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恨恨地看着赵婉儿，心道：小人得志。

  帮忙量完尺寸，丫鬟气愤地走了。对于自己比这么个空降的大丫鬟身份低，现在还要伺候她，她的内心是极度不平衡的。可她担心赵婉儿在小姐面前说些不三不四的，又不敢和赵婉儿生气。

  走在院子里，赵婉儿简直神清气爽。

  现在的她不用干活，吃好喝好，还有一堆丫头供她使唤过来，使唤过去。只可惜身份上还是个丫鬟呢，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能上升为权贵阶级呢？

  赵婉儿坐在软榻上，用手支着下巴，幽幽地看向了午睡的杜玉涵——她现在可是非常期盼小姐的婚事呢。毕竟以她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不过，赵婉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杜玉涵的肚子，母凭子贵还是能争取一下的。

  “小姐，时间到咯。”

  待杜玉涵睡到末时三刻，赵婉儿轻声叫醒了她。

  “到点了？”杜玉涵的声音有些含糊，“表哥回来了吗？”

  不久前马甫宇就去科考了，今天是他回家的日子，杜玉涵早早盼着呢。

  拿了一个软垫放在杜玉涵背后，让她靠着，赵婉儿柔声道：“还没呢，不过大概快了，小姐要再睡会儿也是来得急的。”

  杜玉涵没有应承，只叫赵婉儿把负责自己梳妆的丫头叫了进来，又叫贴身丫鬟小娟重新搭了一套衣服。赵婉儿瞄了一眼，那衣服是新做的。

  要说这些小姐新做衣服也正常，不过小小年纪做这么一件颜色近于大红色的及胸襦裙，这可不太正常了。

  想必那痴情的杜小姐，是想用这喜庆的颜色迎来自己的情人吧。而这样式，自然是怎么勾人怎么来了。

  赵婉儿是空降的，在这些方面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干站着，好在她自己也不介意。

  “小婉帮我递根钗子，就襄着珊瑚珠的那根。”

  梳妆的丫头趁着现在，赶忙抓着机会使唤下赵婉儿，好确定自己的地位。

  这赵婉儿也是邪得很，不知用什么法子讨了小姐喜欢。虽然比不过小娟，负责的也只是偶尔帮小姐沐浴，但就是这样她的地位也隐隐有越过梳妆丫头的意味。不抓紧把她打压下去，以后梳妆丫头怕是距离小姐心腹的位置会越来越远。

  “姐姐，钗子。”

  赵婉儿很听话，梳妆丫头很满意。

  前后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杜玉涵打扮一新，容光焕发地出门了。

  杜玉涵：“学子们都回去了？”

  这次杜玉涵问的是个在外跑的小厮。小厮弯着腰：“都回去了，少爷大概也快到了。”

  挥挥手打发了奴才，杜玉涵开始漫不经心地在花园里闲逛。一路不走小道，不挨花草，生怕自己的裙子被弄脏了。

  “老爷，小姐已经在花园转了快一个时辰了？”

  书房里管家有些忧心地说着。

  杜老爷握着毛笔的手一顿，在纸上留下了一块不美观的墨点。提笔，复又再下笔，他头也不抬，沉稳道：“前园？”

  管家点点头。

  前花园在杜府是个很奇特的地方，无论是去前院后院，无论是男眷女眷，都要经过那个地方。

  将用过的毛笔洗了洗，从容地挂了回去，杜老爷声音微沉，“叫人把她打发回去。”

  “这。”管家有些为难。

  “她要不回去，就告诉她，今天的众学子考完都去赴宴了。”

  科考后有部分关系好的学子会一起聚聚，毕竟天南海北，要考不上，即便关系再好，以后众人见面也难了。因此杜大人这话倒也不假。

  这聚自然是鸡找鸡，鸭找鸭，乌龟找王八。志趣相投的一起，这臭味相投的也在一起。

  就马甫宇那个草包，杜大人用膝盖想想也知道，去的必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南风馆里，喝花酒的马甫宇脖子一凉，总觉得有人拿眼光刺他。

  “小姐，还请不要让做奴才的为难。”

  即便杜大人只说叫个人来把杜玉涵打法回去，可管家实在不放心，还是亲自来了。

  杜玉涵梗着脖子，别过脸，就是不配合。

  “小姐。”能当上尚书府管家的人不蠢，更不良善，“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只能去叫老爷了。”

  “你，你！”

  杜玉涵气红了眼，有些气急败坏。

  “小姐，我们还是回吧。”赵婉儿在一旁劝说。

  太阳火辣辣的，她可不想陪着这个蠢货在花园里等一个明显不回来的人。

  在杜老爷的威压下，杜玉涵灰溜溜的回去了。而她要等的人喝得醉醺醺的，沾了一身脂粉味，等到第二日早晨才由书童扶着走回了房。

  书房里，灯光摇晃，杜尚书还在奋笔疾书，作为一个有实权的二品大员，他没那么多时间来浪费。

  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深夜无人，他才长叹一声。

  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官员，他对于女儿的教导和关注注定不多。但发现女儿的小心思却还是轻而易举。

  怎么就看上了个草包呢，杜大人有些烦躁，本来还说再相看几年的。

  也怪她娘，没事接什么娘家侄子来住。培育之恩没捞着，还把女儿搭出去了。全然忘记，当初他也是同意了的。

  杜大人因为女儿的事心情烦躁，杜玉涵却因为杜大人的态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仅是委屈，还有惧怕，她隐隐觉得爹发现了自己和表哥的感情，那是不是他也知道自己和表哥有私？

  赵婉儿守在门外，无聊得打瞌睡，得了，睁开眼看了看，又朝前院望了望。当然，她是什么也望不到的。不过很明显，今晚这父女俩都别想睡好了。

  就是可怜了自己哟，赵婉儿坐在台阶上，夜晚的凉风轻柔地吹拂在身上，无比惬意。大晚上的还要坐在这里被风吹，太幸苦了。

  如果赵婉儿脸上笑意不那么明显，那她的这些心理活动还挺能让人信服的。

  “王管家，”杜大人放下公务朝外招呼着，他终究做出了决定，“把前几日送上门的拜贴拿来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