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合一
作者:我是喵      更新:2023-03-13 07:12      字数:6926
  芙蓉帐暖,月落星沉,天边鱼肚微白,成为鬼王以后,他已然不会感受到疲惫,即使一夜过去,也依旧没有消停的心思,但她哭得实在可怜,到后来连血也喝不下了,就痴痴地看着他,双目迷蒙,哭得嗓子都哑了,一副被弄傻了的模样,可爱又可怜。

  窗户没有关严实,清晨的风吹过,撩起云帐的一角,少年一顿,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慢慢动,抚上她的脸颊,又咬耳朵:“我们去看灯,好不好?”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累得没有力气回应,只含着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舔舐、进食,产屋敷无惨也并不是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见,揉揉她的脑袋,就把她抱下床,一起走到了浴池里。

  被温温热热的水泡着,她像是更困了,眯起眼睛懒洋洋地打哈欠,少年轻柔仔细地为她清洗,见她打瞌睡,没一会又低头吻她。

  她分明也变成了鬼,变成了和他一样的生物,这一夜对她而言,理应算不得什么,掌下的肌肤也依旧细嫩,没有一丝伤痕,她如今的疲惫,皆是因为耐力太差而已。

  变成鬼以后,根本不需要休息。

  但他还是没有叫醒她,只是轻轻将她抱紧。

  感受着她跳动的脉搏,想象着他们的血液是如何在二人体内流转,少年便感觉自己这时候才完整地体会到了新婚燕尔的甜蜜,心里尽是苦尽甘来的满足。

  历经千帆,在一次又一次地错误和失去以后,他的妻子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们真正地合为一体了。

  他不会再犯从前那样的错误。

  窗外日光变换,屋子里满室明烛,少年抱着自己的妻子,就这样静坐了一整日。

  他会成为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和最好的夫君。

  ……

  再次醒来已经又是晚上,羽生葵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旁边有鬼小声地在向无惨禀告事情。

  像是怕把她吵醒,无惨一只手虚掩着她的耳朵,回应的声音也很轻,显得温柔极了。

  发觉到她呼吸的变化,少年低头看过来:“醒了?”

  捂住耳朵的手游移到颈后轻轻摩挲着,这动作充满暧昧的意味,叫她下意识想到了昨夜的荒唐,立即红着脸躲进他怀里,不敢应声,产屋敷无惨抬眸看向旁边的鬼,语气难得温和:“今夜我要与夫人去看灯,除了青色彼岸花的消息,其余的事不要来扰我。”

  那只鬼被这样的语气惊出了一声冷汗,下意识跪下应答,诚惶诚恐地等着下一步指示,少年眉头轻蹙,眼中蓄起不耐。

  变成鬼以后,这些人虽然不会背叛,也完全受他驱使,但到底还是太蠢。

  今天是他们真正成为夫妻的日子,不可以见血。

  想到这里,不信神佛的鬼王便压抑着心底的戾气,轻轻说道:“滚吧。”

  雕花小窗外,月色正清浓,少年很耐心地替她擦干了头发,又替她梳头、描眉,抹了胭脂。

  少女透过铜镜朝他笑,然后打开梳妆桌上的小盒子,从里面挑选着合适的簪子,少年嘴角的笑意一滞,像是被什么烫到了那般,下意识把袖子放下来,遮住自己的手腕。

  “不挽发了好不好?”

  他握住她的手,将盒子重新盖上,朝她笑:“这几日是灯节,若是去晚了,会错过许多灯谜的。”

  她点头,和他十指紧扣:“好。”

  此处距离平城京不远,他们很快就进了城,如同无惨所说,这几日都是灯节,除了提灯和河灯,还有许多猜灯谜的铺子,她不通诗书,但她的夫君却是曾经以才学名扬平安京的贵公子,又是不折手段的鬼王,因此,这一路以来,她喜欢的奖品,一次也不曾失手。

  少女抱着满怀的小物件朝他笑,产屋敷无惨跟在她的身边,随她到处闲逛,她像是听见了什么闲言碎语,回头看他,眼里满是好奇:“平安京比这里更大吗?”

  无惨一顿:“嗯。”

  “那我们以前去过的灯节,是不是比现在的还要热闹,还要好玩?”她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在平安京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门,和她的夫君在一起。

  “是。”少年下意识攥紧她的手,又听见她说:“那我们下次回平安京看灯好不好?”

  产屋敷无惨喉头一哽,不知是何缘由,听见她这句话,他的心中瞬间门产生了无限的恐慌,他甚为不解,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和她,原本不是这样的。

  在平安京,她曾经指着她的心,说她不要爱他了。

  现在的一切,她对他的笑,容许他的亲近,皆是因为她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若是她想起来会怎么样?

  “平安京……”少年声音艰涩,好一会才想起来一个合适的理由:“那里如今有了宵禁,看不了灯,也没有灯会了。”

  他话音落下,如释重负地抬眸,却再找不到妻子的身影。

  她不见了。

  产屋敷无惨眨了眨眼睛,只慌乱了一瞬,便通过身体里的血液感应到了她的方位,大步走了过去。

  葵此刻正在为灯谜发愁,她生性活泼,见无惨在原地发呆,便自顾自地跑到了一边,想要自食其力。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对灯谜一筹莫展,想要回去找自己的夫君求助的时候,身旁就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

  他看向灯谜,只两三秒,便做出了答案。

  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兔子灯被摊主送进了他手里,只感觉失落极了,看了看怀里抱着的宝贝,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盏兔子灯,刚刚想黯然离去,那位少年就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狩衣洁白,绣着银色的菊纹,在璀璨的灯夜光华流转,宛若隐秘的星河,接着,如玉的手从袖口探出来,将那一盏兔子灯轻轻地放到她怀里。

  那盏灯稳稳地叠在了她的宝贝堆上,少女一愣,抬头看,只看见一张狐狸神的面具,白红交加,是极其魅惑的纹路,但戴在他的脸上,却莫名显得温润、端方。

  背后是幻梦般的灯海,眼前是彼此的身影,他们像是跌进了绮丽的梦境里,谁也没有移开眼睛。

  “这、这是给我的吗?”好一会以后,她莫名红了脸,匆匆低下头,问道。

  “是的。”他的声音清越,如她想象那般温柔,还带着说不清楚的熟悉感,叫她下意识想要依赖,又下意识有些害怕。

  她因为这样的冲突而感到有些困惑,有点小心地问:“你认识我吗?”

  “嗯。”他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叫她听得真切:“你是我的夫人。”

  ……他说什么?

  少女愣了一下,才抬眸看向他:“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

  他走近两步,弯下腰,隔着面具和她对望:“我没有认错人。”

  她眨眨眼睛,下意识退后了一些,满心慌乱地说道:“我,可是我已经嫁人了呀,我已经有夫君了。”

  他一顿,然后看向她:“我唤过夫人千百回,夫人失去了记忆,难道连此也一并忘记了吗?”

  他的语调平和,但在少女听来,却有一种伤心失落的滋味,叫她下意识感到愧疚,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去回想。

  这样的语气……她的确是熟悉的。

  在哪里听过呢?

  产屋敷无惨过来时,便发现她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白衣少年挺拔如松柏,手却不自然地紧攥扇骨,她怀里抱着许多小物件,怔怔看着他,就好像她怀里的东西,尽数都是他得来的。

  这其中的旖旎氛围,更是给人一种天作之合的般配感。

  天作之合……

  无惨稍稍眯起眼睛,大步走过去,走到她身边,又看了一眼新多出来的兔子灯,心中顿时了然。

  他忍着不耐去猜那些无趣的灯谜,又一个一个吓走要提前猜中的人,为她赢来这么多物件,她却从来没有感激过他,现在,麻仓叶王这贱人送了个兔子灯,她便这般失魂落魄。

  没良心的蠢东西。

  “这是谁?”无惨冷眼看着麻仓叶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悦。

  听见他的声音,少女抖了抖,像是从梦中惊醒。

  她想起来了。

  在平安京的院子里,在被雨打湿的小楼,有个少年穿过长长的竹林,带她去看满园的蛇目伞。

  他有着谪仙似的一张脸,温柔而又宠溺地看着她。

  “夫人只管烧着玩便好。”他说。

  这样缱绻的语气,除了丈夫呼唤自己的妻子,哪里会有第二种可能?

  可是……如果他是她的夫君,那么两个月前和她成亲,昨夜和她亲密的人,又是谁?

  葵看看麻仓叶王,又看看无惨,只觉得一瞬间门如坠冰窖,冷得她手脚发软,再抱不住怀里的东西。

  那些小宝贝一齐往地上掉落,两个少年一顿,下意识抬手去接,一左一右,他们将她的东西全都抱在怀里,然后隔着面具对视,像是下一刻就要提剑斩下对方的头颅。

  “你、你们。”她心里根本藏不住事情,看着这样的场面,又感受着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一时间门只感觉大脑乱作一团,慌乱地哭着问:“你们究竟……谁才是我的夫君?”

  ……?

  产屋敷无惨瞪着眼睛看过来,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哪怕在她最恨他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把丈夫这个词汇和别人牵扯上什么关系,现在只是见了麻仓叶王一面,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她失去了记忆,对他的爱意也一并失去了吗?

  他不信。昨夜的她还不是这样,一定是麻仓叶王做了什么。他是阴阳师,自然知道许多诡异的灵术。

  这么想着,无惨又冷静下来,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进怀里:“你怎么会这样问?”

  这里人多,她一哭,人们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了她身上,这让她更加觉得如芒刺背,无法平静,哭得可怜极了,无惨安抚了几句无果,便把她抱起来,带着她快步往回走。

  她很乖,没有挣扎反抗,只是从他怀里探头看向戴着面具的少年,满目茫然委屈,像是不知道家到底在哪里的小动物。

  麻仓叶王一顿,收起正在结印的手,跟了上来。

  甫一踏入院子,扑面而来的,便是暧昧的情香,这味道十分陌生,但对于精通阴阳五行的麻仓叶王而言,却并不难以理解。

  云霞帐暖,衣衫散落,不用进去,便可以想象到昨夜的场面,麻仓叶王站在屋檐下,面具后的唇紧紧抿了起来。

  屋子里,少女满心委屈地哭着,产屋敷无惨抱着她轻吻,柔软的唇落在她的额头、鼻尖,又慢慢抚弄她的头顶,这样爱抚的技巧,是在他们相处的一朝一夕之中磨炼出来的,起初,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地敷衍她,叫她不要聒噪而已。

  但她不知道,只以为这是少年在向她表露爱意,因此,每次被这样爱抚,她总是会满心欢喜,很快便平静下来。

  但现在,她面对这样熟悉的依赖感,心里更多的却是恐慌,无惨捧起她的脸,轻声问:“告诉我,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葵紧紧揪住他的袖子,茫然地说道:“他说,我是他的夫人。”

  产屋敷无惨往外面看了一眼,神色不受控制地阴冷下来,满眼杀意,少女像是被这样的他吓到了,轻轻把他推开,哭着问:“你,那你是谁?”

  “我是谁?”

  无惨掀起眸子看她,只觉得怒火从心口一直烧到了喉咙,灼得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不提失忆前刻骨铭心的爱恋,便是昨夜,他们才刚刚做了那样亲密的事,她的身体里满是自己的东西,几个时辰前,他还替她梳妆,带着她一起看灯,她只是见了麻仓叶王一面,竟然就信了那家伙的鬼话,竟然问他是谁?

  “和你成亲的人是我,和你两心相悦的人也是我,我们明媒正娶,已经行了夫妻之礼,他算是什么东西,这样荒谬的话,说出来你便信了?你怎么能这么蠢!”

  产屋敷无惨只恨不得掐死这个蠢东西,但看见她被自己吓得一抖,团起来哭的时候,又想到了那一夜,她将簪子插进自己心口的场面,一时间门手也软了心也软了,再说不出来一句重话。

  “是我不好,你失去了记忆,我不该凶你。”

  他忍着心里的酸楚,蹲在她面前,轻轻哄她:“葵,你的夫君从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不论是你失忆之前,还是你失忆之后,从前……我是如何吻你,如何这般爱抚你,如何教你读书识字,莫非你都忘了吗?”

  她现在脑子乱糟糟的,哪里有办法回想他口中的那些,她略带崩溃捂住脸,哭着说道:“我、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产屋敷无惨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拨开她的脸,和她四目相对,语气极尽温柔:“你静下心,好好想一想,一定可以想起来的。”

  她这样爱他,她怎么会想不起来?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回忆也好,只消记起来,一切都可以见分晓了。

  少年无比笃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却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回想的力气,在他的劝慰下,她就想到了刚刚自己回忆起来的画面,于是便更加崩溃了。

  “我记得……”

  无惨刚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她说:“我记得,我和另外一个人,在院子里,他带我看伞,还喊我夫人……他才是我的丈夫。”

  ……?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他和她朝夕相处整整四年,一同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在失去记忆以后,她想到丈夫,想起来的竟然不是他,而是那个麻仓叶王?!

  他们总共才见了几面,他们总共才相处了多久!

  “你再好好想想。”他松开她站起来,大脑昏沉的眩晕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身上了,少年睫毛颤抖,低着脑袋看她,这一刻,他甚至在祈求神明。

  放过他吧。若是真的有神明,求请放过他,也放过他的妻子。

  他们两心相悦,难道不比什么注定的姻缘来得更加可贵吗?若是他罪孽深重,也请换一种惩罚,他情愿用他的一切,换取上天的一次怜悯。

  可是没有。

  她摇摇脑袋,哭着说:“我不记得你了。”

  听见这样的话,少年笑了笑,抬眸看着她:“你疯了。”

  他落下两滴泪,声音颤抖地重复道:“你只是疯了。”

  他肤色是病态的苍白,桃红的眼眸本就显得昳丽、脆弱,泪水挂在他清瘦的下巴上,摇摇欲坠,像是一块破碎的玉,叫人不忍心多看。

  “我……”

  她哭得远比他更凶,记忆里的那个人的的确确在唤她夫人,理应是她的夫君才对,但她却总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哭着朝她走过来,掐住她下巴的人,才是她真正的夫君。

  可他如果真的是她的丈夫,她怎么会想不起来?

  她又是为什么失去了记忆,从前,她身为人类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关系。”他割开自己的手腕,血液溢满了她的口腔,少年又落下几滴眼泪,感受着体内血液的流失,满足地笑起来:“我会让你清醒过来的。”

  等你的身体里全是我的血,彻底变成了我的衍生物,就会像攀附大树的藤蔓那样,再也无法离开我的视线。

  那时候,你会知道你究竟爱谁。

  一尝到血液,她便像是被投食了的猫那样,一瞬间门就忘记了心里的困惑,只迷失在进食的愉悦和满足里,全然忘了自己是谁。

  无惨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又是怜爱,又是满足,抬起手,还不待他碰到她的脸颊,此处的房屋便如同冰雪般消散了。

  接着,便是微弱的日光,分明没有到天亮的时候,这些光却像是太阳依旧升起那样,从四面八方照射了下来。

  产屋敷无惨一顿,下意识将她护进了怀里,刚想遁走,就看见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站在不远处,以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缓慢地说道:“此处已经被我设下了灵阵,百里内的日光都会尽数汇聚于此,愈发灿烂,且,此阵只可容许一人出入。”

  他笑,看向他,目光里带着鄙夷和轻蔑,就好像不消说话,便能看见他的抉择那样。

  他怀里的妻子像是还没有听明白,懵懂地抬起头来,看着微弱的日光,紧紧皱起眉,哭道:“好痛。”

  无惨攥紧拳头,用衣服将她的脑袋也遮住,然后抬眸看他:“你以为,我还会再一次丢下我的妻子?”

  他紧紧抱住她,也笑:“麻仓叶王,如今想来,我的父亲,早就去找过你了吧?既然如此,想必你也知道,一年前我病重,以为自己要死了。”

  无惨顿了顿,眼里浮现些许柔情,低头和她十指紧扣,看向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她同我殉情,心甘情愿。”

  “哦?”麻仓叶王手指蜷了蜷,看起来不甚在意地问道:“那夫人如今还愿意吗?”

  ……什么殉情?

  他怀里的少女一抖,像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太阳来了,他们都要被晒死了。

  “我不想死……”她哭着往他怀里躲,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已经无法思考,她只知道,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她也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弄清楚一切,她怎么可以死掉?

  那个人……他不是说,他是她的丈夫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灵阵来杀死她?

  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那样,她听见麻仓叶王的声音:“夫人不必担忧。”

  她下意识掀起衣服抬眸看,看见少年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把蛇目伞:“只消朝我走过来,躲在这一把伞下,便可以隔绝灵阵的日光。”

  无惨忽然加重力道,将她抱得更紧,低头看着她:“别去。”

  今夜是他大意了。

  他忙碌于找青色彼岸花的时候,麻仓叶王定然是日夜不休地筹备着抢走他的妻子,但即便如此,他也并不如表面那样被动,只需要再等半刻钟,外面的鬼就可以击溃这个灵阵……

  她看看他:“可是我好痛。”

  产屋敷无惨一愣,下意识攥紧她的腰,接着手被掰开,麻仓叶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将她接到了自己的伞下。

  “这个灵阵可以出去。”

  抬眸看,这一张熟悉的脸,这一刻陌生得叫他害怕。

  她的声音渐渐和一个少女重叠起来。

  “等会再喝好不好……?”

  “这个药好苦。”

  他忽然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只觉得身在梦中。

  “你快走呀。”她的声音又传进耳朵。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少年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亲手把药灌了进去,他毒死了她!

  从那以后,世上再没有他的葵了!

  【产屋敷无惨:悔意值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