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新买的房子重新翻修好之后，已经是六月底的事情。

  七月份的京市炎热干燥，要不是几个孩子吵着要去看看新房子，温暖铁定不会在这个天气带他们出门。

  还没进门，几个孩子就问： &34;妈妈，这个也是我们的家吗?&34;

  现在他们的住的是独栋小楼，虽然没有陆司令的大，但是总空院很大，场地足够几个孩子玩。这里的小胡同就不一样了，狭窄又是临街，房子也比家属院的小一点。

  温暖点了点头：&34;对啊，去看看喜不喜欢。&34;

  房子不仅翻修过，厨房和洗澡间都是按现在的新楼房标准搞了一下。不仅带洗澡的淋水花洒，还有独立卫生间。

  乐乐在打开门之后，就立刻往屋子里跑，把新房子的几个房间都看了个遍： “妈妈，哪个是我的房间?&34;

  乐乐已经考完试了，不过温暖他们学校还没有。而且温暖还要忙下一届的迎新准备，所以暑假这段时间她可能会经常回来学校。

  乐乐和包包粥粥知道了之后，就说到时候过来这边玩一下。温暖就当带他们出门游玩得了。

  虽然这房子是比不过家属院分的房，但是因为翻新过，显得很新很干净，看着舒服多了。

  温暖朝左边那个房子指了指： “你看看那个房间行不行?我跟你爸爸放了一张书桌和衣柜。”

  因为顾青寒和温暖并不打算在这边经常住，家具都是拜托片儿爷帮忙叫工匠打的，比较简单但是实用。

  家里头的家具也就是柜子和床桌椅那些，温暖也不打算买太多，大学毕业之后她估计就会把这里出租出去。

  不过这客厅并不是很大，东西也少，房子就显得比较宽敞。乐乐立马就飞奔去自己的房间，床铺已经准备好，直接就可以躺上去了。

  乐乐便笑着说： &34;哗，这个房间的东西都是新的，我今晚要在这里住!&34;

  然后乐乐又规划着：“我还要在这里挂上白色碎花的窗帘，桌子上放一盆花。”

  温暖听着乐乐的话，笑着点头： &34;好，乐乐喜欢的话，就自己准备，等会妈妈带你们去一趟供销社。&34;

  温暖总是下意识把乐乐当成以前那个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小胖妞

  。

  可是温暖这学期结束之后才发现，她的闺女长大了，很多事情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也慢慢开始有自己的审美和安排。

  温暖决定放手让乐乐自己去准备。

  包包和粥粥也跑进去温暖说的那个房间，喊道：“妈妈，我们还想要一个木马!”

  温暖干脆得很： &34;你们就在这边住一两晚，还要什么木马?&34;

  家属院那边有两个木马，是赵叔闲来无聊给孩子们做的。

  这边跟家属院不一样，出门就能找到小伙伴玩，这附近都是居民楼，还有就是教职工的宿舍楼。乐乐他们几个孩子又还没有认识到新朋友，肯定就得在家待着玩自己的玩具。不过温暖不打算带他们长住，这边虽然是翻修过了，但是很多生活用品都还没准备。过来住个一两晚还好，住久了，几个小家伙又该说闷了。

  包包委屈起来了： “那在这边也没有人跟我们玩，那我们怎么办?”温暖： “那就回去家属院，这边连风扇都没有，晚上你们又该呱呱叫。”粥粥妥协了，直接就抱住了温暖的大腿： &34;好吧，我不吵了，我要跟着妈妈。&34;包包也抱住温暖：“我也不要木马了，我要跟妈妈一起上大学。”温暖捏了下两个小子的脸，笑着说： “好，那你们乖乖听话。”

  乐乐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说：“妈妈，我觉得这里比家属院好玩多了，这里还有很大很大的图书馆。等会儿我还要跟妈妈去图书馆看小人书。&34;

  温暖看了眼乐乐，笑说： “那等会妈妈带你们去图书馆。”

  乐乐自从上了小学之后，就开始认字了。

  现在会的字有很多，所以温暖有时候会带她去图书馆，让她自己找书看。

  乐乐跳了起来： &34;太好啦，我最喜欢妈妈学校的图书馆，那里面有好多好多的书!&34;这边的粥粥一听，怨声载道： &34;啊?!妈妈，我能不能不去?&34;包包点头附和： &34;我也不想去，我讨厌看书!&34;

  温暖便说： &34;那等会你爸爸过来，让他带你们去隔壁的公园玩一下。&34;

  温暖知道包包和粥粥还没到坐得住的年纪，图书馆本来就要保持安静，确实不适合这两小子。包包和粥将一听，连忙摇头： “那我还是跟着妈妈去图

  书馆吧!”比起跟着爸爸训练士兵那样子的玩耍，其实图书馆也不是那么难熬的。温暖轻笑了一声：“那随你们，不过妈妈先说好了，进去图书馆一定要保持安静。”

  包包和粥粥连连点头：“我们知道啦!”

  乐乐摆出了一个姐姐的姿态，对两个弟弟说： “你们要是不想在图书馆待，就出去外边的足球场跟其他孩子踢球，知道没?&34;

  温暖笑： “你姐姐说得对。”

  因为现在还不是很多学生，学校属于半开放的状态，大部分师生的家属都能随意进入。

  平时那足球场也是很多的小孩子。

  不过等他们要去图书馆的时候，包包和粥粥临阵逃脱了，直接就去了足球场跟那些孩子玩沙。恰好温暖在校内遇到了徐慧兰，便让乐乐先跟她进去图书馆。

  乐乐摇了摇头： &34;就知道包包和粥粥不愿意去图书馆，他们肯定坐不住。&34;温暖笑了笑：“那乐乐你先跟姐姐进去，我等美娇姨姨过来之后，就去找你。”徐慧兰笑了笑： &34;放心，乐乐这么乖，一看书就乖乖坐着，你等会再过来吧。&34;乐乐点头： &34;妈妈，那我跟慧兰姐姐先进去，外边太热啦!&34;乐乐越长越抽条了，现在已经到了温暖的胸口高，两条小辫子一晃一晃的，依然那么可爱。

  大

  温暖看着包包和粥粥的时候也没闲着，她打算九月份开学就多修一个英语专业。现在的外国语学院还没有正式成立，沿用了之前名字叫西方语言文学系。

  京市是国际化都市，虽然温暖以前的英语底子不错，但是为了不露馅，现在也要多费点心思，修两门专业毕业才行。

  正当她坐在足球场边看书的时候，陈美娇便带着女儿贝儿走了过来。

  陈美娇同志在恢复高考的时候，听从了温暖的建议，把国营饭店的工作给卖掉了，也一起参加了高考，

  现在在外国语大学上学，她知道温暖带孩子过来，陈美娇也来凑了一下热闹。

  温暖给贝儿递去了一颗巧克力，便说： “贝儿，乐乐姐姐已经去图书馆等你了，你要不要先进去?&34;

  贝儿看到了包包和 粥在跳远的那个沙池玩，便笑了笑： “我去跟弟弟玩。”

  陈美娇摆弄了一下头发， ≈

  34;别管她了，小时候就跟着我哥家的孩子玩枪玩炮的，连个女孩样都没有，真羡慕你家乐乐，这么小就坐得下来看书，还有心思学钢琴。&34;

  之前温暖有问过她要不要送贝儿一起去音乐团，不过贝儿学了一个月之后就不干了，后来非说要学画画，

  结果好了，后来画画也说学不下去，现在想学体育…

  温暖看着贝儿好动的样子，笑道： “每个孩子都不一样，我也羡慕你家贝儿这么有活力。”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陈美娇才说： “之前清兰找过我，让我帮她留意一个叫林美芝的女同志，清兰这是干什么?&34;

  温暖没想到顾清兰还留了个心眼，便直接说：“林美芝同志是顾家老二的媳妇儿，以前得罪过清兰。&34;&34;怎么?她没什么吧?&34;

  温暖确定上次去四合院问的人就是林美芝，但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知道林美芝去找过顾清兰，还以为她也会找个机会来找她。没想过一直没有下文了。

  陈美娇便说：“我觉得她没什么问题，不是待在图书馆，就是上课，很勤奋的一个女同志。”“不过……”

  陈美娇欲言又止，在温暖疑惑的目光下才压低了声音说：“不过有挺多男同志爱慕她的，听说还有的人天天给她送早饭呢。&34;

  陈美娇惊讶地看着温暖： &34;她居然结婚了吗?&34;还是老顾家的媳妇儿?温暖点头。

  按说林美芝是女主标配，肯定有不少男同志倾慕，不过她应该跟很多人一样，估计不想跟别人透露自己在老家的消息。

  陈美娇皱了下眉：&34;不过她倒是没理会那些男的，但是听她寝室的同学说，没到周日的时候她都会自己一个人出去校外闲逛，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34;

  温暖倒从没有把林美芝太过放在心上，只是对陈美娇说： &34;美娇，现在学习任务重，你也别浪费那么多时间在别人身上。&34;

  顾清兰那丫头也是的，倒也不至于这么提防林美芝。她又曾经找清兰去道歉，大概率是来求学的。

  陈美娇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你放心好了，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我想都没想过，肯定得好好学。&34;

  要不是温暖坚持让她辞去工作去高考

  ，陈美娇也不敢踏出这一步。

  虽然没有了一分稳定的工作有点惆怅，但真正上了大学之后，她觉得这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更长更远的路要走。

  一晃一天过去，在学校玩了一会儿之后，陈美娇赶着带孩子回去爸妈家吃饭。

  温暖就带着几个孩子去附近买了些基础的生活用品，然后又买了些菜和肉那些。

  虽然房子不常住，但温暖决定也要简单暖一下居。

  傍晚的时候，顾青寒便过来了，还带了孩子的换洗衣服。

  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了饭，顾青寒给包包和粥粥洗了澡之后，也快速洗了个澡，想要抱他的香香媳妇睡觉。

  两人躺在新房子的主卧里，顾青寒看着亮堂的电灯，便说： “顾青松去参加高考了。”

  温暖踢开了男人那热滚滚的身体， &34;嗯”了一声，说： “林美芝来这么远的地方上学，顾青松肯定也想着过来，不然不踏实。&34;

  论痴情，还是得看顾青松。

  林美芝既欺骗过他，现在又一声不吭来到了京市上学，顾青松都不离不弃。现在有机会，肯定会想尽办法跟着林美芝过来。

  不过暂时还不知道林美芝是怎么想的，会不会也像其他人那样，上了大学就把老家的伴侣和孩子抛弃。

  顾青寒便说： “我看顾青松大概率考不上。”

  温暖倒是同意： “我看也是，家里有几个孩子，你妈不一定会帮忙看。”

  本来就有一个孩子不是顾青松的，林美芝后面这两个又是女儿。

  赵五珠那人最重男轻女的了，现在林美芝一声不吭就把几个孩子和她的宝贝儿子丢在老家，肯定心里窝着火。

  不把顾青松骂死就算好了，还指望她帮忙带孩子?所以顾青松大概率没什么时间复习。

  这一回，顾青松估计真的要鸡飞蛋打了，人飞走了，还留下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那日子哦…

  不过以他们顾家几兄妹的智商，考个本省的大学其实也不是难事，但是顾青松参加高考都是为了追寻林美芝的脚步，目标应该是京市的大学。

  就看顾青松怎么取舍了。

  顾青寒嗅着妻子身上的香气，问： &34;你这段时间都要在学校吗?≈

  34;

  温暖： &34;对啊，要准备迎新的东西。&34;

  因为今年比去年要多招一些学生，所以温暖要帮忙打扫，把宿舍整理出来。

  又要重新把之前空置的教室给整理打扫一下，不然越来越多的学生入学，配套跟不上那就贻笑大方了。

  顾青寒不大有兴趣地“嗯”了一声，然后说： “那这两个月都不能回去家属院?”还以为温暖放了假就会在家属院待着，自己能看到她的时间就可以多一点。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的妻子比他还要忙。温暖笑了出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34;那肯定可以回的，也不是天天都要忙。&34;

  顾青寒嗯哼了一声，明显是不大信任她的话。

  温暖翻了个身，坐到了他的腰上，居高临下地对他笑了笑： &34;顾参谋长，你不也要忙吗?我回去也不能时时看到你。&34;

  顾青寒的试飞工作进入尾声了，现在新式战斗机已经进入了定型商讨阶段，要是顺利的话，明年就可以定型，后年新式战斗机就会服役。

  而且京市这边也有一些训练，但是训练场离总空院有些距离，顾青寒有时候会在训练基地待上天。

  也不是经常能见到。

  顾青寒伸出手，放在了温暖的后脑勺上，闷声道： “就是大家都忙，怪想你的。”

  温暖俯下身去，亲了一下男人的唇角，笑道：“所以，我这不是买个房子让你过来的时候方便一点吗?&34;

  还花了她好几百块钱打了家具，就为了两口子亲亲我我，说出去谁信啊?

  接着她闭上了眼睛，轻轻舔了舔唇： &34;青寒，快亲我。&34;

  顾青寒只愣了一秒，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微微昂起了下巴，一手压住了妻子的后脑勺，狂野地亲了上去。

  这是温暖为数不多主动的一次，满足得顾青寒在结束一次之后，又抱着她去洗澡间又来了一次。

  ★

  温暖和顾青寒这边卿卿我我，顾青松却在等待成绩中煎熬万分。

  这天，大家都去拿高考的成绩单了，赵五珠看到顾青松回家来，便问： “怎么样?考上了吗?”

  顾青松直接就把成绩单丢在了餐桌上，没好气地

  说： “没考上。”

  赵五珠虽然不识字，但还是走过去拿起那张成绩单看了看， &34;这不是有三百……六……&34;

  &34;这不是三百多分了吗?怎么就不能上了呢?&34;

  赵五珠是阻止不了顾青松去参加高考，家里有几个孩子，她肯定也不能让林美芝就这样丢下他们不管不顾。

  所以对于顾青松要高考这事，她也没有话可说，只盼着这两人顾一下孩子，别什么都塞给她。顾青松整个人松垮地瘫倒在太师椅上，说：“就306分，上不了美芝那个学校。”

  &34;这……”赵五珠就来气了，说： “顾青松你这死蠢，你就不能上其他的学校吗?就非得跟她同一个学校

  ?再不然你在咱们这边上个大学不也是大学生?你犯得着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34;

  赵五珠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 “我说你就跟那个女人离婚得了，人家这明显就是想甩掉你，你还傻啦吧唧地凑上去!&34;

  要不是指着这儿子养自己，赵五珠还真想撬开他脑袋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构造的，怎么就蠢成这个样子了呢?

  顾青松皱眉：“美芝不会的，她就是想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好一点才会去上大学。”&34;算了，这次考不上，大不了明年继续考，等美芝过年回来，我再问问她。&34;

  赵五珠嗤笑了一声， &34;还明年?你也不瞧瞧自个儿现在几岁了?孩子不用养?难不成你还指着我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帮你养几个孩子是吧?&34;

  &34;别让我说，你家宝贝林美芝过年也不可能会回来，你睁大自己的眼睛好好看一看吧，你被她骗了，顾青松!&34;

  顾青松大声地怒吼： &34;不会的!美芝她说过是去念书，不会把我和孩子丢下的。&34;就在两人争吵的同时，几个孩子回来了。

  他们看了看顾青松，又看了看赵五珠，可怜兮兮地喊道： “阿奶，爸爸，我们饿了。”

  顾青松看了眼赵五珠，赵五珠也懒得理会他了，直接就关上了房门。顾青松叹了一口气，对孩子说： “我现在去煮饭，你们先吃点桃酥吧。”几个孩子摇了摇头： &34;桃酥没有了。&34;

  顾青松： &34;那其他饼

  呢?&34;

  几个孩子纷纷摇头： “都没了。”

  顾青松皱了下眉，下意识想掏钱出来，不过才发现自己身上没钱了。

  顾子浩上前了一步，问： &34;爸爸，这都放暑假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34;

  他便朝大儿子看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他坦白。随即便转移了话题，说： &34;子浩，你进去房间拿两毛钱带妹妹去买冰棍。&34;

  顾子浩看出了顾青松不想回答，只好带着两个妹妹出去了。

  顾青松看到孩子们出了门，这才拿出了林美芝写给他的信，信上林美芝说买不到回老家的火车票，所以等春节才回来。

  信里面还写了她所在学校的情况，还有寝室的同学，整封信下来，居然没有问一下他现在怎么样，就是在结尾的地方说了一下孩子的事情。

  最后还让他寄一百块给她。

  顾青松收起了信件，放回去口袋，洗了米下锅之后才回去房间看了下自己的工资存折。

  这两年他跟林美芝复婚之后就没有以前那么混了，每个月还能存下点钱，不过林美芝去上学之前就拿走了三百块，只给他留了一百。

  几个月过去，他的存折里也没有增加多少钱，特别是前两个月，他请假在家复习，连工资都没有。

  所以存折里头只剩下一百五十多块钱。想了想，顾青松还是去了邮局一趟。

  ★

  光阴似箭，眨眼到了1978年的12月。

  皖省凤阳县小岗村实行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正式拉开了经济开放的帷幕。

  温暖第一时间就是联系上了桂花嫂子，还有她的父亲张大叔。

  接通了电话之后，温暖直接就问：“张大叔，您看报纸了吗?有没有考虑承包几篇海域滩涂养海鲜?&34;

  温暖已经让桂花嫂子先做了张大叔的功课，所以收到了温暖电话的时候就直接应了下来： “那肯定得跟着组织的方针走啊，桂花也说以后不生了，她那边现在不用人照顾，让我家婆娘回来老家这

  边，说是让我们两口子一起干!&34;

  这些年他们村依靠北城部队，赚了不少的钱，现在可以分田到户，个人来承包土地，那肯定得试

  一试。

  再说了，温暖是什么人?

  她是陆司令的亲孙女，内部消息多着呢，她既然都这么好心提醒自己，张大叔肯定也要抓紧这个机会。

  温暖： &34;那就好，那张大叔您好好干，祝您顺利。&34;

  迈入了1979年之后，大批的知青也开始陆续返城了，由于工作岗位严重不足，组织便提倡知青当个体户。

  温暖回去四合院过春节的时候，就看到了大前门的门楼前有人在摆卖大碗茶。

  不过胡同里头的人对这种现象是有褒有贬。

  大多数吃着皇粮的人对此就嗤之以鼻，直言道： “咱就是要饭，也不当那二道贩子，丢人!”也有一部分人保持乐观的态度： “既然组织都出台了这么个政策，肯定是对的，不至于丢人。”当然，中立观望的才是最多的那一批，人人都不想当第一个。毕竟这到底是吃螃蟹，还是当小白鼠还不知道。

  人人都在等，等明确的消息下来。

  李大爷过来温暖家的时候，就说起了这个事： &34;丫头，你对这个体户怎么看?&34;

  温暖正跟几个孩子剪窗花，然后笑了笑：“那必须得支持啊。”

  李大爷挑眉： &34;哦?&34;

  温暖：&34;跟着组织的脚步肯定没有错，再说了，靠自己的双手自力更新怎么就丢人了?&34;回城的知青太多了，既考不上大学，也没法分配工作。个体户就是目前最好的一条路。

  不过现在还是在刚开始的摸索阶段，也就只有一些“厚脸皮”的人才敢下海。

  毕竟老胡同里头的老一辈还是骂得挺厉害的。脸皮稍微薄一点的人，估计都能让他们骂得不敢出门，更别说是去大前门卖大碗茶了。

  温暖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就听到有些人为了家里孩子当个体户的事情吵着要断绝关系，哭的哭，闹的闹。

  他们都觉得这是丢人现眼的事情。

  温暖剪好了一个窗花，让李大爷看了看，问： &34;李大爷，帮我看看好看不?&34;

  李大爷笑了笑： &34;好看，我们丫头心灵手巧。&34;

  温暖上学之后不常回来这边，平常就拜托李大爷帮忙照看一下院子，有时候顾清兰周六日去李云华医院学习的时候，也会过来看一看。

  李大爷笑呵呵地点头： “那敢情好，省得我出去买了。”

  乐乐写了个“福”字，然后拿给了李大爷，说： &34;大爷爷，您看我写的福字，好看吗?&34;“当然好看。”李大爷捧场地说。

  不顾乐乐写的字是挺好，一点都不像小孩子写的歪歪扭扭，看着还挺工整。乐乐把自己写的福字递过去：&34;那这个福字也送给您吧。&34;

  包包一听，也拿着自己剪的递给了李大爷： &34;大爷爷，我这里也有。&34;粥粥也当仁不让：“大爷爷，还有我的，先看我的。”

  乐乐便接过了粥粥手里的剪纸，皱了下眉： “陆正琦，你这剪的是什么?”粥粥昂起了下巴，得意地说：“我这是战斗机，太爷爷教我剪的。”

  乐乐： &34;……&34;

  不想打击你。

  接着乐乐又看了看包包剪的那一个，彻底无语了： “陆正阳，你这又是什么东西?”包包笑嘻嘻地说： “姐姐，我这是小山羊，今年不是羊年吗?我们老师教我剪的。”乐乐摇头： &34;你可千万别说是哪个老师。&34;老师可不想认你这个学生。

  包包便疑惑地看着他姐姐，问： &34;为什么啊?&34;

  乐乐倒也没有直接打击他，而是说：“因为你太不用心了，老师教的肯定不是这样子。”

  包包：&34;胡说，老师教的就是这样子的。&34;

  粥粥接过了乐乐姐姐手上的剪纸，笑呵呵地说： “陆正阳，你这剪得也丑死了，这都是什么啊?&34;

  乐乐一听，曲起了手指敲了下粥的脑袋，板着脸训他： &34;有你这样跟跟哥哥说话的吗?&34;包包幸灾乐祸： “活该!”

  粥粥不服气： &34;妈妈说我跟他是双胞胎!才不是哥哥!&34;

  乐乐： &34;就是比早一分钟也是哥哥，你给我注意一下，不然揍你。&34;粥粥怕了，姐姐下手可不像爸爸妈妈那样，就吓唬吓唬他，是真的用力揍的。

  李大爷拿过了孩子

  们剪的那些东西，笑眯眯地说： “没关系，大爷爷没那么讲究，我往年都是随便粘两块红纸就过年的，今年还有你们几个孩子给我剪窗花，大爷爷乐着呢。&34;

  温暖闻言便说： &34;李大爷，那今晚在我们这儿吃饭。&34;

  李大爷摆了摆手：&34;别了别了，省得年年打扰你们，明儿个过来喝酒就是了。&34;说完，李大爷也回去了自己家。

  温暖留也留不住。

  顾青寒和陆司令五点多才开完会回来，一家人吃过了年夜饭之后，就带着几个孩子出去放鞭炮。

  到了第二天年初一，陆司令就带温暖他们去了公墓拜祭她奶奶和亲生父母，这也是每年的项目。到了年初二陆司令就要忙了，温暖跟顾青寒原本约定带孩子去爬一下长城。

  不过，顾清兰却跑过来说，顾青松带着几个孩子来了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