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玄奘法师西行的日子, 是黑羊羊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天天都能吃到酸菜豆瓣酱, 虽然限量, 但其滋味却比他先前吃过的山珍海味都要好。

  他口中的山珍海味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 就是山上与海里可寻得的食材, 有的多见, 有的少见，原本吃着滋味不错，但豆瓣酱珠玉在前, 它们就不够看了。

  在西行路途中, 唐玄奘也仔细观察了黑羊, 更有火眼金睛的孙悟空盯梢，他们一致认为黑羊言自己只吃人间界吃食的说法很正确，他确实是位少见的美食家。

  故在某日饭后, 玄奘对黑羊道：“明日，观音菩萨就来接你。”他露出一和善的微笑道, “到时你便不用与我等一同西行了。”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猪八戒欢呼雀跃，都不准备按捺兴奋之情，高呼：“好！终于无人同我抢酸菜了！”

  黑羊则是一脸失魂落魄, 他脑海中迅速建立起了等式, 不要他一同西行＝不能一起吃早膳晚膳＝没有酸菜豆瓣酱可以吃, 天哪噜，这是要羊命了！

  他眼眶中涌上晶莹的泪水, 一边咩咩咩咩咩撒娇一边道：“不，我不要离开，我想留在这！”他甚至昧著良心道，“经过这段时间艰苦卓绝的学习，我对佛教迸溅出了异样的兴趣，法师你看，不若收了我当五徒弟吧。”

  玄奘法师温柔道：“说甚瞎话，你我本无缘分，何况你寻我也不过是找饭吃罢了，菩萨带你走，是要将你放在做这豆瓣酱之人身边。”

  黑羊迅速变脸：“是吗，那一路保重，玄奘法师。”

  猪八戒背景音：“喂喂！变卦速度也太快了吧！”

  ……

  次日，观音菩萨便出现在了西行师徒面前，然观他脸上神色，却不大对，看向黑羊的眼神中，隐隐约约有抱歉之意，玄奘法师琢磨着不大对，就发问道：“出了何事？”

  黑羊十分紧张，不会是那传说中的厨师不要他了吧？

  他是不是得好好证明一番自己的作用？

  观音菩萨否认三连道：“不不不不不，并未出甚事，不过是想要在送饕餮去之前提点一二罢了。”他用复杂的眼神看向饕餮道，“你可知你现在的模样，会令厨师产生冲动？”

  黑羊：“咩咩咩咩咩？”

  什么冲动？

  猪八戒的背景音又遥遥飘过来道：“当然是吃你的冲动了。”

  皮香肉嫩的小黑羊，这样的美味，有谁不想吃呢？

  黑羊：“？？？？？”

  “咩咩咩咩咩咩咩！”

  你你你、你不要吓我！

  最可怕的是观音菩萨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道：“这怎么叫在吓你，不过就是说真话罢了，八戒此回倒是聪明得紧。”

  “那厨师乃是我徒弟，我以人间化身之模样行走在他左右，我先同你说说，他能做出的美味吃食可不止豆瓣酱和酸菜，它们只是芸芸美食中的一员，甚至可以说是最其貌不扬的。”

  黑羊：？！

  孙悟空倒是点头作证道：“菩萨说的确实是实话，莫小郎君做得菜数不胜数，皆是世间难见的美味。”

  黑羊的心怦怦作响，天哪，原来他姓莫吗，多么好听的姓啊！

  他甚至不需要观音菩萨接着介绍就咩咩咩咩咩打包票道：“放心吧，我会在他身边用我的忠心与爱感化他。”他还道，“以后莫小郎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绝对不会让妖魔鬼怪近他身。”

  观音菩萨：“不，这倒不至于，妖魔鬼怪本来就没有敢近他身的。”好歹是他的徒弟，降妖除魔能力并不差，舞起金刚降魔杵虎虎生威，上回他甚至从莫文远的身上看见了玄奘法师的影子，可见他的功底有多么深厚。

  “哎，反正你保全自己就好了。”

  黑羊想这有何难的，雄赳赳气昂昂跟着观音菩萨走了。

  ……

  他到的时间也是巧，莫文远近日寻得一个好去处，可以肆无忌惮烹肉，他甚至还用做酱油豆瓣酱的钱租了一小山头，买了些猪羊的崽子，还雇佣人帮他看护。

  黑羊来时，正看见他从羊圈中挑了一头与自己长相颇为神似的小黑羊，那羊仿佛感觉到自己未来的命运似的，不停“咩～咩～”发出凄厉的叫声，而莫文远则是笑咪咪地将他扛到肩上，带出了羊圈。

  屠宰场就在不远处，他将捆好手脚的小黑羊往地上一放，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把刀，只听见“咔嚓”一声，骨骼断裂，鲜血横流，刚才还在“咩咩咩”的羊竟然没了声息。

  黑羊：嘤！

  更可怕的是，那小厨子连羊流出来的血都不放过，直接拿了个桶借着开始放血，等到血放完了，则抽经扒皮，以极其漂亮的手法将它大卸八块。

  黑羊：嘤嘤嘤！

  现在的小和尚都这么凶残了吗？？？

  已经变成慧智法师模样的观音菩萨似乎能看出黑羊的想法，他咳嗽两声狡辩道：“其实他也不算完全的和尚，虽说是从小入寺庙，但不是佛号没有取，头发也没有剃吗？”其实他同期入寺庙的早就成小沙弥了，但就是莫文远每次准备让他剃度的时候，又觉得时候未到，所以就一直耽搁了，他成了有头发穿僧袍的小和尚。

  至于他杀猪羊烹肉，既然明面上没有被人发现，观音菩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真要说的话，就是居士。

  谈话间，那羊已经被莫文远以精妙的手法解构完毕。

  观音菩萨看着小黑羊不断颤抖的腿道：“没事吧？

  黑羊倔强道：“咩咩咩咩咩咩咩！”

  还是吃过他做的吃食再说吧！

  ……

  历史是惊人相似的，今日中午莫文远就做了一盘四季烤麸孝敬师长，不用说这盘烤麸最后还是入了羊嘴！

  小黑羊一边咬碎盘子一边咩咩咩咩咩：太好吃了！

  被夺食的观音菩萨笑容有点僵硬：“决定好了？”

  黑羊：“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决定好了！

  再危险又怕什么，就冲着这一碟菜，他都要到莫小远的身边去！

  ……

  当天晚上观音菩萨带着小黑羊来见莫文远，莫文远仔细研究了他的体味、肉质等等，两眼放光。

  这这这这这、果然如同师父所说，是极品羊！

  观音菩萨咳嗽一声道：“咳咳，此乃精怪，并非寻常所见之羊，你若收下了，便要好好待他，切不可吃了。”

  晴！天！霹！雳！

  莫文远惊呆了。

  小黑羊趁机咩咩咩咩咩，拼命推销自己道：“且别看我如此，我找食材、种田、打妖怪、当坐骑，什么都行。”

  找食材？种田？

  莫文远勉为其难道：“若真同你说的一样，收下你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乎，黑羊的幸福羊生就开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