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恶鬼(7) 情侣要求
作者:少女春宵      更新:2023-04-27 10:20      字数:10355
  顾玠:“这么说来,徐家还有问题?”

  云德道长:“不,恰恰相反,我已经查探过了,徐家现在非常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顾玠:“这么说起来的话,我倒想起了一桩事。”

  “什么事?”

  “道长离开以后,徐家那位夫人的娘家也出了事。”顾玠遂将龚家的事说了一遍,“虽然不知道中间有没有什么联系,但那人若是想对付龚苗,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龚家跟徐家有姻亲关系,事情又是接二连三地发生。

  云德道长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顾玠的意思。当即告别了对方,带着徒弟又去了龚家。

  “哥哥,你们讲好了吗?”云德道长刚走,小车就在病房里喊起了人,有种眼巴巴望着人再进来的感觉。

  与此同时,侯邹也问他:“你跟殳一的关系很好吗?”

  顾玠在跟云德道长讲起龚家的事情时,不免提到了对方。

  “他应该算是我的朋友吧。”

  顾玠一面回答着,一面走进了病房。小车看到他,直接就过来牵住了顾玠的手,依旧把人带着往自己的床上坐。

  侯邹这回没有坐在顾玠身边,而是另外拉来了一把椅子。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顾玠哥,你要跟我一起走吗?”谈话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侯邹打算回去了,问顾玠要不要一起离开。

  顾玠还没有回答,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小车轻轻拉了拉。

  “哥哥,你不要走,我想你在这里陪我。”

  侯邹只是徐家的表少爷,但跟小车这位正儿八经的少爷相比,他光鲜亮丽得近乎耀眼。

  两厢对照,小车如同一个随时都会被放弃的存在。

  他满脸依赖,讲话声莫名可怜。

  “顾玠哥?”侯邹像是没有发现小车的举动,看顾玠半天没回话,喊了他一声。

  “我留下来陪小车好了,你先走吧。”顾玠最后又叫了一声侯邹的小名,“走走。”

  同一时间不同的两个人眼中都涌现出了一股难言的渴望与满足,小车已经不止于拉住顾玠的衣摆了,等到侯邹离开后,他好像很不安的样子,立刻就抱住了顾玠。

  “怎么了?”

  “哥哥身边有好多朋友,可是我只有哥哥一个朋友。”

  像小孩子在吃醋,头发也苦恼地卷成了团。

  顾玠回抱着小车,却是问他:“那小车想要我怎么做呢?”

  淡淡的商量的口吻,仿佛对于他的目的心知肚明。

  小车又将他抱紧了一点,抬起头时,表情有点儿不讲理的样子。

  “我想要你喜欢我。”

  “什么样的喜欢?”

  问题难住了小车,让他纠结地思考了一下。

  窗口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在白生中泛出了一抹浅红。顾玠看到他的眼瞳是棕色的,光线下有种晶莹剔透之感,接着,这棕就距离他越来越近,直到两人的唇轻轻碰上,对方脸上的浅红也随之变成海棠红。

  小车的两只手分别撑在他的肩膀两侧,身体前倾,生疏又青涩:“这样的。”

  说着追求人的话,做的事情也大胆之极,可看上去依旧懵懂非常。

  顾玠的视线从小车的眼瞳看向了他的嘴巴,小车有些紧张,因为他说完话后,又无意识地咬了自己的嘴巴一下。被咬过的地方留下了很浅的齿印,片刻消失后,嘴唇的颜色比刚开始要深许多。

  顾玠重新抬起眼皮,望向小车。

  对方以为他要拒绝,或者会说出要考虑一段时间的话。于是很着急地又跑来亲了他一下,还在嘴角边上蹭了蹭,整个人都好像攀在了顾玠身上。

  “我会对你好的,等我出院以后,就会把徐家所有的财产拿到手,然后交给你。”

  “你喜欢什么,我就都送给你。”

  他堂而皇之地惦记着徐庆仁的财产,财大气粗地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给顾玠。只是看上去比方才更可怜,也更激起人的保护欲和心疼感了。

  如果不答应,似乎都是在伤害他。

  温柔又心软的顾玠理所当然对小车的哀求退步,没有推开人答应了对方。

  “好,不过,我并不需要徐家的财产。”

  “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小车以后就会知道了。”

  顾玠以前喜欢收集古玩字画,喜欢读各地的地理志。

  但在恢复了所有的情绪以后,他就不喜欢了。早在得知徐连死掉的那一刻,顾玠就否定了全部,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价值。

  他只喜欢徐连。

  只有徐连是最重要的。

  小车颤着眼睫,似是确认地问:“你要跟我在一起了吗?”

  “是,要跟你在一起。”

  眼睫颤动得更厉害了,小车的眼睛里都浮现出了大团雾气,而后变成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含在眼眶中要掉不掉。

  他看起来真是高兴坏了,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只好一个劲地跟顾玠贴紧起来。

  声音在彼此的依偎中莫名发闷。

  “你答应了,以后就不准再反悔了。要不然的话,我会把你吃掉的。”

  “小车要怎么把我吃掉?”顾玠的声音带着笑意,仿佛觉得小车在跟他开玩笑。

  小车眼眶里的两滴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顺着脸颊,留下两行深色的红痕。

  在泪珠滴到顾玠衣服上的时刻,一切又恢复正常。

  如果反悔了的话,就要把他从头到脚,连头发也不剩地吃进肚子。

  这样,顾玠就还是他了的。

  小车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他带着这种甜蜜的心情,抬起头搂着人说:“要接吻。”

  他们在一起了,情侣之间的要求都可以很合理地提出来。

  顾玠一向懂他的脾气,不过在接吻之前,他伸手遮住了小车过分热烈的眼睛。

  而后,才用另一只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吻住了对方。

  “还要伸……”

  “我知道的,小车。”

  病房里一时没有别的话传出来,只有缓慢,缓慢又绵长的呼吸声。

  窗外陡然起了一阵风,窗帘却纹丝不动,唯有树上的树叶在拼命地往下掉,还有小车的头发,在疯狂地打卷。

  另一边,规两的确已经到达了青澄山,只是他并非在清醒的状态下到达的。

  他的腿伤还没有好,一瘸一拐跑出医院已经够要了他的命了,等上车报了地点以后,他就摊在了后座。

  司机倒是健谈,一路上问他腿怎么受伤了,出来不撑拐杖行不行,又问他怎么要到青澄山去,青澄山那块十分偏僻,平时没多少人会去。

  规两额头上还在冒汗呢,腿疼得让他不想搭理对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司机竟然把车子停了下来。

  “你停下来干什么,继续往前开啊?”规两说着,费力起身往前面看了一眼,前面既没有堵车,也没有交通事故,他想不通对方怎么不开了。

  司机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古怪地打开了驾驶座,紧接着又打开了他右手边的车门。

  规两这才看到,车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了荒郊野外。看着司机陌生的脸,还有他此刻的情形,规两的警惕心才后知后觉地升上来。

  “你后面站着的是谁?”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转移司机的注意力,同时将左手边的车门快速打开,往下跑的时候,心里还在念着晦气。怎么他的运气还没有回来,一出门就遇到了绑架,该不会是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想敲他老子的竹杠吧。

  他老子肯定一敲一个准,但他凭什么要给司机,这些钱以后可都是他的。

  规两誓死要保护自己将来的财产。

  他的念头虽然转得快,可还是不敌司机的动作快,尤其他还拖着一条废腿。

  另一只腿还来不及离开车子,规两整个人就被对方拽了回来。这样一来不免就碰到了受伤的那只腿,他顿时嚎叫出声。

  “有话好好说,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我都给你,别伤害我!”

  这种时候,还是命重要一点,规两妥协了。

  但司机依旧保持着沉默,在将规两按回来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喷了迷药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规两以为司机是什么杀人狂魔,在疯狂挣扎当中昏死了过去。

  司机做完这一切,将规两拖出来用绳子绑好了,又将他的眼睛遮了起来,最后将手帕团成一团,塞进了他的嘴里。

  十分钟过后,消失在高速上的车子又重新上了高速,只不过车厢里已经没有了人。

  司机在将规两丢到指定的地点离开没有三分钟,很快就有人将规两带上了另一辆车。

  这辆车同样是前往青澄山的,路上的时候,新的司机还打了个电话出去。

  “老板,您放心,都已经办好了,人在后备箱,到时候只要放在山脚下就行了吗?好的好的,谢谢老板。”

  司机专门从事这种黑色产业,这回顾客出手大方,只是帮忙运个人就给了好几万。至于这个人送到以后会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只要钱赚到手就行了。

  从荒郊野外到青澄山,差不多走了几个小时。

  司机将规两从后备箱里弄出来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几分钟后,他的账号上就多了一大笔钱。

  规两在被司机扔下来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他还不知道对方已经换了一个人,以为是第一个司机,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但紧接着,他就听到司机上车,并将车子开走了的声音。

  周围慢慢安静了下来,规两心惊胆战,浑身发软,他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绑架这种事。

  “唔……唔唔唔……”

  他不知道自己被扔在了什么地方,但从脸上传来的触感还有空气里的味道以及耳朵听到的声音来说,他并没有被关在屋子里。这里更像是一个空旷的野外场所,还是一个树林。

  啪啦啦。

  规两的声音没有为他招来半个人,反而是树上的鸟被惊得飞起来了一大群。

  渐渐的,他感觉到脸上有点湿,下雨了。

  雨先是落在茂密的树叶上,再是落到他的脸上。这唤起了规两脑海当中的记忆,他忽然有所意识地将脸凑近了地面,使劲闻了闻。

  规两虽然只来过青澄山几次,但这里的味道很特殊,尤其是下过雨后。

  规两也说不清这种特殊究竟在什么地方,此刻他凭借着闻到的味道,判定出自己来到了青澄山。

  那个司机究竟是什么人?他本来就是要到青澄山的,为什么对方还要用这样的方法把他带来?

  连生知不知道他来这里了?

  对,连生,他差点把这件事忘记了。

  似乎是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规两心中的恐惧也减轻了一些。他试图挣开绑住手脚的绳子,司机不是专业人士,不久后真的被规两找到了薄弱的地方。

  可就在他即将解开绳子的时候,耳边又听到一阵脚步声。

  有一个人……不,是两个人朝他走了过来。并且还在交谈着,规两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和他们说话的内容。

  “那边打电话说人已经送到了。”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人是自己从医院逃走的。”

  规两听出来这两人正是连生的父母,连志淮和张怡。

  “唔!唔唔!”伯父伯母,我在这里!

  规两制造出了不小的动静,那边在交谈的两人听到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让规两的心凉了半截。

  “嗯?怎么人提前醒了。”

  “我们快点去,等会逃走就不好了。”

  从这短短两句话当中,规两意识到自己到这里来正是连志淮和张怡的手笔。

  求生的本能欲让他想逃,可连志淮跟张怡已经过来了。连志淮发现他要逃,当即一棍子敲在了他的头上,将规两敲晕了。

  “走吧,我们把他搬上去,希望这次的祭品能让对方满意。”

  连志淮跟张怡一人拉着规两的一条腿,将他带回去了连家堡。

  青澄山的雨只下了那么一会会,停了以后就开始起风,树叶跟树叶碰撞摩挲,发出沙啦啦的欢快声。打扫阿姨对于先生、太太从外面拖回来了一个人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脸色微变地又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晚上,青澄山似乎就此苏醒过来,规两也苏醒了过来。他的状态跟白天相比,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更糟糕,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说不出来的疼痛,后脑勺被打的那一下也泛着钝疼。

  到了现在,他还是对一切都疑惑不已。

  伯父伯母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连生在什么地方?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疑惑,规两很快就听到了连生的声音。

  “爸,妈,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不过龚家那边发生了意外,人暂时过不来了,要再等两天,咱们今晚就先回去,到时候再来,这地方能不待就不待,晦气死了,祭品放在这里丢不了的。”

  规两来这里是听到秘书说连生生病了,可是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正常,是病好了吗?

  还有,祭品是指给那个东西吃的吗?上回连生说失败了,这回是又找到了新的祭品了?

  规两乱七八糟地想着,都快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是连生给他开的一场玩笑了。

  但是连生人那么善良,又怎么可能会跟他开这种可怕的玩笑。

  客厅里的交谈声渐渐小了起来,连生要跟父母离开了,规两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他拼命地想发出声音,想要叫住连生。

  “唔——唔——”连生,我在这里啊,快来救我!

  规两感觉到自己的脚碰到了什么东西,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撞了一下。

  哗啦啦——摆放在桌子上的东西顿时掉了一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什么声音?”是连生,他在门即将关起来的时候问了一声。

  紧接着是连志淮不在意的回答:“什么东西掉了吧,我们走吧,等会儿天要黑了。”

  “唔——”不要走,不要走。

  “爸,这里有台阶,小心一点。”

  连生和父母走远了,规两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中。

  他感觉到在连家堡的门关起来的瞬间,四面八方都有一双眼睛在朝他看过来,寂静地凝视着他。

  规两看不见,如果他能摘下眼罩的话,就能看到窗边出现了一道怪异的身影。

  他穿了一身的红,款制是某个朝代的丧葬服。一阵风吹过,身影又不见了,但地上却留下了一大滩血。

  不知道过了究竟多久,空旷的连家堡内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在只有规两一个人的时候,听起来惊悚无比。

  踩在楼梯上,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近。

  规两在住院之前就已经怀疑连家堡不干净,后来得到了连生的证实,现在让他怎么冷静?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他口里碎碎念着,恨不得平时多读一点经书,这时候能几里哇啦全部念出来镇退那不知名的东西。

  喊着喊着,规两发现脚步声停了下来。只是还没等他松口气,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不过比刚才慢了许多,也远了许多,像是从第一级台阶重新开始走了上来。

  未知的恐惧是最恐怖的,规两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喘着粗气,鼻涕眼泪一起往外流,拼命地想要把绳索解开。

  规两不知道,就在他的脚边,那个消失的身影又重新出现了。

  楼梯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终于还是上来了。

  规两匆忙间,只勉强让自己的眼睛能看到一条缝。房间里的灯是开着的,他正在曾经住过的客房里,窗户开着,外面黑洞洞的,风不断刮进来。在看清楚这里的环境之前,规两并没有感觉到寒冷,但是在看清楚以后,他渐渐觉得浑身上下开始冷了起来。

  甚至于在又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他打了个冷颤。

  紧接着,脚步声的主人出现在了房门口。规两看到了,吓得心脏骤停的那刻,他认出来对方不是别人,而是一直负责打扫连家堡卫生的阿姨。

  阿姨端了饭菜上来,看着他的表情像是不忍,又像是怜悯。

  规两被压抑的神经直到这个时候彻底爆发开来,在对方将他嘴里的手帕抽走以后,立刻大声质问了起来。

  只是跟那名司机一样,不管他问什么,阿姨什么话都不会回答。

  明明上一次他来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规两几乎要被折磨疯了。

  “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连生知道吗?你是哑巴吗?回答我!”

  阿姨见他不吃饭,将饭菜放在了一边,将打开的窗户重新关好,最后又用那种让规两头皮发麻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离开了房间。

  她没有将房间上锁,甚至没有将规两看上去就不太牢固的绳索重新绑紧,像是笃定就算他没有任何束缚,也跑不出这里一样。

  此时的规两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这天晚上,他先是将自己的眼罩摘了下来,紧接着就将绳子解开。

  距离他从医院出来已经有一天一夜了,规两想要打电话给家里,可他在连家堡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跟外界沟通的东西。

  规两来不及多想,下了楼连忙要拉开门出去。

  阿姨给规两送了饭菜后,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就在连生房间的正下方,很小,连窗户都没有。但她房间的墙壁上却画满了古怪的符文,朱砂红得像血。

  阿姨听得见外面的动静,每天晚上,连家堡,乃至青澄山都是这样的声音。

  恶鬼只会在夜间出没,但只要她不出这个房间,就是安全的。

  连家堡的工作很简单,给出来的工资却非常高,一开始阿姨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出于这个缘故。

  在她之前的那些人,要么是受不了惊吓,要么是嘴巴不紧。阿姨平时的生活很拮据,她很需要这笔钱,所以她学会了万事不问。

  规两并没有顺利地逃走,他甚至没有走出这栋屋子。

  在大门打开的瞬间,他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鬼影,对方的眼睛空洞洞的,脸色惨白。

  “啊——”

  医院。

  顾玠晚上没有回去,高路明依旧发来了信息,被小车看见了。小车替他回了对方,然后捏着他的手机摆弄了很长时间。

  小车也不玩,只是觉得凡是顾玠的东西都非常有吸引力,单纯地看了很久。

  顾玠去给他打饭回来,就看见小车张大了嘴巴,似乎在衡量手机这么大的东西能不能放进去。

  看到他以后,小车面不改色地闭上了嘴巴,然后问他这只手机是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我买的,是上回跟你说的那个好心人送的。”

  “好心人有我好吗?”

  两个人确定了交往关系后,小车就更喜欢问顾玠这种很幼稚的话了。

  “小车是最好的。”

  顾玠说着,将饭盒打开。医院的菜都很不错,两个人吃,顾玠一共买了六道。

  其中有一道是甜食,小车很喜欢吃,几乎夹个没停。

  “你喜欢吃甜的吗?”

  “甜的好吃。”

  他露出了小孩子的那种满足的表情,神态之间也仿佛想起了什么极为美好的回忆。

  两个人很快就将这顿饭解决了。

  顾玠依旧是睡在小车让护士给他准备的另一张床上,只不过这张床被小车挪到了跟他的病床并排的位置,中间连缝隙都没有剩下。晚上只要对方一滚,就到了他的怀里。

  “哥哥,等你找到房子,我搬出来和你一起住吧。”

  “我们一起住,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

  小车非常知道情侣间应该要做什么,讲到一半又很兴奋地对着顾玠的脸亲了一口。

  “好不好?”

  “好。”

  小车喜滋滋地重新窝在顾玠怀里,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两个人住在一起需要添加的家具。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一起睡着了。

  青澄山里,属于规两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他被活生生吓晕了过去,白天醒来浑身更加没有力气。之前是被吓的,现在则是一种从身体到心理上的使不出来劲。

  连志淮又来了,这是规两在看清楚对方,并且意识也是清楚的情况下跟连志淮面对面的接触。

  他跟连生的关系好,自然也经常出入连家。可这次他在连志淮的眼里看不到半分慈爱,反而是阴沉的冷漠。

  “伯父……”

  “你醒来了,听阿姨说,昨晚你很不安分。”或许是料定了规两没有逃出去的机会,连志淮连伪装都没有,规两感觉到了一种齿寒的恐怖,他的牙齿真的已经开始打起了颤,因为他意识到,连志淮把他带到这里来的理由并不简单,他甚至连话都问不出来。

  连志淮重新拿了一个绳子将他绑了起来。

  “既然来了这里,就别想着离开了。你不是跟连生的关系很好吗?现在他遇到了麻烦,身为朋友,能够为他提供帮助,你应该高兴才对。等过两天大师来了,你就感觉不到痛苦了。”

  “什、什么大师?”规两终究还是撑着口气问了出来。

  连志淮露出了一个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的微笑。

  “当然是让你好好当个祭品的大师,”他还露出了一抹可惜的表情,“原本是不想这么快就用上你的,毕竟……像你这样的体质,实在太难得了。只是情况紧急,上一个祭品不符合要求,只好把你请过来了。”

  连志淮跟张怡要选的祭品,是活生生的人。

  但他们选出祭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祭拜谁,或者是满足谁,而是为他们争取时间。

  规两听到连志淮的话,只感觉到无比的荒谬,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可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连生在接到那通电话后,表现出来的不在意的样子,以及过后对方来医院对他更多的关心。

  是、是因为要用到他,担心他出意外,才会这么关心他吗?

  不,他怎么能这样想连生!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或许,连志淮跟张怡是瞒着连生找的祭品。规两太了解连生了,对方连踩死只蚂蚁都不忍心,又怎么会杀人?

  规两冷颤不已,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当天下午就开始发起了高烧,睡梦里都在胡言乱语。

  云德道长带着洪洪到龚家的时候,王道长还没有离开,双方交流了下,都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龚苗在女鬼出现以后,也知道了内情,事后让人去调查了。

  他将调查的结果告诉了云德道长,女鬼死了以后,背后做法的人也会受到反噬,他动用了自己的人脉,现在江市可疑的人一共有三个。

  云德道长拿到了名单,首先就排除了一个。那个人是上周跟一名厉鬼交手时受的伤。

  以龚苗的身份,能够查到这些已经很厉害了,再想要往深处查是不可能的,但云德道长可以。当天下午,他就锁定住了一个人,并且顺藤摸瓜,一路找到了连家堡。

  女鬼都已经死了,那名背后动手的人竟然只是受了重伤,命却保了下来,本身就是一件古怪的事情。等云德道长到了连家堡后,他更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里冲天的怨气。

  他立刻断定这里有一只品阶绝对不会低的恶鬼,并且恶鬼生前肯定受了许多非人的折磨。

  那术士既然能做出御鬼伤人的事,显然不是正道之辈。云德道长担心他又会做法害人,一路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及至进了连家堡,果然发现对方正在施法害人,害的还是一名活人。

  对方手段阴邪毒辣,要是他晚来一步,被绑着的人必死无疑。

  并且以这种死法,死后也必定会变成怨鬼。

  云德道长让洪洪去救那名青年,自己则与术士交手起来。那术士原本就是半路出家,知道了这些阴毒的手段,哪里打得过云德,很快就落于下风。

  在云德道长的逼问下,对方很快就将所有的事情招了。桩桩件件,俱是令人发寒不已。

  “你……你胡说!”

  才被洪洪解开绳子恢复自由的规两指责的语气听上去都有气无力,饶是如此,他也不愿意相信对方的话。

  据那术士说,连家祖上曾经看中了一名身负气运的人,一开始,他们只是用了点手段从对方那里将气运偷来了一点,连家也凭着这些气运很快跻身到了上流社会。这助长了他们的贪婪,只是一点气运就能如此,那要是得到全部呢?

  于是连家伙同当时的术士,将那个叫徐连的人骗了过来,封在棺材里活活闷死了,最后镇压在连家堡底下。为了能从对方身上榨取最多的利益,他们在徐连死前给对方穿上了一身的红色衣服。

  徐连死后,气运果然源源不绝地转到了他们家里。连家开始封侯拜相,一直到现在,都顺风顺水。

  从那一代开始,他们就在家族当中刻上“徐”姓标志,甚至改姓为连。这都是让他们能更好地得到徐连气运的手段。“徐”姓标志的字体十分有讲究,是那名术士亲手设计的,如果印错的话,会产生小程度的反噬。

  当然,想要得到什么,就必然要付出什么。

  到了连家这一带,大的反噬终于开始了,且还是落在了他们最优秀的继承人连生头上。本身就是在大反噬下,要是跟小反噬撞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当初只是员工印错了东西,连生就生了那么大的气。

  而他身上的大反噬,如果不加以遏制的话,就会由个人殃及整个家族。

  连生每次过来连家堡,并不是养病,而是在躲避这种反噬。他的反噬就是将当初徐连受过的痛苦都感受一遍,但只要待在自己的房间,这种痛苦就不会出现。

  事实上,连家堡没有一间屋子是隔音的,连生的房间之所以听不见任何声音,是因为里面有很多符阵。它们保证了他每次来这里都不会被恶鬼伤害,同时也保证他不会受到反噬。

  连家也会每隔一段时间就选出一名祭品,这些祭品的目的不是给恶鬼,而是给他房间里的阵法“吃”。每吃一次,阵法就能继续支撑下去,周巧就是曾经被献祭的人之一。

  直到——连家会找到能够将恶鬼彻底打散的方法。

  他们已经将所有的气运都拿到手,不再需要恶鬼了。

  听到术士的话,规两除了不相信以外,还在拼命地发抖。

  连生跟他说过的,就算连家堡有恶鬼,也是他祖上那群人做的恶事。而且、而且那只是一场意外,一场无意地牵连,连生不可能会骗他,更不可能任由他人做出这种事情。

  规两的头脑被两股念头拉扯着,最后竟然推开洪洪跑了出去。

  “欸,你要去哪里?”

  洪洪下意识去追,但规两跑得很快,又比他更熟悉这里的环境,很快就没有了踪迹。

  “师父,他人跑了。”

  云德道长活到这把年纪,虽然不清楚规两跟连家的关系,但想来双方之间应该是认识的。

  刚才这名术士也说了,献祭的时候不需要多余的人在场,因此连家的人都没有来,就算规两这么贸然地跑出去,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他没有让洪洪再去追,而是跟对方一起将术士带走了。

  这是天师界的事,自然也该由天师界的人处理。

  至于先前云德道长疑惑对方为什么只是受了伤,还好好活着,那名术士也说了原因。

  当日动手的是他的师父,对方只是帮忙打下手。他师父当天就死了,术士猜到大事不妙,将对方的尸体埋了后,面对连家的要求,狮子大开口,敲了不少钱。

  但他的能力比不上师父,原本是准备做完最后这一单就立刻离开,谁知道被云德道长抓住了。

  云德道长从对方口中知道了不少连家做下的恶事,他觉得有必要尽快赶回师门,召其他人一起商议怎么处理。

  之前连家有事说要请天师,他们门派也收到了邀请函,看起来有更大的阴谋。

  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的阿姨在他们离开后,才慌里慌张地给连家打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