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裴建国同样收到了通知。

  父女几乎是一个时间赶到的派出所, 由于之前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逃逸案件, 现在有了新的突破。在周影, 也就是裴红叶的亲生母亲出事时候，她随身物品散落一地, 后来什么都找到了，唯独手机不见了。

  当初时候, 还以为是哪个天杀的顺手拿走了，却不想在江边打捞了出来。

  手机已经坏掉了, 并且打捞上来的时候就不是完整的, 不能证明什么。

  如果是偷走的，那么手机的通途一个是刷机占为己有，一个是卖掉换取利益，因为周影的手机里面有一点家庭照片，裴建国还曾高价悬赏试图找回, 如果为了钱, 没有理由扔掉。

  车祸之后, 开启定位，也没有任何线索。

  警方怀疑，手机不是车祸之后丢失的，他们怀疑这个诡异的手机, 是车祸当时丢失的，肇事车辆逃逸之后, 是肇事司机带走了手机, 说不定这个手机里面会有什么证据, 所以才丢掉了，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故意杀人。

  裴建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差点昏过去。

  夫妻恩爱三十年，怎么能接受得了，就是裴红叶，也像是撕开了她的伤疤。

  她抖着手，勉强维持着冷静。

  她试图用系统感知，可因为周影与任务者没有直接的关系，所以感知不到，萧珩紧紧拥住她，在警察面前，一起重新做了口供。

  快要到晚上的时候，才结束调查。

  警察让她们先回去，等待调查结果，萧珩和裴红叶先送裴建国回家。

  到家的时候，天刚暗下来。

  裴然也刚回来，老太太正拉着她问今天见的小伙子怎么样。

  听见动静，都抬头诧异地看着她们。

  裴建国脸色很差，进门的时候，裴红叶还搀扶着他，老太太瞧见了，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这是怎么了？我就说今个怎么半天都没有一个电话，回不回来吃饭也不说，怎么回事啊！”

  裴然也站了起来，扶着老太太。

  裴建国看了她们一眼，目光在裴然身上扫过，神色淡淡的：“没事，去了一趟公安局，说是周影的车祸不一定是肇事逃逸，而是故意杀人。”

  话音才落，老太太啊的一声，差点没站稳摔了去。

  裴然脸色也十分苍白：“怎么会？我妈也没什么仇家，谁会那么针对她……”

  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裴建国无力说别的，走了沙发前坐下了，他伸手抚额，头痛欲裂。

  老太太跌坐回去，也直直看着他：“还说什么了，你倒是跟我说说啊，孩子她妈不是普通的意外事故吗？这……这怎么可能，她那个人这辈子都没发过一回脾气的，谁能……”

  裴红叶闭上眼睛，心如绞痛。

  可别无他法，只能等待。

  都来了，当然不能这就离开，二人也坐了沙发前，萧珩的手机叮叮响了两声，他低头看了两眼，起身去打电话。

  裴建国说要去休息，直接上楼了。

  剩下裴然和红叶面面相觑，因为是当着老太太的面，也都维系着表面的和平，裴建国走到二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叫了声红叶。

  裴红叶赶紧上楼了。

  两分钟之后，萧珩回来了，老太太可算抓到一个知情人了，连忙问他：“然然不是去见那个高泰药业的什么小徐了吗？怎么样，你看了没有，那小伙子怎么样？”

  萧珩走得早，当然不知道裴然什么情况。

  他看向裴然，她两手绞在一起，低着眉眼：“奶奶，我们不合适，我有点不好意思，拉了舞蹈团的姐妹一起去的，结果他们很谈得来……”

  老太太的拐杖都差点杵她身上了：“你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的？”

  裴然真的是故意的，但是她现在却高兴不起来，只是低了头不说话。

  萧珩刚好收到了徐嘉成的信息，是一张合照。

  徐嘉成和沈纯的节目才结束，合照上，沈纯在抓娃娃机前抱着两个长耳朵兔子不知道看着什么，徐嘉成在自拍的时候，故意把她拍了进去。

  徐徐徐嘉成：这么好的小姐姐，怎么不早一点让我遇见？

  徐徐徐嘉成：多谢月老她姐夫！

  萧珩的本意也不是想介绍沈纯给他，他看着裴然，刚想问怎么回事，她身边的手机也响了两声，拿起来看了眼，也是这样的一张合照。

  徐徐徐嘉成：这么好的小姐姐，怎么不早一点让我遇见？

  徐徐徐嘉成：多谢月老！

  裴然盯着这照片看了半天，前尘往事，真是恍如隔世。

  她满世界追着徐嘉成跑的时候，他还一直牵挂着沈纯，但是自从她表明自己喜欢徐嘉成的时候，沈纯就不再见他了。后来徐嘉成和她在一起，并且和她结婚以后，她曾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全世界，也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婚姻的时候，却又失去了一切。

  得到过吗？

  甘心吗？

  如果一开始就坚定地和萧珩在一起，那么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呢？

  她盯着手机

  上面的月老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

  开始还说不清是为什么气愤，后来想到徐嘉成那花天酒地的模样，也有了报复一样的快/感，就让沈纯和他在一起吧，让他们一起享受糟心的婚姻去！

  锁上手机屏幕，她看向萧珩，越想越委屈：“非要这样吗？我们不能回去了吗？”

  泪光微闪，真个是楚楚动人。

  刚好老太太要去洗手间，叫保姆扶着走了。

  一楼客厅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萧珩抬眼看见，也是叹了口气：“人吧，总是这样，选择什么样的道路，都得对自己负责。你选择放弃我，而我选择了接受，最难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裴然的眼泪一下掉落，她看着萧珩，努力睁大眼睛，让他看清自己的泪光：“从小到大，你都一直在我身边，萧珩，你不能这样，我选择放弃你，那……那也是迫不得已，除了你，别人我都没办法……”

  她哽咽着，真情流露。

  萧珩却只是低下了眼帘：“对不起……”

  作为男人，作为一个绅士，他只能说对不起。

  一句话还未说完，拍手声传入了耳边，裴红叶一边拍着手，一边从二楼走了下来。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吧，真是对不起了，我是不是下楼太早了？嗯？没关系，就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

  她今天心情实在是差，抑制不住的冲动在体内喧嚣。

  萧珩立即抬眼：“……”

  裴然站了起来：“红叶，我想你是误会了，你这么说话，我真的很生气，你要知道，如果当初我想和萧珩结婚的话，现在你根本就不会是萧太太，所以，我在乎的不是萧太太这个位置，我在乎的只是他，这和你不一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当着萧珩的面第一次这么说话，带着几分恶意的表白。

  裴红叶大衣衣摆扫过楼梯转角，飞快下楼。

  她走了裴然的面前：“对，你和我不一样，我喜欢直来直去，你喜欢绕弯弯，说那么多软绵绵的话有意思吗？你敢不敢当着萧珩的面，这就告诉他，你当初为什么不嫁他？”

  裴然两眼都是泪光，此时泪水滑落，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她指着红叶，几乎是恼羞成怒的：“裴红叶，我知道，你恨我抢了你二十年的宠爱和亲人，但是这不是我能选择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也抢了我的男人……”

  越说越离谱，裴红叶怒不可遏。

  她克制了两天的怒火几乎是一瞬间就冒了出来，上前一步，一扬手，啪地抽了裴然的脸上！

  “满口谎话！难道不是你嫌弃萧家破产才要退婚的吗？现在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我妈养了你二十多年，她死不瞑目，还是被人害死的，这个时候了，你满脑子想的什么东西？还想着跟萧珩表明你无辜？……”

  清脆的巴掌声，裴红叶还待上前，被萧珩拉住了。

  裴然一手捂着脸，火辣辣地疼。

  裴红叶在萧珩怀里挣脱，伸手将他推开了去，她动作之间，幅度大了些，吓得裴然快步躲了萧珩的身后。

  反正也已经撕破脸了，裴红叶没想过要收回自己说的话。

  她两手扶着自己大衣，抖开了来：“裴然，做人不要太自私，你只想着你自己，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难道没听说过那句话吗？愿果有因，因果循环，你所得到的果，都是你自己当初造的因，口口声声说我恨你，我看是你恨我才对吧？你恨我回来，恨我和萧珩结婚，怕裴家人再没有谁在意你，怕把你赶走……”

  裴然崩溃，大哭：“你胡说什么！”

  红叶这些话正扎在她的心口上面：“可是你怕也没有用，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以为我稀罕这些东西吗？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拥有的一切，都原本是我的，我只是想要公平而已！不是可以算计的亲情，不是小心翼翼对待的，是发自内心的，疼我，爱我，你们懂吗？”

  说到最后，已经是对着整个裴家在说话了。

  按说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该惊动楼上楼下的人了，但是奇怪的是，老太太也一直没有回来，裴建国也没有出来，只有萧珩再次上前，红叶还正在气头上，再次将他推开。

  当着萧珩的面，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裴然眼泪汪汪地看着萧珩：“你该不会不信我吧？”

  萧珩甚至没有看她，站了红叶的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裴然再忍不住，捂着脸跑楼上哭去了，楼下只剩夫妻两个人。

  偌大的客厅当中，似乎还能听见裴然的哭声，裴红叶转身就往出去，她脑中嗡嗡作响，因为违背了系统压制的人格头疼不已。

  院中路等昏暗，红叶负气走到一棵海棠树下，转身坐了下来。

  草地很柔软，她抱住了双膝，埋首其中。

  很快，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停留在了她的身边，她抬起头来，看见萧珩低眸正看着她。

  “走吧，我们回家。”、

  她不动，他更是背对着她蹲下了身来，萧珩一伸手扯过红叶的手臂，直接给她带到了自己后背上，背了起来。

  月光下，男人走得很慢，他背着裴红叶，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

  “以后，我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