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作者:谨鸢      更新:2022-03-17 20:55      字数:3328
  做人一定不能得意忘形。

  楚弈在许多次的小意外后, 光着腿躲到东宫配殿, 看着给自己低头缝裤子的赵乐君, 在深深反思。

  好在朝服袍裾长至鞋面, 并没让外人看到他的尴尬。

  赵乐君觉得楚弈在自己跟前有时行事真的匪夷所思,就跟刚才那个大步一样。

  穿着严谨厚重的朝服,也不知道他嘚瑟什么,端庄走路不会,非得再扯坏裤子。

  赵乐君掐着针线, 低声叹息。

  好好一条新裤子, 缝缝补补,跟破布似的了。

  楚弈听得她那声叹息, 一双眼瞅着裤子,心里也品咂不出滋味来了。

  等两人从配殿出来, 连云已经给王司寝号过脉,说一切都好:“嗜睡是正常的, 司寝底子好, 不必特意大补, 让胎儿长得太大反倒不好。前三月适当吃些滋补的膳食便是。”

  王司寝脸颊带着红晕,柔声道了几回的谢。

  太子站在一边盯着白釉的花瓶, 双眸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连云来到跟前, 说告退, 才回过神颔首道谢。

  连云看了他两眼, 有些话还是没能忍住:“臣不知殿下如何考虑, 但既得子嗣,只望殿下更加珍重自己。”

  不要说帝王被太子这手闹得心里发乱,他亦没想到太子会来这样一手。种种所为,都向是给以后铺垫什么,包括附议让恒王离京,其实恒王不离开京城才对他更为有利的。

  “太子怎么了?”

  赵乐君的声音就从两人身后传来。

  太子淡淡的神色霎时被欢喜替代,转身见到阿姐前来,笑道:“连阿兄让我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了。”说着,又低头摸摸鼻子,看向王司寝。

  似乎是因为他在男女事上闹出的动静,感到窘迫。

  赵乐君在弟弟闪烁的眸光中抿唇一笑。

  还是跟孩子似的,都十六了,当父亲有什么好难为的,而且又不是不知节制。

  连云被带过了话,想到赵乐君现在情况也不好多添神思,就温和地点点头,算是为太子遮掩。

  赵乐君又过问王司寝的身体,知道一切都,心头微宽。

  等连云离去,赵乐君坐下,跟太子说起朝中事务。

  “我刚才听到说恒王封地放到了河西,虽然不是鱼米之乡,却还不如让他得个富庶的地方。你当朝为何不提议,以河西随时面临战争的险要和地广物贫,让父皇改变主意,百官里自然会有人赞同的。”

  太子知道阿姐回过问,淡然说道:“父皇铁了心要恶心我们,还拖着你和姐夫的复婚一事,又怎么可能会听我的提议,不过是当朝再闹个红脸。”

  “恒王去了河西,就相当于父皇要监视着北地和上郡,那就是根刺……一个不好,生根了就要化脓成疮,剜肉都不好使。”

  赵乐君明白弟弟的意思,到底是又叹气。

  太子给阿姐捧了茶,送到她手里:“阿姐不要太担心,左右还有姐夫在。姐夫的驻军不会减少,强龙不压地头蛇,恒王就是成了河西王又如何?他们依旧要受掣肘,姐夫说是吧。”

  楚弈被一口一个姐夫喊得心里熨帖,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话不假,北地河西上郡,这三处都在我们手上,安插进来一个恒王又能如何?百姓要的是安居乐业,不会去管朝廷哪个官员或者皇子到来,谁给到他们安稳,他们的心就向着谁。”

  “既然如此,你也该把回上郡的事提上日程。”赵乐君自知改变不了父皇,唯独是自己这方去应对。

  等到胡人送来种马一应议和答应的东西,就要回胡地,到时楚弈也不好再留在洛城。

  楚弈闻言脸色当即就变了,一双盯着她看的眼眸暗沉。

  她这是在赶他走,又想要说什么大局为重。

  他当即就要张嘴说什么,却被太子暗中探手过来按压了一下膝盖。

  他抬头,太子眼里都是笑意,看着他说:“我也觉得阿姐说得对。”

  楚弈嘴里的话,在太子的示意中,给咽了回去。

  午间,赵乐君留在太子宫里用的膳。太子因为楚弈在,特意命人拿了酒来,还让烤了半只羔羊,席间和楚弈把酒言欢。

  王司寝并不害喜,吃了些羊肉,赵乐君叫人给她多盛了碗汤羹,给她去去油腻。

  “公主也要多吃些,这才动了几筷子。”王司寝看着她的纤腰,让身边的老媪去给多添菜食。

  赵乐君今日不知道为何见到油腻的羊肉,就没有太多胃口,将就着再用两口,皱着眉头就又停下筷子了。

  老媪见原主子食欲不佳,笑着打趣道:“外人若是见着,还以为有孕的是公主呢,看见这些肉食都不起兴趣。”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王司寝眼睛亮亮地看向她说:“公主有诊脉吗?女子的事可有晚?”上回就听说楚将军说公主可能有了孩儿。

  如今算算日子,快两个月了吧,肯定能号出喜脉来。

  赵乐君在这事上其实不好回答。

  连云把过脉,没有提起肯定没有,但楚弈在帝王跟前放了话,现在真是两难了。

  她就暗暗瞪了眼和太子举杯的男人,朝王司寝抿抿唇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王司寝见此眼里喜悦的光芒更甚,她才忙说:“且不要对外言,未定的。”

  心思单纯的王司寝不断点头,误会是长公主有什么忌讳,比如向民间那样,三月不外告的习俗。

  楚弈被太子哄得在席间喝了不少,离开的时候,毫无形象就倚着赵乐君,任她瞪眼也不撒手。

  太子却被王司寝的话吓一跳,声音都拔高了:“你说什么?阿姐有孕?”

  王司寝被他提高的声音也吓一跳,给他理腰带的手也顿着了,惊疑不定地道:“长公主没有和殿下提起吗?”

  两人就大眼小眼的相互看着,太子眉心紧跟着跳了几下,忆起楚弈在朝堂上为了不让阿姐嫁给连云说的那些话。

  可那时是情不得已,所以阿姐是不好回答王司寝,所以才似是而非地敷衍她?

  他知道连云才给阿姐号过脉,他还过问来着,如若有了,肯定会说。

  但是太子想着,就觉得不确定了。

  连云对阿姐是有私心的,楚弈眼见就要离开洛城,如果阿姐真怀上,他也有不说的道理。

  太子手就一抖。

  楚弈已经在他阿姐那里赖了那么久,上回阿姐在宫里险些出事那晚,肯定有过什么……算算日子,若是有了,医术好的应该能号出脉了。

  “你真是孤贴心的人。”

  提醒他这重要的事情了!

  王司寝被太子一句话闹得又是一愣,旋即脸就红了,为他一句贴心,欢喜又害羞。让她免不得想起自己给了他的那晚上,他贴着自己耳边,坚定地说往后只要她一心向着他,他必然亦真心待之。

  后来,他还给了她在太子妃进门前一个极大的恩典,愿意让她怀上他的孩儿。

  王司寝一时不能自已,眼眶湿润,忙抬手抹去,仰头对着太子笑道:“奴希望给殿下生个女儿。”

  是个女儿,太子妃进门肯定也不会为此心里不舒服,殿下跟太子妃也能琴瑟和鸣,而她能够留在身边伺候就心满意足了。

  太子给她留了容身之所,她哪里还会不懂事想要更多。

  太子倒没想到自己一番话让她想得良多,为她嘴里那句希望诞下女儿心里是触动。

  她为什么说这样一句,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他突然就有些慌乱,特别是对上她明净清澈的一双眼,让他内心深处有着愧疚。

  他知道自己让她怀上身孕并不是因为喜爱……她这种毫无保留的好和依赖,让他觉得自己也跟父皇一样丑陋和恶心。

  太子心里翻江倒海,勉强笑笑,说了句还有要事,落荒而逃一般离开了。

  楚弈原本没觉得自己喝了多少。

  不是他吹,他海量,可这会越在马车上颠簸就越觉得自己是喝醉了。

  他贴着香香软软的赵乐君,不多会就倚着她居然打起呼噜。

  赵乐君简直哭笑不得,再想到席间他把太子藏的烈酒当水喝,也就任他靠自己,跟只大猫似的蹭着自己熟睡。

  回到公主府,不得不把他喊醒,结果他自己就找到床榻那里,连带着把她也拽倒,含糊亲吻着她喊君君。

  午后寂静,他沉重地呼吸在耳边,带起她阵阵心跳,衣衫在他轻抚间慢慢滑落。

  原以为他醉后会更让人难以承受,却不想是从来未有过的温柔,过程漫长却是让她满足得轻颤。

  他抱着她再度沉沉睡去,赵乐君反倒睡不着,一身黏腻的要起身去沐浴。

  不料银锦前来说太子请了个医士,给她号脉,说让她务必要见。

  她只好简单梳洗,来到外边。

  那个医士年过半百,一手搭在她手腕上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气说。

  “公主最近有嗜睡,或者口味改变吗?月事是否迟了,这个脉象,像是有了身孕,但又若有若无的,小的也不太敢确定”

  赵乐君听着,心头重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