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凌丽并不觉得有什么愧疚。

  这些白眼狼欠原主的多着呢。

  她现在顶着原主的身子，帮原主完成任务，也就算帮原主收回欠账了。

  更何况，这些白眼狼们一个个也是要吃饭的。

  在这个计划经济的年代，每个人的工资和定量，基本也就只够自己了。

  以前他们都在啃原主。

  现在不过是自己吃自己的而已。

  当然，一大家子搭伙在一起，自然要省一些。

  省下来的那点，也算是养凌军和凌红两个小的了。

  在这个以儿为尊的年代，凌丽只是终究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凌兵才是被家长寄予厚望并宠到大的顶梁柱。

  真算起来，凌兵对那两个小的比凌丽更有义务。

  ——当然，在凌丽心里，谁也没那义务。

  总之，不管从哪个角度，凌丽做这些事都问心无愧。

  况且，存在即合理。

  既然凌家所有人都能接受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那就说明大家都各有心思支持。

  凌丽懒得管他们的心思，只自顾自安排着生活。

  一面享受被他们伺候一面积攒粮食物件。

  是的，不只要攒粮食，还要攒物件。

  凌丽最近已经很努力攒粮食了。

  家里买粮买菜的事都是自己来，不让别人插手。

  ——以前，郭小芳唯一热衷“帮忙”的，便是“帮”大姐买粮食。因为这样可以自己抠出一部分来偷偷塞给娘家人。

  关于这些，原主是不知道的。即便原主无数次看到郭小芳跟郭家老太一起买粮。

  凌丽当然也不知道。

  她也懒得去调查那些。

  反正，不管郭小芳要不要抠出一些贴娘家，她都不会让她去买。

  经济大权什么的，肯定要紧紧握在手里。

  对于这一点，凌丽向来很稳。

  郭小芳虽然刚开始不乐意，但也没有办法。

  现在她老公不听她的，只听这个大姑姐的。她想要好好过日子、将来能好好生个娃，就必须接受这些。

  忍忍吧，忍忍吧。横竖大姑姐总是要出嫁的，唔，当然早死也有可能的。

  只要忍过去，总有好日子在后头。

  ——郭小芳每天就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她很快发现，日子并没有忍忍就过去，而是越来越严酷。

  因为，凌丽催她去娘家要回凌家的东西了。

  当然就是那些被她顺走的老古董。

  不过郭小芳并不认识老古董，所以很是觉得凌丽小气。

  先是抵赖了一阵，死活不承认。

  但凌丽是何等人？岂会被她这些小市民泼妇的行径给否认过去？直接艾特了大弟凌兵，让她来收拾这败家媳妇。

  凌兵自然是知道家里丢了东西的。也确实在岳父家见过那些东西。更何况上次凌家四兄妹还在家对过。这会子被大姐艾特过来，自然也没留情，提着媳妇的衣领就进屋了。

  凌丽懒得管他们夫妻进屋后的事。

  反正再从屋里出来，郭小芳已经低眉顺眼了。

  如果仔细看的话，她眼眶还有些红。显然凌兵没给她好果子吃。

  “说话！”

  凌兵是个暴脾气，见郭小芳半天不说话，只在那低头吸鼻子，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

  忍不住比凌丽爆得还快。

  凌丽本就不想爆。

  爆脾气伤身，还伤和气。她乐得看他们两口子内部解决，自己当“好人”。

  果然，那郭小芳被丈夫吼得缩了缩，战战兢兢朝这个“好人”大姑姐试探着问：“那，那些东西……我，我给都给了，再要回来……”

  后面她说不下去，眼里却满是无奈与哀求。

  凌丽知道她的情绪不是作伪。

  的确，已经给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是挺丢脸的。

  尤其，这还是给她娘家的。

  现在要回来，以后还回娘家做人不做了？

  不过凌丽没打算考虑这些。

  ——现在对她而言，这些古董可是将来能换粮食的救命的东西。

  救命的东西怎么能不要回来？

  单位发的那点票票根本不够吃，就算把所有人的都加在一起，也是连现在都吃不饱，更不用说能攒多少到以后了。

  她现在都还要喝空间的奶粉什么的来补充营养呢。

  之所以保留那工作，完全是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能有个掩护，将来从空间拿出的粮食也有个可做借口的明路。

  所以，那些真正将来要赖以生存的古董，是必须要拿回来的。

  她微微笑了笑，言辞却不容置疑：“你这话说的，凌家的东西自然要拿回凌家了。除非你不是凌家的人，不然怎么会不想着把东西拿回家呢？”

  “……”

  这话里的绵里藏针，郭小芳还是听懂了的。

  说白了，就是让你自己变态，你是凌家人还是郭家人？

  郭小芳自然从不觉得自己是凌家人。

  但经过上次的事后，也不太能自我催眠自己还是郭家人。

  她就僵在那里。

  不过脑子是告诉运转的：

  虽然从感情上来说，她哪边都不站，但从理智上来说，还是凌家能给她安全感啊。

  以前凌丽说的话未必都对，但有一句是绝对没错的：她现在是要跟凌兵过日子，每天生活在凌家，还要跟凌兵生孩子——将来，生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依靠！

  她这么想着，心里也有了谱。

  当即便咬牙答应了下来。

  看着她坚定又迟疑的背影，凌丽有些好笑，又有些叹息：笑这个年代女人的愚蠢，叹这个年代女人的放不下。

  其实，就算只从客观角度说，凌丽也不觉得郭小芳该对郭家情深义重。

  因为郭家是真的完全不把郭小芳当家人的。

  关于这一点，凌丽一个刚来的外人都看得出来。更不用说郭小芳自己了。

  她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但感情这种事，从来不是自欺欺人就可以了。这本就不是单方面的事。

  可惜，郭小芳似乎还抱着一丝幻想。

  凌丽知道目前这幻想戳不破，也就懒得去戳。

  她知道郭小芳取不回那些东西，但还是必须要她去取。

  因为，有的时候，结果不重要，态度才重要。

  现在取不回来没关系。以后总会取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