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作者:枕山海      更新:2023-01-23 04:44      字数:8910
  瑞雅很快就和宿舍的几个人混熟了,除了她们外,大约还有二十人参与了这场公益活动。学校为他们安排的课程相对简单,整体来说没有太大的学习压力。

  就是要长时间门地装文盲还是挺累的,她总有种自己是满级大佬但误入了新手村的错觉。

  接下来的生活堪称平静,三点一线的枯燥重复让她梦回过去的大学生涯。期间门她和拉托提普先生见过一次,对方的身边围着一圈求知欲旺盛的学生,面露渴望却欲言又止,看来即便是神圣的知识也无法完全掩盖一副过于……有冲击力的面孔。

  应付完身边的学生后,拉托提普说自己申请到了去她们宿舍的机会,然后就挎着他那个同样打满了马赛克的工具箱,在三位室友震惊的目光里对着门窗管道敲敲打打,又给她们添置了许多有用小发明。

  满怀感激地送走了他,瑞雅忽然被胆小怕事的罗瑟琳拉到了一边,面容清秀的少女鬼鬼祟祟地其他两位室友,做贼似的问她和拉托提普是什么关系。

  这可就有点难倒她了。两人的相识完全就是个意外,说是朋友有点算不上,她感觉对方待自己应该是有点长辈对小孩的包容;但除此之外,别的关系好像更够不上……

  “就是那种没什么的普普通通的关系,”瑞雅打着哈哈敷衍,“主要是拉托提普——教授为人亲善,所以才来帮我们修东西。”

  不知是那句话没说对,她觉得罗瑟琳的表情好像沉了沉,一副吃了脏东西又不能吐出来的纠结。

  “亲善?你觉得祂很亲善?”对方用的代称很奇怪,“有没有搞错,你真的是……”

  在和佐伊交流美食心得的莉莎看了过来,眼神似笑非笑,轻飘飘的表面下暗藏杀机。罗瑟琳只好咽下了后半句话,低着头郁闷地嘀咕:“你就不觉得祂、他长得比较独特吗?”

  瑞雅明白了,原来罗室友是在介意拉托提普先生的长相,这是不对的,她们怎么可以以貌取人!

  她忽然感觉自己肩上背负了沉重的任务,于是拉着罗瑟琳的手坐下,和对方深刻地探讨了一下人的灵魂要远高于庸俗的外表,尽管她是个颜性恋。

  才来到地球不久的伊斯人觉得很淦,上一个身体丢得够心痛了,没想到这个新的刚一用上就遇到了传说中的伏行之混沌,也就是此时正在和人类谈笑风生的柔弱少女莉莎。

  祂一眼就识破了自己,并露出了那种同族告诉过的、愉悦的、准备搞事的灿烂笑容。

  然后她就被强行丢上了那辆巴士,非自愿来到了这里,一个让伊斯人感觉到不舒服的,隐约应该是哪位不可名状之存在的长眠之地。

  具体是谁还有待探讨,她踩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死神。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儿的人类竟然会这么多,虽然外神或者说外神的化身们也同样多就是了。

  他们与祂们竟然还能“友好和平共处”,尤其是她这位“室友”,居然可以劳动这样存在来,来修,修下水管道,简直震撼伟大之伊斯一万年。

  更恐怖的是,这个人类还振振有词地说他们要学会透过“祂们”的外表看本质。

  本质?这种存在的本质难道不是更可怕吗?伊斯人xe停止运转。

  上一次盗人类账号已经是很久之前了,那时的地球没有外神遍地走,整体和谐安宁,很适合她这种乐子人搞事。

  可是现在……

  看看那边的伏行之混沌的化身,再看看那个喜欢吃“清蒸伊斯”的“邪教徒”,再看看眼前这个装小白兔的恐怖女人,她觉得自己还是夹起触手“做人”比较好。

  瑞雅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给罗室友带去了怎样的风暴,在转身去收拾今天的作业时,那张尤校长送的演出票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打着旋儿落到地上,露出正面的“黄衣之王”几个字,正对着她的眼睛。

  开学太忙,差点把看舞台剧的事给忘了。

  瑞雅将票捡了起来,上面写的演出时间门正好就是明天,一个美好却又有些无聊的周末。

  佐伊要去校园四处转转看有没有心仪的食材,莉莎要去别的学院见哥哥,最勤奋努力的罗瑟琳要去图书馆,她确实有点无事可做。

  根据以往的经验,去剧院最好穿得正式一点,起码不能老头衫配全地形拖孩。她在行李箱中翻了翻,找出了那条碎花连衣裙,又在出门前对着镜子认真打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过长的头发,然后就和顺路的莉莎一起出了门。

  对方的年纪在四人中最小,干净乖巧的娃娃脸和内向的性格很能激起女生心中的母爱。

  她们在同行的路上聊了聊这所建筑风格集世界之大成的学校,从东到西,从古至今,每一栋建筑的外观都不尽相同,却又诡异地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和谐。尤其是湖边不远处的那座金字塔造型的地理学院,逼真到瑞雅怀疑他们直接从埃及偷了一座回来,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也和金字塔的内部一样。

  听说她是要去看演出,莉莎在分别的时候将头上的发饰借给了她。由两个长条拧成的发夹银光闪闪,美丽的金属光泽掩盖了它那宛如章鱼触手般的外观。

  瑞雅在进去前摸了摸,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详,于是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要是预感成真,自己不小心把它摔坏就不好了,她可赔不起。

  黑星剧院布置得中规中矩,最北面是舞台和预留给交响乐团的空地,猩红的座椅呈弧形摆放,入口两侧有复古的螺旋楼梯通往二楼的包间门,而瑞雅这张票就写了个“2”。

  她顿时感到了不好意思,没想到校长送的票还是贵宾室。

  按照指引来到了二楼,剧院的光线往往都比较昏暗,即便开了灯也是如此。二楼为了出自己的物超所值还没有选用电灯,而是像上个世纪那样点了许多造型美丽的烛台,看得瑞雅眼皮一跳一跳的,短短几步路脑内已经畅享出来了三场分别由不同原因引起的大火。

  好容易摸着黑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她将票上的数字和门上的号码仔细核对了几下,才松着气拧开了门把手。

  下一秒,在见到里面端坐着的人后,她差点被重新翻涌上来的那口气呛死。

  “咳咳咳!”瑞雅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和佐伊一起去寻找美食了,“校校校长!您怎么也来啦?”

  拿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的,不正是她那位年轻还不秃的帅气校长么。

  “这是我常来的包间门。”对方指了指小圆桌上的水果,“坐吧。”

  带着被老师找过去谈话的心情,瑞雅视死如归地坐了下去,腰板挺得笔直,仿佛是在上刑。

  她看了看角落的烛台,又看了看校长脸上的黯淡光线,出于关心,她壮着胆子提醒了一句:“校长先生,这种光线看书容易近视眼。”

  虽然您戴上眼镜应该更儒雅好看,但健康的身体是最大的本钱……校长放下书看过来了。

  “好,我听你的。”他调整了坐姿,变得和她一样庄重:“演出还有一会儿才开始,你陪我说说话。”

  瑞雅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尴尬的是对方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沉默地盯着她,一脸严肃,像是在等着她主动开口。

  社交技能约等于零的瑞雅:……

  其实,陪罗瑟琳去图书馆学习也挺不错的,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和校长大眼瞪小眼。

  “这里真漂亮。”她说了个很无聊的开头,大概类似于“今天天气真不错”这种水平的没营养:“听说这儿是由哈,哈斯塔教授设计建造的,真是荣幸。”太棒了,她竟然记起了那位教授的名字。

  校长点了一下头:“哈斯塔的审美——除了色彩方面,的确很不错。”

  “为什么这样说?”

  “他尤为钟情黄色,最初想将剧院的外观和内部的装饰全部刷成明黄。”尤所思没说的是就连黑星湖那头大章鱼也想染成黄色的,还强词夺理说这样好看又特别。

  真要如祂所愿,眼前的女孩巴士都不会下。

  瑞雅想象了一下黄色的剧院,想了半天觉得这样很像个飘在水面上的鸡蛋,嘴角不由得一动,差点当场功德减一。

  感谢搞艺术的哈斯塔教授,包间门内的气氛活跃了一些,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死气沉沉。

  她伸手拿了几块水果塞嘴里,边吃边偷摸摸地观察着校长大人,并悄悄地把他和拉托提普先生做比较。

  他的手指很长,一截截白玉似的,平滑光洁,没有伤口也没有茧,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上流人士。

  这样的一双手适合弹琴画画或是插画,但一定不会……修水管。

  她沉默了,然后拼命晃了晃脑袋,想将自己脑袋里的水都晃出去。

  大概是尤校长的确长得很符合她的胃口,瑞雅不受控制地想到了系统丢给她的任务。完成后得到的奖励诱人非常,通向胜利的道路却阻碍重重,她甚至觉得光是在起跑线自己就会摔倒n次。

  幽幽地叹了口气,剧院中的灯一盏接一盏地暗了下去,舞台两侧传出了优美的音乐,她便慢慢地移开了视线,努力地让自己投入到下面的演出中去。

  几分钟后,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

  这个《黄衣之王》,怎么感觉特别无聊呢?

  瑞雅知道自己没啥艺术细胞,但从前被大学室友拖着去看《歌剧魅影》的时候也能感受到演出的震撼,眼前的这出表演却……

  她的脑袋逐渐靠到了柔软的沙发靠背上,眼皮也开始打得难舍难分,可校长就正襟危坐在自己身边,此时睡觉颇有种在监考老师眼皮子底下作弊的刺激感。

  往大腿上掐了把,瑞雅物理驱赶着困意,勉强打起了精神继续听舞台上的演员呜哇怪叫。

  经历了漫长而又无聊的开场后,本出剧目的主角、“黄衣之王”的扮演者披着一件及地长袍款款走出。她或是他有着一张雌雄莫辩的美丽脸庞,外形条件优秀到让瑞雅为对方感到可惜:如此美貌不该浪费在小小的舞台上,而是应该站到宽大的电影荧幕前,将自己的美丽展现给更多的人,同时也将其永远地记录在胶卷中。

  这位演员的身体异常柔软,应该也学过芭蕾之类的舞蹈,每一步都走得优雅无比,每一个动作都做得赏心悦目,一度令瑞雅忘记了无趣的剧情。

  但很快,随着“黄衣之王”退到后面当背景板,潮水般的困意再次淹没了她。这次来得格外汹汹,摧枯拉朽般地摧毁了她的强大意志。

  顾不得一边还有人,瑞雅脑袋一歪就彻底睡死了过去。

  接下来的好几分钟,她都没能分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仍然身处现实。

  四周是一派光怪陆离的景象,无数深绿的马赛克包围了她,脚下的路长着发光的孢子,风一吹就像蒲公英那样飘然而起,飞往小方块们的深处。

  不敢轻举妄动,瑞雅木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想要静静地等这场噩梦自己过去。然而对方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周围的浓绿瞬间门逼近,海绵似的将她挤在中间门,力道之大,差点把她从3d立体人挤成二维纸片人。

  将胸腔中的气都呼出来,她踮起脚尖,艰难地朝空间门还没有这么逼仄的前方走去。

  绿绿们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继续在后面驱赶着她不断前进。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一个广场模样的地方猛然出现,让走出了满头大汗的瑞雅得以喘气。

  休息了一会儿后,她站起来打量着眼前的空地。

  绿色的小方块依然存在,也不知被它们覆盖着的到底是什么,竟然得到了和鲜血一样的高贵打码待遇;脚下的地面是透明的,往下可以看到五颜六色的群星和蜿蜒的银河,她仿佛来到了广袤的宇宙——果然是梦。

  身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瑞雅当然不会相信所谓“梦中的预知”。她大胆地在这片空地上走了走,又独自抱腿坐在边缘看了会儿星星,熟悉的困倦涌上心头,让她感慨自己居然要做个梦中梦了。

  脑袋点点地打了几下盹,她忽然感觉到背后多了个东西,静悄悄的,却散发着莫名的危险。

  咽了咽口水,她僵硬地转过脖子,本以为会看到恐怖片的顶流们,没想到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颗虎头虎脑的“恐龙蛋”。

  之所以说它是恐龙蛋,因为这玩意圆滚滚的,流畅的线条和蛋类十分相似;体型则要打上许多,只有已经灭绝的巨型恐龙可以与之匹配上。

  难怪感到了危险,里面的玩意要是孵出来,自己就是餐前小甜点。

  瑞雅走了过去,大着胆子伸出手,摸了摸掌下的蛋蛋。对方并不反感她的接触,还主动晃了晃,像小猫在迎合主人的手。

  怪可爱的。她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另一只手也摸了上去,顺着蛋壳上的纹理给对方“顺毛”。

  幸好是个蛋,也可惜是枚蛋。瑞雅想起自己自穿越以来做的梦,什么墙中的老鼠诡异的触感,愣是没再梦到喜欢的俊男美女。

  这样想着,她遗憾地叹了口气,心思顺着手指传达给了蛋里的东西,让原本活泼好动的蛋沉默了下来。

  咦,这孩子怎么不动了?瑞雅有些担心地围着它看了看,刚才那股困倦再次充满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然后干脆坐到了地上。

  蛋上的花纹变成了催眠的万花筒,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慢慢俯身下去,将这枚两只手都抱不住的绿蛋圈在了怀中,然后闭上了眼睛。

  没有什么复杂的梦中梦,她这回真的只是睡了一觉,就是感觉睡了很久——从宇宙大爆炸到太阳诞生那么久。

  被鼻尖上的瘙痒感弄醒的时候,她有种上下几百辈子的觉都睡完了的错觉,并在想到“睡觉”这两个字时感到了生理性的反胃。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怀里的蛋变成了一个绿色长发的小美人,尽管头发的颜色十分健康,可他的皮肤却透着一股常年生病的苍白。

  最最最关键的是,小美人,这个很可能就是从那枚蛋里爬出来的小美人,没有穿衣服。

  死一般的寂静后,瑞雅大叫着弹开,一边捂着自己的眼睛,一边不顾一切地往一个方向跑去。

  她摔下了这块飘荡在宇宙中的空地,并突破了重力的限制往下坠落,仿佛要一直落到宇宙的边缘。

  终于,在恐怖的下坠感不知持续了多久后,她被人从“梦中”唤醒了过来,手指重新摸到了软软的法兰绒沙发套,双脚也重新猜到了坚硬的地板。

  死里逃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瑞雅发现下方的演出已然结束,而眼前的包间门除了她和观赏完全程的尤校长,还多了两位身披黄衣的年轻人。

  一个是在舞台上扮演“黄衣之王”的演员;一个满脸忧郁,望向校长的眼睛充斥着哀怨,直觉是那位酷爱黄色的文艺学教授。

  果然,校长介绍说后者名叫哈斯塔,前者则是……

  “莎乐美。”名字很耳熟的舞台剧演员自我介绍道,笑语盈盈,边说还边绕到了瑞雅的身边,带着股热烈的玫瑰香气。

  “你一定就是瑞雅,”他或是她坐在了沙发扶手上,压低着身体向手足无措的女孩迫近:“我看过你的申请表,本人和照片一样可爱呢。”

  对方靠得实在是太近了,那张艳丽的红唇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鼻尖,越来越浓烈的花香将她的脸熏得通红,像两块燃烧着的煤炭。

  她想要和对方拉开距离,无奈背后就是牢固的沙发靠背,两侧倒是还有空间门,可对方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两条长腿在空中一转,然后便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雌雄莫辩的大美人坐到了她的怀里,胳膊也搭到了她的肩上。随着对方的腰部往前一送,两人紧密无间门地贴到了一起,胸膛挨着胸膛,脸贴着脸,嘴唇也……

  “啊啊啊啊!”瑞雅被吓得身体想从沙发垫里弹起来,可腿上的人仿佛足足有一吨重,任她如何挣扎都没能撼动分毫。

  凄厉的惨叫持续了许久,忧郁青年哈斯塔朝她投来了疑惑又有点赞叹的目光——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最后还是温柔的校长解救了她,他伸手拍了拍玩得正高兴的莎乐美,后者虽然有点不情愿,身体却诚实地离开了女孩。

  “属于剧团的别开生面的打招呼方式,”不止是长相,他或是她的嗓音也柔和悦耳,分不出男女:“希望你能喜欢。”

  瑞雅在重获自由后马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隐约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眼睛不住地偷瞄着长得宛如一尊艺术品的莎乐美,纠结地猜测着对方的性别:“下,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她小声地嘀咕道。

  对方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笑了笑,伸手解下最外面的黄衣披风,说送给她做赔礼。

  “正好秋天要到了。”说罢就塞到了瑞雅的手上,没留给她拒绝的机会。

  “可,可这是剧团的道具吧?”这件黄衣看似轻飘飘的,实际非常有重量,一只手几乎有些抱不住。它的触感也光滑得不像一件衣服,硬要找个参照物的话,索托斯先生还有拉托提普先生的皮肤可以一战,就是这么比较感觉怪怪的。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莎乐美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哈斯塔一眼,忧郁青年马上低下了头,像是想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就不该被忽悠来扮演什么“大学教授”,祂悲伤地想道,怀念起了在哈利湖底睡觉的日子。

  因为对方的一再坚持,瑞雅只能收下了这份莫名其妙的礼物。

  莎乐美来和尤校长商议开学演出的事,驻扎在黑星剧院的剧团最拿手的就是《莎乐美》,那出改编自《圣经》的经典剧目,剧团成员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

  和往年一样,这出戏剧的女演员会在新生中选择,而身为剧团长的莎乐美早在半个月前,就看中了尚未入学的瑞雅。

  “为什么是我?”又是郁闷又是诧异,女孩看向对方的目光称不上高兴。

  从演出票到眼下,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扑通”一声跳入了一个圈套?

  “因为你既可爱又迷人呀。”莎乐美笑眯眯地说,抬手想来摸她的下巴,被瑞雅轻轻躲开。

  “冒昧问一下,”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如果不知道对方的性别的话,她估计会做一整年的噩梦:“请问您是男性还是?”

  莎乐美,希罗底的女儿,希律王的继女,能用这个名字当艺名,本身应该……

  “你希望我是男性还是女性呢?”对方反问道,身体又朝瑞雅靠了过来,藤蔓似的攀援着她:“你会因为我的性别而不喜欢我么?”

  这种问题对他俩来说是不是为时尚早。瑞雅不动痕迹地躲到了校长的身后,尤所思也在此时道:“她是位优雅的淑——”

  “绅士。”莎乐美清了清嗓子,接下来的嗓音果然变得更偏向男性一些:“还是校长的堂兄弟。”说着就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瑞雅犹疑不定地打量着两人,觉得这对堂兄弟从外表来看并不亲近,一个是很典型的东方,另一个却是经典的西方面孔……或许是他们都更像母亲。

  稀里糊涂地接下了“莎乐美”这个角色,她抱着手里的东西走出了黑星剧院,直到一只脚迈进宿舍才想起自己一开始是要拒绝。

  都怪莎乐美先生长得太好看,她想,还有自己在剧院里做的梦太奇怪。

  比起香艳,惊悚更适合描述她当时的心情。

  “我回来了。”伴随着开门的声音,罗瑟琳率先从图书馆回到了宿舍,带着一摞厚厚的书。

  她原本的心情还算不错,虽然看守图书馆的是某位不能说的存在的两大化身之一,但对方似乎是真的想扮演好一个“图书馆管理员”的形象,言行举止都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也很和善。

  甚至,她在遇到问题时还能向祂请教,这样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说出去能羡慕死一堆同族。

  直到那片黄色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啊!”深觉自己可怜的伊斯人惨叫着,指着瑞雅屁股下面的东西退到了走廊上:“你你你,你带了什么回来!?”

  “你是说这个?”女孩将那块黄布扯了出来,门外的室友表情更惊恐了,要不是伏行之混沌威胁说不能暴露身份,她恐怕早就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模样。

  当然,她不知道是,自己的真正面貌落在女孩的眼里,只会是一团分辨不出鼻子嘴巴的马赛克。

  “就是它,你怎么会有这个?”误以为黄衣之主就在附近,伊斯人惊惧之下差点就跳窗逃走。

  幸好,也可以说不幸,她们的另一位室友莉莎在此时回到了宿舍。

  “把它收起来。”她轻声建议道,“罗瑟琳也许患有‘黄色恐惧症’。”

  瑞雅恍然大悟,将这件柔顺异常的披风塞进行李箱的最底下时,又有点惋惜自己痛失了一件新衣服。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莉莎半推着罗瑟琳走进宿舍,还体贴地为对方倒了杯水:“已经收起来了,你不必再怕。”

  热气腾腾的茶杯放到了伊斯人的面前,她表现得像一个甜美可人的邻家小妹。

  伟大的纳克特啊,与人类交换了心智的伟大种族心想道,伏行之混沌居然亲自为她倒了茶,不得不说这次时空之旅还是很成功的。

  最晚回来的是佐伊,她显得尤为兴奋,兴致勃勃地说自己在湖中发现了一个“大家伙”,美味非常,等捉到后一定会请室友们饱餐一顿。

  听着她的描述,不明真相的瑞雅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十分捧场地表达了自己的向往。

  总觉得对方是在说自己的伊斯人:要不还是收拾收拾跑路吧。

  “咦,”莉莎忽然凑到了瑞雅面前,盯着她的头顶问:“我送你的发卡,你不喜欢吗?”说着眼里便流露出可惜。

  那不是普通的饰品,而是与沉睡之克苏鲁相关,唯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得到。

  当然,她自有别的方法可以获得。

  黑星湖的下面居住着黄衣之王的化身,祂与克苏鲁不能说感情深厚,只能说不共戴天。要是眼前的女孩戴着那个发卡去了……

  场面一定会很精彩。

  可惜她没有。

  错过了一场好戏的莉莎,幽幽地叹了口气,用伤心的口吻说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不是我没有。”瑞雅连忙解释说自己是怕剧院人太多把发卡挤掉然后摔坏了,好半天才让对方相信。

  保证下次一定会戴后,莉莎的表情终于一松,然后笑吟吟地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我们几个里面,你最喜欢谁?”

  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个“我们”是指三位室友,瑞雅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她俩,小声道:“你。”

  对方愉快地点了点头,哼着陌生的小调走开了。

  热闹了一天的校园陷入沉寂,室友们的呼吸声都逐渐变得平缓,唯有瑞雅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如论如何都睡不着。

  奇怪了,她在剧院也没睡多久啊,顶多三小时吧。

  翻了个身,她听到佐伊在梦中追赶着食材,一双抄过菜刀握过锅铲的手激动地半空中挥舞,想来战况应当非常激烈。

  目光往旁边一移,莉莎也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仰面平躺,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胸前,看上去十分淑女。

  在这个月色很美的夜晚,只有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要是在阿卡姆镇的时候,她现在还能起床出去走走;但学校的宵禁向来严格,别说到外面了,每一层的楼梯口都有门禁,顶多就只能到会客厅溜达两圈。

  瑞雅开始回忆中学物理和大学数学,想用那些枯燥的公式和原理催眠自己,结果却适得其反——她更精神了,活跃的大脑甚至自动解起了题目,让她在忍受失眠的同时还要忍受算数学的痛苦。

  就这样不知折腾了多久,熟悉的困意终于涌了上来,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合上了她的眼睛。

  现实与梦境无缝衔接,还没来得及适应环境的转变,一个“人”就扑过来抱住了她,用差点把她拦腰折断的巨大力道:

  “你骗人!你说你喜欢好看的小美人,为什么看到我就跑了?”:,,