。

  突然，几人笑声一顿。

  顾棠再抬头时，就见那几只鬣狗被人抹了脖子，扔进海里。

  “不用怕。”

  身高腿长的猫耳少年跃下甲板，踩得小船晃了晃。

  一边朝他走来，一边缓缓说道：“那些鬣狗是海盗，在附近为祸多年，我今天也着了他们的道，差点死在无名小岛上。”

  顾棠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差点脱口喊“年年”。

  但他忽然想起，在剧情碎片的小世界中。

  就是因为他喊了顾大佬一声“年年”，弄得对方吃醋吃出心结，差点醒不过来。

  顾棠想了想，还是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这次他得一下子抓住顾小少爷的心，以最快速度把人唤醒！

  “被吓到了？”

  顾启年见原本活泼的小人鱼咬着唇，一声不吭，只睁着一双大大的圆眼睛望着他。

  像是很害怕的模样。

  他心里一软，俯下身，将小人鱼轻松抱起来，“怎么不说话？”

  顾棠眼珠转了转，将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形，仰起头吻了一下少年的脸颊，柔声道：“谢谢你救我。”

  说完，还将脑袋温顺地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顾启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先是蓦地漏跳了一拍。

  随后猛烈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