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主题店铺里，顾客们拿着购物筐慢悠悠地挨个商品区逛，看见合心意的东西就放到购物筐里，等着稍后排队付款，但他们中有一个例外。

  因此，时不时就有顾客不由自主地往被摄像机随拍的小孩儿身上瞄。

  小孩儿长得精致漂亮，脸颊软嘟嘟，跑起来裙摆飞扬，像一只刚刚学会飞的小鸟一样不厌其烦地在商品区和付款区来来回回打卡。

  直播间的网友们也被迫看了栀梨刷了四五次卡，每一次都不到一百元，甚至五十元也才刚突破不久。

  【服了……】

  【从前我在直播间等着看栀梨能不能刷卡，现在我在直播间等着看栀梨能不能刷个贵的。】

  【我纳闷啊，不能一起付款吗？！】

  【估计卡里钱不够吧。】

  【对啊，办卡条件说了得存款300万，谁能保证现在卡里还剩下300万呢？】

  几条质疑卡里余额的弹幕一冒出来，原本已经平和下来的直播间立刻变得腥风血雨，讨论热度节节攀升。

  见状，导播室里的工作人员啧啧称奇。

  怪不得黄导决定请徐轻盈来参加他们的综艺，这徐轻盈明显代表了热度啊！

  栀梨路过其中一个大型海绵宝宝公仔时，略微停了下脚步，但视线触及上面三位数的价格时，又快步走到旁边，拿起一个粉粉的小爪子抱枕，抱着它再哒哒哒地跑向付款区。

  徐轻盈走过来，径直拿起大公仔，放在堆得满满的购物筐上，里面装的全是栀梨有所停留又鉴于价格而放弃的东西，徐轻盈偏头朝随行的导购员微微颔首，“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导购员高兴得脸都笑开了花。

  果然啊，明星口碑再烂人气也在那，不仅帮他们店带来一群群顾客，还买了一大堆东西！

  导购员连忙和同事拎着被徐轻盈装满的三大购物筐去后面单独结账。

  徐轻盈的视线遥遥落在某个筐里的一桶桶画笔上。

  栀梨昨晚表现得很喜欢毛绒公仔，倒是没想到今天一来店里，最先冲向的反而是作画用的画笔，在价格上纠结半天挑中了一桶12色彩铅和活页画本，这才转向毛绒公仔区域。

  说起来，到别墅的那天晚上，栀梨也在认真地看墙上的山水壁画。

  “钟薇，找人收购几幅水墨山水画，油画也收一些，价格不限。”徐轻盈用栀梨可能会喜欢的眼光挑了几个公仔放到新的空筐里，又说道，“我刚才看栀梨挑的大多是海绵宝宝类的东西，你待会让人把卧室刚买的身高贴也换成海绵宝宝吧。”

  钟薇应了一声，“我马上让人办。”

  栀梨这边乖乖地缀在结账的队伍尾巴，一手抱着粉色的小爪爪抱枕，一手捏着黑底银字的银行卡，踮着脚看前面还剩几个人。

  有个小姐姐为了看栀梨，已经让后面的三四个人先排队付款了，终于等到栀梨来排队后，脸上扬起亲切的笑，“你为什么不把东西放在车里一起结算呀？”

  这小孩儿近看更精致了，脸颊吹弹可破，眼睫毛也又长又卷，绝对是她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星二代！

  栀梨对上小姐姐的笑，也羞赧地抿了下唇，酒窝甜软，“我怕黑卡卡不够付款。”不到红票票的一半大，哪能买得起很贵的东西。

  不够付款？

  “你这卡——”小姐姐犹豫，“应该够刷。”网上虽然在吵卡里余额有没有三百万，但买些几百的东西应该不成问题。

  栀梨茫然：“够、够吗？但它大小都比不上一百元的红票票。”

  小姐姐哭笑不得，“你前几次刷的钱加一起早超了一百元吧？”

  “！！！”栀梨像被钉在原地，芭比娃娃似的长睫毛不扑闪了，一双眼睛瞪得溜溜圆。

  真的唉！

  前面已经用黑卡卡付款好几次了！

  刷卡和花钱不一样，后者花一次，手里的票票就少一张，刷卡呢，栀梨刷卡刷了四五次，卡依然在手里。

  钱少了=花钱。

  卡还在=没花钱。

  栀梨的思维进入了一个误区，以至于迟迟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花掉几百元了。

  “该你付款啦。”前面的小姐姐边往购物袋里装东西边提醒栀梨。

  栀梨懵懵地将手里的爪子抱枕递过去，再熟练地把银行卡递给柜员，再再熟练地稚声喊出：“刷！”

  能不熟练吗，刷四五次了！

  收银员刚刚围观了小姐姐和栀梨对话的全程，将抱枕和银行卡递给栀梨后，主动提醒道：“刚刚刷了652元。”

  栀梨看着手里的银行卡，仰起小脸，巴巴地问收银员，“姐姐，它可以一直刷吗？”

  “你这张是钻石级储蓄卡。”收银员耐心道，“正常来说，在里面的存款用完前，它可以一直刷。”

  栀梨懂了。

  这个卡和外婆说的存折差不多，能把红票票都存在里面，但存折不能刷，卡能刷。

  栀梨正想再问，突然想起来后面还有人，排过好几次队伍的栀梨，不想耽误别人的时间，忙小跑到前面给后面的人让位置付款。

  “妈妈！”栀梨跑到徐轻盈面前，伸着小手朝徐轻盈招了招，小声道，“妈妈，低头。”

  徐轻盈配合地弯腰，说悄悄话似的压低音量，“怎么啦？”

  “这张卡里有多少钱呀？”栀梨声音更小，外婆说了，在外面不能大声讨论钱，会被别人偷走的。

  徐轻盈倒是问过蒋彦恒的特助，里面大概剩了四百来万。

  她怕这么直接说余额让栀梨有压力，索性模糊道：“很多很多，足够你刷很多次。”

  回答时，徐轻盈还在心里感慨，小说世界里的一流豪门就是非同一般。

  蒋彦恒早上和栀梨第一次见面，一出手就是一张余额剩了四百来万的银行钻石级储蓄卡，关键他的目的好像是单纯让栀梨直接喊爸爸？

  徐轻盈没能看见栀梨亲蒋彦恒的场景，只看见蒋彦恒拿出卡让栀梨喊爸爸，因此，从蒋彦恒助理那听说银行卡内的余额时，心里难免犯嘀咕，难道蒋彦恒还是个隐形女儿控？

  很多次代表多少次？

  栀梨还想问，突然有咕噜噜的车轮声响起。

  不远处，钟薇推着满满一车走过来，摆在上面的赫然就是那个和栀梨差不多高的大型海绵宝宝公仔！

  啊啊啊啊啊！

  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笑脸海绵宝宝！！！

  “i&039; ready！”栀梨一手抱着同样很喜欢粉色小爪爪，一手抱住大型海绵宝宝，脸埋进去使劲儿蹭，小奶音超级激动，“i&039; ready！i&039; ready！i&039; ready！”

  钟薇在家陪侄子看过英语版的《海绵宝宝》，知道栀梨喊的是《海绵宝宝》的经典台词，栀梨不仅会说，口音也极其标准。

  徐轻盈头回听到栀梨说英文，忍不住问：“宝宝，你还和它学过什么台词？”

  栀梨从海绵宝宝里抬起头，小脑袋瓜上翘起一根呆毛，张嘴就道：“we to catch jellyfish！”

  除了这句，栀梨还一口气说了七八句英文台词。

  徐轻盈有些惊喜，“你很喜欢看《海绵宝宝》吧。”

  “喜欢！”栀梨用力点头。

  海绵宝宝和熊熊都是在隔壁姐姐家看的，还差很多集没看完呢。

  徐轻盈注意到栀梨说起动画片时，一双杏眸灿然明亮，心想着回家了就教栀梨怎么操作卧室里的投影仪，以后喜欢什么就看什么！

  【熟悉的剧本味道。】

  【能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估计背了几晚上吧(抠鼻）】

  【疯了，徐轻盈黑粉有毒吧，我儿子看《海绵宝宝》看多了也能学会几句台词啊。】

  【徐轻盈靠女儿洗白的策略初见成效哈哈哈哈，居然有人帮说话。】

  离开卡通主题店，徐轻盈又带栀梨其他品牌店里挑了一些贴身用品和生活用品。

  不管什么东西，凡是栀梨多看了几眼，徐轻盈都会让导购员装起来，随后，利落刷卡。

  栀梨只看见徐轻盈刷卡，也不清楚徐轻盈究竟刷了多少钱。

  栀梨不知道，直播间的网友们知道啊！

  他们从头到尾算下来，徐轻盈在栀梨身上至少花了200w！

  【栀梨卡里有多少万不一定，但徐轻盈手里已经握了几百万。】

  【我信了不是假豪门。】

  【也不定是豪门的钱啊，徐轻盈好歹红过，很可能全程在花自己的钱。】

  【花自己的钱能往栀梨身上花200w，这不更说明徐轻盈不像网上爆料的那样对亲生女儿很一般吗？】

  【镜头里的事情，做不得真啦。】

  再次从店里出来出来时，栀梨头上有一顶趴着小白兔公仔的小帽子，身上的小包包也是刚买的珍珠包。

  “妈妈，我要给你们买礼物啦！”栀梨举起在包包里休息了许久的银行卡，“刷它！”

  红票票花了就少了，但黑卡卡不会，她决定把红票票像外婆说的那样压箱底，不，压包底，用黑卡卡来买礼物。

  网友们听见栀梨说准备再次刷卡，一个个顿时清醒。

  【我特地从别的直播间过来见证栀梨刷卡！】

  【求求了，让我看到单笔一百的名场面吧行不行？！否则我会睡不着】

  【300w余额都没有的卡，也值得激动？】

  【卡里剩不剩300w不重要，但看不到栀梨刷个贵的东西，我抓心挠肺不舒服！】

  【抓心挠肺+1！！！】

  被派来在直播间带节奏的水军：……

  你们td有病病。

  徐轻盈听栀梨说买礼物，自然答应，“有想买的东西吗？”

  栀梨用力点头，“给妈妈买包包！我看见妈妈柜子里有很多包包哦，给爸爸买手表，给奶奶买茶具，再给闪电买橡胶球球！”

  这有条有理的安排，让徐轻盈颇为惊讶。

  从昨晚到今天也才见了几面，栀梨却能根据他们身上有的东西和用的东西分配出恰当的礼物。

  不过也幸好栀梨学会了刷卡。

  若是栀梨坚持用红票票，徐轻盈可能就得带栀梨换个地方才能买到几百元的手表，包包和茶具了。

  栀梨说出一串礼物，又苦恼地皱紧小眉头，“但我还没想到给危良哥哥和新哥哥买什么礼物。”

  “宝宝，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徐轻盈牵着栀梨的手往相应的店铺方向走，“妈妈先带你把确定的东西买完，然后再考虑给他俩买什么礼物。”

  两个人沿着店铺一路走，先看见的是一家手表店。

  干净的柜子里展示着一款款昂贵精致的手表，柜子内镶嵌的小灯散着莹莹光亮。

  店内的导购员看见徐轻盈和摄像小哥，立刻迎了上来，“贵宾室里茶水和点心都现成的，我们到里面坐着聊？”

  徐轻盈朝栀梨扬了扬下巴，“我家栀梨买东西，招待她就行。”

  导购员低头和栀梨对上目光，热情洋溢道：“小朋友，你想买什么？”

  “我想给我爸爸买一款手表。”栀梨刚进店里就眼尖地看见了一款喜欢的手表，隔着玻璃柜，小手一指，“我喜欢它！”

  导购员一看，脸上的笑更热情了。

  栀梨看中的是一款机械腕表，象牙白表盘，手工鳄鱼皮表带，设计风格极简又优雅，最重要的是，这款表价格非常美，售价32w。

  导购员将手表从展柜里拿出来，积极介绍道：“这表是庆祝一百周年推出的情侣表，单独买也不错，很适合商务人士戴，帅气值翻倍。”能在网上冲浪的人都知道，徐轻盈二婚丈夫家里住别墅，镜头里，对方出差回来的背影，妥妥搞商业。

  “情侣表？”栀梨歪了歪头，“什么叫情侣表？”

  导购员把女款表从展柜里拿出来，“情侣间会戴的系列手表，代表了对美好爱情的憧憬。”

  栀梨懂了。

  那么妈妈和爸爸也可以戴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表姐做的梦里会出现自己和妈妈被赶出豪门的场景，但妈妈和爸爸能结婚肯定也和小新的爸爸妈妈一样恩爱！

  “那就买它俩！”栀梨潇洒地递出卡，熟练地脆声道，“刷！”

  因着徐轻盈刚刚带栀梨买东西时，从头到尾不问价，导致栀梨也不像买抱枕时会仔细地看价格了，何况，妈妈说了这张卡能刷很多次，栀梨相信妈妈！

  【栀梨给卡的姿势好帅气好潇洒啊。】

  【笑死，能刷出才叫潇洒，你没看见徐轻盈脸上的笑已经僵了吗？】

  【卧槽还真是！】

  【徐轻盈那句刷很多次指的是栀梨买几十块的东西吧，结果两只手表60w没了。】

  徐轻盈脸上的笑真的有点僵。

  主要僵在栀梨买了两款情侣手表，到时候栀梨该不会检查她和蒋彦恒戴没戴吧？

  导购员没想到这么效率就做成了一笔60w的单子，刷卡前，脑子一转，继续推荐道：“小朋友，我们这还有儿童表，你看看这款，它和情侣表样式差不太多，四舍五入就是亲子表啊，出门在外戴着亲子表大家都知道你们是一家人呢。”

  栀梨愣愣听着。

  原来除了全家福还有其他代表一家人的东西吗？

  “我——”栀梨伸手接过儿童表，眼含期待地问，“阿姨，你有没有老人表呀，一看就像一家人的那种。”

  她想给奶奶和外婆也买一款家庭装手表。

  ——

  【嗡——】

  桌上手机响起的同时，办公室的门也被人推开。

  特助过来拿文件，刚进屋，蓦地瞪大眼睛，惊讶极了。

  他那位工作起来就自带屏蔽器的工作狂老板，竟然在办公室里分心地看手机？！

  也不知道老板看见了什么，眉目舒展。

  特助：“蒋总，b城的项目有进展了？”

  蒋彦恒淡淡瞥他一眼，“你梦里的进展？”

  特助：……

  蒋彦恒看着信息栏里跳出来的单笔163w的七位数消费记录，淡定地关上手机，随即将桌上剩下的一份文件审阅完签了字。

  很奇怪。

  如果栀梨一开始就刷出来163w的消费记录，他不会产生什么情绪，但栀梨先刷了一串两位数，再猛地刷出一笔七位数，他居然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蒋彦恒微阖着眼靠在椅子上，抬手捏了捏鼻梁，语气淡漠，“今天来早了，出去吧。”

  “……”掐准往日批文件的时间才敲门的特助，沉默几秒，从桌上拿起刚刚签完字的文件，安静地离开了办公室。

  老板真的在工作时间分心了！文件都批慢了一份！！

  一直等到坐回工位上，特助还在琢磨，工作狂老板到底能为了什么事而分心？

  未公开的重大项目？上周在董事会上搅局的股东？

  特助百思不得其解，边整理文件边喃喃自语，“反正不可能是什么无聊的事情。”

  同一时间，徐轻盈的直播间正在被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弹幕刷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爸爸！爸爸！爸爸！您还缺一声爸爸吗？！！！】

  一句爸爸300w，我们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