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背完英语单词后，又背了很久的御火术。

  御火术

  这好像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修真界一切召唤自然之力的仙术，都需要结印。

  但是御火术不需要。

  【崽崽，压力不要太大】系统安慰道。

  闭关期间，闻笙对着空气打了无数个小报告，它都给计算在内了。

  无所谓只当是崽崽在练习社交能力吧。

  闻笙点头。

  系统：

  【要不你去找找裴衍，东西早些送出去，崽崽你也少个负担】系统悟了。

  崽崽心里，也是揣着心事的。

  比如给裴衍送个浮水石。

  能掩盖妖气的那种。

  闻笙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六串手链。

  浮水石是暗红色的，坠在手链上，妖异又漂亮。

  只可惜，石头背上刻了字——逢考必过、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闻笙沉默。

  有点拿不出手，有点尬。

  算了，迟早得送。

  裴衍上辈子没有参加过盛京仙会，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万一，遇上什么突发情况，被察觉到身上的妖气了怎么办？

  舍弃裴衍吗？

  闻笙觉得楚傲天不会这样做。

  或者要南灵山和全修真界为敌吗？

  闻笙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好了，别犹豫了，裴衍他晚上不睡觉的】系统催促。

  闻笙点了点头。

  算了，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

  南灵山七人住的很近，闻笙推开门走两步就是裴衍的房间。

  “呼！”

  闻笙平复了一下心情，敲了敲门。

  没事的。

  她给自己打气。

  但没想到，眼前的门猛然弹开。

  一股极其蛮横的气息直接在闻笙面前炸开，阴冷暴戾裹挟着些许杀意。

  少年不耐的声音比这杀意还要冷冽几分：“滚。”

  闻笙早已经不是刚入南灵山那般懵懂，那一瞬间，本能做出了反应。

  一张符篆甩在空中与那灵力撞在一起。

  然后爆开。

  往后退了两步。

  闻笙一瞬间，脑子有些空白。

  想到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裴衍也有筑基修为了。

  再接着，回神。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这么晚来是不是打扰到人了，哪怕人不睡觉？

  可是

  【崽崽你疯了，遇到事情不能总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系统不赞同闻笙的想法。

  闻笙动摇。

  她也不喜欢自己这样想，但是以往那么多年，她都是这样做的。

  这样不好。

  闭关的时候，她每天都在反思自己的性格。

  可原生家庭带来的烙印，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让她完全洗掉。

  她

  闻笙握紧了手中的手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是错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吧。

  或许他们还没那么熟。

  她这样的突然到访，不礼貌。

  黑衣少年走到门口，烦躁冷漠，让那精致的五官越发锋利。

  闻笙垂眸，错过了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抱抱歉小师弟。”闻笙低声道歉，原本高昂的情绪，无法避免的低落下来。

  那些她准备了很久的说辞，在这一瞬消散如烟。

  裴衍愣住了。

  搭在刀柄上的手颤动着，心脏几乎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走过来，看到少女脸上挂着的茫然，他也跟着茫然无措。

  “抱歉我”裴衍失语了，很快，他慌忙解释。

  闻笙鼓起了很大勇气，猛然抬头，盯着少年的眼睛。

  “抱歉小师弟，半夜打扰是我思虑不周。”

  “下次不会了！”

  闻笙的话说的很顺畅，没有任何停顿，脑子里想什么就一股脑地都说出来。

  “不打扰小师弟休息了，抱歉。”

  闻笙抓紧了浮水石，话说完扭头就走。

  心脏疯狂的跳动着。

  她自己都觉得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东西送不出去了吧。

  她敲门的时候，就已经用了很大的勇气。

  眼下这种情况，她没有多余的勇气，将东西送出去，然后解释她给所有人都准备了。

  总之呀。

  闻笙有些懊恼。

  她真没用。

  【崽崽】系统情绪低落。

  它也有错，它不该怂恿崽崽半夜送东西的。

  白天白天就也挺好。

  裴衍目光落在那有几分狼狈的背影上，心脏像是被攥紧了一般，无法呼吸。

  有一种针扎了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

  他很少见到少女话说这么利索的时候。

  那一句“不打扰小师弟休息了”在他的耳边盘旋着久久不散。

  不打扰。

  没有她背书的声音，他根本就睡不着的。

  他不是故意将人拒之门外。

  也不是故意将那样的杀意泄露出去。

  他本以为是沈芙去而复返。

  裴衍想解释，但那种怪异的情绪涌上心头时，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般。

  无论说什么，显得苍白。

  解释什么？

  解释他不介意她夜访吗？

  还是解释，他以为她是沈芙？

  可是说到沈芙，他难道还要解释沈芙不是自己的未婚妻吗？

  想到这里，裴衍自嘲地笑了笑。

  多麻烦啊。

  他有必要吗？

  他在担心什么，宗门情谊他需要吗。

  他是妖神转世，注定为敌，何须因为这些事情搅乱心神。

  裴衍睡不着，他一贯睡不着。

  但却没有一个夜晚像是这样煎熬。

  他闭上眼睛，就是闻笙那张错愕的脸。

  少女的眼睛写满了情绪。

  他能读懂她眼里的难过。

  想起一次，心脏就被郁闷包裹。

  还有

  他想起了那个月夜，她拿牙齿咬他，还埋怨他欺负她。

  想起她替他换药时的小心翼翼。

  还有。

  他记得谁挡在他前边。

  也记得是谁明明救了他，却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抱歉。

  裴衍翻来覆去，最后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寒月如牙。

  他真该死啊。

  他当时就应该追上去，告诉闻笙。

  他认错人了而已。

  解释的话再复杂，他又不是不会说话。

  真的

  再这么想下去的话。

  真的要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