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氏心头一跳，目光躲闪：“赵书记你咋这么说呢？”“这汤咋这么苦啊？这里都是放了啥啊？”“啥也没放啊。”一听赵书记说的是苦瓜，老氏又理直气壮了。“这苦瓜可是好东西，我家福宝说有苦瓜有清暑涤热，明目、解毒的作用。而且还含有什么太的，能降低血糖的功能，具有调节血脂，提高免疫力的作用，我们种了这么久才长了几根，都拿来给您吃了呢。”赵书记听了老氏这么一解释，知道错怪了老氏了，愧疚道：”对不起啊，老氏，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会拿这么好的东西来招待我。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老氏皮笑肉不笑。这时水宝瑞带着一帮子小的都回来了，看到桌上的糠米，他的眼睛闪了闪，没有说话。水宝丰则看也没看就抱着福宝去洗手去了。唯有饿死鬼投胎的水宝雪伸头一看竟然一盆黑呼呼黄姜姜的东西放在桌上，吓得一下跳了起来。“天啊，奶，今天咱们吃猪食啊？”赵书记：看着碗里的米糠，可不是跟猪食一样么？不，连猪估计也不吃。老氏一巴掌拍在了水宝雪的脑袋上，骂道：“瞧你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是不是看到这么好的主食就馋了？告诉你，没你的份！这可是专门给赵书记做的，咱们只能喝稀的。”“主主食？”水宝雪愣愣地看着老氏，为啥他奶说的话，分开来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是放在一起，他一句也听不懂啊？“对，就是主食！”老氏盯着水宝雪，一字一顿道。她对着水宝猛眨眼睛，使眼色，只希望水宝雪能突然人品大爆发能看懂她的眉眼。这时只听水宝雪问：“奶，你眼睛怎么了？抽筋了？”老氏：哎呦，给她一根绳吧，她要上吊，不想活了！没见连才一岁的三小只都知道不说话么？咋就他话多呢？“知道我将来是怎么死的么？”水宝雪：好端端的咋就说到死了呢？他愣愣地问：“怎么死的？”老氏恶狠狠道：“被你蠢死的。”“噢。”水宝雪不在意的应了声，又问：“可是奶，你还没回答我，你刚才眼睛怎么了？”老氏：“热的出汗了，咸得有些沙眼。”老氏面无表情道：“你去帮我拿块毛巾来。”“好勒。”水宝雪应了声就准备走了。老氏总算是松了口气。哪知道自已还是放心的太早了。水宝雪临走之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苦瓜汤道：“奶，这碧绿碧绿的跟个蛤蟆似的在盆里漂着的，是啥玩意啊？不是说中午吃兔子么？”赵书记看了眼飘在汤里的几断苦瓜，桌子一动，就象几只蛤蟆在里面飘荡，感觉一下子没有了食欲。不，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食欲。老氏：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屁的兔子，你想得美！我是说吃兔子草，你赶紧给我洗洗去，瞧你一身的汗，都把我熏着了。”好不容易把水宝雪赶走了，老氏总算是松了口气。老氏又笑眯眯地看着赵书记：“赵书记，小孩子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所以眼皮子浅，你可别见怪啊，来，快吃吧。我给你再来一筷子苦瓜。”老氏一筷子夹下去，捞出了半根苦瓜。看着上面的疙疙瘩瘩，想着水宝雪的形容，老氏一阵的嗝应。陈盼弟这个懒婆娘，就算是不会做苦瓜，把它当成黄瓜切成片烧总会吧？咋还有半段半段直接上的呢？老氏尴尬地看了会半根苦瓜，然后淡定地放在了赵书记的碗里。赵书记默默地看了一会。然后闷着头就吃了起来。他可是节约是美德的好干部，做不出浪费的事来。于是赵书记一口苦瓜汤，一口怪味糠，终于把一盆汤，一大海碗的糠都吃完了。吃完后，陈盼弟笑眯眯地问：”赵书记啊，你吃饱没？没吃饱再来一勺？“赵书记吓得蹭一下站了起来，结结巴巴：“不，不要了，谢谢。对了，我的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今天十分感谢你们的款待，这是我的粮票和饭钱。”赵书记拿出了五毛钱和半斤的粮票放在了桌上，然后跟个被撵的兔子一样就跑了。老氏看了眼钱和粮票，默了默。“大哥，咱这么捉弄赵书记会不会不太好？”“没事，不就是吃点枕头里的糠么，灾年时连观音土都吃，这不算啥。你把钱和粮票收着，咱也不白要他的，哪天给他带个兔腿去。”“那行。”老氏乐滋滋地把钱和粮票收了。这时陈盼弟凑了过来：“娘，这粮票和钱不是该给我么？那糠可是用我的枕头做的。”老氏点了点头道：“行啊，我那还有一个枕头呢，你把它吃了，我就把钱和粮票给你。”陈盼弟吓得摇头：“那还是不要了，我把你的枕头吃了，你用啥啊？”“不是新糠下来了么？我就新糠就行了。”陈盼弟：婆婆果然是这世上最恶毒的生物！居然想让她吃二十年枕头里的糠！太过份了！赵书记一走，一大盆的红烧兔子就端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盆的白面馒头。陈盼弟还炒了些苦瓜。不过这次把苦瓜里面的瓢都挖干净了，切成细细的小片，还放在水里焯了一下后，放热油爆香了蒜头，加了十个打得均匀的鸡蛋，就着金黄诱人的摊鸡蛋，再把焯熟的苦瓜进去这么一炒后，加点盐，加点味之素，然后就盛了出来。一盆苦瓜炒鸡蛋，黄的是金典，绿得是翠绿，放在白色的大扁盘子里，漂亮的跟一副画似的。别说吃了，就看着都觉得好吃。福宝看到了口水都流出来了：“苦瓜炒鸡蛋，好此！”老氏慈祥地看着福宝，笑眯眯道：“好吃就多吃点。”伸手夹了一块子就往福宝的嘴边凑。“嗯嗯。”福宝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着老氏的筷子把夹着鸡蛋的苦瓜一口全吞到了嘴里。嚼了嚼后，眯起了眼睛，赞道：“大伯娘做的好此。”陈盼弟笑得跟朵菊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