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冷漠的跟他们说话。

  “小璃,你……还当我们是家人吗？”方兰下意识的问着，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的小璃好像不要他们了。

  他们所有的举动,所有的说辞,在她看来都像是马戏团的表演，好像毫无意义？

  方兰心头正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苏璃起身就要回去，“我还有事。”

  方兰赶紧道:“小璃,爸妈已经知道是澄澄的错了。”

  方兰压下不安的情绪,刚刚的应该是错觉。

  苏璃闻言，愣了下,低头看向一脸疲惫的方兰，她不知道他们这是真的知道是苏澄错了，还是用来安抚住她用的？

  方兰看到苏璃眼底的怀疑，心里难受了下，她这是不信任他们？

  方兰压下那股难受,解释道:“昨天晚上我们发现她怕的不太正常，又想起来她说，赵玖让蒋向南说是因为澄澄受难你才过的好之类的话,我们就反应过来了。”

  “小璃,她昨天晚上精神状态还很不对,还想要自杀了。”

  方兰仰着头，把来意说明,“我们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才安抚住澄澄，她一直怕你告她。一晚没睡。”

  方兰见她依旧不说话,声音透着不安:“小璃,你们是亲姐妹。”

  苏璃听完愣了好久好久,想到苏澄做的种种，开口道:“但她没有把我当成妹妹过。”

  方兰一听，觉得有点希望，赶紧道:“小璃，会的，等她好了，她会弥补你的。”

  “爸妈之后也会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的，不会再让她欺负你的。”

  “等她好了，我们一家人都就好好在一起。爸妈不会在忽视你们任何一个人了。”

  苏璃垂眸看着眼底冒出希望的方兰，茫然了一瞬，所以即使明知是苏澄做错了，他们还是选择第一时间为苏澄善后，委屈自己？

  方兰见状有点急，她也知道这事委屈了苏璃，但苏澄的状态更差，不顺着澄澄来，他们怕她做出更过激的行为。

  小璃现在还正常着，只能先委屈她，以后他们再补偿给她。

  “小璃，你想要什么，爸妈都给你买，你这次先原谅澄澄好不好？”

  “为什么她做错事，不用受一点惩罚，我这个受害者却要受委屈。”苏璃声音微颤了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情绪崩了。

  方兰听着她的语气，心头慌了:“小璃，不是这样的，爸妈已经知道你的委屈了，但现在澄澄情况更危险，爸妈才……”

  方兰不知道怎么说了，看着她不对劲的表情，赶紧又道:“小璃，澄澄小时候过的不好，所以导致了行为偏激了点。她如果跟你一样从小在我们身边长大，她一定不会这样的。”

  苏璃:“她如果没有被遗弃，那我应该也不会出生吧？”

  方兰愣了下，她怎么突然说这个？

  苏璃看向方兰:“方女士，现在我不想做你们的女儿了。”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小苏璃了，会因为他们给的一点糖，就为了他们委屈自己。

  方兰怔住了。

  苏璃一手一点一点的清算着债务，道:“我的出生是因为苏澄，所以生恩，应该不需要我还。”

  “小……小璃。”方兰赶紧起身，想要拉她手腕，她不明白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苏璃往后退了一步，继续说着:“十几年的养育，等我工作后，我会一次性还给你们的。”

  “小璃！”方兰急着。

  “所以，我现在拒绝你们委屈我的无理要求了。”苏璃抬眸认真的看着她。

  “小璃，你听妈解释，爸妈不是故意要委屈你的。”一股恐慌从方兰心头生起，她是来救澄澄的，不是来弄丢苏璃的。

  苏璃看着慌乱的方兰，明白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她道:“你们怕苏澄受伤，但你们就没想过我被苏澄伤的有多重吗？”

  “苏澄跟蒋向南污蔑我的那段时间，你又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方兰怔了下，他们没有想过，他们之前以为苏璃真的撬姐姐墙角，所以觉得他们多年教育的失败，两个人都在气头上，没有去想太多。

  但直觉告诉她，她待会要说的是她从来没想到的事。

  苏璃一字一句着:“那个时候我的世界崩塌，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说谎说的那么自然，不明白苏澄跟蒋向南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要遭到这种报复。”

  方兰指尖颤了下。

  苏璃:“我向你们寻求帮助，但你们一来就对我厉声呵斥，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们不信任我，你们跟他们一起说我不道德。”

  苏璃:“然后我看着曾经要好的朋友们一个个的远离我，我感受着不认识的陌生人在背后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听他们讨论着我怎么这么坏，连姐姐的人都抢。”

  “我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只能默默承受下来，一天又一天，每晚都睡不着。”

  “但你们却在安慰苏澄，让她不要介意我的不懂事，告诉她你们会管好我的。”

  方兰心头仿佛被剜了一刀，疼的不行。

  “小璃，爸妈那时候是太生气了，所以才没注意到这些的。你别生气，爸妈会……”

  苏璃已经不想听他们的解释了，她道:“苏澄精神不稳定，想要自杀，你们想哄就自己去哄，但不要拉着我一起去哄她，去呵护她的心灵。”

  “毕竟我承受的那些流言拜她所赐，那些谴责的眼神也是她给的。”

  “你们让一受害者去同情帮助加害者，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方女士，欺负人也别逮着同一个人一直欺负。”

  方兰心口揪了下:“小……小璃……”

  他们从来不知道，苏璃居然以前承受了那么多。

  苏璃:“所以方女士，不是我不要你们，是你们早就不要我了。”

  “苏澄我依旧会告，但介于她造成的后果还没有很严重。她不会坐牢的，但案底会留下。”

  方兰脑袋立马嗡嗡作响，一边慌于苏璃跟他们断决关系，一边担忧着苏澄，她高中还没毕业，却留案底。

  苏璃出去，方兰赶紧追上去，一佣人拦住了方兰:“女士，不好意思，小少爷交代了，一切以苏同学的意思为先。”

  苏同学明显不想让她追上。

  方兰恍恍惚惚的站住了，她看着前面单薄离开的背影，孤单却脊背挺直。

  她脑袋懵了下，她的小璃真的不要他们了？

  外头，苏澄没事可干，她妈求苏璃肯定是要求很久的。

  她只能低头玩着手机，胡肖几人在群里问着。

  “澄澄，怎么样了？她要告你们吗？”

  昨天晚上，因为他跟于阳飞在面对老师时，没有那么强的心理素质，所以他们就没跟过去。

  他们以为就算不能让这事回到之前的状态，但弄个分不清真假也是可以的，这样他们留在一中也好过点。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苏璃居然要告他们？

  他们只是高中生，官司这东西只在电视上看过，没谁会想过这东西有天会落在自己身上。

  苏璃这么一搞，他们更害怕了，还不如之前承受同学们异样的眼光。

  徐怜也慌着，她周六日补课，老师这次格外的凶，她来不及关注手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拿起手机的时候，手机里面已经一大堆明为关心，实际八卦嘲讽的消息了。

  还有之前她因为跟苏澄还有蒋向南关系好，别人都喜欢凑到她身边，捧着她，现在别人看她的眼神好像跟看脏东西一样。

  徐怜从来没经受过这种眼神，今天上午的课，她一节也没听进去，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苏澄看着他们慌张的样子，心头无语了下，却依旧打着字道:“我妈去求她了，苏璃怎么可能不答应她的要求？”

  苏璃向来乖，还孝顺，她不可能太难为妈的。

  就是不知道苏璃看着她最喜欢的妈妈为了自己去委屈她，求她时是什么心情。

  其他几人见她这么笃定，松了口气。

  这时，大门打开，方兰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苏澄惊喜抬头看过去，正想去接她，看到她的表情心头立马不安了起来，她那表情怎么看起来好像没有成功？

  她赶紧打开车门，驾驶座苏林已经提前开门，向着方兰走去。

  方兰看着丈夫，眼泪终于憋不住了，扑进他怀里大哭着。

  苏林不解着:“怎么了？小璃没同意？”

  方兰心口揪的疼:“小璃说……说……”

  “说什么？”苏林有点急，苏澄也有点急，苏璃不会还要告她吧？

  方兰哭着道:“她说她不要我们了，她说要断绝关系。”

  “她还说她会继续告澄澄，澄澄会留案底。”

  苏澄听到这个消息，大脑轰的一下嗡嗡作响。

  苏璃断绝关系了？

  她不要爸妈了？

  就为了让自己要留案底？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遍布全身，苏澄跌坐在地，双手抱着膝盖，她完了，她彻底的完了。

  她的人生留下污点了。

  里头，苏璃想回房间，赵玖正在走廊等她，少年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她回来，才直起了身。

  苏璃怔了下，随即强压下那点看到赵玖时差点溢出的委屈，道:“我没事了，回学校吧。”

  赵玖看着她轻颤的手，点头:“嗯。回去。”

  话虽这么说，赵玖依旧没回自己房间换校服，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