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 沈栀栀,你别……
作者:慕如初      更新:2023-05-29 14:24      字数:3964
  话不投机半句多。

  裴沅祯心口堵,沈栀栀觉得他小气吧啦也不想多说。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了别院。

  阿檀独自在别院里待了两天,担忧又害怕,总算见到沈栀栀回来,她高兴得像只小蝴蝶。

  “姐姐你回来了?”

  沈栀栀蹲下去抱住她瘦弱的身体:“回来了,阿檀在别院过得好吗?”

  “嗯。”阿檀点头:“就是很想你。”

  刘淳抱着剑,不是滋味地站在两人身后。

  他忍了会,问:“小丫头,我是你主子,你光想别人不想我?”

  阿檀莫名其妙,这也要争?

  不过她乖巧点头:“想的,也想哥哥。”

  刘淳听了顿时裂开嘴,从袖中拿出包糖来:“呐,路过铺子的时候给你买的,喜欢吗?”

  “喜欢。”阿檀笑起来。

  她献宝似的从屋子里搬出一盆草来给刘淳看:“哥哥,你的兰草我没养死哦,还好好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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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城热闹繁华,是岱梁最南边的一个州郡。而且此地靠海,长年对外往来经商,街上随处可见服饰奇特的异乡人。

  沈栀栀下船后目不暇接。

  码头上行人纷纷,有脚夫有商客。附近还有酒肆,酒肆里有卖唱的歌女。

  琵琶悠扬,融在码头的喧闹中,居然一点也不违和。

  沈栀栀跟着裴沅祯走,而裴沅祯与方冀并肩在前谈事。

  少顷,方冀问“肖大哥,等卸完货,你们有何打算”

  裴沅祯道“早就听闻荆城热闹兴盛,难得这次与内子一同出门,便带她逛逛。”

  方冀说“既然来了,肖大哥就好生住一段时日。若是肖大哥不嫌弃,不妨在小弟的别院暂住,如何”

  裴沅祯听了,脚步停下来,对方冀拱手道“方兄弟热情好客,肖某便不客气了。内子有身孕,住客栈确实不大方便,能暂住你的别院,肖某感激不尽。”

  “肖大哥与我客气什么。”方冀朝沈栀栀瞥了眼,爽朗道“肖大哥与嫂嫂尽管住下来,别院里小厮婢女应有尽有,比客栈舒适。”

  沈栀栀趁机虚弱地福了福。

  都怪裴沅祯,她现在是个怀孕妇人,偶尔还得装一装弱不禁风。

  方冀到荆城还有事,留了个别院的住址给裴沅祯,就告辞离去了。

  等他一走,沈栀栀哀怨地问“我是不是得一直这么装怀孕妇人”

  “嗯。”裴沅祯点头。

  “可这么装实在太累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她说“反正你的伤也快好了,到时候我就假装跌倒,然后落胎。”

  裴沅祯正在想事,闻言回神睨她“为何”

  沈栀栀苦着脸“走路慢慢吞吞,不能跑不能跳,偶尔还得虚弱一下,快憋死我了。”

  裴沅祯好笑,抬手过来。

  “做什么”沈栀栀下意识偏头。

  却仍是没躲过裴沅祯的魔爪,被他捏了脸颊。

  沈栀栀纳闷,也不知裴奸臣最近抽了哪根筋,居然动不动喜欢捏她脸。

  就这么好捏吗

  沈栀栀气

  裴沅祯捏完脸,心情愉悦地负手往前走。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附近的仓库。仓库门口,刘淳站在那指挥人把家具一件一件地往里搬。

  “小心些”他说“这些都是贵重的家私别碰着了。”

  见裴沅祯和沈栀栀过来,他赶忙跑过来“肖二爷,我按您吩咐让人把货卸在这。”

  裴沅祯点头“货物清点好,明日你派人去请方府管家来验收。”

  “好。”

  裴沅祯又道“这些家私贵重,今晚你带人在此守夜,明日交货后我再派人送你回容县。”

  “肖二爷,我”刘淳期期艾艾说“我能不能不这么快回去”

  裴沅祯睇他。

  刘淳看了看沈栀栀“我也想在荆城玩,你们带上我如何”

  他举手“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听话不乱跑,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就是别让我回去行不行”

  “我平日难得出门,家里父母都拘着我,若不是看我十六七了一事无成,兴许还会继续拘我在家中呢。”

  裴沅祯却是问沈栀栀“你觉得如何”

  “啊”沈栀栀不解“为何要问我”

  狡兔三窟之计被沈栀栀发挥了个淋漓尽致,等侍卫把全部银钱挖出来时,裴沅祯自己都惊讶了下。

  “沈姑娘藏得很隐秘。”侍卫说:“属下寻了数十个地方才寻到,有的甚至藏在墙头瓦缝中。”

  侍卫把挖出来的钱一吊一吊地掏出来,约莫有二十多吊钱,其中还有两锭银子。

  裴沅祯望着那些零零散散,用绳子绑成死结的铜钱,默了会。

  沈栀栀这会儿是真有点后悔了,她望着幽深的厅堂,小声喊:“大人?”

  回音像水波一样从远处荡回来,令人心肝胆颤。

  沈栀栀想打退堂鼓,转身去开门。然而使劲拉了拉,门却纹丝不动,也不知是被人上锁了还是怎么的。

  她靠在门边,深呼吸:“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就着灯火的昏暗光线,沈栀栀缓缓往里走。

  墨韵堂是一座呈长方形的建筑,沈栀栀走在厅内像是穿过一座隧道般漫长。

  她边走边小心翼翼四处查看,这里头居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走到尽头时,总算见到一点天光。绕过巨大的金丝楠木玄关,后面是一处跨院。

  跨院不大,紧接着是一座古朴精致的阁楼,门头匾额上也是漆黑耀金的三个大字——“清风阁”。

  不过清风阁的大门是紧闭着的,沈栀栀上前推了推,没推开。

  思忖片刻,她后退几步,望着二楼的方向喊道:“大人,吃饭啦。”

  喊完,她等了会。

  “难道是没听见?”沈栀栀嘀咕,抬手放在嘴边,加了点嗓门:“大人,下来吃饭啦。”

  她又等了会,仍旧没人回应。

  担心热乎的饭菜变凉,也不想自己到手的二两银子白费,沈栀栀咬牙,再次上前推门。

  这一回,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沈栀栀走进去,黑暗中突然一道白光闪现,有个庞然大物朝她扑来。

  那东西扑到近前,沈栀栀才看清是一只长毛大犬。

  是真的大,身躯比人还健硕壮实,张着血盆大口和一根长长的舌头。

  沈栀栀被吓得跌在地上,发出“啊”的一声。

  她惊恐地捂住脸,为自己下一刻就要变成这恶犬的盘中餐而悲愤。

  那恶犬一步一步靠近,喉咙里还发出嘶嘶的滚动声,大脑袋在沈栀栀的身上不停嗅。

  沈栀栀连声音都是颤的:“狗大人,我的肉不好吃,我体格瘦,还长得丑。全身就几块骨头,你放过我行不行?”

  可惜恶犬没听懂她的话,继续在她身上嗅,湿漉漉的舌头还碰到了沈栀栀的脸,似乎是在考虑从何处下嘴比较好。

  “我是真的不好吃啊,我就是个烧火的,还没洗澡,身上烟熏味重。我”

  沈栀栀顿生悲凉,开始呜呜咽咽起来:“我今年才十七,还没嫁人呢,想不到就要这么死了。好不容易攒了点钱,还没捂热乎,也不知道死后归谁。希望是时菊,时菊她家穷,爹娘等着她挣钱回去给弟弟看病。唉”

  说到这个,沈栀栀又想起来:“我床头藏的钱不多,还有几包铜钱埋在院子的树下,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

  沈栀栀哭着碎碎念,恶犬也离她越来越近,眼看它张口就要咬下来,沈栀栀脑袋空白,闭眼。

  “阮乌。”

  这时,不远处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在唤这只恶犬的名字,它听到后立即停下来。

  沈栀栀惊魂未定,良久,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她迟钝地抬眼,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屏风下,一个男人对窗而坐,窗外透进来一束浅淡的光,照着他半边身子。

  他的脸隐在黑暗之中,沈栀栀看不清。但看清了他身上衣裳精致的花纹,还有骨节分明的手。

  沈栀栀被他手上的东西反光刺到了眼睛。

  那是一把长剑。

  这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擦拭剑锋。

  春寒料峭,烟雨朦胧。

  翠柳下鬼鬼祟祟地聚了几个年轻俏丽的小丫鬟。

  小丫鬟们个个红着脸,强忍羞臊地听沈栀栀侃京城第一风流贵公子的艳闻轶事。

  “那如茵姑娘自从见了他一面就害相思,茶不思饭不想,短短半个月瘦了一大圈。”

  “呐”沈栀栀神神秘秘地从袖中掏出一叠帕子,展开数了数,共五张。她说:“我托人弄到无瑕公子用过的帕子,你们想不想要?”

  她轻扬雪帕,薄如烟的料子流光溢彩,香气阵阵。

  “想!当然想!”

  “老规矩!”沈栀栀伸出一只手:“十文钱。”

  “十文啊?”其中一个丫鬟顿时犹豫起来:“一匹绢才七文钱,你这也太贵了。”

  “我卖得贵?”沈栀栀瞪大眼睛:“这可是无瑕公子的帕子,在外头许多贵女都愿意花银子买呢,我这还是看大家同是府上做事的姐妹,才特地给你们便宜的。”

  “这”

  沈栀栀拿帕子在这丫鬟面前扬了下香气:“到底买不买?不买我走了,还得回去干活。”

  “行吧。”

  一咬牙,几个小丫鬟顿时数了铜钱给她,然后欢喜地拿着帕子走了。

  沈栀栀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豪气一拍掌,又从袖中掏出个小匣子:“再去储玉院走一趟,上回卖给何姑娘的口脂应该用完了。”

  沈栀栀平日靠倒卖八卦消息挣点零散钱,各样的事都听说过,尤其是大名鼎鼎的首辅大人裴沅祯。

  此人实在是个传奇。

  他原本是裴家的私生子,五岁后被父亲接进裴府。在裴家默默无闻多年,十四岁时突然名声鹊起,成了裴家族人最看重的继承人。

  裴家嫡子坠马而亡,裴夫人在儿子死后没多久也突发恶疾去世。裴家子弟安生了这么些年,最后死的死残的残,说这里头没裴沅祯的手笔都无人信。

  也正是因此,弑兄弑母上位,才让裴沅祯年纪轻轻就得了个心狠手辣的恶名。

  裴家三代阁臣,在他父亲死后,他更是以铁腕手段一举夺取了内阁大权。

  这么些年来,裴沅祯把持朝政、玩弄权术,连龙椅上的小皇帝都被他摆布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