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绝望中，反而比先前要镇定了。

  “她是八抬大轿，也是风风光光没错。可是有什么用。我连生二女，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嫌弃我的吗？你们知道我心里的痛苦吗？他在花楼里跟所有的人说我的无用，用尽力气贱踏我的尊严，还抛金洒银扬言只要谁能给他生出儿子，她就能做大公子的正妻。”

  曾氏痛哭流涕，细数当年之痛。

  “他这样做就算了，还连娶两个妾进门来羞辱我。让我成为整个桃林城的笑话。可我是谁？我是曾家堂堂正正的嫡长女。却在我丈夫的家里受这样的委屈。我不过是替自己伸冤我错了吗？”

  听着这翻话是没错，被别人欺负了就欺负回来，这分明就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要细细一想，那可是断子绝孙的药啊，一个女人得有多么歹毒的心才能做得出来。

  霍玿延也不喊不叫了，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便只是全天下人的笑话。仅此而已。

  “嫡母。我只是个女人，我想要丈夫的疼爱。即便我生了两个女儿也没什么，我可以再生，直到生出儿子为止。嫡母，你也是女人，你能理解我是不是？”

  王妃握着她的肩膀，对这个她向来不太关注的儿媳妇苦笑着摇头，“锦月，我是女人没错。可我认为，一个女人受了委屈可以说出来，可以找公正的人评判。最最不应该做的就是用下三滥的手段。况且，你竟然让江儿……。你自己说说，你这么做你对得起霍家吗？害的不止是你的丈夫一个人，而是整个霍家。你懂吗？”

  曾氏打了个愣神，“嫡母，我没有要害霍家。我没有。”

  王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曾氏。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一个女人竟然会如此可怜。可怜到让人痛恨。

  镇边王站了起来，叫来霍照，“你亲自去曾家，把曾家老爷和夫人都叫过来。”

  王妃惊了一下，“王爷，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看看如何做才会更好？”

  “不用商量了。我们霍家绝不能留下如此心肠歹毒的女人。”

  王爷的话就是圣旨。而且他此刻正在气头上，他要做的事即便是王妃也拦不住。王妃心疼还未长大成人的岱云和岱辛，想要给曾氏留下一条命。可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怕后果并不能如愿。

  她回头又看向曾氏。莫名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唯一不同的是，即便嫁给镇边王后十余年无所出，又经历了镇边王纳妾、霍家长子出生等等。这期间她依然能得到丈夫的疼爱。比起来，她确实比曾氏要幸运得多。

  女人啊，又有几个逃得过命运？

  ……

  霍玿延亲自来到田庄，把正在与房管事商议雇几名男工干活的陶林林抓走了。上了马车就给她一个包袱。打开后里面有一套灰色的男装。

  “干什么？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这还一腿的泥呢？”

  “我除了喜欢你爱你想泡你还能干什么？”

  陶林林激动的伸手捧着他脸，吻了一口他的唇，然后笑眯眯的说：“看在你这么会说情话的份上，我决定了你叫我帮什么忙我就帮什么忙。”

  又一啵的一声，霍玿延吻了回来。

  “那你先把这件衣服穿上。待会儿跟我去见老夫人。”

  “为什么要去见老夫人？”

  霍玿延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说道：“半个时辰前，西院出了件大事。老夫人听到后激动过头，便头痛欲裂，府中的大夫束手无策。我想到医术高明的你，便找你来了。”

  “你意思是让我给老夫人看病？”

  “正是。”

  “怎么可能？老夫人要是知道我会治病，她肯定要变着法儿的来找我的麻烦。你是嫌我还不够张扬是不是？”

  霍玿延啧了一声，“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丈夫吗？”

  等穿好衣服，又看到霍玿延手里的假胡子。陶林林就猜到了。他是不想她张扬，所以给她来个大换装，再带她去给老夫人诊治。就连头发他都想到了。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头套，套到头上还颇有几分中年大叔的味道。

  “先说好，万一穿帮了，你得替兜住了。我可是很怕死的。”

  “有我在，你放一百个心。”

  总还有一样是霍玿延没有想到的。进了城的，陶林林特意让马车拐去郭氏药材铺，让霍玿延去找郭老板报她的名字，借一个药箱。还报了几个药名让他叫郭老板备好。一切都还算顺利，马车才又重新开向王府。

  刚进王府，青华就追上来报告，说曾家老爷和夫人过来了。猜测西院的事有点儿大。但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打听。

  陶林林和霍玿延对视着，彼此都知道关于霍玿江的一个秘密。兴许就是为了那件事。

  “青华，你立刻去将阿峰叫到老夫人房里来找我。快去！”

  青华临走前，看一眼扮作中年男子模样的陶林林。有些面熟悉，猛一想就猜了出来。

  霍玿延也立刻把陶林林带去北院，老夫人躺在床上一直不停的按着头呻，，吟。大夫还在翻书，紧张到在这倒春寒的天气里汗流浃背。

  进房间后，霍玿延为了方便陶林林替老夫人检查，让那大夫先出去，许嬷嬷也没留下，就剩他和陶林林。

  “你快看看，祖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声音，老夫人转过头来看孙子，“是延儿吗？延儿，祖母老了，没有用了。”

  “祖母，没事的。我从府外找了个专治头痛病的名大夫。你安心躺着，她马上给您检查。您再忍耐一下。”

  陶林林听得有些胆怯，霍玿延是不知道头痛病有多难治，这么给她扣高帽子，万一治不好岂不是要打她自己的脸么？

  把过脉后，她心里有了点数，但是得给老夫人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光把脉是不行的。她取出两银针，分别扎在老夫人太阳穴上。前一刻还皱眉难过的老夫人，不过片刻就不吭声了。

  “林儿，老夫人怎么了？”

  “你别着急。我让她睡一会儿。”拔了银针，她又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老夫人多年以前或者什么时候有没有受过什么伤，发生过什么意外？”

  霍玿延想了想，“我不记得有过这种事。”

  陶林林点点头，决定给老夫人检查，从头部开始。她小心的摸过老夫人的头部的每一处，在后脑处摸到了一处浅浅的凹纹。拨开头发细看，发觉这是一处伤，看样子至少也有几十年了。

  “延延，老夫人后脑有伤，你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