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刺得赵婉儿眼睛疼。她眯了下，见楼闵穿着竹青色的袍子，从院门口走进来。俊逸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原主记忆里死前的一幕。

  赵婉儿把手里的冰碗往楼闵面前一伸，笑得开怀，“你惹我生气了，哄我呀。”

  楼闵先是一愣，接着本能地把赵婉儿递过来的冰碗接过来，又挖了一勺喂给了她。

  满足地眯着眼，赵婉儿心里郁气皆散。如果杜玉涵把楼闵勾过去了，那楼闵现在就不会来这里了。

  “我怎么惹你生气了？”楼闵喂着赵婉儿，大为不解。

  太阳下跪着的丫鬟，眼含期盼。赵婉儿如此任性，她指望着楼闵帮她做主。

  可一个下人而已，这人又不是赵婉儿，楼闵做什么在意她？想当初赵婉儿初去找楼闵，他不也差点把赵婉儿拖下去打胎？

  丫鬟跪在这里，楼闵只会想，这丫鬟犯事了，或者她惹赵婉儿不开心了。至于了解事实，再求情，她什么身份？

  赵婉儿用眼角余光扫了眼跪地的丫鬟，“这不有人专门来提醒我，你要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打了。”她又伸手去戳楼闵，美目微疯，“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过来逼我打胎的。”

  楼闵简直想大呼冤枉。他这么一副任劳任怨，任赵婉儿招呼的样子，像是过来让她打胎的吗？他明明喜欢这个孩子喜欢得不得了啊。

  “怎么会让你打胎。要打我早打了，还能留到现在？孩子都四个月大了。”楼闵安抚着赵婉儿。

  “听见了吗？”赵婉儿一个眼刀朝丫鬟飞过去，“我这麻雀飞上了枝头，坐得稳稳的。指望住了掉下来，你等到死吧。”娇纵跋扈的样子，让丫鬟看得心生恨意。

  “可他们明明说夫人怀上了！镇国公怎么可能有庶长子！”丫鬟大叫着，额头的汗滴落在眼里里，有些狼狈。

  这话一说，院子里都安静了几分。最后还是楼闵沉着脸，叫小厮把那丫鬟拖了出去。

  “拖到清风院门口跪着，不要让她乱说话。”楼闵护着赵婉儿进了房间，还不忘把赵婉儿的惩罚持续下去。

  赵婉儿沉默着，也不多说话，也不生气。她知道楼闵会解释，而且真相说不定与自己有利。

  “婉儿生气了。”楼闵笃定地说道。

  说完他似乎有些开心。赵婉儿生气了，说明什么，说明她在乎他啊。

  “乖，别气了。”楼闵主动去抱赵婉儿，大热天，黏黏糊糊的。赵婉儿挣扎着，有些嫌弃。

  知道楼闵对自己的放纵，赵婉儿行为越发过火，“那你给我解释。”

  明明是个身份都没有的丫头，除了孩子什么筹码也没有。她却一副正房的语气，但楼闵就吃她这套。

  摸着赵婉儿的头，楼闵本来轻松的神色逐渐严肃。

  “那不是我的孩子。”楼闵厌恶地说道。

  “什么？”赵婉儿佯装震惊。

  “那是马甫宇的，我没碰她。我可以确定那不是我的孩子。”楼闵解释道。

  回娘家不过几天，杜玉涵就和马甫宇又勾搭上了。虽然这本来楼闵给她的机会，但杜玉涵这意思意思拒绝下的表现都没有，又让楼闵心里泛起阵阵恶心。他现在很庆幸杜玉涵当初为马甫宇守节，不然二人成事了，楼闵还不知自己要恶心成什么样。

  “那。”赵婉儿小心翼翼地说着，似乎怕伤到楼闵，“你们为什么不偷偷打掉呢？”

  楼闵带着赵婉儿坐到榻上，右手轻轻抚摸着她微突的肚子，“做错事总归要付出代价的，我们楼府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家。”

  为了报复杜玉涵，楼家可是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既保了楼府的面子，也能让杜玉涵有苦难言，更能让杜府乖乖听话，屁话不敢多说。

  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赵婉儿又恢复了乖巧的样子，不再多问。反正她知道杜玉涵不会好过，这就很舒服了。

  不过赵婉儿不想知道，楼闵却想让她知道。

  “之前不是说，等你生产完，我就把你抬进府里吗？”

  赵婉儿眼带疑惑，“我记得，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件事？”

  “咱们孩子总不能跟你一起进府吧。”

  “你的意思是不要了！”赵婉儿瞪着眼，很是气愤。

  知道楼闵不会这么干，但该有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傻瓜。”楼闵见赵婉儿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露出笑容。也就这种从小当下人，老实巴交的孩子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了。

  “我的意思是。”楼闵摸着赵婉儿的肚子，眼神里带着冷意，“让杜玉涵生个儿子出来，给我的孩子腾个位置。”

  赵婉儿捂住嘴，喃喃自语，“狸猫换太子？”

  刚说完她就被打了头，“什么狸猫换太子，不会说话。”

  揉着脑袋，赵婉儿愤愤不平，“不就是吗，我又没说错。”

  说完她又被打了脑袋。怀孕了，赵婉儿娇气得很，明明当初被浸猪笼都没哭的人，被楼闵这轻轻两下，打得眼里泪花闪烁。

  被赵婉儿的迟钝蠢到，楼闵伸手帮她揉脑袋，又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别这么乱说。我们的孩子是狸猫吗，杜玉涵生得那才叫狸猫。”

  楼闵说透了，赵婉儿才恍然大悟，“那这是叫太子换狸猫吗？”

  “真拿你没辙。”楼闵无奈叹息，“太子这种话也别乱说，楼府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了。”

  “那我以后就不说了。”赵婉儿怯怯回道，“免得招祸。”

  “嗯。”

  楼闵知道赵婉儿是下人出身，连识文断字都不会，也没对她要求太多。反正他以后也不会带赵婉儿出门。在镇国公府安稳富贵一生，那就是赵婉儿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把孩子从你身边夺走了？”

  怕赵婉儿不懂其中的厉害关系，楼闵还专门问她。

  “不会。”

  赵婉儿立马回道：“虽然婉儿是个丫鬟，但我也知道有个当丫鬟的母亲和有个尚书千金的母亲，这二者区别有多大。”

  喘了口气，赵婉儿缓缓道：“一个是庶子，一个是嫡长子。”她有些落寞，“差别太大了，别说不认我了，就是直接抱走孩子，我也是没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