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有仇必报是大丈夫本色下
作者:靰鞡草      更新:2023-08-17 11:56      字数:3896
  “能!”战智湛坚定地点了点头。既然深夜闯进鲍局长家告状,战智湛就相信鲍局长能为海哥和武友义两家人,以及屈死的人主持公道。

  一夜之间,十一条命案,两家被灭门,这在全国也是一起大案要案。战智湛赶回海哥家时,已是黎明时分。而在勘察现场的警察当中没有见到大案队副队长孙向东的身影,却令战智湛惊疑不定:“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呀,难道孙向东真的给鲍局长抓起来了”

  “八大金刚”一众兄弟得知噩耗之后,都率领自己的手下,纷纷赶到海哥的家。按照鲍局长的嘱咐,战智湛隐瞒了二哥武友义曾有血书这件事儿。战智湛是理解鲍局长苦衷的,如果众兄弟得知武友义血书的内容,埠头立刻就会出现大骚乱,就会血流成河。

  一众披麻戴孝的兄弟痛不欲生,一起跪在海哥和二哥武友义两家,以及“大龙”孔庆龙、“二癞子”孔庆来、殷蓉蓉十一具遗体前哭得号恸崩催,矢志报仇。一般来讲,女孩儿连小动物都不敢杀,对尸体是发自内心的格外恐惧。可小飞和李凤艳与殷蓉蓉三姐妹情深,她们见到殷蓉蓉惨不忍睹的遗体,虽然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但居然忘记了恐惧为何物,细心的将殷蓉蓉的遗体擦洗干净,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海哥家的院子里很快搭起了灵棚,十一具遗体成殓在火葬场送来的棺椁中。正中依次供奉着海哥和武友义两家七人的牌位,侯玺堃侯大爷、“大龙”和他的弟弟“二癞子”,以及殷蓉蓉的牌位略小,供奉于下方。

  海哥和武友义很有面子。仄酩同志亲书“浩气长存”四字供奉于海哥遗像前,而鲍局长所书“铁血刑警,安民柱石”则供奉于二哥武友义遗像前。海哥的干儿子王东星披麻戴孝,跪在海哥和慧敏嫂子遗体前,以额触地,“咚咚”有声。他哭得死去活来,犹如听孤雁嘹唳,和着凄恻的箫声:“爸爸呀,爸爸……你走了我可怎么办你可知断肠人在天涯。”

  唉,还要哭多少回,才能不流泪还要流多少泪,才能不心碎海哥和武友义生前交友甚广,省市政、商两界名流,受海哥资助过的老幼、妇孺,以及各大小帮派的头目络绎不绝,纷纷前来致哀,王东星在姜彩凤搀扶下,对每个吊唁的人鞠躬还礼。

  让战智湛稍感意外的是如此人伦惨变并未让“老高丽”显得特别悲痛,他请来的极乐寺的十几名和尚和几十名佛友,顶着凛冽的寒风,在十一具遗体前伴随着悦耳的法器声,恭诵《地藏王本愿菩萨经》和《大悲咒》经文,超度冤死的亡灵,愿他们早日听到佛法,去转生、超脱。突然,慧敏嫂子养的京巴狗豆豆冲进了灵堂,疯狂地跳上成殓慧敏嫂子的棺椁,扯掉蒙在慧敏嫂子身上的白布,“呜……呜……”悲鸣着用舌头舔遗体的脸。

  灵堂中的众兄弟本已停止了哭泣,正忙于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此情此景让所有的兄弟又都忍不住痛哭起来。前来吊唁的客人见豆豆居然知道主人已逝,这么通人情,如此忠义,也无不扼腕叹息,泪流满面。豆豆本来由“黄皮子”的女友陈招娣照顾,怎么跑到灵堂来了

  后来据陈招娣讲,豆豆一直焦躁不安,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发疯般挣断了绳子,闯进了灵堂。陈招娣急忙抱起豆豆,豆豆却极力挣脱开,跳到地上,在灵位前不断奔跑狂吠,几次险把火烛绊倒。陈招娣无奈,只好把豆豆关进殷蓉蓉的房间。但此后,豆豆就再也不吃东西,也不吠不叫,天天流泪。苦苦支撑了十六天之后,豆豆终于闭上了眼睛,去伴随它的主人去了,令连日来一直悉心照料它的陈招娣伤心不已,怀念了很久。豆豆死后,陈招娣把它埋在了海哥家的院子里,让它永远守护着主人的家,守护着主人。

  趁着吊唁的客人稀少的时候,在“四锛喽”的催促下,战智湛详细讲起了事情的经过。他不敢略过去“卫道士”家吃饭的事。讲到他几乎丧命的惊险处,五位哥哥和王东星神情紧张,陈招娣、姜彩凤、小飞和李凤艳三位女孩儿却惊呼出声。待讲到海哥和二哥武友义两家人被害的惨状,战智湛已泣不成声。五位哥哥无不潸然泪下,默默听着“老高丽”诵经:“天也空,地也空,物换星移山海熔。日也空,月也空,岁岁年年几秋冬。生也空,死也空,来来去去不由衷。男也空,女也空,忽男忽女轮回梦。命也空,运也空,造化都在定数中。风也空,水也空,心行美恶化吉凶。君也空,臣也空,改朝换代天下公。将也空,帅也空,转眼荒郊黄土封。父也空,母也空,合眼阴阳两朦胧。兄也空,弟也空,莫为家产互交攻……”

  忽然,“老高丽”的手下“刀王”李青山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刀王”接过“山东子”递过来的孝帽子和孝带戴上,在海哥、武友义等人的牌位面前跪倒磕了三个头之后,这才起身走到“老高丽”身边,附在“老高丽”耳边低语了半晌,然后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老高丽”本来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一条缝,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刀王”后,冷电似的目光在战智湛的脸上扫了一下,这才又缓缓的重新闭上,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许久,“老高丽”才平静地说道:“青山,你就当着众位师伯叔的面说说这事儿吧。”

  “刀王”躬身答应了一声“是”之后,就讲了起来:“今儿个一大清早,就在霍伦县城上班的时间发生了一件让人捉摸不透的事儿。市局大案队的副队长孙向东脑袋瓜子上缠着绷带,在霍伦大街上敞着怀,露出腰间插着的两只五四式,指名道姓的大骂‘霍伦大侠’卑鄙无耻,暗算伤人,不是人揍儿的!路过的人,有认识孙向东的,但大多数不认识,大家伙儿不知道‘霍伦大侠’怎么惹了孙向东,都围着他看西洋景。孙向东手里还挥舞着一把攮子叫嚣‘霍伦大侠’要真是个爷们儿,站着撒尿的,是个侠义之人,就别当缩头乌龟,就站出来和自己比个高低,比枪比攮子都行!”

  众兄弟听得面面相觑,如坠五里雾中,不明白“老高丽”让“刀王”这个时候说起这件事儿是何用意。那个什么瘪犊子孙向东就不是好揍儿,他和“霍伦大侠”有何冤仇那是“霍伦大侠”和警察之间的事儿,与众兄弟有何关系。谁不知道“霍伦大侠”专杀人渣呀谁让孙向东也是人渣呢。当然,众位哥哥不明白,只有战智湛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老高丽”已经在怀疑是他去杀孙向东未遂了,他自然也会联想到孙向东是凶手之一了。而战智湛是知道底细的,却不知为什么隐瞒了事实真相。

  战智湛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肋的枪伤,拿出一颗大前门香烟,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住手的颤抖,点燃大前门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刀王”接着说道:“还有更蹊跷的呢。孙向东在那旮沓折腾了不到半个点,忽然来了几个警察,下了孙向东的枪,把他带走了。”

  听到“刀王”说到这里,战智湛的心中又是一阵狂跳,也可以说是一阵狂喜。他虽然还是十分疑惑,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还是一厢情愿的想道:“难道……难道鲍局长真动手了”

  “四锛喽”狐疑的问道:“青山,你说清楚喽,你刚才说是谁抓的孙向东”

  “郝疯子”一拍大腿,不满的说道:“哇尻!我说老七呀,你咋净管闲事儿,他们警察狗咬狗一嘴毛,咱们哥儿几个管他谁抓谁干啥,正事儿还忙不过来呢……”

  “老五,你别瞎寻思。不是因为孙向东抓过我,我就恨他。我估摸着这里边指定有事儿,海哥和二哥两家人被害了,没准儿……没准儿和孙向东这个瘪犊子有关……”“四锛喽”摇了摇头,说罢,看了看战智湛。

  “啥”“黄皮子”、“郝疯子”、“卷毛”呼喇一下子站起来。他们一起穷凶极恶的盯着“四锛喽”,又顺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战智湛,就好像战智湛是杀害海哥和武友义两家人的凶手。

  战智湛极力镇定自己,若无其事的扫视了一眼虎视眈眈的众位哥哥,见只有“老高丽”微闭着眼睛,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口中喃喃有词,纹丝不动。已知此时不能说错了一句话,否则后果难以预料。战智湛疲乏已极,不愿说话。于是,只是摇了摇头,意思是杀手里面没有看到孙向东。战智湛生怕众位哥哥不明白,急忙又补充说道:“那几个杀手都和俺朝了面儿,烧成灰俺也认得。孙向东俺是认识的,里边没有他。”

  众位哥哥这才松了口气,纷纷落座。“刀王”这时才有机会回答“四锛喽”的话:“七师叔,抓孙向东的警察中,有人认出来两个是霍伦县公安局的,还有三个是市局的纠察……”

  “老高丽”虽然眯着眼睛不知在念什么经,但战智湛相信他说的话“老高丽”是不会相信的,起码不会全信。就是外表粗野的“四锛喽”,也难说他能够相信。自然,他们不是怀疑战智湛是凶手,而是怀疑战智湛隐瞒了真相。也许,没准儿有谁还会怀疑海哥和武友义两家人被灭门时,值班的战智湛为什么那么巧会没在海哥家也许,战智湛吃完饭回到海哥家之后,发现大祸已经酿成,羞愧和悲痛交织。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与孙向东,这才去找孙向东报仇。也许,有个别人甚至会怀疑战智湛和凶手有牵连。另外,天快亮了战智湛才打电话通知各位哥哥,这半宿的时间可是空白。战智湛有摩托车,找孙向东报仇完全来得及。

  果然,“四锛喽”阴森森的盯了战智湛半晌,叹了口气说道:“老八,七哥知道你是一条讲义气,敢作敢当的汉子,有啥事儿别一个人担着。说出来,你还有五个哥哥呢!”

  听“四锛喽”说到这里,战智湛的眼泪“呼喇”一下子涌了出来,差一点把武友义血书的事儿说出来。但考虑到血书关系太大,自己又答应了鲍局长。于是,战智湛哽咽着说道:“谢谢七哥!俺……要是有孙向东的……俺……俺第一个剁了他!除非……除非他先杀了俺!”

  见战智湛泪流满面的样子,“卷毛”的心软了,他瞪着怪眼,埋怨“四锛喽”道:“老七,老八的为人咱们哥儿几个谁不知道呀他都一宿没睡了,你老叮吧逼他干啥呀”

  “郝疯子”一拍脑门,说道:“你们瞅瞅!你们瞅瞅!还是老六说得对!咱们哥儿几个都伤心懵圈了,老八这么累,也不知道让他好好歇一会儿。累坏了老八,海哥和二哥也不能答应呀!海哥和二哥的灵位有咱们哥儿几个守着还不行嘛。”

  见众人都点头称“是”,“郝疯子”大叫道:“‘二德子’!‘二德子’!你个瘪犊子跑哪儿撩骚去了麻溜儿利索儿的送你八师叔去巴拉啦睡觉……‘二德子’!”

  在众位哥哥的劝说下,战智湛几经推辞,这才随着慌慌张张跑进门来的“二德子”去巴拉啦名人会所睡觉。他,的确是太疲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