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二更)
作者:折枝伴酒      更新:2023-01-23 07:32      字数:3340
  风花雪月的时候适合做一些风花雪月的事。黎栀在谢南忱书房里见过他的墨宝,心血来潮就想看他写。

  书房里那些都是“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之流。

  黎栀想让他写两句情诗,思索了半天,才写下一句——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黎栀说:“能不能来个轻松点的?不要动不动生生死死,听着就不吉利。”

  谢南忱笑着把她搂身前,毛笔放到她手里,再掌着她的手在宣纸上缓缓落下——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黎栀气得踩了他一脚:“要你写情诗,不是y诗。”

  “这也算y诗?”谢南忱手臂扣着她的腰,隔着薄薄的真丝睡衣揉了揉,唇贴到她耳畔呢喃低语:

  “百媚生春魂自乱,峰前采骨都融。”他的手开始不老实,“用不用帮你翻译一下?”

  “……你走开啊,大白天的。”黎栀拽出他手,凶巴巴道,“不写边上待着去,我要画画。”

  以前桑宁说男人骨子里都是流氓,她不信,说谢南忱怎么看都是清心寡欲那类。

  可如今才知道,自己当初是有多天真。

  “那我去泡壶茶。”谢南忱低头亲了她一口,回去摆弄他那些茶具。

  黎栀现在习惯了,上午也会陪他喝一杯,谢南忱挑了她喜欢的口味来泡。

  其实她原本是想学国画的,最开始也学过一阵基本功,画白菜,画葡萄那些,老师也夸她天分不错。可后来不知道听谁说,国画就业会比较难,一千万个人里也难出一个大师。

  她不是那种能用青春来换梦想的人,也换不起,到头来可能一场空。

  就像她毕了业毅然决然选择去找工作,接受画手收入的不稳定,去一个保证温饱和未来的公司。

  但即便如此,喜欢的事情永远都可以去做。

  今天雪景漂亮,黎栀就想着用她浅薄的国画功底试一试。

  比起拍照,如此浪漫的画面更值得用画笔来描摹。

  她细致地在宣纸上勾勒,身后是酒精灯烧水壶的声音。

  如今回想,谢南忱这人其实从来都是浪漫的。他泡茶的时候不会用电水壶烧水,而是点一盏酒精灯,看着那一簇微小的火苗缓缓地将水烧至沸腾,比用电水壶要浪漫得多。

  也更禁得起等待和期待。

  等水开的时候他会看看书,有时候发呆想一些事情,黎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问过。

  然而现在,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女孩纤细的腰肢被裹在藏青色吊带睡裙里,裙摆刚过大腿根,她嫌壁炉热,一直不肯穿上外套。

  雪白的肩颈和后背,象牙般的两条腿就这么明晃晃地在他眼前勾人。

  谢南忱垂下眸,把还没烧开的水倒了一杯,尽数咽下。

  过一会,还是忍不住又看。

  她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一只手撑在桌沿,另一只手稍抬起,毛笔尾端抵在下巴上一戳一戳。

  右脚脱掉了毛茸拖鞋,脚尖踮着,膝盖弯曲,轻轻摩擦着左腿,莹白脚趾也无意识地动着,小小的指头,一个个像在他心口挠。

  黎栀正在想要不要画出叶子的细节,这个她不太会画,还没来得及继续下笔,手里的毛笔突然被抽走,搁在旁边,一片炙热紧贴住后背,更烫的直接钻了进来。

  她忍不住叫一声:“……你有完没完啊?”

  几欲失控的男人还记着把她没画完的画晾到桌边上,才摁着她的手趴上去,气音低沉道:“是你勾引我。”

  手指在木桌上抠出声响,她咬咬唇,提醒他:“水……开了……”

  “没事,一会儿再煮。”

  直到酒精灯烧完,他还没完。

  后来谢南忱为了哄人,陪她一起画完了画。

  黎栀抱怨说自己都没有圣诞礼物,晚上去卧室,才发现床边多了条长筒袜子。

  里面被塞得满满的,花花绿绿的全都是糖果。

  心里蜜一样的甜,她嘴上故意嫌弃:“小孩才喜欢糖果。”

  “你不是小孩?”谢南忱把她拽上床,“动不动哼唧,小孩都没这么娇。”

  黎栀歪歪扭扭地倒进他怀里,嘁了声:“你不喜欢啊?”

  “喜欢。”他搂着她钻被窝,“喜欢死了。”

  圣诞节都快过完,黎栀才记得给桑宁打个电话。

  自从桑宁和裴明霁好上,她跟谢南忱也渐入佳境,两人都十分默契地重色轻友。

  黎栀想表现得更讲义气一些,然而谢南忱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电话接通,是桑宁熟悉的声音:“喂,宝贝。”

  只不过稍微嘶哑。

  黎栀没想那么多,开开心心地打招呼:“宝贝圣诞节快乐啊。”

  “嗯,圣诞节快乐。”桑宁似乎没什么劲,懒洋洋的,气息也不稳。

  黎栀:“你这是刚睡醒吗?”

  “不是……”

  “你感冒了啊?”

  “没……”

  谢南忱实在听不下去,夺过她手机挂了电话。刚想骂人的黎栀对上他意味深长的表情,脑子也一灵光。

  黎栀一脸不可置信:“现在才七点半。”

  男人轻笑一声:“嗯。”

  黎栀咽了咽嗓,说:“你们裴家的男人都是禽兽。”

  “禽兽你也嫁了。”谢南忱把她勾怀里,亲了亲,“以后没准还生个小禽兽。”

  “……”黎栀哼一声。

  这人对月亮发了誓,答应她今晚不要,于是她肆无忌惮地在他怀里扭扭。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他:“裴明霁既然是你哥,为什么就在我们部门当个总监啊?他不该是个什么总吗?”

  谢南忱揉着她的手指,解释道:“他从来没真把自己当裴家人,你也知道,他是非婚生子。刚出生他妈妈就跑了,把他一个人撇下,好在义母心善,觉得孩子无罪,也挺可怜,就放身边养着。四哥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家里人都没瞒着他,所以他不要裴氏的股份,不要义母给他的房子和车,逢年过节义母送的红包也都记得清清楚楚,再寻别的由头送回去。”

  黎栀听着沉默下来。

  “如果不是为了帮我,和回报义母的恩情,他可能早就改名换姓,离开裴家了。”谢南忱叹了一声,“他这人,要面子性格又倔,你别看他成天嘻嘻哈哈的,但心思沉,做事也稳重,如今的职位是他自己凭本事爬上来的,从始至终不让我插手半分。”

  “这些事儿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但你问了,我就不能瞒你。”谢南忱望着她眼睛,认真地说,“拜托你就当不知道,别在他面前提。”

  黎栀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现在不想别的男人了?”谢南忱低下头,脸埋进她脖颈里,唆了唆。

  黎栀哼唧了声:“你答应我的……”

  “知道。”他移到她头发里轻嗅,“就闻闻香。”

  壁灯是暖色的,照在两人交叠的肌肤上,说不出的暧昧和悱恻,她的长发与他的短发纠缠在一起,一样的漆黑如墨。

  闻够了,他又去吻她的唇。不带任何欲念的吻,轻吮慢碾,只是让人感觉到平静和温馨。

  黎栀也回吻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看着对方的瞳孔,蹭着鼻尖,唇瓣相碰,然后浅浅地笑起来。

  人很奇怪,有时候喜欢热情似火,抵死纠缠,用尽所有的力气恨不得与对方骨血交融。

  可有时候跟喜欢的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腻歪着,也十分享受这样的平淡如水,岁月静好。

  总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每一秒都像生命的最后一秒那样珍惜和留恋。

  “你说再过二十年,等你五十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啊?”黎栀趴在他身上,手指勾勒着他眉眼的轮廓,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也摸不够。

  “不知道。”谢南忱用手指为她梳开脸颊边的头发,“不过我希望那时候的我,不要太难看,我不想被你嫌弃。身体好一些,还能抱得动你。跟你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很听话,很优秀,也很幸福。不一定比现在更有钱,但要让你和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黎栀“噗嗤”一笑:“六爷,衣食无忧这标准是不是太低了点?您是在谦虚吗?”

  “我的一切标准都随夫人。”他摁着她的头压下来,亲了一口,“夫人要什么,我就有什么。”

  黎栀陷在他星河般的眸里,与他脸颊相贴,鼻尖相碰,不分你我的亲密,嗓音轻软又认真地说:“其实我想说的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六哥。你不用那么好看,不用非得抱得动我,也不用多有钱。人都是会变的,有些事我们没办法左右,你只要健健康康的,要平安,要陪在我身边就好。”

  “我也不知道我二十年后会是什么样。”黎栀无比温柔地望着他的眼睛,“但我能确定的是,无论二十年,十年,还是一百年,我都会一直这么爱你。”

  男人眼底像流淌着深邃的河流,手掌在她后脑勺摩挲着,轻轻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