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准花了多久才接受这个现实呢。

  一分钟？

  两分钟

  ……

  总之是很久。

  湿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的反应有点过分了。

  十八、九的年龄出现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

  有时候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都有可能起反应。

  不过顾准却没办法骗自己这只是自发性的生理原因。

  因为他梦到了江鹿。

  梦里的他想做就做了，指腹揉着少年柔软的唇瓣，把江鹿亲得眼眶通红，欺负得他哭，一股子狠劲。

  特别是看见江鹿因缺氧眼睫颤动，并且发出求饶的呜咽声时，他不仅没疼人，心里还升起更加汹涌的快|感。

  放着不管也没办法，总要处理一下。

  他看了眼睡得正熟的江鹿，两只白皙的手攥成拳头贴在脸颊边，睡得很香，跟小猪似的，完全不知道旁边就躺着一个变态。

  “你还真是……”顾准低语。

  “唔。”

  江鹿发出梦呓，绵软的脸蛋枕在顾准枕头上，纯真又可爱。

  顾准很小心地挪开江鹿的腿，手指触碰到少年如羊脂白玉温润的皮肤时，愣了一下。

  是了，江鹿浑身很干净，腿毛都不明显，摸着光溜溜一片。

  顾准：“……”

  再不放手只怕自己那儿不听使唤又要闹。

  顾准速战速决，在不影响江鹿睡眠的情况下，将他挪到旁边，给他盖好被子。

  自己下床，换洗衣服。

  晚上安静，发出任何声音都格外明显。

  下床的时候床架发出咯吱咯吱声，距离最近且睡眠比较浅的周舟听见，迷糊地睁眼，隐约看见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顾准。

  以为他只是半夜起来去上厕所，周舟翻了身，继续睡觉。

  没一会儿，他却隐隐听到流水声和搓揉衣服的声音。

  并不吵闹，阳台的那扇木门隔绝了多半的声音。

  ……

  顾准收拾好一切才回到床上。

  他浑身带着夜的凉意，接触到睡得温热的江鹿时，不免冻到他。

  江鹿缩了缩脖子，刚才他就睡得有点迷糊，隐约听见水声。

  水声持续的时间很长，不像是在上厕所。

  “你刚刚去干嘛了啊，下去这么久。”

  江鹿费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琥珀色的眼睛在顾准手机微弱的灯光下水光盈盈。

  顾准掀被子的手顿了下，漆黑的眸难得透出窘迫和尴尬。

  他是因为江鹿才……

  江鹿什么都没做，只是在他床上睡一晚，他却那么欺负人。

  梦里的他很喜欢江鹿的哭腔。

  面对正主，遇见任何事都极为冷静的顾准也有了名为心虚的情绪。

  “没什么，就上了个厕所。”

  江鹿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迷茫：“？”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昏沉的大脑催他赶紧睡觉，江鹿也没想明白，很快便再次陷入梦乡。

  ——

  隔天清早，熟悉的闹钟响起，大家陆陆续续起床。

  单人床小，江鹿清瘦不占地，可睡了一晚还是有点腰酸背疼。

  他晃动脖子，伸了个懒腰。

  顾准已经早早起床，江鹿下床换衣服，去阳台洗漱时，发现晾衣绳最右边飘着两件款式差不多的内裤。

  一件黑色、一件灰色。

  这个晾晒位置是顾准在用，内裤品牌也是顾准平时穿的那个牌子。

  尺码看着好像比他的大了些。

  江鹿脸颊忽地热起来，也不敢细看，他连忙挪开眼。

  顾准一米九二的身高，衣服比他大一两个码很正常。

  江鹿习惯性地接了杯温水润喉咙，好奇地问顾准：“你昨晚大半夜起来洗内裤干嘛呀。”

  张挺正在摆弄自己的发型，一边和周舟讨论早上吃什么。

  听闻，两人忽地安静下来，齐齐看向江鹿。

  神情有点奇怪，欲言又止。

  气氛太过沉闷，就好像江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江鹿眨眨眼。

  不仅仅是周舟和张挺，本以为能把这件事略过的顾准也难得耳红。

  他轻咳一声，掩饰道：“没什么，就……”

  顾准也就不出来理由。

  周舟帮着解围：“时间不早了，赶紧去食堂吃早饭吧。”

  江鹿不傻，也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可他不理解。

  ——

  下午，几人抱着书去实验楼上实训课。

  期间，趁着空档，江鹿问起热心肠的老大，“我上午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啊？”

  要是惹顾准不高兴就麻烦了。

  攻略一个人可是要提高好感度的。

  要是真不经意间做错了什么事，也好及时补救。

  “呃，倒是没说错什么。”张挺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顾准。

  他忍不住笑了下。

  没想到顾准看着高冷禁欲，对情爱|欲望完全不感冒的模样，私下竟然也是一个会半夜洗内裤的血气方刚的男人啊。

  这件事过后，张挺反而觉得顾准更加平易近人了。

  尽管之前关系也不错，可是老感觉这种不错的关系还停留在表面。

  看来，他硬盘里存的那么多视频，可以拿出来分享了。

  张挺对江鹿挤眉弄眼：“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江鹿懵了：“知道什么啊？”

  见张挺又不吭声了，江鹿着急死了，扯了扯张挺的肩膀：“老大，你就别卖关子了。”

  张挺彻底服了，看江鹿的表情就像在看小白花。

  这世道，竟然还有不懂这件事的男生。

  “你青春期就从来没有大半夜起来过？”

  “就是那啥啊，肯定是做了什么梦。”

  看着江鹿目瞪口呆的眼神，张挺有种自己在污染祖|国纯洁花朵的怪异感。

  他拍了拍江鹿的肩膀，“顾准肯定没生气，只是尴尬呢。”

  “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情，你可别戳破了。”

  张挺都往前走了几米远，江鹿还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手机震了下，是顾准的消息：【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跟上来】

  江鹿抬眸一看，十几米远处，顾准轻轻地挥了下手。

  男生站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黑色t恤牛仔裤，气质出挑又冷峻。

  江鹿小跑过去，脑中还在想：可昨晚和顾准一起睡的人是他啊！！！

  心里一直在尖叫，小碎步都要蹦得飞起来。

  他就知道，自己一出马，顾准肯定挡不住。

  脸上藏不住事，开心的情绪极为明显。

  顾准敛眸低声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江鹿眨眨眼睛：“就是弄懂了你上午为什么那么尴尬。”

  旧事重提，顾准：“……”

  他还以为过了一整天，江鹿早就不记得这件事，这才放心地重新拉近距离。

  见顾准吃瘪，江鹿拍他的胸膛，语重心长且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道：“没事，大家都是男人，这种事很正常。”

  “很正常？”顾准重复念到，轻挑眉梢：“你经常这样？”

  “呃。”

  江鹿脸蛋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比较……纯洁。”

  顾准很轻地笑了声：“嗯，是我不纯洁。”

  江鹿忍不住跟着笑，肩膀挤着顾准的肩膀。

  他也知道，男生有这种事可能是梦到什么，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梦见，只是纯粹太久没释放。

  江鹿太好奇了。

  顾准是个gay，多半就是自己勾引起了作用。

  他昨天可是故意穿露小腿的裤子和露锁骨的宽松t恤呢。

  “你梦到谁了呀，这么刺激呀？”江鹿故作淡定地打趣。

  “你很好奇？”顾准眸光掠过一丝晦暗不明。

  “好奇呀，想知道是谁把我们冷冰冰的顾神搞成这样？”

  江鹿眨巴眨巴眼睛，心里连续耶耶耶了好几声。

  还能是谁，就是他啊。

  拿下顾准，指日可待！

  脑子放飞地乱想。

  忽地，身材高挺的顾准凑了过来，压迫力十足。

  江鹿下意识往后仰身。

  顾准盯着少年柔软的唇，克制住想要像梦里那样揉的欲念。

  他看着江鹿笑盈盈的脸，沉默了几秒。

  要是实话实说：梦到你。

  江鹿会作何反应？

  惊吓得再也不靠近他，还是惊讶到手足无措。

  顾准轻蹙眉间，思忖片刻后，选了最保险的理由：“没有梦到谁，只是憋太久了。”

  “……”

  头昏脑热的江鹿倏地冷静下来。

  他面无表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呵呵，我还以为你是梦到谁了呢。”

  听闻，顾准隐隐听出来点不对劲，他狐疑地看着江鹿，迟疑地问：“怎么……”

  “你很期待我是梦见了谁吗？”

  耳边一切喧闹的声音都安静下来。

  江鹿和黑眸对视，脸蛋蹭地一下漫开血色。

  心跳乍乱。

  不、不是，顾准看出来了？

  这样的眼神太有攻击性和侵略感。

  江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顾准瞥见，眸光微怔，旋即站直身体，无形之间的压迫感尽数褪去。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那样想啊……”

  江鹿脸还是热，他埋着头，两只耳朵连着颈侧的皮肤羞得泛红。

  ——

  不远处，周舟看见两人相对的画面，眼皮一跳。

  心中隐隐的猜测愈发明晰。

  他一开始怀疑江鹿是主动的那一方。

  可看现在的情形，顾准好像又占了上风，江鹿才是那只被盯住的小动物。

  “是么。”顾准轻轻抚了下少年凌乱的碎发，“那可能是我会错了意。”

  清冽冷意的木质香扑面。

  江鹿的脑子完全乱了，幸好顾准没有看出来，差点就露馅了。

  “不过假如我真梦到你。”

  顾准好以整暇地问，“你有什么感觉，很厌恶吗？”

  “怎么可能厌恶！”江鹿斩钉截铁地回答。

  “……”顾准挑了下眉。

  江鹿也快速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回答好像太过笃定了。

  “呃，你梦见我不就代表我魅力大嘛。”

  “这是一种肯定，我为什么要厌恶。”

  “你人这么好……”

  说到后面，江鹿自己都快要编不下去了。

  顾准定定地看着江鹿。

  回想起江鹿近几日似乎一直都在亲近他。

  他不久前才确定江鹿是直男，可此刻又开始起了疑心。

  直男不可能不厌恶、排斥被另外一个男生当成春|梦的对象。

  莫非，江鹿才是那只黑心的小白兔？

  顾准的视线太过灼热。

  江鹿抓了抓自己的脸蛋，含含糊糊地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啊？”

  “没什么，快上课了，我们过去吧。”顾准沉声道。

  江鹿：“嗯嗯。”

  ——

  下午课堂上，顾准倒是没时间深入地想自己所怀疑的事，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

  到了下课时间，顾准才会不经意地观察江鹿。

  江鹿大多数时间都趴着玩手机，偶尔会看他一眼。

  一不小心对视上后，江鹿又连忙埋头继续手机。

  种种迹象，顾准愈发肯定。

  手机震了震。

  【蒋羿泽：晚上过来打球？缺个人】

  顾准：【不去】

  蒋羿泽：【来嘛，就差一个人】

  顾准：【忙着谈恋爱呢，没时间去】

  蒋羿泽：【？？？】

  蒋羿泽：【这才几天啊，你和江鹿谈恋爱了？】

  顾准：【没有，不过我发现江鹿喜欢我】

  蒋羿泽：【……】

  蒋羿泽：【大哥，你醒醒，你不知道世界上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她）喜欢我？】

  顾准：【不说了，你不懂】

  蒋羿泽：【？？？】

  蒋羿泽：【歧视是吧，你这就是歧视是吧！】

  ——

  下午的课结束，江鹿一回到宿舍，就收到快递通知取件的消息。

  沈佳：【我给你买了支水蜜桃味的唇膏，你平时没事擦擦，保护嘴唇的同时超级香，嘴巴q弹湿润，让人看了就想亲！冲鸭！】

  江鹿面红耳赤。

  自己虽然是在勾引顾准，不过这么直白地讨论，还是有点羞。

  江鹿慢吞吞地打字：【好，这就去拿】

  江鹿刚出门不久，也到了抢某清闲选修课的时间。

  顾准让张挺和周舟把信息都发给他，给江鹿发消息，江鹿一直都没回。

  时间就要到了，顾准打电话，听到铃声往旁边一看，江鹿桌子上正躺着一部手机。

  他挂断电话，起身去江鹿座位上找学生证看学号。

  伏案记下江鹿的学号，手机界面弹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沈佳：这几天进展怎么样了啊】

  顾准也不是有意看见，他起身就要走。

  【沈佳：他上钩了没？】

  顾准眸光顿住，旋即很轻地勾了下唇。

  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