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炮灰的公主02
作者:鱼曰曰      更新:2023-04-03 18:19      字数:4040
  公主府。

  姜斐半靠在床榻上, 目光似有若无地看一眼门口处。

  陆执去寻楚墨了,她索性了解了下楚墨的剧情。

  楚墨的娘亲是一位名叫青歌的花魁,因样貌惊艳被微服出宫的大魏皇帝看上, 二人度过几次。

  后, 皇帝回宫, 青歌竟怀了身孕,却寻不到孩子的亲生父亲,索性便将孩子养在了青楼中, 养了整整六年。

  直至身份暴露,后宫断不会要一名青楼女子, 于是,毒杀了青歌后, 接了楚墨入宫。

  在此之前, 青歌曾抚摸着楚墨的发承诺“墨儿先入宫, 娘亲随后便去陪你。”

  可她终究食言了。

  楚墨一人在皇宫角落的偏殿,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地等了三天三夜,最终绝望。

  在后宫里,他因无权无势, 被最低贱的宫人欺负, 饥一餐饱一餐的挨饿更是家常便饭,冬日无棉衣,夏日吃馊食, 身子早就折腾坏了。

  但也是这样的环境, 也养成了楚墨忍辱负重、不择手段的性子。

  早在大魏时, 他已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甚至来大燕当质子, 他也有所算计——大魏皇帝已老, 皇子相争,他不若避开纷争,坐山观虎斗,而后坐收渔翁之利。

  他从来都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就在姜斐沉思时,系统突然作声【楚墨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35】

  姜斐凝眉,继而了然。

  想必此刻楚墨正担心着姜蓉蓉,她这时让陆执去寻楚墨,扰了他的好事,他自然心中厌恶。

  况且,如今楚墨羽翼渐丰,又已经给她下了毒,天下名医尽数赶往京城寻找解毒之法,他更是没有太大的必要再同她演戏,以博得她的欢心了。

  姜斐不禁称赞一句,演技精湛,说收就收。

  然而,戏台子上,不过就是一出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码。

  他唱完了,总该她了。

  ……

  楚墨回到公主府时,已近傍晚了。

  蓉蓉的脸色很是难看,服用过解忧草熬制的汤药后,毒性才勉强被压制下去。

  想到她竟是因护着裴卿而受伤,楚墨不禁皱眉,总有一日,他会将她带离此处,予她无上地位。

  至于姜斐……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他的思绪。

  而后是众人小心翼翼地声音“公主,太医说您不可动怒,不可过激……”

  “楚墨呢?我要见他!”女子骄纵的声音自后院传来,许是中毒的缘故,有些中虚,“谁敢拦我?将我的马鞭拿来,还有匕首……”

  楚墨眼中一阵嫌厌。

  跋扈嚣张的女子,像极了曾经在后宫里,那些欺辱他的“金枝玉叶”。

  所幸,用不了多久,再不用与她虚与委蛇。

  可再抬眼,他眼中的厌恶已然消散,只剩柔雅与无害。

  下人匆忙从后院走出,见到楚墨眼中一阵惊喜“驸马爷,公主……”

  “我知,”楚墨颔首,“你们先退下。”

  下人点点头,纷纷退了出去。

  楚墨走进房中,地上是几片摔碎的杯盏碎片,走进里屋,他的脚步顿了顿。

  今日的姜斐不同以往的锦衣华服,反而只穿着件雪白的中衣,长发未曾绾起,满头青丝垂落在身后,微有凌乱。

  因中毒之故,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唇毫无血色,明艳的眸也暗了下来。

  比起以往的嚣张,反而添了几分孱弱。

  楚墨微微蹙了蹙眉。

  听见门口的动静,姜斐猛地转头。

  冰肌玉骨。

  是她看见楚墨后,脑子里闪现的第一个词。

  楚墨就站在那里,身上仍带有几分寒香,容色惊艳,如肆意盛放的牡丹,而双眼倒像是花瓣上的凝露,飘忽不定,漆黑幽沉。

  转瞬,他的眉眼柔和下来“斐斐……”

  话没有说完,姜斐便挥着手中的马鞭朝他打来。

  楚墨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心中却忍不住嘲讽,刚刚的所谓孱弱,果然是看走眼了。

  依旧如此蛮横,惹人厌烦。

  马鞭堪堪耷在他眼前半掌处便收了回去,姜斐苍白着脸看着楚墨。

  他头顶的好感度又默默下降了5

  姜斐咬着唇道“你为什么不躲?”

  楚墨笑望着她“斐斐为何不打?”

  迎着他的目光,姜斐似是恼怒,环视四周,拿过一旁的匕首“谁说我不打?今日我便给你刻上我的印记,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本公主的人!”

  说着,她已经走到楚墨跟前,拨开他的外衣。

  “斐斐。”楚墨垂眸望着她,声音沉了沉。

  “怎么?你敢拦我?”姜斐抬头瞪了他一眼,伸手挑开他的中衣,看着他苍白如玉瓷的胸口,“今日我便在此处刺上我的名字……”

  楚墨双眸半眯,身上隐隐透着杀气。

  姜斐一手撑着他的怀抱,手中的匕首尖冒着寒气,抵着他的胸口。

  楚墨手微动,只要抬手,他便能轻易将她杀死。

  可她死了,蓉蓉的毒便没有了试药人;甚至他夺权一事,也将前功尽弃……

  楚墨的手徐徐松开。

  这笔账,以后总能清算。

  胸口的匕首却没有刺下来,姜斐攥着匕首的手轻颤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本公主都中毒了,太医都治不了,你还要出去找别人……楚墨,你,你怎么这么坏……”

  楚墨拧了拧眉,垂眸看了眼身前的女人。

  姜斐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他“你知不知道,楚墨,那个毒好痛啊……”

  两滴泪取代了匕首,轻轻砸在楚墨的胸口,带着些灼热。

  楚墨半眯双眸,探究地打量着她。

  她的发丝散落在脸颊两侧,衬的脸色越发惨白,一缕发轻轻拂动着他的心口,甚至能嗅到淡淡的皂角清香,有些酥痒。

  他自是知道寒花毒有多骇人,看蓉蓉毒性发作时生不如死便知道了。

  只是……姜斐很少落泪,如今落泪,是因为太疼,还是……另有所图?

  “你说得对,我刺不下去。”姜斐将匕首拿开,低着头,转身坐在一旁,再不言语。

  楚墨眯眼打量着她的侧影,片刻后方才走上前,伸手轻碰了下她的肩头。

  下瞬,姜斐却转身抱住了他,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中,如同拥抱着自己所有的依赖,声音带着哭腔“楚墨,我的毒会不会无药可解啊?”

  楚墨身子一僵,心中的探究逐渐淡去。

  一个嚣张跋扈又蠢钝的公主,能在他眼皮底下耍什么心机?不过怕死罢了。

  他缓缓将手搭在她的腰身上“不会。”

  “定然能解。”

  姜斐他无所谓,但蓉蓉……定然会无碍。

  ……

  这晚,楚墨宿在了姜斐房中。

  同床共枕,无事发生。

  翌日,卯时。

  楚墨醒来时,身边却已空无一人。

  他皱了皱眉,以往姜斐总要睡到辰时甚至巳时,从未起得这般早过,早膳他从来都是自己用的。

  甚至昨夜,她不复骄纵,反而如安静的兔子般靠在他身边。

  听话自是好的,但这样突如其来的听话,他却不得不防。

  这般想着,楚墨前往正厅用膳,却在转过房门看见正厅内坐着的女子时,脚步一顿。

  姜斐正坐在那里,听见脚步声,瞬间抬头朝他看来“楚墨!”

  楚墨很快恢复如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她的脸色好了不少,两颊轻泛着红晕,双眸在看见他的瞬间晶亮粲然。

  “楚墨?”未曾听见回应,姜斐再次低道。

  楚墨柔声道“斐斐?”

  姜斐点点头,看了眼桌上的膳食“快坐啊,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楚墨安静地落座,面前递了一双朱色竹箸,顺着拿着竹箸的手指看去,姜斐正认真地望着她。

  “这种事让下人来就好,”楚墨接过竹箸,“你身体才刚恢复些,怎得不多休息一会儿?”

  姜斐笑“想和你一起用早膳了嘛。”

  楚墨淡淡垂眼,回了一抹笑没再多言。

  下瞬,眼前却多了一碗肉粥。

  楚墨神色微顿,抬头看着姜斐。

  姜斐有些不安,仍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嘴硬道“看我干嘛?”

  楚墨摇摇头,笑了下接过肉粥“多谢。”

  却在喝肉粥时动作迟疑了下,眉心细微地皱了皱。

  姜斐随意扫了眼他的神色,再没说话。

  果然,他连自己的喜好都是伪装的。

  原主一贯张扬,便是口味都如其人,须得入味三分。

  而楚墨,因着幼时常饥饱不定,脾胃虚冷,只能吃些温热清淡的食物。

  可他却故意装作喜爱原主喜爱的一切。

  早膳便在二人的沉默中过去了。

  楚墨去了书房,姜斐再未追问。只是休息了会儿,便径自去了膳房。

  公主府的厨子都是宫里的御厨,皇帝特意从宫里头调出来的,只因这些人最为了解姜斐的喜好。

  然而当姜斐问及楚墨的喜好时,御厨则纷纷道“驸马的喜好,与公主并无二状。”

  姜斐“……做些清淡的,”她刚要继续,转念想到什么,挥挥手,“罢了,你们下去。”

  最终,她将御厨遣开,自己留在膳房。

  未曾想,第一个世界一时兴起学的厨艺,如今倒还能派上用场。

  膳房内的物件一应俱全,只是……

  姜斐有些嫌厌地扫了眼灶台,即便是为了好感度,她也不愿脏了自己的手。

  “陆执。”沉默片刻,姜斐扬声道。

  一道黑影闪身出现在膳房门口,陆执看着微微挽起宽袖的女子“公主。”

  姜斐指了指灶台“你来生火。”

  沉默寡言如陆执怔,闻言也怔了怔,抬头望着她。

  姜斐眨了眨眼,抬头看着他“看我作甚?”

  陆执摇摇头,并未多问,拿出火折子,蹲下身生起了火。

  姜斐看着穿着一袭绸缎墨衣的少年蹲在灶台前,用拿长剑的手拿着与他格格不入的干柴,突然笑了一声。

  陆执不解地看向她。

  姜斐敛起笑,清咳一声“你可要好好生火,我要给驸马做顿好的!”

  陆执低头,没再多言。

  从来如此,她发号施令,从不需要异议,他只需要遵从就好。

  就像她曾在他胸口刻下的那个“姜”字,他没有说“不”的资格。

  膳房内,唯有干柴被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

  陆执看着火苗,又看了眼一旁的姜斐,不觉眉心微皱。

  她正略有些笨拙地处理着手中的食材,这样的她,很陌生。

  长宁公主,素来张扬骄纵,从未这般……安静过。

  不过,她那般喜欢楚墨,做到这种地步也无甚奇怪。

  “陆执。”姜斐突然作声。

  陆执忙垂眼,收回目光。

  姜斐笑了笑,随意道“同我说实话,我身上的毒,是不是很难解?”她低语着,手上的动作未停。

  陆执拿着干柴的手有片刻凝滞。

  寒花毒,毒性极烈,几乎无解。

  突然想到楚墨那番话。

  当他察觉到她身中此毒与楚墨有关时,楚墨说“毒已经下了,你即便揭穿我,这个事实也无可更改,甚至,可能会害死蓉蓉。你若隐瞒,姜斐能活,蓉蓉便能活。”

  他的选择……

  “陆执?”

  陆执回神,声无波澜“公主吉人自有天相。”

  “什么吉人……”姜斐笑,“两个月了,天下名医均没有法子,我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活不成了。”

  陆执低头添了柴,不语。

  “无趣。”姜斐轻哼,随意扫了他一眼,下瞬蓦地发现什么,转身蹲在陆执跟前。

  她的身上带着淡香,与膳房的烟火味格格不入,双眼殷切地看着他。

  陆执不觉屏息,直觉想要退避开她的接近。

  姜斐却指着他的脸颊笑了出来,笑得眉眼半弯,声音清脆,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仿佛方才的惆怅从未出现过。

  陆执茫然,看着她的笑,莫名有些手足无措。

  “你生火,怎么还把自己生黑了?”姜斐指着他的脸颊道。

  陆执怔了下,伸手抹了下脸颊。

  姜斐反而笑得越发张扬起来“陆执,你太笨了!”

  陆执的手有些僵硬,用力蹭了蹭整张脸。

  姜斐终于笑够了,随手掏出绢帕“越抹越黑!”说完,径自伸手帮他擦了擦脸颊。

  陆执身子一凝,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姜斐也顿住,下瞬猛地将绢帕扔给他“自己擦!”

  陆执捡起地上的绢帕,没有多言,沉默着擦拭了下脸颊。

  素白的绢帕上蹭了一块乌黑。

  姜斐扫了眼陆执头顶纷乱的好感度,轻笑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