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追就是近十日。

  李斯年日夜兼程赶往鲤城，还要一边兼顾唐初雪的音信，心力交瘁。

  边疆，主城外。

  马车缓缓靠边停下，白露跳下马车，回身去扶唐初雪。

  两人结过车夫的工钱，跟在了进城的长队后面。

  “哪里来的？”

  轮到他们，门口侍卫上下一打量，语气有些不屑。

  “主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瞧你们这样子，别是谁家的穷亲戚吧？”

  “瞧不起谁呢，赶紧让我们进去！”

  白露见他这样就来气，不耐烦地催了句。

  “急什么，我们不得问清楚，这位小姐……”

  说着，侍卫开动手动脚想占唐初雪便宜。

  白露抬手便是一巴掌甩过去。

  “瞎了你的狗眼，什么人也敢碰！”

  “你敢打我？”

  侍卫气红了眼，扑上来就要打她。

  一道明黄色令牌猛地出现在眼前，侍卫看也不看，手掌高高扬起。

  “滚一边去！”

  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侍卫来不及回头，已然被人一脚踹开。

  领头的停在唐初雪面前，带着几分恭敬开口。

  “您是？”

  “见令牌如见圣上亲临，你不认得？”

  “我家小姐是京中来的钦差，军爷好大的威风啊，真叫人长见识了。”

  白露逮着机会便出言讥讽。

  她可看见了，刚才那侍卫为难她们的时候，这人就在一边看着。

  “误会，都是误会。”

  领头的额角瞬间吓出细密的汗珠。

  若是被可汗知道他们就是这样当差，接下来都要没好日子过了。

  “这人瞎了眼，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说着，领头的又是一脚踹上去。

  侍卫回过神，连爬带滚跪在唐初雪面前。

  “小的有眼无珠，我给您磕头赔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唐初雪不喊停，侍卫就一直磕，直到额头正中留下一道红印。

  “起来吧。”

  不紧不慢说了声，唐初雪道“找个人带我去见你们可汗。”

  “我，我带您去！”

  领头的恐别人怠慢唐初雪，交代了城门口的差事，亲自带着她进去。

  ……

  “使臣？”

  可汗松开怀里的美人，从侍卫手中接过令牌。

  目光落在令牌一角，可汗稍稍坐直了些。

  “请她进来吧。”

  随手将令牌搁下，他若有所思道。

  过了片刻，侍卫带着两个人走入殿内。

  看见唐初雪长相时，可汗顿了一下，有些迟疑。

  “你看着有些眼熟，我们见过？”

  “应当是您进京时见过我，毕竟您这样的人物，宫中定会设宴款待。”

  这话奉承的并不明显，可汗还是心情大好。

  “倒是会说话，说说吧，皇帝让你来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此番是有求于可汗，皇上命我去往大成，可我的文书不知去了哪里，想请可汗帮帮我。”

  文书这样的东西会丢？

  可汗是不信的，只是这令牌又做不得假。

  两相之下，让人不知该不该信她。

  见状，唐初雪抿了抿唇，再度开口。

  “您可以稍后写信给京城，我是唐太师的孙女。”

  “你就是李斯年的未婚妻？”

  “是。”

  虽说意外他认得李斯年，但不管是谁，能起作用就成。

  牵上了关系，可汗顿时变得可亲。

  “傍晚有一支商队会出发，目的地是大成国都，唐小姐愿意的话，可以跟他们一起去。”

  这就成了？

  唐初雪怔愣片刻，回过神后立刻道谢。

  “不是什么要紧事，你要是有心，回去之后记得在李斯年面前提起我就是了。”

  “自然，您帮我这么大的忙，我见了王爷肯定要和他说起您，那我就先不打搅了？”

  感受到一旁美人幽怨的目光，唐初雪提出告辞。

  “急什么？”

  “就留在宫中用膳，到时候我直接让人送你去和商队汇合，你现在出去也没地方去，不如在宫中暂歇。”

  可汗很看得上唐初雪这性子，想留她多说说话。

  “我倒无妨，只是不忍可汗冷落了佳人，可汗借个人给我就好，带我在王城走走。”

  唐初雪眨眨眼，看着一旁的美人揶揄。

  被逗得笑出声，可汗没再留人。

  搭上商队的马车，唐初雪还是觉得这事情顺利到不可思议。

  同在马车里的还有商队主人的妻子，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岁月在她身上没能留下丝毫痕迹。

  “你似乎很好奇？”

  唐初雪一直偷偷在看人家，忽然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收回目光。

  她似乎是笑了声，问道“我很吓人吗？”

  “您很优雅，让我想到了一种花，希望您不会觉得被冒犯。”

  唐初雪唾弃了一下自己的反应，说出心里一开始的想法。

  起了话头，余下的时间就没那么无聊，两人断断续续会说些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

  马车一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唐初雪刚开始并没觉得不对。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还是没听到他们有停下的意思，唐初雪不禁出声问询。

  “你不知道？”

  女人很诧异，解释道“这是我丈夫家族流传下来的规矩，他们从不在白天赶路。”

  唐初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作息未免太颠倒了些。

  涉及家族私事，唐初雪无意多问，没再开口。

  主仆二人在颠簸的马车上难以入睡，睁着眼睛生生熬了一夜。

  睡了一整个白天，到第二夜，唐初雪比先前适应了许多。

  盯着刚买的夜明珠，唐初雪让自己不至于在黑夜中做一个睁眼瞎。

  到后半夜，困意来袭，主仆二人依偎在一起，裹着被子勉强睡着。

  这天，他们歇脚的城镇比前两日繁华了许多，天还没亮，街道上却已经亮了起来。

  不少摊贩前都挂着小小的灯笼，一串一串的，看着很有意思。

  似是注意到唐初雪的视线，女人在一旁道。

  “这些灯笼上涂了特质的汁液，天越黑，他们越亮，这会儿其实已经有些暗了，深夜出来才好看呢。”

  说起这些，唐初雪忽然来了兴致。

  “我想下去看看，可以吗？”

  女人点头，叫车夫停下。

  “我们还在主街到头的客栈，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