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汀骨      更新:2023-03-30 03:45      字数:4090
  唐闵在一张床上醒来,身上盖着薄薄的碎花被子。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古老但不破旧房间,可以看出很多居住过的痕迹,每一件物品都很干净。

  他回想起来,自己本来和犬槐去果林摘爆炸果,后面下雨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他睡眠一向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惊醒,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在外面就能睡过去。

  找到床下面的鞋穿上,唐闵走出房门,看到一位精神焕发的中年人从外面走进来,那人穿着干净简约的灰色短袖,看到唐闵道:“犬槐的朋友醒了啊,我是这里的村长,你要找犬槐吗,他在院子里。”

  村长给唐闵指了条路,唐闵道了声谢走到院子。

  还没出去便听到外面一阵敲打声,犬槐背对着门用锤子敲打着什么,脚步还坐着一条毛色跟犬槐发色一模一样的棕毛小狗。

  阿槐看见唐闵撒欢地冲了过来,不知道被什么人教育过了,阿槐没有再试图爬到唐闵身上,而是尾巴甩成螺旋桨跟在唐闵屁股后面。

  “你在干嘛?”唐闵走过去道。

  “来的正好。”犬槐丢开锤子,把唐闵招招手,“给你试试这个。”

  “干什么,你……”体术者的力道不容唐闵反抗,他被按在了一把摇椅上。唐闵皱起眉想要起来,摇椅的前后摇晃不受他的控制,加上犬槐在前面一时没法起来。

  “这可是我专门做的。”犬槐半蹲下来,手肘搭在光滑弧形的把手上,往下用了点力,椅子立刻往后摆了一下。

  唐闵被变故惊了一跳,青着脸抓紧把手,肌肉绷紧,后背悬空在椅背上面,直到椅子重新恢复平静,才怒视犬槐,“放我下来。”

  犬槐按住椅子的上一松:“抱歉,你没有坐过摇椅?”

  “摇椅?”唐闵道,“就是这个下盘是弧形的奇怪椅子?”

  “没错。”犬槐拍了拍椅子结实的下底,“你不是总爱在训练室沙发上玩通讯器么,训练室的沙发背是直立的,坐久了腰会不舒服,摇椅就很好,躺多久也不累,困了还可以睡觉。”

  唐闵不是很想知道犬槐是怎么知道他在训练室玩通讯器的事。

  犬槐手撑在后面,帮唐闵固定住椅子:“你别担心,躺下去不会倒的。”

  看见唐闵半信半疑地放低重心,每次轻微的摆动都会让唐闵眼底增加一分警惕,让犬槐心底泛起了淡淡的涟漪,好像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首席不一样的一面。

  短暂地适应摇椅以后,唐闵放松下来,望向头顶灰蓝的天空,天空已经放晴,快到晚上的缘故,天色并不是很亮。

  没一会,唐闵看到犬槐把一个小桌子搬到了他旁边,上面摆了一杯茶和一盘点心,最后还把一个小电风扇搬来了,亲自调好档才道:“我去锻炼了,有事可以叫我。”

  唐闵垂着手背朝他挥了挥。

  犬槐在院子里找到一个宽敞的空地,随手捡了一根木棍练棍法。阿槐兴奋地叫着,跳起来去够犬槐的棍子,犬槐便一边练一边做着躲避训练。

  唐闵望着杯子里的水,心道瞎费什么劲呢,将水给喝了,拿出通讯器玩游戏。

  犬槐一练就练到了晚上,唐闵玩腻了游戏,轻轻摇晃着摇椅看犬槐训练。

  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犬槐一套棍法一遍一遍地练,从头练到尾,又从尾练到头,青年身姿英武挺拔,动作利落潇洒,观赏性极高。

  因为怕弄脏衣服把上衣给脱了,犬槐属于那种穿着衣服就知道他很有肉,脱了衣服直接原地变家属的类型,宽肩窄腰,五官比例极好,八块腹肌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一看就很有力量,训练时流下的汗珠顺着小麦色的肌肉线条流到裤子边缘,每一摆臂踢腿都是对暴力美学的诠释。

  作为主角,犬槐在外形方面确实没的说,唐闵在心里点评完毕,喝干净最后一口茶。

  茶杯轻巧放到桌子上,发出一声极为细小的声响,被犬槐如实捕捉到。

  犬槐拿了挂在篱笆上的干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朝唐闵走过来。

  犬槐身量很高,训练时神色淡淡,冲淡了他原有的平和气质,变得莫名有些攻击性,走过来的时候脚下笼罩出一大片阴影,健康阳光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唐闵下意识排斥起这股隐隐的压迫感。

  等到两人只有一步之遥,犬槐忽然弯腰拿起了唐闵喝空的茶杯,一声不吭地走回屋,再出来时杯子里的水又满了。

  “喝完了怎么不叫我?”犬槐放下杯子的时候还抱怨了一句,“还好我一直关注着你,一下子就听到了。”

  唐闵:“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犬槐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的动作,恢复成高冷帅哥的模样:“你说的是这样吗?”

  唐闵忍不住别过了头。

  又练了一会,犬槐随意地擦掉身上的汗穿上衣服。

  唐闵身体随着摇椅一晃一晃,眼睛半眯着似乎挺惬意,忽然摇椅往后面仰了一点,不明显但是唐闵立刻能感受出来,皱起眉看向头顶的犬槐:“干什么。”

  “你还真就一下午躺在这里啊?”犬槐双臂虚虚贴在摇椅后面,优越的身高可以让他站在摇椅后面也能轻松看到唐闵的脸。

  犬槐:“不一起训练吗?”

  唐闵把通讯器举到面前,挡住犬槐的视线:“再吵就自杀。”

  犬槐:“你厉害。”

  不过唐闵居然也会跟他开玩笑了,看来这次旅行还是很有意义的,犬槐自觉已经和唐闵关系更近了一步:“我去洗澡了,身上黏糊糊的有点不舒服。”

  唐闵“嗯”了一声。

  洗完澡回来浑身干爽,犬槐看见唐闵还在玩游戏,于是蹲在摇椅旁边,仰头去看唐闵的屏幕:“你已经开始冲分数了?”

  唐闵操作不停:“随便玩玩。”

  好一个随便玩玩,犬槐记得暑假那段时间唐闵明显还是新手,半个月过去他都到了最强段位开始冲分了。

  犬槐对唐闵的认识再一次刷新,看来不管在什么地方,唐闵都是天才级别的人物。

  不过再怎么天才,唐闵毕竟才接触半个月,只是当消磨时间的工具,不会认真研究,游戏到达最强段位才算真正入门,他到现在这个分数之后就难提升了。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蹲着看了一会屏幕,忽然大地传来隆隆的震动声,唐闵视线移开屏幕往外面看去,犬槐道:“没事,是村民放牛回来了。”

  震动声越来越强烈,桌上的茶水都从杯子里洒出来了一些,唐闵对犬槐的话产生了一丝怀疑,这个动静真的是牛可以弄出来的吗?

  “看,来了。”犬槐把摇椅方向移了一个位置,让唐闵正对着路边。

  随着大地轰隆隆作响,尘土模糊了道路,随着声音变得强烈,唐闵听到了几声牛哞,紧接着,一座座小山高的怪物黑压压冲过来。

  看到怪物头顶的月牙弯角,唐闵确信了这就是犬槐口中的牛。

  阿槐隔着篱笆狐假虎威地冲外面叫,牛群乌泱泱跑过来,把道路挤地水泄不通。犬槐站在篱笆边上,刚够牛的一半高,牛群数量实在太多,跑在边缘的牛随时都可能把篱笆撞烂。

  犬槐守在篱笆边上,把即将撞到篱笆的牛都推回去,牛哞哞叫着,一头头被推回了道路中间。

  地面震动了好久,那群牛终于离开了,大地平静下来,一个骑着车的健壮大叔慢悠悠跟在后面,犬槐摆了一下手:“叔放牛回去了吗!”

  “好久不见啊犬槐。”大叔也高声喊着,“是啊,回去吃饭了。”

  等牛群彻底不见,唐闵才道:“这里的牛体型都这么大?”

  “是啊,我刚过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长的,跟大象一样。”犬槐把洒在桌子上的茶水擦干净,“我们明天去那边的草地玩吧,那群牛还蛮好玩的。”

  “哦。”唐闵躺回了摇椅上。

  夕阳落下,随着最后一丝余晖熄灭,屋子里传来村长夫人的叫喊:“开饭啦!”

  犬槐从后面扶住摇椅让唐闵站起来:“吃饭了,我跟你说,干妈烧的饭可香了,比学校餐厅还好吃,你一定会喜欢的。”

  刚进屋子,唐闵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

  犬槐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真香,好香快点吃饭啊。”

  一位身穿围裙,脸上画着淡妆的典雅中年女性端着两个盘子放在桌上:“家里来了客人,我特地做得多了一点,快试试合不合胃口。”

  “干妈做的肯定好吃。”犬槐拉开椅子让唐闵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唐闵旁边,“干爹呢,他怎么没来。”

  “来了来了。”穿着灰色短袖的中年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书房的灯泡坏了,刚刚换了一个。”

  夫人:“那你洗完手再上桌。”

  村长被夫人赶去洗了手。

  夫人十分有仪式感地按照顺序把一双双把筷子递给大家,然后宣布:“好了,开饭吧。”

  一声令下,犬槐和村长率先动了起来,场面堪比打架,夫人十分淡定地穿梭在里面,每次下手都能有一筷子的菜。

  唐闵本来还在想这么大一桌子菜他们吃的完么,他想多了,里面一半都是犬槐给吃完的,村长掏出一坛酒独自喝了个痛快,夫人端坐着,吃饭姿势十足优雅。

  “让你给别人留一点!”村长用筷子想打掉犬槐夹菜的筷子,结果犬槐手腕一转,避过了村长。村长嘿了一声,撸起袖子和犬槐比起来。

  两双筷子在餐盘上耍成了残影。

  唐闵将眼前一切收入眼底,村长的身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村庄不简单,估计是主角的金手指之一。

  “别管他们,每次吃饭都闹个没完。”夫人往唐闵碗里夹了一块肉。

  犬槐刚想提醒一声唐闵不吃别人夹的东西,还没开口,就听唐闵说了谢谢,淡定地吃掉了那块肉。

  犬槐:行呗,只针对我是吧。

  因为注意力转移,犬槐没有躲过村长的筷子攻击,被狠狠抽了一下。

  犬槐收回筷子,揉了揉自己被拍疼的手背。

  这种吃饭氛围唐闵还是第一次见,这整座村庄在唐闵的认知之外,咋咋呼呼热热闹闹的,和他印象里摆满规矩和仪式的餐桌完全不同。

  吃了一会,村长忽然撂下筷子:“我决定了!”

  夫人横了他一眼:“吃个饭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村长认真地看向唐闵:“我看你和我有缘,要不要认我做干爹?”

  唐闵:?

  犬槐:喂!

  “我干爹喝了酒喜欢胡言乱语,你别介意。”犬槐连忙对唐闵道。

  “老头子脑子领不清,你别听他瞎说。”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夫人尤不解恨,又抽了一下村长胳膊,“你瞎说个什么劲,把人家吓到怎么办!”

  唐闵垂眸夹了离他最近的虾:“没事。”

  这里的氛围十分轻松,原来家庭之间还可以这样相处的。

  犬槐怕唐闵心里介意,还想说些什么,转过头发现唐闵并没有不满的样子,那双浅色的眸底仿佛融化了表面的坚冰,向外流淌出一小股清冽的溪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