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午后的雨来得又急又猛,声势浩大。

  栀梨用小手托着腮，隔着督导室里大大的玻璃窗望向花园里刮起波纹的池子，看池边花瓣散落在地的薰衣草,看那些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像是一颗颗珠子的雨滴。

  思绪顺着雨滴越飘越远，不自觉地将看到的一景一物在心里画下来。

  蒋越潇推开辅导室的门，边拆头上的止汗带边往屋子里走,“老金，你把课调到今天是——”

  栀梨听见声音，忙扭头看人,眼里染上笑,清脆叫道：“哥哥！”

  在叫蒋越潇时，她身子也坐直了,托腮的小手也高高扬起来使劲儿挥。

  “……”蒋越潇询问的话语倏地停顿。

  他飞快地把止汗带塞到裤兜里，又抻了抻衣摆，这才板着脸走到他的座位坐下，余光瞄见栀梨离他不到半臂的座位，冷冷问：“你也上奥数？”

  栀梨点头,“金叔叔说我们一起上！”

  负责教两个人的金老师，屈指扶着眼镜，温声道：“这是老夫人调的时间，可能也是为了让我方便些,省得往返两次。”

  蒋越潇斜睨他，轻抬下巴,“放一起上,你酬劳也只收一份？”

  金老师微微沉默，诚实地笑了笑，“老夫人厚道。”

  蒋越潇撇撇嘴。

  他们俩说得明白,栀梨听得不太明白，神情茫然，“所以老师收一份酬劳吗？”

  “他当然收两份，那么精明一个人。”蒋越潇无语地看向栀梨，声音冷酷地吐槽道，“你个笨蛋。”

  这种直脑筋听不懂话里话外含义的人，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明显就是等着被骗的小绵羊。

  结果，他刚吐槽完，惊讶发现栀梨不仅没为他的不待见伤心和难过，还可惊讶可崇拜地问：“哥哥，你居然看出来了吗？！”

  连舅舅都是在她做不出题目后才看出她是个小笨蛋，和舅舅一对比，哥哥也太厉害了吧！

  这么想着，栀梨望向蒋越潇的小眼神就更崇拜了，两只水葡萄似的大眼睛布灵布灵像是亮着两簇星星。

  蒋越潇：……

  蒋越潇：？？？

  他木着脸转过头，再木着脸翻开小学奥数书，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稳重，成熟，不动如山。

  然而，他的心里已经懊恼得快抓狂了。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小笨蛋又来这套了！先想用亲亲炸他的冷脸，又想用可爱炸他的不待见！作为长大的人，他坚决不能被炸出一丝一毫的弱点！

  金老师心里暗笑。

  他和蒋越潇这小孩斗智斗勇了两年，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在别人身上吃瘪，哎呀，真的舒爽，连窗外的滂沱大雨听着都动听了呢。

  经过前面简单的介绍，金老师也正式上课了，先让蒋越潇复习前面学过的内容，而后才给栀梨上课，准备上一半再教蒋越潇。

  栀梨本来很紧张，担心太笨学得慢耽误哥哥上课。

  但金老师上课时根本不翻书，全程像是在讲故事一样，从天上的星星，地上的河流，再到森林里的小兔子，小麋鹿，不知不觉间，栀梨听得入迷了。

  蒋越潇一直在闷头往课本上涂黑，但凡汉字里有口的位置全涂黑，将金老师那些幼稚到爆的故事屏蔽得一干二净。

  “栀梨，这是最后一个故事哦。”金老师将q版小人的贴纸贴在身后的白板上，“过年了，你妈妈给了你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你的压岁钱。”

  说话间，金老师又把一个红包贴纸贴上了白板，分别画出了三个箭头，随即，递给栀梨一小盒贴纸，“你可以用这些压岁钱买三个不同的礼物，你想给自己什么东西？”

  栀梨看着盒子里丰富的贴纸倒也不犹豫，很快就从里面挑出图画本，铅笔，书包三张贴纸，递给金老师，“我挑完啦！”

  这边，蒋越潇把仅剩的一页也涂黑结束，终于分出一丝心神在上课上。

  金老师把三张贴纸分别贴在三个箭头的位置，笑着问栀梨，“你用一半的压岁钱买了小书包，用余下的一半压岁钱买了几个图画本，再用余下的一半压岁钱买了几根铅笔，还剩下6元，那么你一共有多少压岁钱？”

  “唔。”栀梨拿起铅笔在摊开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蒋越潇微微侧头瞥了眼栀梨的本子，看见上面写满了稚嫩的铅笔字，刚想再看突然发觉来自前面的目光注视，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继而，面无表情地回视金老师。

  金老师但笑不语。

  蒋越潇从金老师的眼神里读出了高端玩家的嘲讽。

  “……”蒋越潇重新看向白板上的题目，隐隐约约想起来，这类题他很久前似乎做过，当时他怎么回答得来着？

  哦。

  他好像说他根本不可能就剩下可怜巴巴的6元。

  金老师见蒋越潇像是想起来了，“越潇也做做看？”

  蒋越潇表情很酷，“这难度太低我懒得做。”

  说是这么说，他脑子里已经在分析题目了，这还是他上小学奥数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研究一道题。

  栀梨听到蒋越潇的评价，眸光亮亮地看了眼蒋越潇，怪不得哥哥能一眼就看出来我是个小笨蛋，哥哥连笔和本子都不用就会做呢！

  管家阿姨说的上着玩估计也是依照哥哥的水平吧？

  栀梨低下头，认真又认真地计算。

  蒋越潇即使不偏头也注意到了栀梨看他的那几秒，心里点评道，这题有点难度，对小屁孩来说肯定困难，但他绝对不会告诉小屁孩正确答案，毕竟——

  他也不记得这题用的什么办法，从6元反推吗？老金当初是不是还说了设什么？

  “我算出来啦！”栀梨举手，望向金老师时，乌黑明亮的眼睛盛着满满的期待，“48元！妈妈给我了48元的压岁钱！”

  金老师对栀梨的能力有一定了解，倒是不惊讶栀梨能计算正确，但他还是表示得很惊讶，大声鼓掌。

  蒋越潇满心懵逼。

  小笨蛋竟然算对了？而且比他算得还快？所以他奶奶为什么调了他和栀梨的奥数课时间？！再继续上一段时间，他三十来分的实力就瞒不住了！

  金老师还在夸栀梨，“小栀梨，你太聪明了！”

  “真的吗？”栀梨捧起手里的小学奥数课本，小声问，“老师，那我继续努力学，能把这一本都学会吗？”舅舅说了，里面的题都会做了就能上幼儿园了。

  金老师想也不想就道：“肯定能！”

  耶！

  栀梨险些高兴地跳起来，原来我和幼儿园的距离就差一个金老师！

  下半节课，金老师本该给蒋越潇上课，然而，在蒋越潇绷着小脸暗自慌乱时，金老师拿出了一张卷子放到他的桌子上，手指点了点卷子，“老夫人说，先给你考核一下。”

  蒋越潇一愣，不可置信道：“我奶奶让你考的？”他奶奶居然还会关心他学习？

  “那我奶奶有说会不会要卷子吗？”

  金老师耸肩，“让我自行批改。”

  蒋越潇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也没失望，拿过卷子很是像模像样的演算起来，不过，刚算到一半，他突然瞥向栀梨，“不准偷看。”

  栀梨伸出两只小手捂住眼睛，乖乖道：“一点都看不到哦。”

  细细白白的手腕上还戴着精致的儿童手表，被灯光晃得璀璨明亮。

  “……”蒋越潇愤愤地别开脸，这个小笨蛋总会搞出一些可可爱爱的举止来。

  下一秒，他的视线落在卷子上，再度沉默。

  他或许不该再叫栀梨小笨蛋，他这个压岁钱都算不出来的学渣根本不配叫别人小笨蛋。

  卷子的第一道题恰好是讲小明过生日。

  蒋越潇读着读着，思绪就有点跑偏。

  他既然回国了，今年的生日会肯定也在家里的小花园办，到时候请几个关系不错的小伙伴来，那么用不用叫上栀梨呢？

  出于礼貌，他应该叫。

  可他要是真叫了栀梨，徐轻盈那个女人又会认为他已经接受她了。

  虽然早餐的那段时间里，蒋越潇也没再看见徐轻盈作妖，但从前的几次经历让蒋越潇对徐轻盈的印象差到极点，丝毫不怀疑她一早上都在演戏。

  蒋越潇用笔尖戳着试卷。

  叫栀梨参加生日会的话，不仅会让徐轻盈误会，还会让栀梨这个小屁孩膨胀，觉得那些亲亲炸冷脸，可爱炸冷脸生效了，所以绝不能叫栀梨参加生日会，必须让徐轻盈和栀梨认识到他根本不欢迎——

  行吧。

  他主要还是不欢迎徐轻盈，从而迁怒栀梨。

  反正奶奶也不看卷子，蒋越潇边琢磨生日会边随意往卷子上填数字。

  哎，当初要不是想到爸爸和舅爷家的伯伯姑姑哥哥姐姐小时候都上足了奥数，他也不会在确定兴趣时把奥数加上，这课真折磨人，还不如再打几个回合的网球。

  蒋越潇交卷子的时候，无意中看了栀梨一眼，结果就看见栀梨还在那傻乎乎地捂眼睛。

  “……”

  这小屁孩以后真的会被人骗得团团转吧？

  ——

  时间一晃，周五到了。

  “爆了！”

  “真的！我第一次看见播放量窜这么快！”

  周五十二点，《闪亮的孩子们》在上周末直播的先导片，经过四五天的剪辑终于在青芒tv上线了时长1小时30分钟的剪辑版先导片。

  刚一上线，网友们一窝蜂地涌入。

  他们中有的看了直播想来重温，有的被工作和其他琐事干扰导致直播没能看完，还有的从来也没关注直播，但在网上看见了相关的gif图片被安利了，因此，在等到视频上线后，立刻跑来围观。

  工作人员们看着网上节节攀升的热度和播放量，脸上都扬起了笑。

  “等下——”工作人员甲指着后台数据，“怎么这么多人直接跳了前面的十几分钟？”

  工作人员乙：“徐轻盈家庭第二组出场，估计不少网友来看徐轻盈和栀梨。”

  “徐轻盈现在的热度比不上俞歆柔啊，我朋友说俞歆柔刚签了一个腥风血雨的营销公司，粉丝上升可快了。”

  “粉丝再多在路人面前也是被锤的份。”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发现，他们后来上传的四组家庭单独cut版本里，徐轻盈和栀梨的cut版视频播放量稳居四组家庭第一，而节目组新搞出来的星星榜里——

  徐轻盈位列家长组no4，栀梨位列孩子组no3。

  说白了，俩人一个家长组倒数第一，一个孩子组倒数第二，孩子组倒数第一是徐轻盈家没出场过的继子蒋越潇，他在星星榜里光有名字，头像还是默认头像。

  星星榜是青芒tv根据《闪亮的孩子们》设置的打投榜单，平台用户持续观看30分钟直播将获得一张星光卡，星光卡可以投给家长或者孩子，这也是人气和喜爱值的象征。

  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在星星榜上全面倒数的家庭，视频播放量能位列第一，几乎倍杀排在第二的俞歆柔家庭。

  此时，徐轻盈和栀梨的视频cut弹幕全是一些侦探网友在扒细节。

  【刚把星光投给歆柔，我已经把栀梨继父的微走位重看了八遍，确定以及肯定，他见到栀梨时想直接绕路离开！！！】

  【虽然在网上看见有大佬拿直播截图分析，但还是看直播比较直观。】

  【继父和栀梨感情真的很冷淡啊！】

  【呃，冷淡给栀梨银行卡让栀梨直接喊爸爸？卡里能刷出来上百万哦。】

  【这里我也有重看，直播间黑掉的几秒里，栀梨必然做了什么！】

  【做什么能让不熟的人给几百万的银行卡？我也想学。】

  【徐轻盈教的花招呗，刚看完商场直播时我还挺喜欢栀梨，后来看人分析才发现栀梨真的纯纯心机小孩，我手里握着的星光卡扔了也不可能投给她！】

  卧室里，徐夏紧紧盯着视频里的弹幕，见弹幕内容都在说徐轻盈和栀梨在豪门不被待见，栀梨很心机等言论，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啊，直播时那些夸栀梨的弹幕肯定是徐轻盈团队下的水军。”徐夏低声说完，也伸手划拉进度条，加入了扒细节的群体里，希望能找到更多证明豪门家人丝毫不在乎栀梨的细节。

  一帧一帧扒视频能让人找到很多直播时未曾发现的细节。

  像栀梨在花园比心的画面，当时网友光顾着琢磨栀梨和奶奶到底说了什么，直到此刻，他们才注意到奶奶从头到尾都是冷漠脸！

  再联系之前奶奶让管家给栀梨准备的那一大串课程，很难不让人怀疑奶奶在嫌弃被徐轻盈带到家里的栀梨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当然了，也有人扒到了其他细节。

  像蒋家住的别墅，经过网友对花园某些位置的比较，大致猜出蒋家住在闹中取静，非富即贵的紫荆豪庭，而蒋家走廊里的那些装饰画，也很像一些拍卖会上价值七八位数的名画。

  【看来徐轻盈找了个真豪门啊。】

  【如果能住在紫荆豪庭，他们冷漠和不待见我也可以忍，反正冷漠会给我报n个大师课，不待见会给我钻石银行卡随便刷。】

  【拜托，能住几天说不准呢，要知道说栀梨小屁孩就是麻烦的继兄没出来过，半大小子一回来可能就放狗赶人了！】

  徐夏看到这条弹幕，倏地想起上辈子看的那期综艺。

  综艺里，蒋越潇倒是没对栀梨做过什么，但确实一点面子也不给徐轻盈，张口闭嘴都是嘲讽，生生让徐轻盈险些在镜头前破口大骂。

  临到晚上，依然有不少的网友跑来重看视频就为了找到更多细节，而弹幕热度也随着一条爆料再次攀升。

  有人说朋友家的小孩和蒋越潇是同学，今天蒋越潇在家里举办生日会，请了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玩。

  他看过直播后，特地问了这位朋友，据说蒋越潇根本没告诉栀梨生日会的事情，生日会现场也没见到栀梨，蒋越潇在借着生日会排挤栀梨！

  徐轻盈的对家抓住这个风向，立刻将话题买上了热搜前排。

  徐轻盈和栀梨被继子排挤

  ——

  晚风徐徐，小花园里食物的香味向四周弥漫，连草坪上沾着的彩带也染了些香味，勾得人食欲大开。

  一群八岁，九岁的小孩子围着长桌吃东西，有人直接伸手握着羊排啃，还有人用力太过撕得薯片喷了满桌子。

  蒋越潇冷脸拍开差点砸到他脸上的薯片，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花园入口的位置。

  虽然他怕让徐轻盈和栀梨误会，磨蹭好几天也没和栀梨透过一丝一毫和生日会相关的口风，但他把生日会设置在小花园，这些烦人的同学吃东西时也闹腾得很大声，栀梨应该能听见吧？

  栀梨待会儿顺着声音找过来怎么办？

  蒋越潇兀自纠结，眉头都皱紧了，他总不能赶栀梨离开，那样显得幼稚也不绅士。

  “小屁孩自己找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是我主动说的。”蒋越潇小声嘀咕。

  这样就算他把栀梨留下来吃东西，徐轻盈也不会误会他接受了她住在他们家这件事，这和他的初衷也没太大的区别。

  蒋越潇舒展开紧皱的眉头，拿过一杯果汁喝起来，目光扫过桌上丰盛的小吃和零食，心里暗自点头，这样的排场绝不会在小屁孩面前丢人。

  一年三百多个日子里，蒋越潇特别期待生日这天。

  这份期待和请来的小伙伴没关系，单纯只有今天，他能光明正大地吃垃圾食品也不用担心显得自己很幼稚很没自制力。

  桌旁投影仪的画面里，活过来的恐龙化石刚喝完水，追着保安满博物馆跑，甚至让保安扔起来骨头。

  在保安扔出骨头的同时，一个打着西装结的小男孩也朝闪电扔出了玩具骨头，朗声喊道：“闪电！骨头！”

  闪电汪汪叫了一声，真像一道闪电似的飞奔而去。

  扔完骨头，小男孩咔嚓咔嚓吃着薯片，“蒋越潇，你今年的生日蛋糕还没做好吗？”

  有小伙伴也从追逐中停下来，“对啊！蛋糕再不来我都快吃饱了。”

  “越潇，今天我能住在你家吗？我想在你的变形金刚基地室里睡觉！”

  “我也想睡！”西装结小伙伴喊完，又念叨上了，“但我想吃蛋糕。”

  蒋越潇瞥他肚子一眼，“吃吃吃，再吃你就和猪一样了。”

  话音落下，他挑剔的视线落在吭哧跑回来的闪电身上，这条傻狗真没良心，这几天陪它玩追球的人都不在，它竟然一点也没想到。

  栀梨再不来，生日蛋糕就上来了！

  脑子里刚划过这个念头，蒋越潇就重重拧眉。

  他刚刚在想什么？栀梨来不来和他又没关系。

  “蒋越潇。”一个混血小伙伴凑上来，神神秘秘地问，“你后妈是不是特别坏？带来的拖油瓶也特别讨厌？”

  蒋越潇眉头皱得更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其他人抢先，“肯定特别讨厌啊，蒋越潇都带着我们一起排挤那个继妹了。”

  蒋越潇：？？？

  蒋越潇脸色很木，“谁说我带着你们排挤她了？”

  他就算排挤栀梨也是自个排挤，和你们这些外人有毛关系。

  “网上都在说啊。”西装结小伙伴拿来平板，手指在上面啪啪一顿乱点，昂着小下巴，“你看！你们俩都上热门了！”

  作为年纪不大但热爱冲浪的人，西装结小同学很自豪他的信息收集能力。

  蒋越潇抢过平板，飞速扫着上面的内容，等看见一大半网友都在说栀梨很讨厌时，气得一头小短发直接炸开，脸色也冷酷至极。

  “胡、说、八、道！”

  他扔下平板，气冲冲转头就走，临离开前又回头看向西装结小伙伴，很是少年老成地吩咐道：“基地室你可以住，但必须立刻、马上让你姐安排人把这条热搜处理了！”

  西装结小伙伴一听，眼睛刷地亮起来，“我这就打电话！”

  蒋越潇离开不久，剩下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小声猜测，“原来蒋越潇不讨厌拖油瓶吗？但我妈妈说这些被带来家里的拖油瓶未来都会和我争家产。”

  “肯定讨厌啊，后妈最坏了。”

  “再讨厌也是家事，放网上被人讨论会显得他小肚鸡肠，他肯定不高兴啊。”西装结小伙伴和姐姐愉快地结束通话，参与到话题中，“从实招来，究竟是你们谁的长辈和别人爆料的？”

  蓝衬衫小伙伴颤颤巍巍举起手，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好像是我。”

  闻言，其他几个小伙伴都同情地看着他，“你完了。”

  蓝衬衫小伙伴想起几个月前被蒋越潇收拾的记忆，打了个寒颤，嘴里的羊排都不香了，“呜呜呜，我不想洗你们的袜子也不想被他指导空手道呜呜呜。”

  这边，蒋越潇往别墅走的脚步越来越快，小脸也越发冷酷。

  栀梨该不会看见了网上的热门消息吧？也不知道那个小屁孩有没有哭鼻子，但他也不是真的想排挤——

  蒋越潇走着走着，速度逐渐慢下来。

  他真的不想排挤栀梨吗？回国前明明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把徐轻盈和被徐轻盈带来的拖油瓶全都赶出蒋家才行。

  不知不觉的自我反问期间，蒋越潇经过影音室，倏地听到里面有声音。

  他不由停住脚步，透过微敞的门缝往里看。

  栀梨盘着小腿窝在软软的沙发里，小手捧着的爆米花都顾不上吃，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前面iax大屏。

  影音室的大屏和音响配置都不输影院，让人像是身临其境一般，完全不会被影音室外的其他声响所干扰。

  电影正播到熊二即使被捆绑着也努力地想吃桌上的冰淇淋。

  栀梨紧紧地握住爆米花桶。

  啪嗒。

  熊二被拖拽地摔在地上，心心念念的冰淇淋也倒扣在地上，明显吃不成了。

  “冰淇淋摔了。”栀梨心疼得像是自己也没吃到冰淇淋。

  刚过来不久的危良：……

  “你——”危良仿佛又回到了蒋越潇刚回来的那个下午，“你就不会不高兴吗？”

  栀梨才注意到危良竟然还没坐下一起看电影，《熊出没》多好看呀，马术老师刚说下课她就立刻跑回来抓紧时间看《熊出没》，生怕拖太晚耽误了晚上和妈妈一起看剪辑版的先导片。

  “为什么要不高兴？”

  “蒋、你哥哥生日会都没叫你。”

  危良第一次说蒋越潇不和栀梨打招呼就离开时，其实存了点儿挑拨的意味，他不喜欢爸妈无时无刻让他把蒋家人放在第一位，也不太喜欢栀梨这个时刻提醒着他自己刚来蒋家时是什么样子的存在。

  但这次，危良也说不清他是跑来挑拨蒋越潇和栀梨的关系，还是担心栀梨因为被排挤而难过。

  栀梨这下不止顾不上吃爆米花了，《熊出没》也顾不上看了，忙追问道：“什么生日会？哥哥过生日吗？”

  危良有些惊愕，似没想到栀梨竟然不知道，那他这么一说，栀梨不就会发现她被排挤了吗？

  “你——”

  “啊啊啊啊！”栀梨从沙发上爬起来，想往影音室门口走可看着大屏里的熊二又挪不动小脚，只能干坐在沙发上，苦恼地挠头，“我都没给哥哥准备生日礼物。”

  临时买肯定来不及了，找宁姨学做小蛋糕怎么样？宁姨昨天做的草莓小蛋糕超好吃，裹着的草莓巧克力酸酸甜甜。

  危良呆愣，“你关注重点怎么还在礼物上？”你怎么就不生气不难过呢？？？

  门外，蒋越潇短暂地看了眼危良，又面色不悦地将视线挪回了栀梨的身上，虽然他听到危良说的话很不高兴，但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事实。

  再说了，有危良在栀梨面前挑拨也挺好，省得栀梨误会他很欢迎她和徐轻盈在蒋家住着。

  小屁孩脑子笨，关注重点都不能第一时间找到，等小屁孩找到正确的关注重点，也就不会再有什么误会了，估计连哥哥都不会再叫了。

  蒋越潇冷着脸。

  这不就是他回家前希望做的事情吗？

  栀梨听到危良的话，抬起头，乌黑的杏眸里映着灯光和茫然，“礼物不够重要吗？”

  生日时最重要的肯定就是礼物呀！栀梨从前过生日可期待外婆给的礼物了，存钱用的小猪存钱罐就是外婆给的三岁礼物。

  危良无情道：“他生日会请了一堆小伙伴，但没请你，你就不觉得他过分吗？”他分明在排挤你，孤立你，全网网友都知道蒋越潇在排挤你了，后面这句话，危良到底没说出来。

  栀梨惊讶地瞪圆眼睛，“哥哥怎么会过分？我正在看《熊出没》呀！如果去生日会我就看不成熊熊了！哥哥明明超体贴哒！”

  这回答那叫一个果断清脆，那叫一个自信满满。

  危良：……

  蒋越潇：……

  栀梨还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危良面前，小手捂着嘴，很小声地拜托道：“危良哥哥，我看完这部《熊出没》就去给哥哥准备礼物，你千万千万别和哥哥说我忘记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了哦。”

  危良：……

  蒋越潇在门外听完，冷酷的小脸上，满是复杂。

  小屁孩这么傻乎乎，以后要是离开蒋家，真的能被徐轻盈这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还见钱眼开的女人保护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