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啊。”立春警惕性非常重，有些不信的样子。

  赵婉儿道：“是啊，我回来了，打算带大家一起发财呢。”

  寒暄一会，赵婉儿和立春一起，回了崁梁村。

  村子没变化，赵婉儿看得都有些恍惚。

  保镖在赵婉儿身后跟着，沉默可靠。

  不同于上一次，赵婉儿这次回来是在春天。

  她没有回家，也没有和黑亮以及胡蝶相处。

  她叫保镖和立春把地里劳作的人都叫回来。

  保镖人高马大，凶得很，立春不敢不从。

  地里的人也是，都乖乖回来了。

  比上辈子晚了三年回来，不少人又老了一些。

  赵婉儿把人聚集到村中心的广场上。

  这里在上一次，是吊着胡蝶的地方。

  而现在，她高高在上地站在这里，像领导一样对着下面的人说话。

  赵婉儿是站在一张搬开的桌子上的，她扫了下面坎坷不安的人一眼。

  她看到了一个抱着孩子，蓬头垢面的女人。

  她怀里的孩子不大，还在吃奶。

  女人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立春和立春他娘。

  赵婉儿记得，上一次这个女人没生孩子，回家了。

  后来她和父母住在一起，背井离乡，重新开始了。

  可这一次，即便赵婉儿把所有的事解决完，这个女人也不会比上一次活得更好。

  赵婉儿觉得心里梗得慌，每一条路，都不可能尽善尽美，她只能尽力选择一条稍微好些的路。

  拿出准备好的大喇叭，赵婉儿清了清嗓子，道：“乡亲们，我是黑亮家的闺女赵婉儿。”

  “大家都知道，我去读大学。”

  “算一算，我都六年多没回来了。”

  “不是我忘恩负义，是我实在忙啊。”

  “城市遍地都是挣钱的机会，我忙着挣钱啊。”

  有保镖杵着，大家不敢说话，赵婉儿的话说得顺顺当当的。

  “正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

  “我赵婉儿现在混出头了，回来提携乡亲们了！”

  “我来带大家挣钱。”

  给了保镖一个眼神，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上来了

  。

  计划之前就说好了。

  为了保障安全，赵婉儿许以重金，不怕保镖反水。

  皮箱子被赵婉儿拿了出来。

  打开，红彤彤的一堆。

  人群里发出惊呼声。

  他们甚至忽略了周围的保镖。

  钱啊，全是钱！

  红彤彤的百元大钞！

  一叠一叠的，用皮筋捆好，就这么放在他们面前了。

  人心浮动，有人往前探身子。

  聪明的人就叫黑亮和胡蝶。

  黑亮现在也怂，他都不确定，这个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自己女儿是这么一个有气势的人吗？

  按他的想法，女儿这么多年没回来，等她回来黑亮必定是要骂人的，还会把赵婉儿关起来，让她快些嫁人。

  赵婉儿任人群吵闹，也不说话。

  听声音越来越大后，赵婉儿才做了一个把控局面的

  人。

  她拿着大喇叭招呼着，“大家安静。”

  “大家安静。”

  “只要听我的，这些钱都是在坐各位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统一口径，问，“怎么说？这些钱怎样才能分给我们？”

  “就是，黑亮家闺女，你看你这么有钱，就扶持一下我们。”

  “就是，我们小时候都照顾过你呢！”

  大家开始拉关系，就为着钱。

  明明之前都还不信，不知道这是不是黑亮家闺女。

  赵婉儿也不拒绝，全认了。

  “我说带大家发财，自然是真的。”

  赵婉儿拿起来一叠钱。

  红红的票子，在阳光下，耀眼得很。

  “钱都是分好了的，这一叠，就是一万。”

  一万啊，大家眼巴巴地看着。

  一万，能买个媳妇了。

  “这一万，村里每个成年男人可以得一份！”

  一语说完，众皆哗然。

  有聪明的已经在盘算，家里有几个男人了。

  老头子一个，儿子一个，孙子一个，这就三万了！

  家里成年男子多的，脸都要笑烂了。

  “不过我是有条件的。”赵婉儿慢悠悠地说话。

  “有什么条件，你说。”大家焦急问道。

  赵婉儿抿唇一笑，“我要求这些男人，都随我出去半年。”

  半年时间，就有一万，谁不心动？

  而且现在是春天，种都播下去了，等半年男人回来，还能赶上秋收。

  大不了在家里，女人辛苦一点。

  可再看周围凶神恶煞的保镖，村人又不敢了。

  他们自己就买女人，赵婉儿这不会是要把他们都卖了吧。

  “黑亮家闺女，你不会是要贩卖人口爸？”

  赵婉儿表情不变，“怎么会呢。”

  “这每个男人一万，我可以先给你们五千。”

  “等男人和我走了，我再把五千给你们男人，让他们回来。”

  说着赵婉儿叹气，似乎因为打架不理解它而失落，“你们想，一个女人才卖五千，你们有女人值钱？而且我是成年男人都给一万，有些老了的，能卖出去？

  ”

  打消了大家的怀疑，赵婉儿就守着大家，等决定。

  过了一会儿，赵婉儿说他们明天走，让愿意来的明天一起走。

  说完赵婉儿跳下桌子，亲热的拉着胡蝶，要回家。

  黑亮想训女儿，但保镖在赵婉儿身边，他不敢。

  夜里，赵婉儿和胡蝶睡在一起。

  胡蝶一直和赵婉儿不亲热，不像是对待自己女儿。

  等到晚上，还是赵婉儿主动和胡蝶说得话。

  “你是不是对我给他们钱不满意。”赵婉儿问道。

  说是问，其实是陈述的语气。

  沉默寡言的胡蝶没回答。

  赵婉儿只当她默认了。

  “不是我为了崁梁村众人好。”赵婉儿语重心长，“我知道他们都是买女人的，不少人不是好东西。”

  “我给他们钱，是为了让他们离开崁梁村。”

  “什么意思？”胡蝶终于开口了。

  赵婉儿这时候慢慢给胡蝶解释她的想法。

  “崁梁村买女人，最终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穷，村子闭塞，没女人愿意嫁过来。”

  “我把人都带出去，就是为了让他们离开这个封闭

  的地方。”

  “和外界有了交流，再由我资助钱，他们会很快在城市定居，崁梁村也就不复存在。”

  村子消失了，自然不会再有女人被卖过来。

  “那他们不受到惩罚吗？”

  胡蝶是被拐卖的一员，二十多年，她终究心有不平。

  “三年，他们会蹲三年牢。”

  “三年。”胡蝶轻轻呢喃，“他们买女人，毁了女人一辈子，原来，只需要付出三年。”

  很不公平，但就是这样。

  无数女人被买回去，被他们玷污，被逼着生孩子。

  把他们送去牢里，也就三年。

  可对这些女人来说，她们要面对的，不仅是来自自己和外界的压力，还有孩子，还有心理问题。

  这一买一卖之间，一个女人的一生就毁了。

  赵婉儿抱抱胡蝶，“有些事我们海变不了，我只能让这样的村子少一个，是一个。”

  “至于对那些男人的惩罚。”

  “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资本重新开始，都能鼓起勇气重新开始。”

  “让不让他们接受惩罚，等我把崁梁村的人都接出来，由受害者决定。”

  听赵婉儿把话说完，胡蝶终于回抱了一下自己的女儿。

  她当初让女儿读书，求的是她把人救出去。

  而现在，她看得更远，打算让崁梁村消失。

  她不知该做何想，但人这一辈子就这样。

  图她们畅快和防止后人受苦，你让她自己选，她选不出来。

  好在，女儿已经替她选了。

  胡蝶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不能出去的，所以她第二天看男人讨论时内心毫无波动。

  到了中午，崁梁村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们打算分一半男人出来，先跟着赵婉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