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三
作者:禁庭春昼      更新:2023-04-07 05:49      字数:4603
  孟律师计划了大半年的假期,终于在年底挤出来,十二月份,在出发之前,陈遇做了好多不同口味的丸子密封冷藏,跟久久一块儿送回家里去。

  如孟廷川所言,黄女士很喜欢久久,久久也喜欢她,眯着眼在她怀里享受梳毛按摩服务,呼噜呼噜的,但是到陈遇跟它告别的时候,开始有点不对了。

  久久从黄女士怀里下来,要跟着一块儿走,发现他们不准备带自己后,就开始喵喵喵,经历了一番难舍难分的离别——准确来说是孟律师又当了一回恶人把久久拎起来塞到黄女士怀里,他们才终于成功从家里出来。

  行李已经准备好了,机票也买好了,直奔机场。

  陈遇从前乘飞机都是坐经济舱,上次去找孟律师坐的商务舱,这次孟律师说飞长途座位不舒服的话很累,买了头等舱,他们的座位相邻,陈遇原本以为是像之前坐的商务舱那样挨着,登机之后才发现中间有一块挡板。

  陈遇看着那块挡板,迟迟没有入座,甚至想问问空姐能不能降舱,但是孟律师已经入座了,陈遇也只好坐进去。

  孟廷川隔着挡板喊他:“阿遇。”

  “嗯。”

  听着就不是很开心,孟律师笑了声,喊来空姐低声问了一句什么,陈遇没听清。

  过了一会儿挡板就降下去了,空姐微笑着说:“这是情侣专座,如果二位有需要,座位也可以放平拼成一张床。”

  两个座位靠走廊的一侧都是有门的,里头挡板一降,再把床拼起来,他们就可以在飞机上同床共枕了。

  陈遇没想到还能这样,孟廷川说:“过会儿吧,现在还早。”

  这么长的航程,刚上飞机就睡,睡醒可能航程还没过半。

  但是飞机上好像格外容易困倦,本来昨天为了准备出行就睡得晚,今天又早起送久久赶航班,陈遇勉强熬了两个小时,实在撑不住,半躺着小憩了一会儿。

  一觉睡醒,陈遇也分不清过了多久,问孟廷川:“我睡了多久啊?”

  “不到一个小时。”

  这个时间,这个时长,差不多相当于午睡,陈遇打了个呵欠,支起身往他那看过去,出来没带电脑,孟律师拿着平板,陈遇以为他又在处理工作。

  “不是说没事了吗?”

  孟廷川把屏幕转过来给他看:“之前收藏的旅行攻略,一直没时间仔细看。”

  陈遇看了眼,英文的,看不太明白,不过图片很好看,是雪山上的日出:“我们要去看日出吗?”

  “嗯,那边也可以滑雪。”

  “可是我不会滑雪。”

  “可以请教练。”

  “我以为你要说你教我。”孟律师看起来像什么都会。

  “也可以,”孟廷川笑了笑,“如果你想的话。”

  他们这样说话不是很方便,吃过饭之后,孟廷川喊空姐过来把座位拼接在一起,拼接起来的床比家里要小很多,大约只有一米四宽,空姐多给了他们两个靠枕,陈遇靠在孟律师肩上跟他一块儿看旅行攻略。

  陈遇是第一次来,孟律师制定了欧洲游最经典的路线之一,前半程法瑞意城市旅行,后半程阿尔卑斯山滑雪。

  他拿着电容笔在地图上标路线:“这里的日出不错,带上相机凌晨出发,徒步三到四个小时,到山顶差不多正好是日出时间,看完再从这边下山,这里有个滑雪场,可以直接乘缆车下山。”

  “不能直接滑下去的吗?”

  “我们要徒步,带着滑雪设备不合适,雪场租设备的地方在山脚。”

  陈遇意识到自己闹了点笑话:“那先乘缆车下山再上去滑雪?”

  孟廷川碰了碰他的额头:“我们时间很

  充裕,这里差不多停留一周左右,有足够的时间去滑雪。”

  陈遇把地图放大看,发现孟廷川说的徒步出发的地方,看着不像是有酒店的样子。

  “我们要露营?”

  “不露营,住酒店,包车到这里出发,然后开始徒步。”孟廷川解释,“现在的天气,露营需要做很多的准备,还需要有经验相对丰富的人同行。”

  陈遇点点头:“滑完雪去北极圈吗?”

  “看天气,天气允许的话,直接过去,如果下雪需要再等等,可以再去伦敦玩几天。孙云舟想邀请我们一起过圣诞。”

  直白地说,圣诞节对陈老板而言,是个搞活动圈钱的日子,他也不清楚外国人怎么过的,在他粗浅的认知中应该跟过年差不多。

  “他们家不是过年吗?”

  “他们家两边的日子都过。”

  絮絮叨叨地聊了一会儿,陈遇反应就慢下来了,孟廷川低声问:“困了?”

  “嗯。”

  孟廷川把平板放到一边:“睡吧。”

  这一觉睡得久一些,醒过来再吃完点心差不多就到了,飞机上那么久,落地还是下午,到酒店安顿好也才八点。

  这里的酒店跟国内差不多,其实晚上从窗户看,城市景观也差不多。

  陈遇想视频看看久久,问问它有没有好好吃饭,但是这会儿国内是半夜。

  浴室里有水声,孟律师在洗澡,陈遇已经洗漱完了,在不算大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把这几天要用的东西都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好,然后实在是没事做,拿出相机,站在窗口拍夜景,拍了一会儿又冷得不行,把窗户关上,回去请孟老师批改作业。

  孟廷川在擦头发,陈遇让他坐下,他来擦。孟律师坐下享受服务顺便看看陈老板刚刚拍的相片,翻相册的时候,一不小心翻过头,翻到了他之前在家里拍的。

  他还停下来欣赏了一会儿,陈遇就在他后面,当然也看见了,画面中光线不太好,但还是能看出来他戴了猫耳,衣服略微有一些凌乱,半睁着眼,眉心微蹙,看起来像是被人打扰了睡眠,刚从梦中醒来——如果陈遇失忆了的话。

  这分明是那天在观影厅里,久久上来之前拍的。陈遇练习用的是另一台相机,以至于到现在才发现。

  陈遇手上给他擦头发的动作慢下来:“你……”

  “嗯?”

  陈遇摸了摸他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就放下毛巾:“你怎么、那时候拍?”

  “你也可以拍。”孟廷川坦然到陈遇说不出话,仿佛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他甚至问陈遇,“你想用什么视角拍?”

  这是视角问题吗?陈遇岔开话题:“不知道久久有没有乖乖吃饭。”

  “会的。”孟律师说得很笃定。

  陈遇继续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

  “它不会亏待自己的,今天不吃明天也会吃的。”

  “可是……”

  他的可是被孟廷川打断了,孟律师牵起他手亲吻,亲吻他左手食指上的痣:“你做了它最爱吃的东西,它怎么会不吃,阿遇,比起久久,你面前的人更需要你的关注。”

  指尖传来柔润的触感,陈遇缩了一下手指,孟律师又问了一遍:“想好要从什么角度拍了吗?”

  陈遇还是没有回答,孟律师没有再问,直接让他从各个角度试了试。俯视的角度要容易一些,即便孟律师不配合,他也抓到间隙拍了张清晰的图。

  孟律师靠在靠枕上,微微眯着眼,敞着领口,有些懒散地看着镜头,和往日西装革履的样子大相径庭。

  但是到了仰视,他再不配合,陈遇就很难稳住镜头。不论是调酒师还是咖啡师,都对手有很高的要求,至少是要稳。

  陈遇头一次知道,他的手也是会抖的,其实他也分不清,到底是他在动还是孟廷川在动。快门响了几次,画面一张比一张模糊,孟律师轻笑,问他:“拍好了吗?”

  “你、别动。”

  “动态捕捉的画面,往往比静态更加自然。”他像是个在实例中教学的老师,一边说一边示范着,幅度很大地动了一下,“阿遇同学,优秀的摄影师要学会在动态中抓拍。”

  “至于怎么捕捉,我教过你的。”他的语速很慢,陈遇勉强回忆起来,可以用连拍,他长按快门,然后发现这台相机没有开连拍。

  他已经不记得在哪里开启,想要放弃,孟律师终于好心地伸手,覆在他的手上,按下镜头上的按键,开了防抖动模式。

  “这样也可以。”他的语速很慢,动作也慢条斯理的,陈遇终于成功拍下清晰的画面,他们仿佛在隔着镜头对视,下一瞬,相机的防抖动效果就不那么理想了,但是孟律师此刻的表情比刚才更有记录的价值。

  他伸手来拿陈遇的相机,陈遇却没有松手,从镜头里看着他的眼睛,按下快门,然后相机被孟律师拿走,抛在柔软的床面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捡回来。

  原本电池就不满格,陈遇拍完夜景拍人像,电量已经岌岌可危。

  孟律师拿了备用电池来换上,他们一起靠在床头看相片,看陈遇拍的夜景,看他们互相给对方拍的照,孟廷川没在这时候照过镜子,还是头一次看见陈遇眼中的自己。

  陈遇看着他一张一张地浏览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照片,比看他自己的更加羞耻,都是他亲手拍的。

  “拍得不错。”孟廷川说,“回去可以印出来。“

  “怎么印?”这种照片显然不适合拿到店里去印。

  孟律师被他这问题问得手上的动作都停了,陈遇看了眼相机,发现孟律师刚刚在看他拍的夜景,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孟律师微微挑眉,轻缓地笑起来:“阿遇,我说的是旅行相册。”

  不出所料地,陈老板身上刚刚消下去的因为运动产生的热意,又开始冒头了,从耳根到脖子红了一片。孟律师还嫌不够似的,胳膊从他颈下穿过,挽回来,轻轻揉搓:“当然,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

  陈遇转过身,半趴在他怀里,躲过他的手,喘了口气:“我不想。”

  孟律师的手顺势覆在他腰……往下一点的位置,低哑的嗓音说不出得惑人:“那现在呢,想不想?”

  “想不想看看塞纳河的夜景?”

  “从这里可以看见埃菲尔铁塔。”

  陈遇当然知道可以看见,他刚刚就拍到了,再怎么头一次来,埃菲尔铁塔还是认识的。

  孟律师说的显然是另一个意思,他贴心地给陈遇加了件衣服,但陈遇其实不冷,他的体温很高,而且不开窗的时候,窗户边也没有那么冷。让他无法放松的原因是,他找不到支点,全身的重量都在孟律师身上。

  他的双手环过孟律师的脖子,十指交握绞紧了,腿也用力到脚背绷直,呵出的热气洒孟律师耳畔:“廷川、我不习惯。”

  “放松,不会把你掉下去的。”

  但是不论孟律师说什么,陈遇都像是之前在家里、孟律师抱着他下楼梯那样,浑身僵硬着,不敢放松——还是有一点点区别的,区别在于孟律师感知到的那一点柔软。

  孟廷川不介意让他更柔软一些,于是陈老板塌了腰,松了手,软软坠在他怀里,任他施为。

  这样被孟廷川抱着,陈遇其实根本看不见夜景,孟律师也意识到了,问他要不要自己站着看,一开始也就算了,现在陈遇哪里还站得稳,摇头:“廷川……”

  孟律师却不管不顾地放他下去,陈遇刚刚直接被他抱过

  来的,没有穿鞋子,好在室内铺了地毯,赤脚踩上去也不算太冷。

  他几乎站不稳,孟律师却不肯给他一点适应的时间,陈遇喊他名字:“孟廷川。”

  孟律师亲了亲他:“生气了。”

  “对不起。”

  “我的错。”

  “不该欺负阿遇。”

  他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却始终没有给陈遇一个开口的机会,从他身后,捂着他的嘴,一改往日的作风,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废话。

  说他留学的时候也来过这里,在塞纳河上乘过船,说埃菲尔铁塔是可以上去的,上面有三个瞭望台,说孙云舟追过一个法国的姑娘,没有追上。

  陈遇一点也不想知道孙云舟追过什么人,在他忍无可忍想要咬孟廷川掌心的时候,孟廷川像是提前察觉般闭了嘴,也让他使不上一点力。

  再然后,他的双手都扶在陈遇腰间,明明已经没有阻挡,陈遇还是说不出话,只有断断续续的没有什么意义的气音。

  孟廷川也没有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又一次开口。

  他们脚下是川流不息的塞纳河,河畔古老的建筑在灯光的装点下璀璨绚丽,最醒目的埃菲尔铁塔矗立了134年。

  陈遇听见孟廷川说:“陈遇,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