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 她从家里准备去仓库的时候，戴彩月从房间出来见到她, 问她去哪里。

  “我跟同学出去玩。”

  “哪有人这么早出去，你最近都没待在家里, 也不带弟弟, 别整天出去玩。”戴彩月略显不满。

  杜楚灵挑眉, “我为什么要带弟弟？”

  “你弟弟小, 总需要有人来带, 你作为姐姐有这个责任，以后你跟你弟弟要相互扶持的。”

  杜楚灵穿鞋的动作一顿, 目光如炬，“他可不是我的责任, 带他是你们做父母的责任, 你们生他, 你们负责养，别什么都扯上我。”

  还互相扶持, 他们差那么多岁, 不如说她这个姐姐充当半个妈, 她又不傻。

  “我们养你这么大，让你带一下弟弟怎么了, 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懂事。”

  懒得跟戴彩月说那么多, 杜楚灵穿好鞋后就出门。

  当她快到仓库的时候, 她感觉又有人跟着她, 她回过头, 目光落在一个成年男子身上，“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成年男子上前，杜楚灵环顾一眼周围，步步后退。

  “我是李苗苗的哥哥李正言。”

  杜楚灵起初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李正言，周越说过李苗苗的家人都进去了，“你真的是李苗苗的哥哥，你来找我干什么？”

  她跟李苗苗交集并不深，该不会以为是她害死李苗苗的吧。

  李正言看起来也不大，二十出头的年纪，寸头发型，身子有些瘦削。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听他们班上同学说你是她最后见到的人，我想问问她最后说了什么？”

  怕她防备他，李正言还是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什么也没说，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踩上天台的台阶，之后就……”

  她没有说完，相信李正言也明白她没有说完的话，李苗苗跳得很决绝，没有犹豫，她不知道她跳下去后有没有后悔。

  李正言头微微低下，沉默了一会说一声“谢谢”才离开，后背有些佝偻。

  不知道是不是李正言最后来找她问李苗苗的遗言，杜楚灵对李苗苗的事情算是彻底放下。

  杜楚灵在三十多天的寒假里将店铺的销售额提高百分之两百，每天都忙到凌晨，而周越也被他家里人带着熟悉公司的业务，常常跟着他父亲参加会议，两个人保持每天一通电话。

  戴彩月跟杜田龙的离婚拉锯战还在进行，杜田龙特地让人过来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搬走，戴彩月跟金巧梅拦着不让，之后又是一顿争吵。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又反过来争取她的抚养权，谁都想要当她的监护人，轮流找她谈话，杜楚灵在忙网店的时候还要应付他们两。

  在他们争取当她监护人的时候，她也放出消息说她要出国念大学，如果他们能够承担她一点学费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两个人又停歇了一会。

  高三第二学期顺利开学，开学第二周就迎来高考英语口语考试。

  到目前为止，他们班一共有五名同学获得保送大学的资格，像尤又锋是凭借他优秀的成绩包括竞赛成绩获得保送，有一些人是凭借特长，比如钢琴获得全国级比赛的较前的名次。

  剩下的人要么在备考，要么在申请国外的大学，杜楚灵开始着手申请国外的大学，她的推荐人找的是学校的校长跟教导主任，校长还是因为美兰帮忙才帮忙引荐的。

  三月份刚结束口语考试，她就收到一所大学的面试通知，别人挑好学校才申请，她是海投式的申请，被拒了两次后，她才收到一所大学的面试通知。

  她跟周越请教面试时的注意事项，虽然自己有所准备，但真正全英面试的时候还是难免紧张，毕竟她的简历看上去毫无特长，别人要么会弹钢琴等才艺，要么有各种比赛获奖佐助，当她被问到有没有特长的时候，她顿了一下，胡扯一堆。

  面试完后，她给周越打电话，“你说我要不要临时学个二胡，就当我会一门乐器？”

  “不理想？”

  杜楚灵在手机那头摇摇头，忽然意识到他看不到，才说：“不理想，估计失败了，他们还怀疑我给的财产证明。”

  她的资产证明是她的银行卡存额还有就是他们家房子的地契，目前是戴彩月跟杜田龙两人共同拥有的，她觉得她银行卡的收入只是一年内的流水，不具有太大的参考性，他们可能怀疑她是过去打工的，而不是读书。

  “你会什么才艺？”她问。

  “钢琴学过一点，其他的没学过，正在考虑要不要学个二胡？”

  杜楚灵被他的话逗笑，“别跟我选择同样的才艺好不好，钢琴学过一点是什么水平？”

  “以后你会知道我什么水平的，我在家弹给你听。”

  “谁家？”

  “我们家。”

  “谁和你我们家，周越同学，脸皮别越来越厚，你才十七岁。”

  “虚岁十八，成年人可以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任了。”

  杜楚灵招架不住某人越来越大尺度的话，外面有人敲门，她匆匆挂断电话后过去开门，进来的是杜田龙。

  “爸，有事吗？”杜田龙很少在这个家住，一回来准是找戴彩月吵架的，据王叔说，他现在已经光明正大跟陈芝彤住在一起，两人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孩，所以才想抢杜子云的抚养权。

  杜田龙走进去，示意她关门。

  杜楚灵不明所以，把房门虚掩上。

  “初灵，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一直以来忽略你了，但爸爸以后肯定会对你好，你想出国就出国，到时候爸爸给你钱出国念书。”杜田龙一开口就是要忏悔的样子，弄得杜楚灵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对不起我，我现在很好。”

  杜田龙突然紧握住她的手，眼眶微红，“女儿啊，爸爸知道这段时间对不起你，但是爸爸也没有虐待过你，这么多年一直给你吃好的穿好的，现在爸爸的公司出了一点事情，只有你能帮爸爸。”

  “不，我帮不了。”杜楚灵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她想也没想地拒绝，他这是要榨干她作为他女儿最后的一点价值嘛，公司出事，她一个高中生能帮什么忙。

  “女儿，你找找你们班的周越，跟他求求情，别起诉我，不然我就要坐监狱，你忍心看着生你养你的父亲进监狱吗？”

  杜田龙开始在房间里大声嚎哭。

  戴彩月跟金巧梅走进来为杜田龙求情，一个劲地让她找周越说情。

  这家人这个时候倒是同心协力，杜楚灵看着三个大人指着她一个高中生帮忙，忍不住皱眉，始终没松口。

  她不想介入这种事情，更不想让周越为难，更何况周越也只是一个高中生啊。

  他们软磨硬泡将近两个小时，最后杜田龙见她固执，生气想要扇她的时候被她躲开，最后一脸愤怒离开，还把她的书架弄倒，还丢下一句话。

  “真是白养你，我告诉你，你别想出国念书，我进监狱，你以为你能顺利出国，顺利高考，别痴心妄想！”

  他们三个人离开她的房间后，杜楚灵才把门关上，立即打开电脑，果然是杜田龙承包的工地项目出现问题。

  之前砰山区的项目被杜田龙公司承包下来，现在出现部分坍塌，造成一死三伤，周越爸爸的公司承担后续的补救手续，让杜田龙的公司退出这个项目，但并不是让他安全撤离，而是要追究他以及他公司的责任。

  这种施地建筑工程出现问题，一般是材料，而是建筑工人操作不当，杜田龙过来让她找周越求情，八成是材料问题，以次充好，偷工减料。

  他其实说对了，如果杜田龙进监狱，她能不能顺利高考是一个问题，有血缘亲属犯罪，政审不过是不可以高考，更别说是进大学读书。

  只不过她是不可能跟周越提这件事，她宁愿不高考不上大学，涉及到人命，终究要有人对失去的生命负责，杜田龙如果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他就要承担责任。

  接下来一周，她是正常上课，杜田龙没有放弃，偶尔还找她聊天，多次劝她跟周越说说，让他跟他爸爸说这件事，别追究他的责任，他可以适当赔偿。

  这件事不仅仅是赔偿得事情，它已经演变成社会事件，死去工人的家属一直在追诉他们的权利跟赔偿，虽然项目被杜田龙公司承包，但对外这个项目是周越父亲旗下公司鑫荣地产开发的，关乎鑫荣地产在外界的名声，出现坍塌说明质量不过关，房子是给人住的，一个地产公司的名声很重要，更别说现在还有工人没脱离生命危险。

  “这个是我给你找到的举荐信，你可以放进申请材料里面。”周越拿过来两封全英文举荐信，杜楚灵打开一看发现举荐人是国外有名的大学教授，他们的举荐信对于她而言是事半功倍。

  她粗粗浏览一遍，抬眸看着周越。

  “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能被录取吗？”

  周越摸着她的头，“不，我相信你的实力，但是他们的举荐可以让你的实力得到最好的发现。”

  “万一我没被录取怎么办？”

  杜楚灵的绩点因为几次考试垫底，拉低了高中三年的绩点。

  “我陪你在国内读大学。”

  依旧是那句话，她看着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