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输的人是吴添,被大家怂恿着拍了个搞笑视频发到朋友圈。

  回去的路上，谢南忱和黎栀依旧是牵着手，她的手也依旧放在他兜里,两个人十指相扣，却各怀心事。

  黎栀不敢问,怕他给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果不是，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一路上他们都没什么交流，到酒店后，裴明霁说买了蛋糕在他房里，黎栀穿得少,想加件衣服再去，谢南忱陪她回了趟房间。

  黎栀带的衣服不多，厚外套只有件绿色的,和她身上的蓝色内搭穿在一起很奇怪。谢南忱见她对着镜子直皱眉,笑了声,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西装外套,“穿这个吧。”

  黎栀皱眉：“这是你的。”

  “嗯。”谢南忱将外套展开，搭在她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穿上自己衣服的女孩，脸上都是满意，“你穿我的衣服很好看。”

  肩膀那么宽,显得她头身比很奇怪，像小孩穿大人衣服似的,这叫好看？

  黎栀努了努嘴，从镜子里瞪他：“你到底有没有审美？”

  “怎么没有？”谢南忱搂住她，目光在镜中紧锁着她,“不然我能娶到这么好看的老婆？”

  “……”黎栀悄悄地脸热起来。

  这人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黎栀。”他唤她名字，嗓音低沉又缱绻，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

  虽然他总连名带姓地叫她，可听上去一点都不生硬，反而带着一种认真和专注。每次他叫她名字的时候，都让她觉得仿佛他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黎栀不禁也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一些，发出一个软糯的鼻音：“嗯？”

  谢南忱望着她，目光透过镜子，被玄关顶上的筒灯一照，显得更亮：“你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黎栀脑袋里一嗡，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脸更燥热起来，支吾了下：“……你先说。”

  他低下头，闭着眼睛，灼热的呼吸落在她头顶上，像一个吻：“黎栀，在遇见你之前，我没喜欢过一个女孩。”

  胸腔里猝不及防地擂鼓阵阵，脑子里瞬间空白，只有一句话开始不停地在旋转重复。

  “在遇见你之前，我没喜欢过一个女孩。”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他是喜欢她的吗？

  大脑仿佛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像考试做选择题的时候，觉得a也对，b也对，迷茫又难受。

  但此刻她除了迷茫，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欣喜。

  “黎栀。”他似乎很喜欢叫她的名字。

  恍惚间有柔软的东西贴住头皮，他好像真亲了她一下，黎栀身子颤了颤，嗓音也发抖：“嗯？”

  谢南忱轻笑一声：“其实我……”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没让他把话继续说完，紧接着是吴添大大咧咧的嗓门：“寿星！你俩好了没？就等你俩吃蛋糕了！”

  没有歧视单身狗的意思，但有时候像吴添这种没眼力见的单身狗，真的挺不讨人喜欢的。

  看见黎栀闷闷地努着嘴，谢南忱也只好淡淡回应门外那人：“马上。”

  在镜子前，他帮她把西装扣子扣起来。

  黎栀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我真要穿这个啊？”

  “嗯。”谢南忱替她扣好最后一颗，看她娇小身躯被包裹在自己宽大的西装外套里，像个可爱的洋娃娃，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走吧，吃蛋糕去。”

  “哦。”

  谢南忱把手抬起来，她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男人手掌微凉，将她握得紧紧的，肌肤相贴的地方很快就变得温热。

  黎栀穿着谢南忱的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毫不意外地收获一连串嘘声。

  幸好为了制造氛围感，裴明霁房间灯开得不亮，不那么明显能看到她脸红。

  谢南忱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松开。

  裴明霁点燃了蜡烛，大家一起唱生日歌，谢南忱吹灭了蜡烛，被大家起哄要他许愿。

  谢南忱不怎么感兴趣：“一把年纪了许什么愿。”

  “那你一把年纪还过什么生日呢？”桑宁调侃他，“要过生日就过全套，大家都等着呢，给点面子啊老板。”

  裴明霁也瞪他：“废什么话，赶紧的。”

  直到黎栀捏捏他的手，嗓音软软地说：“许一个吧。”

  “好。”他答应得很果断。

  众人连连咋舌。

  “瞅瞅，妻管严这就是。”

  “老婆一句顶我们磨破嘴。”

  许愿的时候，黎栀要放开手，谢南忱却没让。

  他把她的手依旧攥在掌心，双手合十的时候，也将她的手扣在两手之间，十分虔诚地闭上眼睛。

  黎栀仿佛看到自己心房之上一阵摧枯拉朽的燎原，愈燃愈烈，冲天的火光要将她吞噬，像极了他温暖的怀抱。

  谢南忱睁开眼睛，两只手将她的手捧住，回头望着她，目光缱绻潋滟：“老婆，我许好了。”

  黎栀稍稍垂下红透的脸颊，嗫嚅道：“哦。”

  吴添实在看不惯他俩虐狗，跑过去开灯：“哎呀，吃蛋糕吃蛋糕，我晚餐都消化掉了饿死了。”

  温悦：“我只要一点点噢，减肥。”

  顾靳安啧了声：“你这瘦得都能挂衣服了，减什么肥？”

  “你管我。”温悦努了努嘴，瞪他一眼，用两根手指在蛋糕上比了比，“忱哥，我就要这么多。”

  本来应该是寿星切蛋糕，可谢南忱没干过这种事，手笨，好好的裱花都被他毁掉了。黎栀实在看不下去，出手帮他切。

  吴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忱哥，你这是娶了个好嫂子啊，专治你这生活不能自理的病。”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温悦接过蛋糕，眉眼弯弯地望着黎栀，“谢谢嫂子。”

  “不用谢。”黎栀温柔地笑了笑，又一块一块地给大家分，最后才是她自己和谢南忱。

  但她私心给他留了最大的那颗草莓。

  原本说好的大家第二天一起去泡温泉，连票都买好了，结果黎栀和谢南忱还没走出裴明霁的房门，裴明霁接了通电话。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当时他脸色就不太好。

  黎栀连问都没来得及问，谢南忱和裴明霁连夜买机票去了临港。

  温泉之旅没有泡汤，可人一下子少了两个。

  当天晚上，桑宁是和黎栀一块儿睡的。

  躺在能看星星的玻璃房里，桑宁哼了一声，说：“太可惜了，还以为能跟老裴度过浪漫的一夜，我连战袍都准备好了，等他回来我后悔死他。”

  黎栀“噗嗤”一笑：“你选这儿就是为了这个？”

  说是裴明霁选的，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做决定的肯定是桑宁。

  “一半一半吧。”桑宁转头看她，表情认真，“也是为了你。”

  黎栀嘴角一抽：“我怎么？”

  “你怂啊。”桑宁抬手戳戳她脑门，“你跟老六结婚半年多了吧，你说说你这半年都干了些啥？咱不是情窦初开的十几岁小姑娘了，甭管他喜不喜欢你的，及时行乐好吗？这么极品的男的，换我是你，就算要离，也趁现在合法先睡了再说。”

  黎栀转过身，认真盯着她：“所以你才想跟老裴生米煮成熟饭啊？”

  “可能吧。”桑宁叹了一声，“我不知道我跟他能不能走到最后，他们那样的家庭能不能接受我的出身，接受我爸爸……”她眼眸微颤，顿了顿，“我现在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能多久就多久，能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只要两个人都开心，我不想顾虑那么多。哪怕要我跟他生个孩子也不是不行，反正像我这样的人，人生已经是乱七八糟了，就乱七八糟地过吧。”

  黎栀看着她自暴自弃的样子，心一疼：“宁宁……”

  “你不用这样，我看得挺开的。”桑宁笑了笑，“我真的一点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我爸坐过牢又怎么样？那是我爸，又不是我。上大学那会儿心理脆弱，被周凌抖出去，被全校追着网暴和辱骂，那些日子其实现在想起来，什么感觉都没了。”

  “我现在就一铜墙铁壁，什么都不怕。”

  “但我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叹了一声，她抬手捂住眼睛，“要嫌我出身贫寒，嫌我爸是杀人犯，我也没办法，我只能抓住眼下。”

  “唯一能确定是，老裴他爱我，他不介意，这就够了。”

  黎栀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笑了笑：“嗯，开心就好，不管那么多。”

  “所以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可以跟喜欢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桑宁羡慕地望着她，“虽然你想离婚，我也支持你的任何决定，但我知道跟喜欢的人能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你已经走在很多人前面了，也拥有很多人做梦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就这么放弃，挺可惜的。”

  “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就不努力一下呢？”

  黎栀把被子牵起来，呼出的热气都蒸腾在脸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小声说：“其实……我也不太想离婚了。”

  桑宁眼一亮：“为什么？”

  “我觉得。”黎栀咬了咬唇，艰难地说出那个猜想，“有可能他也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