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二更)
作者:折枝伴酒      更新:2023-01-23 07:32      字数:5070
  谢南忱这人,虽然平时跟她没羞没臊,可真要他光着躺在那给她画,这人居然还会害羞。

  黎栀想了想,让他披一件睡袍,但不准系腰带,就那么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别有一番风情。

  她一边勾着形,一边说:“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只画过你一个。”

  “是吗?”男人唇角轻扯,“还画过谁?”

  “嗯……”黎栀沉吟了下,没说,望向他皱眉道,“你表情不要动。”

  “……”

  谢南忱只好忍着,忍到她画完,小姑娘献宝似的从画板上揭下来拿给他。

  “看看,怎么样?”

  只是线稿,没上色,虽然这幅画的内容看起来怎么都有点让人脸红,但她画技纯熟,线条也灵动细致,随手一画居然就有他七八分神韵。

  不得不承认,画得很好。

  黎栀没能等到她想要的夸奖,却被靠在贵妃椅上的男人伸臂揽住了腰,轻轻一带,她猝不及防地跌进他怀里。

  “画这么好,跟谁练过?”他的唇落在她耳后,“嗯?”

  那是她最不禁撩拨的地方,热气拂过,半边身子都麻了麻。手撑在他肩膀上,没两秒胳膊也酸了。

  “刚刚说你还画过谁?”他没打算放过她,手臂更紧了些,“男的女的?”

  “……男的。”黎栀被他摁着坐下来,长驱直入,她忍不住咬紧唇,“你这人怎么这样……”

  好心给他画画,居然还这么不温柔。

  然而她清醒的神智没能保持多久,就溃散得差不多了。

  柔若无骨地趴在他身上,像一只软绵的小猫轻哼着,气都快断了,又被他转过去。男人滚烫的背贴上来,咬她耳垂,力道和嗓音都发着狠:“哪个男的?”

  女孩嗓音细软,字不成句:“大……大卫……”

  还是个外国人?

  男人脸色一沉,更狠:“他跟你什么关系?”

  “……”

  “你喜欢过他?”

  “没,没有……”黎栀快哭了,“是米开朗基罗的《大卫》……”

  谢南忱愕然失笑,回神后搂住她的背亲了亲。黎栀生气地躲他,不高兴地哼唧,谢南忱说了声“对不起”,把她抱到飘窗上坐着,掐着她的腰,跪下去哄她。

  黎栀没一会便溃不成军,蜷缩的脚趾在他肩背上发抖。

  “明天跟我去个宴会。”谢南忱抱着她说。

  黎栀躺在他怀里气若游丝的:“什么宴会啊?”

  “朋友办了个慈善宴会,到处跟人说是六爷的场子,借我名号拉人头。”谢南忱轻嗅着她头发里的香,“咱们就去一下,听说有几幅画不错,到时候你要喜欢,咱就买回来。”

  “什么朋友?”黎栀揪他脸皮玩,没什么肉,揪起来又弹弹的,很好玩,“他见过你吗?”

  “当然没见过。生意场上那些人,没准儿现在是朋友,转眼就成了对手。”谢南忱握住她手,揉了揉,“明天我们就是谢先生和谢太太,去凑个热闹,喝喝酒,聊聊天,买买画。”

  黎栀“噗嗤”一笑:“好啊。”

  第二天去宴会,谢南忱给她选了条背后有绑带的香槟色裙子。绑带是出门前他亲手为她系上的,他不老实,磨蹭了很久。

  到酒店宴厅,两人也没怎么跟人应酬,只遇到一个发小打了声招呼,谢南忱就带她拿了点吃的,一杯红酒,然后找位置坐下。

  “刚打听过了,东西还没送过来,但有几幅画确实不错。”谢南忱从她盘子里拿了块小蛋糕吃,“有你喜欢的那个画家,叫许子悦的。”

  黎栀眼一亮:“真的?”

  “那还能有假?”谢南忱笑了笑,“快吃,吃完差不多咱去看画。”

  “好!”

  许子悦的《落梅》是黎栀刚学画时就特别喜欢的一幅,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真迹。谢南忱去找宴会的主办人了,黎栀留下来看画,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突然,身旁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哟,大嫂也在?”

  听到谢承泽说话,黎栀下意识拧了拧眉,扭头一看,那人穿着套骚包的酒红色西服,对她笑得灿烂又轻佻:“大嫂喜欢这幅画?”

  黎栀没理他。

  “看来大嫂跟我缘分不浅呢。”谢承泽自顾自说着,轻晃着酒杯斜倚在墙上,一副浪荡公子哥模样,“这画我已经预定了,大嫂想要?”

  黎栀这才有了丝反应,皱眉问:“你预定了?”

  “是啊,我跟大嫂心有灵犀,看上同一幅画。”谢承泽向她倾身过来,荡漾的眼波里全都是某种暗示,“大嫂想要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谈谈?”

  黎栀嫌恶地后退一步,刚想说算了,背撞上一片温热。

  熟悉的沉香味包裹住她,肩膀上那只手安抚地将她搂紧:“谢承泽,你要跟我老婆谈什么?”

  “没什么。”谢承泽站回墙边,懒懒地笑了一下,“大嫂喜欢这幅画,我想着既然是一家人,我送给她也无妨,就当是替大哥分忧了。”

  “用不着你给我分忧。”谢南忱侧头看一旁的西装男人,“吴总,这画他出价多少?”

  吴总看了眼谢承泽,说:“谢总出一千二百万。”

  “一千五百万。”谢南忱淡淡道,“我要了。”

  “这……”吴总似乎有点难办,打量了一下两人,“你们兄弟要不要商量一下?”

  “不用。”谢南忱扯了扯唇,“我说了,这画我要。”

  谢承泽笑着仰头抿酒,似乎没打算跟他抢了,但目光还是有意无意地落在黎栀身上。黎栀觉得很不舒服,拽拽谢南忱袖子:“老公,我们走吧。”

  “好。”谢南忱搂着她转身,对吴总道,“钱我的助理会打给你,画麻烦帮我送到九州铭座。”

  吴总点点头:“没问题,谢先生谢太太慢走。”

  黎栀喝完杯里最后一点酒,也赏完了展厅里剩下几幅画,正想跟谢南忱说回家,突然听见不远处一阵骚动。

  展厅门口传来一个男人失控的咆哮声:“别拦我!让我进去!”

  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黎栀挽着谢南忱胳膊,踮了踮脚,却只看到门口保镖魁梧的身躯,和隐约一道晃动的影子,其余被挡得严严实实。

  但那人声音洪亮,歇斯底里,几乎穿透整个宴厅:“裴六在里面是不是?我听说了!他今天会来!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找他!”

  黎栀眼皮颤了颤,看旁边男人,悄声道:“找你的?”

  谢南忱没有说话,只是轻晃着杯底的红酒,眼神淡漠,像站在云端欣赏着人间疾苦而不为所动的神祇。

  那人还在不停地咆哮,嗓子都喊哑了,他拼命地要闯进来,被保镖推倒,又顽强地站起来继续咆哮,嗓音里充满绝望,听起来令人揪心。

  “裴六!你给我出来!你听见没有?!”

  “你不出来是不是?没脸见我是不是?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我八个厂子!几千口人等着吃饭!你不能这么对我!”

  “裴六!你不得好死!我告诉你你迟早要遭报应的!”

  黎栀用力攥着他西服袖子,男人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握住,安抚地捏了捏:“没事。”

  那人重复来重复去也就那么几句话,嗓子喊哑了,人也没力气往里闯了,倒在墙边哭了起来。

  跟着谢南忱出去的时候,黎栀转头瞥了眼那个男人,看上去也就五十岁左右,头发稀疏蓬乱,都白了,面如死灰,憔悴邋遢得不行。

  她忍不住问谢南忱:“这人怎么回事?”

  谢南忱从始至终没看他一眼,淡淡解释道:“三年前为了救他的公司,跟我签对赌协议,我投资他五千万,三年期满,他没有达到合同上的要求。”

  黎栀:“那结果呢?”

  “裴氏决定撤资,走法律程序,他的公司面临破产。”

  “那你做的也没错。”黎栀挽紧他胳膊,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在商言商,他跟我谈感情。”男人讽笑一声,“我是生意人,又不是慈善家。”

  从宴厅出来有些闷,黎栀想在街上走走,谢南忱便给徐诚打了电话,让他先等着。

  年关将至,连路灯都被装点得充满年味,卖春联和福字的小摊也摆了出来。

  黎栀指了指路边一个写春联的大爷:“六哥,我们买一副好不好?”

  “我回去给你写……”看着小姑娘殷切的眼神,他不禁唇角一勾,妥协道,“买吧。”

  黎栀选了一副春联,十块,谢南忱准备扫码付,她拦住他,从包里找了一张现金。

  拎着春联离开的时候,谢南忱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后脑勺,问:“为什么要给现金?”

  明明扫码就更方便。

  黎栀牵住他的手,回头看了眼写春联的大爷,嗓音柔柔地说:“这个年纪的老大爷可能连智能手机都用不明白,钱转到哪儿都不知道,我之前见过很多摆摊的大爷大妈,都是绑定他们孩子的支付账号,可能钱都到不了他们自己手里。”

  谢南忱目光微颤了下,了然:“是这样。”

  黎栀仰头朝他笑了笑,眼里的温暖像阳光投射进他心底。

  今天太阳还算不错,照在人身上有暖意,让一月底的风不那么刺骨。黎栀裙子外面套着羽绒服,也不太冷。

  两人牵着手走过一堵长长的红墙,黎栀扭头一看,黑色门匾上写着金色的“安福寺”三个大字。

  安福寺在当地口碑还不错,但黎栀以前不信佛,从没踏足过佛门净地。

  谢南忱见她仰头发呆,脚步也停住,顺着她目光看见佛寺的牌匾,问:“怎么了?”

  “六哥。”黎栀握紧他的手,两人手腕上的珠串轻轻相碰,“我们去里面拜拜吧。”

  站在这里的这一刻,她突然开始信了。

  没办法不信,也不知道还能去信什么。如果是谢南忱一定会跟她说,我只信我自己。

  但黎栀没有他那么天不怕地不怕,她有怕的东西。

  比如今天在宴会听见那个男人恶毒的诅咒,她就很怕。

  怕那些诅咒真的应在他身上。

  跪在佛祖金像前,黎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无比虔诚地默念道:

  请保佑我身边这个男人,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谢南忱发现他的老婆似乎有心事,自从离开宴会,就时不时蹙一下眉,发一会儿呆,叫她吧,愣两三秒才能回应。

  他们是吃了晚饭回来的,天已经黑了。

  到家还远,路过一段荒无人烟的待拆区,他让徐诚把车子停了,下去买包糖炒栗子。

  目光所及连只狗都没有,上哪去找糖炒栗子,徐诚心里却明镜儿似的,什么都没问,下车关门,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栀回过神发现停车,刚要问他,就被男人牵着手腕拉过去,坐在他身上。

  车里开着暖气,她没有穿羽绒服,身上只有一件背后绑带的抹胸裙,坐上去裙摆自然地被掀起来,柔嫩的肌肤被西裤摩擦着,光滑又粗粝,人一下子就热了。

  从前他的手习惯放在她腰上,现在没人的时候都是往下,手掌摩挲着女孩柔软的触感,低声问:“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啊。”黎栀也习惯了他这样,没去拉扯他乱动的手,依旧有点迟钝和走神。

  谢南忱轻轻捏住她下巴,温柔地噙住她唇瓣,另一只手却顺着脊柱缓缓向上,扯开她身后的带子。

  布料滑下来,黎栀瞬间吸了口气,娇声道:“你干嘛……”

  “看你好像心情不好。”布料包裹住他的手,他的手掌也盖住她,“哄哄。”

  黎栀羞愤:“大马路上呢……”

  虽然是没人的大马路。

  在家她怎么都行,但别的地方依旧放不开,每次半推半就的,都要哄一哄才肯给。

  谢南忱今天的哄却不像那么回事,眼里也没那么灼热的火苗,只是慢条斯理地揉着她,继续问:“到底怎么了?”

  黎栀垂下眸,沉默了几秒才重新看向他,小声说:“我听见那个人那样说你,心里不踏实。”

  “为什么?”谢南忱手顿了顿,摸她的头发,“他说他的,跟我没关系。”

  “就不太舒服。”黎栀把手放在他脖子上,环紧,“可能我比较敏感吧。”

  谢南忱叹了声,轻轻撩开她肩上的头发,拢成一把,然后从手腕上取下一根黑色皮筋,原本和沉香串绑在一起的。

  “别想太多,生意场上这种事很正常。”他安慰道,“骂我的,咒我的人多得去了。要是每一个都这么在意,我得忙死。”

  黎栀安静地看着他,男人目光专注,手指认真地把皮筋绕两圈,扎一个光滑整齐的马尾,像做过无数次那样娴熟。

  然后把她转过身,帮她系背后的带子,语气平静道:

  “黎栀,我之所以能有今天,就是因为我从不感情用事,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出,我有我的道理和考量。我这人做生意或许唯利是图,不太善良,但一没杀过人,二没漏过税,律法都挑不出我的错。”

  “所以你不用怕什么。”他把绳子打了个结,手掌在她头顶上摸了摸,“如果那些话都能伤到我,那我早死了八百回了。”

  黎栀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那些话虽然难听,却也构不成什么实际伤害。

  而谢南忱这个人,也算是铜墙铁壁,百毒不侵了。

  她侧坐在他腿上,低头看了眼被穿好的裙子,望着他眨了眨眼睛。谢南忱像是领悟到什么,轻轻揉了一把她屁股:“大街上的,回去再说。”

  “……”黎栀脸一红,恼羞道,“回去就不跟你说了。”

  谢南忱笑着把人勾怀里,给徐诚打了个电话。

  “糖炒栗子买到了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