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对。我们先离开。必要的时候就杀出去。”

  这是霍玿延的话，更是命令。因为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他们最终不是被围困就是被逼到山顶。相对这两种结局，远不如在大森林里来得自由。

  况且，他的身体比过去每一次发作时的软弱要强一些。至少现在他能拿得起剑来反抗。

  临走时，陶林林把没吃完的枣子带在了身上。她说了一句众人都不理解的话，宁做撑死鬼，不做饿死神。之所不理解，是因为他们三个人都会武功，没有死的概念。

  几人便不再多话，阿峰走在最头引路，陶林林扶着霍玿延跟在他身后。走在最后的是黑衣女子。

  他们都默认了黑衣女子是自己人。

  下山后几人便进入密林。方向是这片森林的出路。也是他们来时的路。

  在这里，只有陶林林是个下人，没有发言权。加上被霍玿延刚刺激完，她就干脆不说话。一路上闷头跟上去。

  一直走了两个多时辰，这一路还算是挺顺利的。直到天边露出太阳的红脸蛋，清晨的风中也带来了危险气息。

  他们还没有走出深林子。就被一群打埋伏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微亮的天，没有语言的交流，直接走向武器的拼博。阿峰始终在主子左右。陶林林躲在霍玿延身后，而黑衣女子则在另一侧，护着陶林林和霍玿延。

  对方有十多人，从武力招式上可以看出都是常年习武的人，更有一些异域风格。想来他们都不是本国人。更像是那些流走他乡的外国人。

  坚持了快半个时辰，天都快完全亮时。对方那十多人基本上都受了伤。武力大打折扣。但却在这时候，昨晚那些追踪霍照霍阳的杀手出现了。

  有这些人的加入，本就已经疲惫的霍玿延等人就等于遭受了雪上加霜的灾难。

  “不能恋战。分开走。”

  黑衣女子朝阿峰喊话。这也是最后的办法。阿峰做好不要这条命，也要给主子足够的时间离开的打算，便将主子完全护在身后，让主子先走。

  而另一边，黑衣女子已经拉上陶林林逃命去了。只不过两人都没有走多远，就听到阿峰对霍玿延的大叫。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一名黑衣人一剑刺中了霍玿延的胸口。

  “不！”黑衣女子一声痛呼，哪还管得上陶林林，将手里的剑扔出去射杀那名拿剑刺霍玿延的杀手。人也直接飞了过去。

  陶林林很有大夫的自觉，霍玿延受伤了她必须给他治疗。但她还没靠近就被一名杀手直逼而来。她的本能反应是逃命，返身便继续往前跑。

  奇怪的是身后那名黑衣人就是不肯放弃她。明明她不是目标人物嘛！

  “那谁……你别追了行吗？你杀掉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后面那人居然回话了，“还是有一点好处的。买家说了，你的人头也能值五两银子？”

  气得陶林林差点摔一个跟头，“那霍玿延的人头值多少？”

  “哎呀，那可就多了。足有一万两黄金。你跟他没法比。”

  这差距，让陶林林有一种天和地的差别感。

  “那你怎么不去杀他？他比我值钱。”

  “唉，我也想多赚一点。但武功比不上别人，只能舍大头。五两银子我也满足了，至少第一次干这行没有空手而归。”

  “我呸，你特么还觉得你干杀手这折寿的行当有多光荣不成？”

  “你这个女人，好好的话说怎么说骂人就骂人。我生气了，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这画风……陶林林也是无话可说，赶紧逃命要紧。哪怕这条命只值五两银子。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得喉咙都快干得冒火，她往后看一眼，同样上下喘气的杀手也是两眼要翻白。

  “兄……弟，打个商量。咱能歇一歇再跑吗？”

  “不行。我师傅说，坚持就是胜利！”

  陶林林火大得要骂人，但又不能随意浪费力气。又跑了一会儿，这下她是有点傻眼儿了。在她面前的脚下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

  她吓得双腿发软，不小心踢到脚边的小石头，小石头便往悬崖下掉去。底下究竟是什么根本看不到。

  “你怎么不跑了？不是说过坚持就是胜利吗？”

  陶林林哭丧着脸回头看来，那杀手其实长得挺年轻的一个少年人，还挺白净。就不知道为什么要干这一行？

  “那个……我这有枣子，想分一点给你吃。你别客气，这东西最顶肚子。”

  谁知道那杀手拒绝了她的分享，“我昨晚半夜才偷偷吃了半只烤野兔，我不饿。”

  陶林林心中叫苦，暗自抹了一把汗，还想继续劝一劝这实诚孩子，那少年杀手就看到了她身后的情况。

  “哎呀，真是天助我也。五两银子也好，比没有强。小姑娘，我第一次杀人，虽然可能会手抖，但是我保证刀足够锋利。”

  陶林林能想像得到锋利的刀，对着脖子砍下是什么一种能让人生颤抖的感受。她只好指着杀手的身后大声说道：“看，有猴子偷桃儿。”

  但下一刻令她十分无语，那少年杀手居然双手一摊说道：“虽然我是第一次干这活儿，但是师傅却经常交待我除了他，外面的人全是骗子。”

  他往刀上吹了一口气，又保证下手的时候会轻一点。让陶林林放心。

  “放心你祖宗的大爷，老娘敢保证你第一次注要空手而回。”

  “为什么？”

  “叫我一声奶奶我就告诉你。”

  “奶奶！”

  陶林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乖孙子，因为你奶奶我现在要跳崖了。欢迎你一起来跳。”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那杀手，还不怀好意的冲他冷笑招手，勾魂儿似的。然后才返身来了个漂亮的自杀式跳崖。

  那杀手追上来才惊觉自己差点真的跟着往下跳，醒过神只能眼睁睁看着五两银子消失在悬崖底下的农雾中。心头直教可惜，五两银子就这么飞了。

  “唉，师傅说得对，我还是太年轻，不适合干这一行。我还是先回去吧。空手就空手，大不了帮师傅洗一年的臭袜子。”

  陶林林不知道，她用命去赌博，无意间竟挽救了一个失足少年的人生。

  而她，在决定跳下去的那一刻，就无法预料自己的生死。只不过跳崖比直接被人割掉脑袋这种预见性的死亡要强一些，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但这种希望，就不知道到底有多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