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走水
作者:人生若初      更新:2023-03-06 16:41      字数:7195
  同窗们的神情太过紧张,以至于顾佳年心底咯噔一下,连声问:“出什么大事儿了?”

  “难道是先生?”

  田鸿宝一拍大腿:“就是先生,哎,万万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顾佳年脸都吓白了:“先生怎么了?”

  田鸿宝长吁短叹道:“先生又要出远门了。”

  “出远门?”

  田鸿宝点头:“是啊,每次出远门之前,先生就会给我们布置一大堆的作业,压根做都做不完,实在是让人头疼。”

  “今年比往年都还要早,只怕作业更多,我愁的都少吃了一碗饭。”

  顾佳年反应过来,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这位朋友。

  田鸿宝见状,还以为他不信:“真的特别多,起早摸黑都做不完。”

  说着还摸着自己的脸颊:“去年他出门回来,我都累瘦了。”

  顾佳年缓缓吐出一口气:“方才你那么说,我还以为先生出了什么事情。”

  “这事儿还不够大吗?”田鸿宝反问道。

  “佳年,你别听他的,这家伙脑袋里只有吃喝玩乐。”一位同窗取笑道。

  田鸿宝不乐意了:“什么叫只有吃喝玩乐,哼,你就是嫉妒我们关系好。”

  “谁嫉妒你,要嫉妒也是嫉妒能去文会的人。”

  顾佳年瞧着,似乎除了他之外的人都知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先生为什么要出远门,每年都出去吗,要去哪儿?文会又是什么?”

  田鸿宝这才一拍脑袋:“你还不知道吧,每年秋天,清源县就会举行文会,周夫子每次都会去,一去就是半个月。”

  还强调:“哎,他每次临走之前,就会给我们布置一大堆的课业,生怕我们闲着。”

  “什么是文会?”顾佳年还是第一次听说。

  田鸿宝见他不知,立刻解释起来:“就是清源文会,咱们青城府每年最重要的文会。”

  “听说每年秋天,整个青城府的读书人都会去清源县,相互切磋学识,饮酒作诗,将来你肯定也能去,指不定就一夜成名了。”

  “呵。”孙修竹正巧进来,听见这话嗤笑了一声。

  田鸿宝拧眉道:“你笑什么?”

  孙修竹淡淡道:“我是笑某些人不学无术,痴人做梦。”

  “清源文会乃是整个青城府的盛会,群英荟萃人才辈出,岂是寻常人可想的。”

  田鸿宝不乐意了:“凭什么不能想,我就想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孙修竹淡淡一笑,一副不跟他一般计较的架势。

  “装什么装。”田鸿宝冷哼。

  转头又跟顾佳年说:“先生每次参加文会,都会带上一位学生,前两年都带着他。”

  “佳年,你努努力,争取今年被带去,看他还敢不敢笑话我。”

  顾佳年觉得自己机会不大,毕竟他入学还不到一年。

  孙修竹显然也这么想,淡淡道:“你们也不必心急,先生最是公平,青松私塾的所有人都有机会。”

  田鸿宝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气歪了鼻子。

  【去参加文会。】

  顾佳年一顿,神仙大人好久没出现:【神仙大人,先生没说要带我。】

  【他不说,你就毛遂自荐,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去。】

  顾佳年顿时有些苦恼起来,不明白神仙为什么这么要求。

  【你到底听不听话?】

  【听话。】

  顾佳年心存疑惑,但等下了课,还是起身找到了周夫子。

  “先生,您要去参加文会了吗?”

  周夫子点头:“你也听说了?”

  “老夫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勤恳向学,切记不可偷懒,可记住了?”

  显然周夫子也没有带上他的意思。

  【快争取一下。】

  顾佳年鼓起勇气:“先生,我能去参加文会吗?”

  周夫子有些惊讶,毕竟据他观察,这孩子很是踏实,并不是那种好出风头爱热闹的。

  难为他这般性子,跟田鸿宝那样的活宝还能相处不错。

  “你为何想去?”

  顾佳年总不能说神仙要求,便道:“学生还从未见过文会,听大家说起清源文会的名声,心底很是好奇,所以想去见见世面。”

  周夫子笑了笑:“你还小,可以再等一等。”

  略作沉吟,他又道:“等你学完蒙学,开始四书,老夫就带你去参加。”

  这已经是一种保证了。

  毕竟私塾学生不少,周夫子也不是每一个都会带出去。

  顾佳年点了点头:“我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快哭,哭到周夫子带你去。】

  顾佳年脚步一顿,但还是坚持回到了学堂。

  【我让你哭没听见吗?】

  顾佳年却摇了摇头:【神仙大人,这样是不对的。】

  【先生对我很好,教导有方,我不该用哭来威胁他,就算这样能得来机会,但也违背了先生的心意。】

  【你不是说事事都听我的?】

  顾佳年辩驳:【生死大事,哭一下也没什么,但读书明理之人,不该以小儿啼哭来达到目的,更不该因为私利让先生为难。】

  金光一时无法回答,很想痛骂他一顿,却又说不出口。

  顾佳年没听见他的声音,柔声说:【神仙大人,我会努力读书,只要我表现的出色,先生一定会带我去的。】

  听着他坚定保证,金光的气又消了。

  【罢了罢了,今年不成,明年也成。】

  顾佳年一笑:【神仙大人,那你不生气了吧?】

  【生气你就听话吗?】

  顾佳年不回答了,如果再来一次,他也不会用哭来威胁周夫子。

  那样是不对的,他心底很明白。

  “佳年,佳年?”田鸿宝猛地推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喊你都没反应。”

  顾佳年回过神来:“没什么。”

  “刚才先生跟你说了什么?”田鸿宝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问,“是不是要带你去文会?”

  顾佳年学着他的样子:“先生说,要好好读书,努力学习,等学好了就带我去。”

  田鸿宝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自家这笨弟弟已经够努力了,还要怎么努力。

  但这不妨碍他炫耀:“我就知道先生喜欢你,迟早都是要带你去的。”

  顾佳年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别瞎喊。

  殊不知田鸿宝这一嗓门,落到了孙修竹的耳中。

  他隐约听见两人在说喜欢、文会、带你去之类的话,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于情于理,周夫子都不会带一个才入学一年,连蒙学都没读完的人去文会。

  可万事有例外,周夫子一贯偏爱顾佳年,指不定就为他破例了。

  孙修竹的脸色阴沉下来,握紧双手。

  他为了这一次的文会,已经做了一年的准备,只等着一鸣惊人,决不能让给别人!

  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孙修竹终于下定决心,搬走这块绊脚石。

  自从周夫子开放了自己的书房,每日下课后,顾佳年就不急着回家,会先到书房看一会儿书。

  这一天也是如此,下了课,顾佳年就拎着自己的书袋往书房走。

  田鸿宝跟上去,叹气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爱看书,还不如去我家玩,咱们玩蹴鞠,投壶,再不然打叶子牌也行。”

  “等下次休沐,我再去玩好不好?”顾佳年问。

  他其实也爱玩,但更知道看书的机会来之不易。

  田鸿宝也容易满足:“那咱们就说好了。”

  “我就不进去了,明天再见。”

  他麻溜的走了。

  顾佳年走进书房,准确的找到昨日没看完的那本书,席地而坐就开始看。

  【等等。】

  【神仙大人,怎么了?】

  金光忽然道:【你看看司南佩。】

  顾佳年疑惑的拉出玉佩看了看,也许是常年佩戴的缘故,玉佩的光泽越发温润。

  【是不是变干了?】

  顾佳年紧张的检查了一番:【应该没有。】

  【肯定变干了,忘记告诉你,司南佩得定期用眼泪浸润,不然就会干涸。】

  顾佳年拧起眉头来,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情。

  【难道你不相信我?】

  顾佳年想了想:【那等我回家,晚上偷偷用眼泪浸湿它。】

  【现在哭吧,反正这里就你一个人,省得回家事多忘了。】

  顾佳年有些犹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回家哭了,第二天眼睛肿起来,你爹娘肯定会担心。】

  顾佳年一想也对,努力憋着眼泪。

  啪嗒,一颗眼泪落到了司南佩上。

  一道为不可见的光泽散发出去。

  另一头,正准备回内院的周夫子脚下一顿。

  “佳年那孩子是否还在?”

  书童忙道:“顾小公子应该还在书房看书。”

  周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许道:“那孩子年纪不大,但心性稳,人聪明也刻苦。”

  书童笑道:“头一次见老爷这么喜欢一位学生。”

  “聪明又勤奋的孩子,哪位老师不喜欢。”尤其是顾佳年举一反三,学得快却又谦逊。

  他笑着说了句:“等他学得扎实一些,确实该带他去清源文会长长见识。”

  心思一转,他又说:“走,去看看他。”

  说完带着书童往前院走,打算去看一眼心爱的小学生再走。

  书房之外,孙修竹脸色狰狞,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很快,挣扎散去:“别怪我,谁让你挡了我的路!”

  他手中赫然拿着一个火折子,从书房窗户的角度扔了进去。

  啪嗒一声,火折子直

  接砸在了书架子上。

  上头的书竟然一下子爆燃起来,火势旺盛。

  孙修竹不敢多留,飞快的跑了出去,脸上的恶意却愈演愈烈。

  顾佳年正看得入神,猛地被惊醒,抬头就瞧见着火了。

  他顾不得大叫,扑过去就要灭火。

  “走水了!”

  一声惊叫传来。

  【脱衣服,浸湿了盖上去。】

  书房门口就有水缸,顾佳年来不及多想,脱下衣裳浸湿,飞快的盖在了火焰之上。

  “快帮忙!”周夫子喊道。

  火焰起来的快,熄灭的也快,在他们齐心协力之下,很快变成了灰烬。

  顾佳年低头一看,点燃的那几本书却都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残骸。

  “老爷,这书怕是毁了。”书童低声道。

  顾佳年低下头:“先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根本没看到火是怎么起来的,但方才书房就他一个人,那就是他没看好。

  周夫子脸色沉凝,但见他一脸愧疚,却难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天干物燥,着火也是常有的事情。”

  “你吩咐下去,让下人这几日多注意些,别让各处着火,今日多亏有佳年及时发现,若他不在,只怕书房都要烧光了。”

  这话显然是在为顾佳年开脱。

  顾佳年听着这话,反倒是鼻头发酸,眼泪在眼眶里头打转。

  “可是这些书都烧坏了。”

  周夫子只是说:“书坏了就坏了,人没事就好。”

  他摊开孩子的手看了看,发现有几处灼伤了,连忙喊了书童上药。

  顾佳年此刻是真的伤心,好几本书都烧坏了,都是他看书入迷,这才导致这样的后果。

  周夫子叹了口气:“这事儿不怪你。”

  “早些回去吧,这儿交给先生就好。”

  顾佳年却看向那几本书:“先生,我能把这几本书带走吗?”

  “这书已经烧坏了,带回去也没用。”周夫子道,“你若是喜欢,等先生再买一些回来。”

  顾佳年没说什么,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周夫子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酝酿着风云。

  “老爷,你为什么不告诉顾小公子?”

  周夫子没回答,只沉着脸道:“备车。”

  书童见他脸色阴沉,再不敢多说什么。

  周夫子亲手将那几本残书捡起来,装在了小匣子里,上车出门。

  接到拜帖,孙知县也是吃惊,再一想可能是文会的事情,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

  “周先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周夫子却行了拜礼:“孙大人,周某有负重托,今日特来请罪。”

  孙知县脸色一顿:“周先生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有话好好说。”

  周夫子不肯起来:“大人信任我,才将家中子侄托付,哪知道三年下来,周某未能教他知书明理,反倒是学了插圈弄套。”

  “周某有错。”

  孙知县一听,哪里还好猜不到周夫子的来意。

  “周先生,修竹若是犯错,任打任骂,本官绝不会说一个不字。你若是如此,实在是让本官汗颜。”

  好不容易将周夫子拉了起来,孙知县连忙问道:“修竹到底犯了什么错,才让周老弟如此生气。”

  周夫子闭上眼睛,幽幽一叹。

  “孙大人,还请看这匣子。”

  孙知县打开小匣子一看,里头是基本烧得零落的书。

  “这,难不成这不争气的东西,竟敢焚书?”

  孙知县心底也生气,对于读书人而言,书是最最重要的东西,如果孙修竹在私塾焚书,也难怪周夫子气成了这样。

  “若只是焚书,尚可说小孩淘气,可他……”

  周夫子想起方才亲眼所见的画面,简直不敢相信。

  “他竟然往周某书房扔火折子,当时顾佳年还在书房之中,若不是他反应极快,扑灭火势,只怕是要闹出人命来。”

  “就算他逃出来,书房烧了,周某不知真相也会怪罪与他,指不定还会将他赶出私塾。”

  “顾佳年的家境,孙大人也是知道的,到时候哪家私塾还敢收他?这岂不是毁了他读书的路!”

  孙知县脸色变幻,一时不敢相信这是他亲侄儿做出的事情。

  “周夫子,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修竹那孩子性情柔和,绝不是这样的人。”

  周夫子怒道:“有什么误会,这是老夫亲眼所见。”

  愤怒到了极点,周夫子当着知县的面拍了桌子。

  “老夫也不知道,他与顾佳年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毁人前途,与杀人无异!”

  如果不是他突发奇想,半路转道去看一眼顾佳年,只怕无人发现孙修竹动了手脚。

  等到东窗事发,顾佳年就得背负焚烧先生书房的罪名。

  “难道就因为老夫夸过顾佳年几回,他便起了这样恶毒的心思?”

  孙知县心底不信,却也知道周夫子绝不是弄虚作假的人。

  当初他就是看中周夫子的人品,才会将孙修竹送到青松私塾读书。

  “周先生息怒,不如先请了修竹过来对峙。”

  “来人,去请堂少爷过来。”

  周夫子叹了口气:“大人,有件事周某不得不提。”

  “孙同学确实聪颖,但平日里心思过重,样样都要比人强,同窗但凡有超过他的,他便要生闷气很多日。”

  “周某也曾与他开解,劝他读书人要心胸宽广,可如今看来,他并未听进去。”

  孙知县皱了皱眉:“周先生,这孩子年幼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心思敏感了一些也是正常。”

  “但本官相信,我这侄儿本性不坏,也许是心底嫉妒,一时乱了心性。”

  周夫子只是叹气。

  “希望如此吧。”

  很快,孙修竹便被请了过来。

  “大伯,先生。”

  孙知县正要说话,周夫子开口道:“修竹来了,今日书房走水,烧毁了几本书,老夫知道知县大人藏书多,特意上门来求几本。”

  孙知县看了他一眼,没提醒。

  孙修竹拧起眉头:“书房走水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周夫子叹气道:“是啊,别的倒也罢了,书没了实在让人心疼。”

  孙知县便道:“也不必太过心疼,但凡本官有的话,周先生尽管拿去就是。”

  周夫子这才露出个笑容:“那就多谢大人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话,倒像是叙旧。

  孙修竹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先生,佳年每天都会去书房看书,如今书房走水,他可有大碍?”

  这话一出口,孙知县心底也是一个咯噔。

  周夫子淡淡道:“他还好。”

  孙修竹注意到他眼底的不悦,心底狂喜,却装出关心来:“人没事就好。”

  可惜他的那点演技,在孙知县两人的眼中不足为道。

  周夫子略坐了坐,便起身道:“孙大人,既然如此,老夫就先行告辞了。”

  孙知县亲自送他:“周先生,给你添麻烦了,这事儿本官会料理,还请周夫子看在他粘有失孤,不要与外人道。”

  “自然。”周夫子答应下来。

  孙修竹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连忙问道:“大伯,周夫子的神色瞧着不大对。”

  “你跟我来。”

  孙知县沉下脸。

  等到了书房,只剩下他们叔侄两个,他猛地扬起手来:“你都干了什么!”

  孙修竹吓了一跳,因为自幼失孤,大伯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宽容,从未对他动过手。

  “大伯!可是侄儿做错了什么?”

  他扑通一声跪下来:“侄儿知错了,还请大伯责罚。”

  孙知县到底没打下去:“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可知道今日一言一行,周夫子亲眼所见。”

  “搬弄是非、巧言令色,本官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孙修竹脸色一白,哆嗦着嘴唇再也说不出狡辩之语。

  ……

  顾延年好不容易等到弟弟,一看,顾佳年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顾佳年摇了摇头,郁闷道:“周先生的书房着火了,烧坏了好几本书,都怪我看书入迷没发现。”

  “好好的怎么会着火。”

  顾延年也急了:“是不是周先生骂你了,要不咱赔给他。”

  “周先生没骂我,还安慰了我,是我自己过意不去。”

  顾延年安心了一些,只能安慰:“既然周先生自己都不在意,你就别在意了,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他。”

  临了又说:“等咱家以后有钱了,买十本,不,一百本书送给周先生。”

  即使如此,顾佳年心底还是很过意不去。

  路上,他在心底问:【神仙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书房会着火?】

  【你肯定知道,所以才让我掉眼泪。】

  顾佳年觉得,如果他没掉眼泪的话,也许会跟那些书一起被烧。

  想到那些书的惨样,顾佳年打了个哆嗦。

  【神仙大人,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知道神仙不能随便泄露天机,所以你才用这样的办法对不对?下次我再也不怀疑你了。】

  顾佳年有些愧疚:【刚才你让我哭,我还怀疑你想用眼泪改变周先生的主意,我太不应该了,以佳年之心,度神仙之腹。】

  金光听着,脸皮有些烧,它真的没安好心。

  【咳,你是不是很内疚?】

  顾佳年点头:【先生好心好意,才让我进去看书,现在好几本都被烧毁了。】

  金光忽然道:【那你想不想补偿周夫子?让周夫子开心起来?】

  顾佳年有些苦恼:【想,可是我既没有钱,也找不到书。】

  【我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