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作者:白白木      更新:2023-10-22 10:06      字数:5643
  第118章

  按照燕风遥的计划,本不应该如此的早。

  不论是魔种暴露,还是……合契。

  更别说,“做道侣”这个选项,在他这里也不是必须的。

  少年只是想让她落到他身上的目光再多一点,再久一点,仅此而已。

  靠近一点,亲昵一点,就像划进范围的同类,可以在她发呆时舔舐她而不被杀死,那已经是小心翼翼探出兽爪的奢望。

  毕竟和她在一起,就必须抛弃常有的观念。

  婚礼不是必须的。

  承诺不需要甜言蜜语。

  那些常人认为的“深情”与“永结同心”的条件,都不是她所想的。

  扭转那些常规的、世俗的约束,才不会在追逐她的途中崩溃湮灭。

  就像现在。

  那些神仙眷侣眼中郑重的诺言礼仪,在她嘴里也仅仅是一种好奇的玩乐。

  只是玩乐而已。

  “……”

  ……分明对此一清二楚,分明知道不应当和常人一样欣喜。

  耳侧却听见血液流动的汩汩低鸣,一遍一遍冲刷着纤细脆弱的经脉,心脏没有加快,它甚至变得极其缓慢,一下一下,沉重的击打,打得他眼晃耳鸣。

  流淌许久的缄默中,少年张了张嘴。

  “……若能如此,我不胜荣幸。”

  声音有些涩意。

  他没有问她是何时理解的他的心意,也没有对她的突发奇想产生疑问。

  即便这对于知珞来说只是可以像饭后闲聊一般随口说出的话题,他也无法完完全全的淡然对待。

  或者说,他必须抓住,不论她是在戏耍,还是在好奇地玩乐。

  说了一遍,燕风遥似乎刻意地放松全身,释放出舒缓的情绪,他缓慢地靠近,眼瞳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映出知珞喝茶的侧影。

  她察觉到他的靠近,也没什么反应,一边继续咀嚼泡烂的花,一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停在椅子扶手旁,垂首,眼眸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语气状似轻松地重复:“若能做你的道侣,我不胜荣幸。”

  知珞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她仰着头看着右边的燕风遥,在咀嚼食物,片刻之后吞了下去。

  “那我们就做道侣。”

  说完就完事了,她趴在扶手边,撑着腮帮子望着他。

  燕风遥沉吟片刻,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我知道了,合契的契约,我会写好的。”

  知珞点了点头,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合契意味着同床共枕不再是稀少,意味着更近一步,但她对此的印象全部来自于角斗场那些粗暴的亲密场景。

  她朝他招了招手,燕风遥便顺势弯下腰,马尾从他侧脸划过,轻飘飘落到知珞的肩膀。

  她亲了亲他的脸颊,柔软的一点。

  燕风遥顿了顿,眼睫低垂遮住黑眸,也沉默地在她

  额上落下一吻。

  ……

  去找鲁家是明天的事,今夜知珞再不用回兽台,就在这穷尽奢华、极度舒适的楼阁里度过。

  在得知那新上任的阁主还要夜晚真真切切地睡觉时,王一黎神色如常地退出去。

  打理好一切——指的是欺瞒那些下人,至少得保证这一晚是安静的,那群下属以为阁中的还是以前的鲁阁主,依然按部就班地各司其职。

  皓月当空,清风拂面,王一黎望着黑夜。

  ——“四个时辰后,你再来此处,带我们去往鲁家重地。()”

  门扉内,少年淡淡道,身后的屋子熄了烛火,他的面容隐入阴影,看不真切。

  王一黎自然回答了是,然后就见燕风遥关闭了门≈dash;≈dash;他没有出来。

  她没有对他们的关系多加揣测,揣着手站在庭院的池塘边,遥望浓浓夜色。

  ≈hellip;≈hellip;四个时辰。

  新阁主,一晚上要睡四个时辰。

  王一黎目露疑惑。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极其舒服的睡眠长短,但新阁主是修魔的人,不需要睡眠才对。

  ≈hellip;≈hellip;算了,何必在意。

  说起来,阁主名字似乎是叫知珞。

  王一黎确信在此之前,魔界没有这一号人物。

  是新出世的吗?

  还是说,

  一个人时便变得异常沉静的女人望着月亮,神情是不变的轻松。

  ≈dash;≈dash;是通道那头跑过来的人呢?

  如果只有那个燕风遥,她定不会这么想。

  毕竟少年看起来就是活脱脱一个残忍的装模作样的魔修,在魔界都算得上极其聪明的恶人。

  但是阁主≈hellip;≈hellip;

  即便干脆利落地杀掉前阁主,表明了她不是外表那般无害。

  可是在她身上没有过于污浊的恶念,就连激荡的情感情绪也没有,一点都没有,这在魔界极其罕见≈dash;≈dash;不,就算王一黎没有去过人界也知道,这在任何人当中都是非常稀少的存在,以至于一下子就让少女和周围分割开来,自成一方洗涤干净的凝清世界。

  到底是怎样的土壤造就那样的少女,她不知道。

  在心智上明晃晃比知珞大许多的女人,在夜深人静时内心也会褪去尊卑顾忌,细细思索猜测。

  总归不会是魔界能够孕育出的性子。

  也不知道新阁主接下来计划做什么。

  ≈hellip;≈hellip;

  知珞没怎么想未来,她此刻想的是道侣?()?[()”。

  虽然在契约上还没有落实,但按照上辈子的习惯,口头落实就足够了。

  于是她毫不顾忌地往床里面挪,然后在燕风遥快要走出去时,拍拍旁边的空位。

  他瞬间领悟了她的意思,在门口沉默下来。

  “……”

  蜡烛熄灭,唯有他隐隐约约的身形立在原地。

  下一刻,却是敲门声,燕风遥先行打开一半的门,对外面的王一黎

  ()吩咐道:“四个时辰后,你再来此处,带我们去往鲁家重地。”

  她回答后,少年动作停滞了一瞬,终于关闭了房门,也将他关在屋内。

  修仙者当然不存在在黑夜里撞到物品的情况,虽不至于看得跟白天一样一清二楚,但也知道大致轮廓。

  他一步一步靠近床沿,最后停下。

  知珞一直在看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知道他动作流畅地解开了衣带,随后脱掉了外衣。

  对待自己的衣服是直接放置在床尾的椅子上,对待知珞的倒是好好叠整齐安置一旁。

  红色的发带像流水一般滑落,轻轻跌落在少年褪下的衣物上,黑发散下来,遮住他的脊背。

  知珞正在看人脱衣服,侧对着她的燕风遥却忽然开口。

  “我需要脱到哪一步呢。”

  松缓询问的语气。

  知珞:“?”

  她刚想说和自己一样剩件里衣就行,就听见他继续道。

  “你天生体寒,修炼只可缓解,不可根除,就算是暖玉法器,睡觉时你好像也不喜欢戴上。”

  知珞:“唔,因为很硌人。”

  她不是平躺着安安稳稳睡一晚上的类型。

  少年似乎笑了下,只道:“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

  “暖和,”燕风遥顿了顿,声音轻柔到一进入耳朵便引起一阵痒意,“我可以帮你暖和起来。”

  以往是因为寒冷其实对知珞这样的修士没什么太痛苦的影响,他也不会擅自上她的床。

  但能过得更舒服,又为什么不呢?

  知珞却想到他的血。

  第一次见面,让她冻得僵硬的手暖和起来的,是他汩汩流动的鲜血。

  那的确很热,并且很有作用。

  知珞:“行啊。”

  于是上身的最后一件薄杉也落地。

  少年一靠近,知珞就感受到与她截然相反的热气,磅礴的生命力与少年的体质结合,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

  床上只有一个枕头,被知珞挪位置枕着,燕风遥刚要躺下,她又才意识到似的,扯了扯枕头,分给他一点。

  “……”他抿了抿唇,“谢谢。”

  “不用谢。”

  少年面对着她,侧躺下来,锁骨处很深,盈着稀薄月光,有几缕黑发贴着他的胸口落下。

  他只是这么看着她,鼻尖快要碰到对方的鼻尖,便带来一阵温热,恍惚间他就像一个火炉,燃烧正旺。

  知珞把被角也分给他:“喏。”

  他眨了眨眼,却没再说话。

  最后一层隔膜也被撤去,两人彻底处于亲密的状态。

  燕风遥抬起手,在知珞的盯视下,缓慢地靠近。

  他给足了她观察判断的时间。

  然后在拥抱她的同时,自己贴上去。

  的确很暖和。

  知珞猝不及防就贴着他锁骨处

  ,那是脖颈与胸膛的交界处,温度几乎是扑面而来。

  他抱人不像知珞那样粗暴地熊抱,而是极有角度地穿过她的腰,先是引导般,将她的手臂轻抚到他的脊背肌理上,然后自己的手则覆盖着她柔软的背部,里衣的空隙被压下去,隔着轻薄材质,他的暖意在传递。

  知珞很不客气地将手心贴在他背上,脑袋也压在他伸过来的手臂上。

  肌肤相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还要炽热。

  她的呼吸交缠在他的锁骨,分明以前拥抱的时候也这么近过,但这次没了衣物,总觉得呼吸到的空气愈发的粘稠。

  他的胸口也略微跟着呼吸起伏着。

  以往盖厚被子才觉得炎热,现在又觉得仿佛被温水包裹着,舒服得很,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心脏加速的跳动。

  知珞阖上眼睛。

  ……嗯,明明应该比以前更容易入睡,但现在好像不是这样。

  她皱着眉头,没有管其他的杂念,几个呼吸间全身心投入黑暗。

  燕风遥低垂眼睫,片刻之后,看见她紧皱的眉头松缓。

  他恍惚了一下,才迟钝地想起白日里的合契约定。

  那时候他已经是心跳如雷,强行按耐下来,万分用心地抓住了机会。

  现在,那感觉又迟迟地涌上来。

  他被知珞枕着的手弯起小臂,触碰到她微凉的发丝。

  ……人愉悦到一定程度,大脑会一片空白。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想去想,只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发尾。

  半晌,少年低下头,充满爱意与可怜,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

  这样的话,一定不会被她抛弃。

  他也从未想过,暴露秘密后,能与她真的在魔界相处,只有彼此。

  那种一直存在着的、萦绕在心间的不安与患得患失,在某一瞬得到了片刻的安抚。

  他与每个魔界人一样,欲壑难填,空落落的心脏空缺,仿佛是一个无底洞,怎么样也不能填补他的惶恐不安,那生怕被放弃的可怜心思浮浮沉沉,总归不会消失。

  外层强烈的憎恨、喜爱、漠然是真实存在的情绪,造就了外人眼中的燕风遥。

  而内里那些只对知珞的脆弱执拗,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是再怎么样也无法填补完全的、令人心惊胆战的漏斗,随时处于失衡的边缘。

  所以在他暂时感到“有安全感”的那一瞬间,几乎令他停滞了思想。

  在知珞眼底,合契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于他而言,这是一根更加牢固的线,将他牢牢地粘在她身上,可以爱怜地蹭着她的脸颊,没有任何障碍地、着迷地注视着她的双眼。

  主仆可以随意抛弃,道侣却必须再三斟酌,这是双方的责任。

  燕风遥抱得更紧,浑身的肌肤都散发着热意,就像令人窒息的网,迫不及待地要将她笼住,再不断地钻进去,贴近,再贴近,渗透进她的血肉,网住她鲜

  活的心脏。

  似乎只有贴着她血淋淋的心脏,他才会喟叹着发出满足的声音,但这又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让他真正的获得永远的安全感,也是不可能的事。

  黏黏糊糊,剥开外皮,是因为不安而愈发疯狂又卑劣的情恋。

  静谧中,少年眼眶湿润了一瞬,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可怜地、情不自禁地愈发靠近她,直到两人密不可分,血肉交融,骨与骨都交错着暧昧摩擦。

  却控制住,压制自己强烈的情绪,一动不动,半晌,燕风遥才喘出一口氤氲的热气,又迅速飘散。

  知珞被他那一刹那的喘气声弄得半梦半醒,眼睛睁开了一点点,眼前却是一片柔软有起伏的肌理。

  她很快就重新闭上眼睛,并且往他怀里钻了钻,蹭了蹭,脸肉挤着他的肌肉,再度入睡。

  ≈lt;hrsize=1/≈gt;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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