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吸血的后遗症持续了好几分钟,林煜蜷缩在男人怀里一动不动。

  而男人好似也因口腹之欲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变得愈发温柔体贴，微凉的大手不断抚触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慰受到惊吓的宠物。

  等怀中人渐渐平静下来，贺沉直接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林煜本能地抬手搂住男人的脖颈,双手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好似两团柔软的云，小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贺沉很是受用：“送你回房休息。”

  很快林煜就被放到床上,又听见那道低沉的男声说：“你的伤口需要处理，可能会有些疼，忍着点。”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一道白色身影。

  那人拎着医药箱走到床边，从里面拿出医用棉签,准备替他处理咬伤。

  冰凉的棉签触碰到颈侧，林煜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贺沉微一皱眉：“轻点。”

  那人动作一顿，他干脆自己上手接过棉签：“下去吧。”

  林煜下意识抬起手，想摸摸自己颈侧的伤口。

  “别碰。”贺沉阻止他，及时抓住细细长长的手指。

  林煜指尖一麻,触电般缩了回去。

  贺沉没在意他的小动作,动作轻柔地给伤口消毒，拿出一个粉色创可贴,将两颗小小的血洞贴住。

  林煜轻轻抽了一下气,又抿住嘴唇。

  贺沉摸摸汗湿的额头，低声哄道：“睡一觉就好了。”

  身为不老不死不灭的吸血鬼，他亲眼见过数不清的生命消失,早已变得麻木,毕竟人类脆弱得稍一用力就能扭断他们的脖子。

  但此刻,躺在床上少年只是变得虚弱些，他竟生出一种近乎怜惜的情绪来。

  他并没有往深处思索，只是心想，下次吸食时要更克制一点。

  贺沉站起身，正打算离开时，忽然有什么拽住了他的衬衫下摆。

  他垂眸看了一眼那只白生生的手，温声问道：“怎么了？”

  “我……我饿了。”林煜睁着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眸，很小声地说道。

  “是我的疏忽。”贺沉反应过来，“我马上让厨房准备宵夜。”

  拽住衣摆的手指紧了紧，林煜脸颊发热：“等等……”

  贺沉俯身凑过去：“什么？”

  仗着自己才献过血，林煜大胆提出要求：“我想吃肉。”

  贺沉微一挑眉，正要张口又被打断。

  “我知道您是素食主义者，但我现在失血过多，需要补一补的……”林煜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显得底气不足。

  “知道了。”贺沉勾了勾唇角，“没有提前预备，今天先让厨房给你做鱼汤，好不好？”

  “好。林煜松开手指，不好意思直视他，只能转过脸，“谢谢您……”

  “乖。”贺沉轻点挺翘的鼻尖，“以后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男人实在太好说话了，林煜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您为什么只吃素食？”

  “我不是素食主义者。”贺沉好脾气地解释道，“除了血液，我并不需要进食，吃饭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人类。”

  林煜追问道：“那岛上其他人呢，他们也不吃肉吗？”

  贺沉唇畔的笑容染上丝丝诡异：“谁告诉你，他们是人了？”

  林煜：“？”

  由于古堡主人的恐吓，林煜再也不尝试跟其他人搭话。

  他想来想去，只能确定胡伯是人类，因为吸血鬼不会变老，而胡伯看起来都能当他爷爷了。

  不过自从那晚吸食后，贺沉对他堪称有求必应，甚至特意为他整理

  出一间海景房。

  林煜早上起床，一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海浪，一直抑郁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

  贺沉这几日也没有再外出，一天三顿陪着他吃饭，还会陪他一起去藏书室看书。

  他有时甚至会生出一种错觉，其实他并不是被囚|禁在古堡里的人形血袋。

  “我想看……记载吸血鬼的书。”林煜站在书架前，仰脸望向排列整齐的书。

  贺沉翻书的手指一顿：“怎么想看这个？”

  林煜沉默几秒，如实回道：“因为想了解您。”

  “呵……”贺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阖上手中的书本，“你想了解我什么，直接来问我岂不是更方便？”

  林煜扭过脸：“真的吗？”

  “嗯。”贺沉应声，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林煜没有犹豫，搬了小板凳坐到男人腿边：“什么都可以问吗？”

  林小少爷是被父母娇惯着长大的，虽然涉世未深，但却天生有着趋利避害的感知能力。

  他能察觉出男人对自己的耐心，便不再像最初那样惊惧，甚至会有意无意地试探对方的底线。

  “都可以问。”贺沉垂眸望着他，“不过你只有三次机会。”

  林煜略一思索，提出第一个问题：“您是中国本土吸血鬼吗？”

  贺沉一时没能理解这个问题：“什么？”

  “因为从影视剧来看，吸血鬼是西方国家的产物。”林煜一本正经地回道，“我以为中国只有僵尸。”

  “噗嗤”一声，贺沉竟是被他逗笑了。

  林煜脸色微红：“您笑什么？”

  “没笑你。”贺沉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抚上他的发顶，“吸血鬼并非西方独有的产物，只不过那时候我们不叫吸血鬼。”

  林煜好奇道：“那叫什么？”

  贺沉眉眼含笑：“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那算了。”林煜瘪了瘪嘴，珍惜自己提问的机会，“第二个问题，您是怎么转化成吸血鬼的？”

  “我不是转化而来的。”贺沉收回手，“我的父亲是血族始祖。”

  “啊？”林煜的认知又被颠覆了，“吸血鬼不是没有繁衍能力，只能靠转化吗？”

  贺沉淡淡回道：“凡是物种，总有一两个产生突变。”

  “说的也是，这要是放到电影里就是男主角的待遇。”林煜点头表示认可，提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么，请问您今年多少岁了？”

  贺沉双眸微敛，仿佛陷入沉思中。

  林煜不解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一千三百二十一岁。”贺沉最终给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林煜惊讶地睁大了双眸：“这么老？”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立刻抬手捂住嘴唇，含含糊糊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确实比较久了……”

  看着小动物般惊慌可爱的少年，贺沉屈指弹了一下光洁的前额：“是啊，活得太久，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也不会特意去记。”

  林煜眨了眨眼睫，放下双手：“一个人活这么久，您会觉得孤独吗？”

  贺沉难得怔了怔，神情复杂地望着那双清莹剔透的眼眸。

  每当人类得知他的真实身份，要么惊恐万分地痛哭流涕，要么心生贪恋，乞求他赐予永生。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你觉得孤独吗？

  “这是第四个问题了。”贺沉起身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话，“不早了，去沐浴吧。”

  林煜还没从“你问我答”的游戏中回过神来，乍一听见“沐浴”，不由摸了摸脖颈。

  之前留下的血洞已经愈合，他们和平共处了十多天，贺

  沉都没再提出要吸他的血，他还暗自庆幸男人进食频率确实很低。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不过老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没再磨蹭，干脆利落地回房把自己洗干净，随即往贺沉的房间方向走。

  夜里万籁俱寂，厚实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他正要敲门，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看起来是特意给他留的门。

  林煜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房门。

  下一瞬，一道黑影鬼魅般来到他身前，冰冷刺骨的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尖利的指甲瞬间刺破娇嫩的皮肤。

  “啊！”林煜痛得叫出声来，“是我……”

  一股诱人的甜香自脖颈处散发出来，那是尝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的味道。

  贺沉松开五指：“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咳咳……”林煜身体一软，就要往地上跌去。

  修长有力的大手牢牢握住细腰，将他重新提起来，依靠在门板上。

  “刚才在想事情，一时没注意。”贺沉抵着他，“以后靠近我，提前出声好吗？”

  劫后余生，林煜微微喘着气：“我知道了……”

  贺沉抬起另一只手，指腹按在颈侧破皮处，嗓音微哑：“这么晚了，来找我做什么？”

  鼻尖萦绕的血液甜香存在感太强，他难以抑制地回想起上一次，他将利齿插|入血管，大口大口吞咽带来的快|感。

  那不仅仅是为了饱腹而进食，而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只一次就会上瘾，稍不注意就会吞噬他的自制力，令他变成只会撕咬吸血的野兽。

  “不是您让我来的吗？”林煜眼神茫然，“我以为您又饿了……”

  贺沉不说话，按在颈侧的手指用了一点力。

  林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会错意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打扰您的。”他有些尴尬地偏开脖颈，“我现在就回唔……”

  微凉的气息倏然覆上颈侧，他浑身一颤，却没有迎来熟悉的疼痛。

  下一秒，皮肤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贺沉张口含住破皮处，又探出舌尖舔了舔，将渗出的血丝卷入口中。

  极其陌生的战栗感顺着脊椎往四肢百骸流窜，林煜的腰彻底软了，双手无力地推拒：“您怎么……别……”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被吸血时的愉悦感，但同样令他变得不像自己……

  贺沉屈起膝盖，将他整个人提坐到大腿上，嗓子哑得不像话：“放心，今晚不吃你。”

  林煜莫名觉得羞耻：“那、那您刚才是在做什么……”

  “不想浪费。”贺沉又将薄唇凑近芬芳的脖颈，“乖，只是舔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