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一更)
作者:折枝伴酒      更新:2023-01-23 07:31      字数:3573
  男人的唇微凉,薄而软,碰到的那刻她灵魂都仿佛升到半空,无根地悬着,摇摇欲坠。

  但很快被拉回地面。

  没关紧的房门被推开,伴着梁木兰温柔的嗓音:“栀栀,这是你喜欢的那款留香珠,我都没怎么用,你带过去——”

  声音戛然而止,她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黎栀猛地从男人怀里跳出来,转身蹲下去扣行李箱:“那个,您先放着,我一会儿收。”

  谢南忱身子后仰,胳膊搭在床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假镇定的样子,仿佛刚才制造暧昧的不是他自己,修长的手臂抬了抬:“舅妈,给我吧。”

  “哎。”梁木兰把瓶子递给他,匆匆出去,还小心翼翼关上了门。

  黎栀扣好行李箱,继续像个鸵鸟似的蹲在那儿。

  初吻没了,又好像没完全没。

  脑子一静下来,就会回忆起那种柔软的触感,还有他若有似无的一下轻啄,然后继续漫无边际的混乱。

  对于突然的中断,也不知道是懊恼还是庆幸。

  总而言之,让那个吻变得有些草率。

  直到男人走过来,挨着她蹲下,晃了晃手里的瓶子:“这个还没放进去。”

  黎栀接过来,扔进旁边的箱子。

  女孩腮帮子微鼓,刚被吻过的唇轻轻用牙齿磕了磕,谢南忱看着她笑出声:“害羞了?”

  黎栀把箱子立起来,咕哝着:“你才害羞。”

  谢南忱也站起来,要接她手里的箱子,却被她没好气地指挥:“你去搬那两个。”

  “哦。”男人勾着唇,转身照做。

  谢南忱发现她是个挺矛盾的姑娘。

  成熟懂事到会对他这个合法老公说谢谢,却也幼稚到会为了一点小事而别扭。

  黎栀拉着行李箱脚步匆匆地走出卧室,谢南忱笑了笑,抱着两个叠起的纸箱子跟上。

  她行李不多,连后备箱都没塞满,不像搬家,倒像是旅游。

  快到九州铭座,谢南忱把车停在一家超市门口,让她在车上等着,把车钥匙也给了她。

  黎栀闭眼睛眯了一路,身子都软了,下车活动活动筋骨。锁了车,看见超市门口有卖冰粉的,她眼睛一亮,走过去。

  天气开始热了,除了晚上会吹凉风,白天体感与盛夏无异。头顶上烈日炎炎,来一碗冰粉正合适。

  “老板,一碗红糖冰粉,不要花生碎,多点山楂。”黎栀拿出手机准备扫码。

  可还没付款,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挡了挡:“老板,加一碗一模一样的,一起付。”

  黎栀错愕地转头,对上年轻男人粲然的眸子,是琥珀般晶莹的颜色,勾着唇正对她笑:“小姐姐,我们口味相似,挺有缘的,这碗我请你。”

  黎栀忙不迭摇头:“不用了,谢谢。”

  “没事儿,下次你再请我呗。”男人俊朗的眉挑了挑,“要不然加个联系方式?”

  黎栀刚想再说不,忽然肩膀一暖,“老婆。”

  谢南忱将她揽入怀,搭在她肩上的手掌收紧,让她不得不小鸟依人似的靠在他胸口,“刚找你呢,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那搭讪的男人脸色僵住,手也尴尬地顿在半空。

  可黎栀哪注意得到他,满脑子都是谢南忱身上木质和花果混杂的沐浴液香味,她的同款香味,耳朵微微发热,面上还是淡定地说:“想吃冰粉。”

  “哦。”在车上睡得鲨鱼夹有点松,谢南忱捋捋她鬓边散下来的几根头发,“买好了吗?”

  黎栀:“还没付钱。”

  笑了一声,他拿出手机,视线若有似无地从男人身上扫过:“老公给你付。”

  黎栀被他一声声“老公”“老婆”叫得脸热,可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只能忍着慢慢习惯。

  谢南忱付完钱,老板冰粉也做好了,递过来。

  “小心撒身上。”他耐心嘱咐,“先喝两口。”

  黎栀顺着碗沿把快要漫出来的红糖水喝进去,这个动作使她不得不撅起嘴,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谢南忱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男人手指的温热隔着发丝侵染头皮,力道也十分温柔,是从未有过的陌生触感。

  黎栀咽了一大口红糖水,企图压下去什么。

  把冰粉吃去一小半,两人才上车,黎栀看了眼他扔到后座的袋子:“你买了什么啊?”

  谢南忱启动车子:“你的拖鞋。”

  黎栀愣:“我不是有吗?”

  “不是大了一号?”男人语气轻飘飘,却像一个小锤子落在她心口。

  他居然发现了……

  黎栀捧着冰粉小声道:“大一号也能穿。”

  “不是能不能穿的问题。”他理所当然地说,“鞋不合脚会有安全隐患,不能将就。”

  他一套一套的,黎栀说不过,只好安安静静地炫冰粉。

  回到家,黎栀归置起自己的东西。

  谢南忱的衣帽间原本就空,如今加上她的衣服,仍旧有一大半空间闲置。

  其实她发现谢南忱这个人物欲很低。没那么多名牌衣服,名牌鞋,虽然全都是私人订制,不便宜,但少而精。甚至他没有一块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手表,手腕上永远都是那串沉香。

  地库里有一整排车位,七八辆车,但听说都是别人送的,他没怎么开过,寻常代步只有那辆劳斯莱斯,是谢家的标配,也好几年没换过了。

  他让她把所有的洗漱用品、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放在主卧卫生间。

  卧室没有梳妆台,浴室柜和台面摆不下两个人的用品,他便把他自己的拿走了。

  黎栀想问他打算一直睡次卧吗,却不好意思问出口。

  答案也是显而易见。

  晚餐依旧是徐诚送的,黎栀没想到自己婚后的日常生活居然全靠投喂。

  她会做几道简单的菜,可转念一想,谢南忱吃惯了山珍海味,一定瞧不上自己那点微末手艺,遂作罢。

  投喂也挺好的,至少全都是五星级餐厅的菜,连外卖摆盘都精致讲究,能看到厨师那颗恭敬的心。

  这就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黎栀很快就看开了。

  但有些事可以有人代劳,有些事必须得自己做。

  喝完汤,黎栀用湿巾擦了擦嘴,望着对面的男人说:“我最近可能要出门找找工作。”

  谢南忱略一思忖:“不是还没毕业吗?”

  “等毕业再找就来不及了,好岗位都被人抢光了。”黎栀说,“过两天学校有校招,我打算回去看看。”

  谢南忱同意了她的想法:“那我让徐诚送你去。”

  “不用了,桑宁也想回学校转转,她会送我的。”黎栀笑了笑,解释:“桑宁是我大学室友,闺蜜。”

  “我知道。”谢南忱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那天你喝醉,就是跟她。”

  “……”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跟她去可以,不要喝酒。”谢南忱提了要求。

  “我们没事不会喝酒的。”黎栀倾了倾身,交握的手托着脑袋看他,兴致勃勃地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去找个工作啊?”

  谢南忱慢条斯理地舀着汤:“不需要。”

  “知道你不缺钱,可是每天自己待着不无聊吗?”黎栀一脸认真地说,“有工作,有社交,生活才有趣啊。”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有些人也没必要交往。”谢南忱笑了笑,站起来,“吃完了?”

  黎栀还在回味他刚才的话,懵然点头。

  他把餐具收起来,放进洗碗机,然后洗手。

  黎栀隔着厨房的开放式岛台问他:“为什么那样说啊?有些人没必要交往,那就交往另外的人好了,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有趣的人的。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

  谢南忱看着小姑娘天真无邪的模样,有短暂失神。等擦干净手,神色淡淡地绕过她,去拿餐桌上手机:“打个电话。”

  “哦。”黎栀冲他上楼的背影撇了撇嘴。

  有时候真不喜欢他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好像嫌她是个傻白甜,不懂他高深的智慧。

  晚餐吃得太饱,黎栀在阳台上来回走动消食,她直觉跟着谢南忱这样山珍海味地吃,体重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这男人就吃不胖呢?

  捏着肚子上软软的肉,她嫉妒地腹诽,真不公平。

  谢南忱这通电话时间还挺久,她胃里的东西都消化掉一些,坐在沙发上揉微微发酸的小腿,他才回来。

  黎栀抬头问他:“你家没有电视吗?”

  客厅电视墙下面是一排壁炉,既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视盒子,黎栀不敢相信真有人在家连电视都不看。

  谢南忱笑了一下,走过来,挨着她坐下,“腿收一收。”

  黎栀把腿往沙发内侧收,他俯身,拉开茶几前面的抽屉。男人手臂在天台吹得发凉,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小腿,那瞬间就像是过了电,浑身一麻,她抱着膝盖猛地一缩。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对劲,直到他按了一下遥控器按钮,那股莫名的情绪才逐渐被惊愕所替代。

  电视墙沿着中缝朝两边安静而匀速地滑开,露出藏在里面的100寸大电视。

  黎栀:“……”

  她再次感叹人民币的力量。

  “我平时很少看电视。”他手掌外翻,把遥控器递向她,“随便看,有问题再叫我。”

  黎栀接过遥控器,见他似乎要起来,忙不迭问:“你要走了吗?”

  女孩嗓音有点不易察觉的着急。

  也许是客厅开着氛围灯,他平日浅淡疏离的桃花眼眼尾似乎染上一抹妖异的绯色,目光犹如夜色下深不见底也望不到边的大海,嗓音低醇,像加了冰的特浓咖啡:

  “怎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