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个，打出去一个，来一个，打出去一个。

  赵婉儿在牡丹阁待了半年，越待越觉得不对。

  爱上牡丹阁里众妖的人实在太多。牡丹阁总共七十五人，半年来，除了墨玉，每人皆有至少三个爱慕者上门。

  还不是那种浅薄的喜欢，而是为之生，为之死的爱意。

  其中有家财万贯的商人，有进士及第的学子，有风流肆意的公子，也有为国为民的官员，守卫边疆的猛士。

  今日，赵婉儿趴在阁楼上，瞧见墨玉又把一名爱慕牡丹阁中女子的男人打了出去。

  凭心而论，半年里，上门的男子中不乏才貌双全，

  人品金贵之人。

  就拿现在墨玉打出去的这人来说，其貌俊秀，举止有礼，家中无小妾通房，父母通情达理，家世良好，怎么看怎么优秀。

  可他还是被打出去了，他爱慕的女子就坐在一旁，像看个笑话一样看着他，拿他给附近的姐妹开玩笑。

  这种情况在牡丹阁真是太常见了，几乎每个人都是如此。

  她们对来往的人不动心，甚至以玩弄来人为乐。

  “魏紫姐姐觉得来人如何？”赵婉儿偏头去看喝茶的魏紫。

  魏紫放下茶碗，用绣帕揩了揩嘴，语气平淡，“一身脏污气，不如何。”

  “脏污气？”

  赵婉儿又去看那男子，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脏的，

  他甚至还是处，身上女子的脂粉气也没有。

  “世间男子皆脏污。”魏紫补充了一句。

  赵婉儿恍然大悟，这不是她对这个男人的评价，这是她对所有男人的评价。

  “世间多是痴情女子负心郎，多是贫时娶妻富时休。还有三妻四妾，三从四德，重男轻女等观念。”魏紫双手捧着茶碗，眼神阴沉，“更有背信弃义，毒杀妻子之事屡见不鲜。男人这东西，着实不能看。”

  “也不能这么说。”赵婉儿试图开解魏紫，“也有重情重义，爱护妻子的人。”在她看来，魏紫有些偏执了。

  “我知道。”魏紫回道，说完她就不与赵婉儿搭话了。

  正巧墨玉收拾完人回来，魏紫便起身告辞，让墨玉陪着赵婉儿。

  “牡丹阁里的人是不是对男子有偏见？”赵婉儿皱眉问道。

  墨玉瞪了下眼睛，道：“你才看出来？阁里的姐姐妹妹们对男子那是万分不满意，恨不得世间只有女子才好。”

  “为什么？”

  “不知道，从我来到牡丹阁就这样了。你真要问，还不如问魏紫姐姐，或者姚黄豆绿她们，她们年纪大，知道得多。”

  “问过了。”赵婉儿白了墨玉一眼，“没见刚才魏紫姐姐出去了吗。看样子就不会和我说，那其他人哪里八成没戏。”

  “那就不问了，反正这也没什么。她们又不因为讨厌男人就杀人。”墨玉满不在乎。

  真的没问题吗？赵婉儿心里觉得不安稳，晃神间又

  听见了楼下来了个要娶心上人的男子。

  在牡丹阁又磨蹭了两个月，赵婉儿想走了。

  拜别阁中众人后，却没想魏紫叫住了她。

  “婉婉妹妹，”魏紫拉住赵婉儿的手，又把墨玉叫了过来，“墨玉作为男子，待在牡丹阁长期化作女子也不合适，正巧婉婉妹妹游历，带他一起吧。”

  这话惊呆了二人。

  墨玉是没想到，赵婉儿是惊讶，明明和原主不是一个性子，为什么魏紫同样让墨玉跟上了自己。

  “魏紫姐姐。”墨玉还想说些什么，结果魏紫抬手，意思是让他别开口。

  “麻烦妹妹了，你带墨玉一年，以后不想和他一起，让他离开就是。至于墨玉。”魏紫转头去看他，“你算着，离开这里十年后，再回牡丹阁。”

  “魏紫姐姐，我能问原因吗？”赵婉儿好奇道。

  “就是觉得墨玉该出去历练了。”

  知道魏紫不会说实话，赵婉儿放弃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墨玉，走了。”赵婉儿突然开口。

  大家都是妖精，也没什么需要带的，赵婉儿叫上墨玉打算离开。

  墨玉虽然是个男人，但他一向听姐姐们的话，即便心中万般不解，他还是走了。

  本来赵婉儿是想继续游历的，但经历了明明和原主不同，但还是带上了拖油瓶的事件，赵婉儿脑子一转，打算回苍梧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玩的，那就回去专注云生，争取早日完成任务。

  算一算，牡丹阁待了八个月，路上一个多月，等她回去，怕是李乐瑶孩子都出来了。

  “去那儿啊？”墨玉离开牡丹阁，离开他的姐姐妹妹，有些没精打采的。

  “去我家。”赵婉儿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专门去看墨玉的打扮。

  发髻高耸，珠翠满头，描眉化唇，身上还穿着繁复精美的女装，他甚至在胳膊间挂了一块披帛。

  真要说她们两个那个是男人，想必路人大概率会选她。

  “你出了牡丹阁也做女子打扮？”她别是碰上女装大佬了吧。

  墨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不然？女装这么好看，款式繁多，还有海量的首饰可以搭配，可比男装好多了。”

  赵婉儿：…

  “还有你啊，身为女妖，也不打扮打扮。”墨玉看着赵婉儿光秃秃的脖子，头上仅有的一根钗子，眼神中流露出不满和怒其不争的意味，“本来长得就如此平庸，还不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作为牡丹妖，墨玉天生就喜欢华贵精美的东西，对于相貌，在他眼里可没有清雅，仙气之类的概念。

  艳光四射，气势逼人，在墨玉眼里才是大美人。

  听着墨玉对自己长相的评价，赵婉儿也不气，反而有点高兴。

  她的相貌都是根据苏清欢化的，墨玉说她平庸，岂不是说苏清欢长相平庸。

  仙界人人称赞的苏清欢，说她人美心善，结果被墨玉批评了相貌。

  这么一想，赵婉儿怎么有点高兴呢。

  发现赵婉儿还是没重视自己的话，墨玉一气之下也

  不说了，只打算到了赵婉儿家里，亲自给她打扮打扮。他在各位姐妹手里，可是学了好多关于化妆和穿搭的知识，连魏紫姐姐都说他可以出师了。

  到了苍梧郡，赵婉儿考虑了很久，还是没决定是到底回山上，还是继续蹲在云家。

  哀怨地看了墨玉一眼，把他带回来了，好歹要给他一个容身的地。

  如果只有她一个，她随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找个地方一窝，紫竹又不显眼。可带上墨玉，一株上乘的冠世墨玉，蹲哪里都不合适，现在赵婉儿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看出了赵婉儿的纠结，长期和姐妹们学习的墨玉十分自然且贴心地发问：“怎么了？”

  “我在想我们是住别人花园还是住我的山头。”

  墨玉：“你的山头有房子？”

  赵婉儿：“没有。”

  墨玉：…

  “就不能买个院子住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