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锦囊计 忠诚公府日子
作者:女焱      更新:2023-03-21 13:53      字数:6978
  既然是熟悉的人,太后就和蔼可亲多了,让姐妹俩坐回去,又好生赏了些点心。

  口里说着:“宫里点心虽说,可论新意,还是属你最佳。”

  太后挑嘴,否则之前也不会因为苦夏而不思饮食,弄得阖宫仆从都跪下受罚。不过宫里素来如此,只求不出错,若是上头主子被新吃食养刁了嘴,日日都催着要新花样,下头人才是遭了大罪。元夕自己去了太子府也是一样的,偶尔才掏出一件新品,旁的不说,便是为了让太子感受辣椒的美好,她也只做了一回菜。

  既然做点心师傅能清闲些,何必整日待在厨房呢。

  她做美食博主是自己的爱好,在实现自己价值,可此世她做些吃食到头来都是给别人做的,还要感恩戴德谢主子屈尊品尝。兴趣爱好变成了安身立命的根本,日日都在茶水房和烤炉前打转,喜爱终究是会被消磨的。

  不过元夕怀疑,这也只是太后虚假的社交辞令罢了,毕竟她都快认不出元夕了,还能记得她点心有新意?

  面上她还是谦虚恭谨:“奴才都是些野路子,做些点心全按自己心意胡来,好吃就行;可宫里的师傅们会的多,知道怎么样更合宜,我那点微末伎俩自然是不配的。”

  原来荣妃的话头被打断,这会儿在此地的人都是经过事儿的,想让场子热起来很是容易,和太后说话自然不好太深奥,不聊佛法便接着美食聊了下去,林言昭长在江浙,她本就素来讲究生活,说起地方美食也是头头是道,让太后直呼晚膳上些江南菜。

  殿里一派热闹景象,说了约一个时辰的话,太后有了些倦意,忠诚公府的女眷是时候告辞了。

  既要走了,太后便让嬷嬷拿出提前备好的赏赐,命妇第一次觐见,上头主子总是要赏赐的。既是女眷,太后便都赏了头面,本来应该还有王氏那份,可谁让她“病了”,无福进宫呢。

  若是能争取的势力,或许四妃还会考虑拉拢一下,再请命妇去自己宫中吃茶。

  只是方才元夕冷眼瞧着,惠妃不似前几年那么冒尖,也是,大阿哥自己都有些退缩了,她这个做额娘的还争什么;宜妃的幼子去年没了,留下老五和老九两个基本无缘皇位之人,自然没什么争头;德妃素来都是个慈善人,不争不抢;荣妃刚才也没讨着好,更何况三阿哥基本上是跟着太子干的,还能真抢太子府出来的人。

  只是也不知太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更让上辈子争得你死我活的对手能渐渐消磨了争意。

  忠诚公府女眷目送四妃和佟妃离开后,和着侍女走在甬道上。

  照样是宫人领着她们走了一段路,这路上大家都没说话,元晴这几日在家都是被耳提面命让她在宫里能不说话便不说话,今日或许是吓到了,倒是乖乖没说话。多亏上了胭脂,恐怕皮肤是肉眼可见的白。前面荣妃的话绵里藏针,元晴聪慧,听不太明白却也觉得不对。

  忽的,引路的宫人往甬道一侧退去,也让她们躲开,元夕刚看清来人,宫人就已经行礼了:“奴婢请太子爷安。”

  元夕也自然跟着行了礼,其实她还真想到了会在今日遇见太子。毕竟他的人设是对此女感兴趣,若是在瓜尔佳氏抬旗之后才有这番心思,康熙自然觉得太子所图甚广;偏偏太子“看上”她在更早之前,就显得有几分正经心思。

  他今日自然要来“偶遇”,才能显得他想娶元夕是不慕忠诚公府之功,只是图颜色之好。不够完美的皇太子,才不会对康熙造成那么严重的压力。

  胤礽听到请安声后始停下,先是和林言昭对话:“是忠诚公府的女眷么,可是从宁寿宫出来?”

  “是,太后仁慈,还留我们吃了茶,用了点心。”林言昭明显比在宁寿宫更紧张些,毕竟太子地位稳妥,人人皆道他是未来皇帝。

  “宁寿宫的点心素来好,不过元夕格格在太子府时,一道蜜桃冻和沉香饮子同样绝佳。”这两道点心都是在京城中稍微掀起些波澜的,尤其是沉香饮子,以一举之力拉动了京城香料的销量,这事林言昭便是在江南也是知晓的。

  只是沉香饮子所彰显的是太子仁孝,谁有晓得背后竟有元夕的力量。

  林言昭干笑:“太子爷盛赞了,这也是元夕应做的,值不得夸。”

  忠诚公府自然不能探知太子府里头的事,元夕也只对其余人道自己干着寻常端茶递水的事。否则她还能怎么说,说她早就和太子“搅和”到一起,勉强也能称一句无话不谈?

  说到底做的也是端茶倒水做点心的活计,没什么好宣扬的。

  胤礽就说了这么两三句话,他是太子,自然没那么闲情逸致和女眷闲聊,便径直往宁寿宫去。虽然这不是他经常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但是谁说太子不能多给太后请几次安呢?

  太子人是走了,可这两句话,让林言昭和元晴都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面上写满了求知欲,只是当下场景不便开口。

  虽说聪明人都猜到元夕从太子府出来,家族又有大功,日后多半也会回到太子府,可是想到的都是利益往来,谁成想似有隐秘之事。此地又不是只有瓜尔佳氏的人,更有引路的宫女,还有甬道上来往忙碌之宫人,恐怕此时之事就会得到传播。

  元夕几乎也能想到别人的猜测了,只是既然走上这条路,自然只能坚定地走下去。若是当初她怕了,便不会与太子摊牌,既然当时都悍不畏死了,此刻就更没什么好纠结的。

  终于坐上了自家马车,元晴忍不住就开口:“姐姐——”却被元夕“嘘”的手势止了回去。

  “往来者众多,此时不宜多言。”

  林言昭也有些惊魂未定,闻言忙低声道:“是了,有事等家去。”

  元晴只能按捺下好奇心,见她急不可耐的模样,林言昭为了堵住她的嘴,给元晴拿了一块点心。

  “……多谢嫂嫂。”

  等真正回到府里,反而林言昭就让众人都回去休息了,事关太子,还是少了解为妙,只要知道太子愿与忠诚公府交好就行了。

  真正进宫谢恩之后,瓜尔佳府便正式在八月选了个好日子,阖家搬进了新宅邸。这府邸原也是个王爷的旧宅,单从面积上来说就远胜过去的瓜尔佳府,只是比起太子府自然是不如。然而瓜尔佳府中人口简单,总体而言还是能住的。

  原有个跟了敏泰许久的姨娘,念着情分被抬成侧福晋,另一个年轻些的姨娘则成了庶福晋。元夕心里别扭,头上竟像是凭空多出两个娘,可一想她以后嫁了人同样是做妾,凭什么说人家。

  这般想着,就有些呕了。

  只是这时代便是如此。哪怕元夕觉得慕灵千好万好,他和林言昭再感情甚笃,也还是有一门妾室的。所以元夕想得很明白,她不会与太子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便是现代也有出轨的男人,在这时代人家见的还是合法妾室——她自己都还是个妾。

  罢了,心烦便练字!

  这些日子她的规矩学得好多了,便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终日学,自己的闲暇时间也多了。虽然元夕也贪图享乐,可见过林言昭的笔迹后还是觉得自惭形秽,若是身边人太厉害,她还是会有些自尊心作祟,想要做得更好。

  这几日时常练着字,点滴进步是看不出来了,比起刚穿越时还是有些变化。

  慕灵知道后也和林言昭感慨着:“到底是进宫吃了苦头才知道读书识字的重要,前些年让她习字难如登天,如今自己都知道练字了。”

  林言昭帮着下值回府的慕灵脱去外裳,问道:“有长进自然是好的。爷近来愈发忙碌,回来的也越来越晚了。”

  “我初入翰林院,诸事不懂,总是要慢些,只能更努力,”

  “爷辛苦了。素闻翰林院中汉族文人有些排斥满人,爷可还好?”

  慕灵此刻背对着林言昭正由丫鬟服侍着脱去外边穿的靴子,头也没回道:“自然还好,我阿玛是新贵,一等忠诚公,他们讨好还来不及,如何排斥?”

  林言昭不通官场之事,只是点头笑道:“那就好,爷回来的愈发晚了,我还怕爷在外头受气,我们家底子还是薄了些。过几日就要举办开府的宴席了,接了帖子的人基本上都是说了要来的,便是阿玛亲自去递了拜帖的几家皇子也来,这么大场面,我心里都觉得慌。”

  “我们大福晋竟还慌?”慕灵调笑着,“我记得你素来是脂粉堆里的英雄,当仁不让第一人啊。说是你在你们林府,十一二岁就敢办一场席面,如今虽是王公贵胄多了些,可我们福晋也是磨炼出来的,偌大的公府,上头赐了那么多内务府的宫人,你都能管得井井有条。可不要太谦虚了。”

  林言昭一甩手绢,含笑带嗔地瞪着他,“果然是进了翰林院了不一般,看看我们爷如今多会说嘴。我还不是想着我们府里第一次开宴,心里慌罢了。”她忽地想到什么,“据说大选是极大的盛事,大妹妹去这一遭可不是比我紧张?大选到后头都要住在宫里,要是有人使绊子就不好了。别人府里的格格都有几个手帕交,元夕妹妹可没有手帕交参加大选。”

  毕竟元夕记忆里还算是有交情的几个女子都是包衣,无法参加大选。

  慕灵摆摆手:“谁会给我们家使绊子,妹妹谨言慎行,在宫里又有上头嬷嬷照看,出不了什么问题。再者,自你们进宫后,几乎人人都知道我们府里有福了,能被……那位看上,谁会傻得与之相争?”

  “哼。”林言昭冷哼一声,“所以说你们男人都是如此,不知道一些女人事儿。聪明人知道妹妹的去路了,可总有蠢人,若非要给太子指一个人,少了元夕自然有旁人补上。若是谁弄得我们妹妹出了错,她们不就有机会了?”

  见慕灵似是想反驳,林言昭又道:“别说我们府里有大功,万岁爷施恩,嫁给宗室不也是施恩?许给其他皇子不是施恩?说到底,我们是包衣籍的,抬了旗有了爵位就已经是施恩了,别说什么家族无根基,所以万岁爷施恩。万岁爷究竟施恩与否,你能决定?”

  回应她的是男人扭头去清洗的背影,林言昭忍俊不禁,素来便是如此,慕灵争不过了又不服,便会借故离开。等他自己回过劲来,又笑眯眯地凑过来。

  只可惜……

  林言昭摸上自己的肚子,只可惜成亲三年未有一孕,家里都明里暗里地急着,也看过名医吃过药,可就是没这运。小姑子元夕倒是劝她不用急,自有缘分。

  唉,没出嫁的女子总是不懂的。

  她不便给元夕压力,可自己心里却有苦楚。

  成亲前她也觉得不急,过一年安生日子再道子嗣,原来她额娘也是这么说的。可真正成了亲,半载没有身孕额娘便急了,便要请她去看大夫,其余的婶娘姑姑们皆是如此,明明那是她才成婚半载,周围人却都明里暗里觉得她该有了。

  三年未有孕,林言昭也终于扛不住压力,若是她自己真的没运呢?

  最后也只能给慕灵纳妾。所幸,纳了妾室慕灵去的也少,待她还如往常。

  她忽地叹气,小姑子元夕知道慕灵有一房妾室惊得跟什么似的,也不知是惊讶些什么,虽说嫡亲额娘在时府里没有妾室,可王氏进门没几年不也有了姨娘吗。

  若是嫁的宗室,元夕自然是正头福晋,许给太子,那不自然是……

  “不不不!”林言昭赶紧念佛,元夕与她之间处得很好,虽然认识不算久却也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子。她却不能一时所想偏狭而有些不好的念头。

  “卉儿,给我多点几盏灯,我要抄佛经!”

  慕灵净面后便趁着秋季凉意出去走走,路过元夕的院子见她房间还亮着烛火,又有一个膳房的丫鬟端着宵夜送去,便觉得自己腹中饥饿,又兴冲冲回去找林言昭吃宵夜去了。

  元夕哪儿知道这茬儿,她正在和碧儿下五子棋,别的棋艺她也不会,就这五子棋,上手快,还能有人一起玩儿。她自己做宫女时最讨厌夜里当值,故而留下得力的碧儿一块儿下棋外,其他丫鬟都被她打发回去睡觉了,反□□里大了,自有巡视的家丁。膳房的人送进来吃食的时候,元夕刚赢了一局,笑得眉眼弯弯。

  碧儿则故意做出愁态,瞧之喜乐。

  “请格格安,这是为格格您上的两碗手擀面,撒了多多的油泼辣子。”

  她自己自然吃不了两碗,可既然留了碧儿当值,总要让人家吃得足些,夜里不至于饿得难受。她以己度人,夜里当值就念着这一顿呢,虽然不能多食,却也能垫垫肚子,不至于白日醒来饿得呕酸水。

  “碧儿,你也用。”

  “谢格格赏赐。”碧儿笑着应声,然后端着面条下去用,哪有奴婢当着主子面用膳的道理。

  元夕也省的,所以每到此时都由膳房的丫鬟临时伺候着,她需要伺候些什么,斟茶倒水自己还不会么,只是规矩罢了。这实际上并不合规矩,可她如今既然是主子,自然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她已经把身边之事都尽力都自己在做,只是经历这些年,她也不会对丫鬟太过放心,也不会当成什么姐妹。

  她自己当了几年宫女,也只是把锦绣一人当成好友,和其他人互称“姐姐妹妹”不过是虚假的外交辞令。

  元夕埋头吃面,当着旁边的丫鬟不存在,却不想这丫鬟忽然福身行礼,奉上一枚鸳鸯戏水纹样的锦囊:“格格,这是太子爷送来的。”

  她嘴里的面条都险些忘了咀嚼,看着那丫鬟,几乎傻了。怎么说呢,还是赐恩,内务府拨了一批宫人下来,只是良莠不齐,否则也不会把部分放到膳房,元夕便早就猜到里面可能会混进个别其他势力之人,包括太子。

  可谁成想,竟是在此时,她吃着面呢,女子突然自揭马甲。

  元夕嚼完了面条才接过香囊,她也不太敢信,只是看见里面是一对水滴状的红玉耳坠后,不由撑额。

  为何又是耳坠!

  偏偏,就因为是耳坠她才相信眼前人属于太子。

  锦囊里还有一张小小的字条,元夕取出一看,字体也是那么熟悉,只是其中内容嘛……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支。”

  “哈哈哈哈哈哈朕这位太子,居然有朝一日也会给女子送这样浅显的诗句。”康熙听了密探的汇报了,强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捧腹大笑。

  梁九功凑趣道:“不是太子爷无才,而是收到信的人或许只能看懂这样浅显的诗句。”

  “自然了,包衣出身,识不得几个字。就这,她恐怕都要问兄长才能解惑。”康熙笑得有些停不住,本来他因为有心人的试探,的确又有些迟疑是否要把忠诚公府的大格格赐给太子,到底是天花之功,他相信太子仁善,如今他背后可用之人也不多,可是万一日后有狼子野心之徒煽动太子,那红薯和天花之功就有些太大了。

  可是太子居然又是去宁寿宫偶遇,又是动用暗线传情,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太子,若是在宫里一点可用之人都没有,他才要怀疑太子的能力呢。如此一来,虽有些不符太子身份,却又显得他赤子心性。

  至于是否担心太子被女子蛊惑……他养了多年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吗?一个空有美貌,不过粗识几个大字的女子,太子不过是一时新鲜,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就像年轻时的卫氏,容色惊人,可却脑袋空空,性情怯懦,不过凡俗,焉见他放在心上过?

  康熙动摇的心又定下来了,太子想要个女人还不能如愿,那他宠爱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岂不是还不如寻常宗室了。

  元夕看着一张字条,确实一晃神觉得是太子诚心真意,只是她已经不是孩子了,转念一想便大抵懂了。就像在宁寿宫偶遇,太子此举是做给康熙看的。

  所以,太子原先的预测还是有些隐隐不稳的,所以他才用计算计康熙。

  他见识过真正到了晚年老谋深算的康熙,如今的康熙或许还真不一定比太子更了解自己。

  面上元夕却表现得惊喜不已,当即就要提笔回信,提着笔稍一犹豫,便顺着“红豆”写下去:“玲珑骰子安红豆。”

  字虽不多好却也能称得上一句工整。

  丫鬟还是等着元夕吃碗面才退下,元夕则还在想着那碗失了滋味的手擀面,最后都结成一团,拌也拌不开,果然是男人害人。

  折腾这么一番,元夕也睡不着了,提着盏灯笼便想自己出去走走。碧儿想跟上却被元夕推脱:“不必了,你自休息去。前院有家丁,内院有巡视的嬷嬷,不会有事的。”

  她在太子府值夜晚了,不也是自己打着一盏灯笼便回去了,没那么娇气。

  碧儿拗不过她,便让她自己去了,只是不肯休息,还要守在院子口。

  元夕独自走在深夜的忠诚公府邸里,回廊上每隔一小段路便点着烛火,因此也不太黑暗。自从还府后,她便时常被人簇拥着,除了夜里睡觉,便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

  这会儿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锦衣夜行,手里提着一盏灯,倒是别有氛围。

  忠诚公府比之瓜尔佳府更加富丽大气,除了常见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之外,更有一泓潺潺的泉水,清澈干净地流过石子底的沟渠,摸着清凌冰凉,却实在干净,她爱极了这自有的流水。

  走到此处,元夕也不由顿了脚步,寻了块大石头,把手帕垫上便坐下,静听流水之声。这时候也不太能听见虫鸣鸟叫了,周围很安静,只有泉水潺潺流动着。

  若是有只猫在怀里便好了,太子的那只狮子猫虽然高冷,皮毛却顺滑如缎,作为一只猫实在有些美的惊人。只是她如今便是养了只猫又能养多久呢,虽然元夕在太子府里感受到的还是平静,可万一还是有人借着宠物生事,她彼时才是百口莫辩。

  或许等她真的不在意死活的时候才能在太子府养一只猫吧。

  敏泰处理完最近的杂务后才回到后院,准备在侧福晋房里休息,便远远见着泉水景观前似有人影,手中执一盏飘渺的风,竟有些鬼魅之意。他却不太信这些,左右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厮,往前走了几步才瞧清,张口便问:“夜里不睡在此处做何?”

  元夕之前也看见人影走过来,因此也不觉惊吓,只是站起来行了半礼:“阿玛。”

  “夜里如何不睡?”敏泰让两个小厮站着等他,自己朝着元夕走过去,虽然之前只看到元夕一人,却觉得有人伺候,走近才晓得,“你竟没带伺候的人,深夜里竟一个人出来!”

  声音便有些严厉了。

  “左右我从前也是一个人走夜路习惯了的,也不觉得害怕。”

  手上的灯笼照亮的女子脸上的愁容,敏泰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已故的张佳氏,心便软了下来:“可是哪里不顺,和阿玛说。”

  他自己也在大石上坐下,元夕见状,也原样坐了回去。

  哪里不顺呢?应该是哪哪都不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