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假设的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荧惑是beta,那她一辈子可能离开垃圾星，女性beta在那里生存还不如死了算了，就算她有一技之长,也无法完全保全自己。

  ——如果想离开,那就要依靠alpha。

  分化成oga之后倒霉是倒霉了点,但毕竟一直都在权利的中心盘旋，也拥有能够自保的力量,总体来说并不算糟糕。

  起码，现在的状态还是有“未来”的。

  荧惑抬手用指腹擦去了圣子脸上的眼泪,alpha眸光流转,望向荧惑的眼眸颤动着。

  荧惑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圣子这幅样子,她的未来应该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好”。

  圣子贴着荧惑的手蹭了蹭,他暂时没有说话,似乎耗费了很大一部分的力量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荧惑才问：“你看见了些什么？”

  圣子眼睫轻颤了两下，他启唇正想说话,神色却在这时候一怔,他侧过头捂住自己的唇,血液从指缝之间溢出。

  看上去,窥探荧惑的未来对他的精神也产生了反噬。

  荧惑看向他，等待着他缓和下来。

  半晌轻声问：“你看见我死了吗？”

  圣子摇了摇头。

  在他可见的未来是无数的分叉线,每一条路线都通往不一样的结局。

  他看见了她很多的未来。

  不论走什么样的路线，荧惑都不可避免地要经历很多寻常人不会遇见的困难。

  其中有一条,alpha的权利覆灭,beta掌权的家族成王，最后的oga成为实验的对象，他们提取她的信息素，作用在对alpha的控制上。

  还有就是和虫族有关,虫族很早以前就在她的身体里埋下了操纵的种子。

  结局要么是挖去腺体，摆脱控制，成为没有信息素的人类，生命停滞在百余岁。

  要么就是被虫族控制，帝国最顶尖的alpha都是她的臣民，人类的社会被虫族入侵，经历了一场很惨烈的战争。

  ……结局对于人类来说当然不太好。

  圣子的声线有些发紧，荧惑的信息素萦绕在她的身侧，带着些咳血之后的沙哑：“闭上眼睛，我带你去看。”

  海洋一般镇静的精神力将荧惑包裹，荧惑的视线晃动了一下，圣子筛选了最具有代表性的几个结局，将其展现给荧惑。

  在少女沉浸的时候，室内弥漫着安静。

  和情感丰富的尤加利不一样，圣子自幼时起几乎没有流过泪，珀修斯作为同体当然知道这一点，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神色严肃，他沉默了几秒。

  珀修斯手中的章鱼都不动弹了，长相相仿的少年和青年遥遥相望，少年声线平静地问。

  “……我们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对么？”

  圣子微僵了几秒，而后轻轻颔首。

  就算是在可见的未来里，荧惑的结局都没有自己的存在，圣子也绝不想自己松开她的手。

  ……那太辛苦了。

  与她同龄的那些人们不论分化成什么都不用面对这些，作为唯一的oga、又受到了虫族的伤害，她要面对的太多了。

  圣子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但起码，也要为她发挥些自己的价值。

  荧惑心态平和地看完了一段段画面，最后发现竟然挖出腺体的那条路线算是最温和的。

  她倒是不在意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一百来年对于荧惑来说也算是很长的时间。

  而且对于荧惑来说，信息素除了标记alpha和beta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用处。

  荧惑回过神来发现珀修斯和圣子都保持着一致的沉默，他们两个的没什么情绪表达的人看上去反倒比荧惑本人还要更难受一些。

  荧惑下意识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后颈。

  圣子看出了她的意思，握紧了荧惑的手，几度抿唇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让我想想办法，给我几天时间，好吗？”

  他看上去要碎掉了，要知道圣子露出这样的神情具有着极大的杀伤力，荧惑感觉到他的发尾端蹭过自己的指尖，有些痒痒的。

  不论alpha是因为真心还是因为信息素影响，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太真切了。

  鬼使神差的，荧惑点了点头。

  珀修斯将章鱼带着靠近了荧惑一些，它蔫蔫地，豆豆眼一掀看荧惑，有气无力道：“肚子痛。”

  荧惑冷漠：“让你乱吃东西。”

  珀修斯：“姐姐，它的自主意识比团雀要更强。如果虫族真的侵入了你的精神，我觉得它可能是你精神力的反噬产物——但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干扰。”

  他还是没让章鱼接近荧惑，荧惑尝试着调动自己剩余的精神体，稍微缩小了一些的触手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悠闲地不像是被削弱了的样子。

  荧惑：“虫茧吃进去感觉怎么样了？”

  系统弱弱：“有脏东西。”

  它短短的触手又到处乱探了一会儿，说：“算噜，反正我都习惯了，试试看能不能消化吧。”

  圣子凑近荧惑耳畔：“你的精神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先去检查身体吧。”

  珀修斯歪了歪脑袋，松开了手，章鱼连滚带爬地攀附到荧惑手臂上缠着她。

  “我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他了。”它甚至还通过精神力偷偷和荧惑说小话，“之前虫族的bug担心被他发现，所以我也被篡改了一部分程序，在他对你掏心掏肺之前不能冒出来。”

  ——它倒是对自己的新人设适应的很好。

  荧惑：“……”无论如何都觉得系统实在是不太聪明。

  圣子并不催促荧惑，在神殿做检查流程并不繁琐，精密的仪器就算要里里外外进行检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但虫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身体上检查不出任何问题，荧惑从检测仪器上走下来，圣子抱着系统站在台阶尽头等着她。

  他朝着她轻轻摇了一下头。

  荧惑低头看了眼终端，某位alpha刚刚发送的信息明晃晃的出现在屏幕上，她抬眸：“元帅的飞船要降落在神殿，可以吗？”

  “时牧渊？”圣子顿了顿，说话慢慢的，“可以，稍等。”

  他刚转身要对神侍下达指令，荧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alpha的身体几乎是瞬时就僵硬住，轻微的战栗感从接触的地方一路上涌，他微微低下头，一副不论荧惑说什么认真倾听的虔诚模样。

  荧惑说：“不论我的结局如何，那都不是你的问题。”

  她说完就放开了手，在心中感慨了一声自己真是豁达，抬眸看见他微微睁大的眼。

  荧惑咳了一声：“总之，不用一副好像要死的表情啦。”

  圣子突然抬手握住了荧惑的手，动作有些慌乱，像是担心被遗弃地小兽。

  “赐予我姓名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决定要将一切奉献给新神。”

  “荧惑，无论如何…请你不要抛弃我。”

  荧惑让时牧渊送自己来了个陌生的地方。

  监狱里有种潮湿感，混杂着不太好闻的信息素气味，一路走过来，荧惑看见了很多精神力崩溃的alpha。

  他们的信息素互相碰撞，失控，然后本体崩溃——狱卒并不会管教这些alpha。

  而现在，这里最强势的信息素的主人完好无缺。

  天枢半靠在身后的墙上，牢笼按理来说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威慑，只是雇佣兵看上去懒懒散散的模样，并不急于挣脱。

  荧惑站在铁栏杆另一边，在她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几秒后，alpha才懒洋洋地掀起了眼帘。

  他剑眉一挑，咧开唇角露出有些血腥的笑，像是被野兽盯上了的感觉爬上后背。

  时牧渊的信息素瞬时间压了上去，顶级alpha的威压让另一个alpha的神情瞬间凝固，反扑的信息素还没有放出，oga做出了阻拦。

  “都把信息素收回去。”

  时牧渊敛眸，他听话地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军人在荧惑身边站的笔直。

  天枢眉一挑：“…他是你的狗？”

  时牧渊并不生气，视线落在荧惑身上，或许她说“是”的话，他反而会觉得高兴。

  荧惑：“我来有事问你，你之前见到迟昼，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天枢：“问问题前，不考虑给我点好处？”

  男人下巴一抬，指向的位置很明显是牢笼的门锁。

  他明明可以自己解开，其实就是等着人来。

  荧惑转头看向时牧渊。

  只要帝国元帅一下令，这片牢笼中关押的、罪孽最深的犯人都能被放出来——因为顶级alpha一定有处理好麻烦的能力。

  时牧渊根本就不问荧惑要做什么。

  天枢被放出来的时候，视线落在荧惑和时牧渊身上回旋了一圈，狼一样的男人轻哼了一声。

  他没能靠近荧惑，灼目滚烫的太阳霸道的将他拦在了安全距离外。

  雇佣兵剑眉一皱，舌尖在舌根轻轻抵了一下——忍耐着想要和alpha打一架的冲动。

  “你还想见那家伙？”他说，空气中弥漫着oga信息素的气味，很淡。alpha垂在身侧的手掌摊平再收紧，看起来有些焦躁，“我不接关于那家伙的委托。”

  荧惑：“给我个星系坐标，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天枢和迟昼都是那些片段中没有出现的“变数”，或许从他们身上入手，能够有所帮助。

  反正未来的支线那么多，再多几条分叉应该也不成问题。

  天枢脸上神色淡了些：“变成了半人半虫的alpha，对你来说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